35 做禮物

“怎麽？”溫灼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

“沒什麽。”林蘊青抿了抿嘴角, 沒說話。他有點懶得說，本來就決定了自己解決這件事，沒必要麻煩溫灼。但是……

駱星不一樣, 他是那個小說的主角, 以後會跟溫灼在一起。

說實話，本來他覺得溫灼跟誰在一起這不關他的事，但是現在有點難以接受。

“對了。”趙焉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溫爺爺的生日不是快到了嘛？溫大哥準備禮物了嗎？”

“沒準備。”溫灼的回答十分幹脆。

“那正好啊, 溫爺爺喜歡陶瓷什麽的，溫大哥你可以親手做一個，多有誠意, 你親手做的話, 就算搓個碗，溫爺爺都會高興。”趙焉在一旁出主意，“要不是我早就準備好了禮物，我現在就跟蘊青學了。”

溫灼低眸瞥了一眼旁邊的人，懶懶地回了一句：“沒興趣。”

“那蘊青你教我，我做一個給我家老頭子。”

林蘊青撓了撓頭：“那可能要好幾天，時間可能來不及，光是燒窯就要四天。”

“啊, 那是挺久。”他們本來打算待兩三天就回夏城。

幾人很快就把需要買的東西帶了回來, 配送車輛跟着他們一路回到了村子。

工人在屋內安裝家具, 他們幾個則蹲在牆角繼續刷牆。

“蘊青, 我們什麽時候捏陶啊？”舒清握着小滾筒，挪到了他身旁。

“你要捏嗎？最少也要四天, 你們要在這裏留幾天？”

“沒關系啊, 我又不像那幾個人, 我耐得住寂寞，也不用工作，陪你四五年都可以。”

“呵，誰像你，整天游手好閑。”陸才擠到他旁邊，冷嘲熱諷，別以為他不知道，舒清這家夥就是想趁機自己做個東西去讨老頭子們歡心。

“蘊青，我也要做。”陸才哼了一聲。

“我也要。”趙焉也湊了過來。

林蘊青：……

“牆都刷好了嗎？”溫灼冷淡的聲音冷不防在他們身後響起，“牆沒刷好，飯都沒得吃，更別說捏陶人了。”

在溫總的耳提面命下，幾人提高工作效率，當晚把牆刷完。

吃過晚餐後，林蘊青領着他們到了雜物房。

“這是外公以前用剩的泥土原料。”林蘊青微微彎腰，移開了一口大缸的蓋子，裏面是大塊的泥塊，“這些泥土都已經曬幹了，我們接下來要把它敲碎。”

“我小侄女的幼兒園之前有個捏淘的活動，他們好像都是用那種軟軟的五顏六色的泥土。”趙焉看着這一大缸的幹泥塊，不禁有些疑惑。

“嗯，現在是有很多現成的陶土，不過我們家采用的還是很久以前的老方法，比較麻煩的，也費時間。”林蘊青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這是傳統手藝啊，跟你家小侄女玩泥巴能一樣嗎？！”舒清擡手拍了拍趙焉，“蘊青外公這手藝說不定都能申請非遺了。”

“沒有沒有，太誇張啦。”林蘊青笑着擺了擺手，“外公生前也不靠這個為生，只是興趣來了就玩一玩。他以前頂多也只是幫附近幾個村的祠堂做陶像。”

舒清探頭看了一眼木架上精美生動的陶像，他可不覺得這只是業餘興趣的作品。

“蘊青，在家嗎？”這時門外傳來了一聲呼喊。

林蘊青放下手中的泥塊，走了出去，看到一個老奶奶提着個塑料袋站在他家門口，是隔壁的張奶奶。

“我家種的番茄，多了吃不完，給你送點。”張奶奶笑着給他遞去袋子。

“诶，好的，謝謝張奶奶。”林蘊青接過袋子，“您等一下。”說着，他跑進屋裏，拿了一袋糖果出來，“張奶奶，這給你。”

張奶奶急忙推拒。

“沒事，不小心買錯了，我們幾個男的也不愛吃糖。”林蘊青笑着說道。

張奶奶這才接了過來，但她沒立刻就走，而是拉着林蘊青說了起來：“蘊青啊，我們還以為你都不回來了。”說到這兒，她嘆了口氣。

“你看，我們村子變化也挺大的，家家戶戶都建了新房，到處都修了水泥路，都是政府的扶持。前幾年啊，縣裏還帶了人過來，說找你外公。”

“嗯？”林蘊青不禁一愣，“找我外公幹嘛？”

“他們說你外公捏陶人捏得好，還去了村裏的祠堂看了土地公，那土地公就是你爺爺做的，他們還想把土地公帶回去，說放到什麽博物館裏頭，但這怎麽行，這可是我們村的土地公。他們還想打聽你到哪兒了，但我們也不知道你跟着你爸去哪兒了，你可算是回來了。有空的話，去村長那裏說一聲。”

張奶奶絮絮叨叨地又說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林蘊青有些怔然。

“我就說吧，蘊青家的這種老手藝，現在肯定都是得保護傳承的。”舒清走了出來，目前國內大衆一般對瓷器比較了解，對陶器則不然，還經常把陶和瓷搞混，蘊青外公做的還不是一般的陶器，而是精美的人物陶塑，這手藝可十分稀罕。

“外公已經去世了。”林蘊青神情有些黯然，人不在，手藝也沒有傳承下來，現在追溯這些并沒有什麽意義。

“蘊青你不是會做嗎？”陸才上前勾着他的肩膀，“你是技藝傳承人。”無論是他還是趙焉，幾人受爺爺的影響，對這些手藝人雖說不上仰慕，但總還是尊敬的。

“我只會做簡單的陶器，沒有天賦。”林蘊青低下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外公在制作陶塑時，總是傾注着十分的熱情，創造力驚人，但是他則不然，即使是在外公長期的熏陶下，他在陶塑上的技藝似乎并沒有什麽出彩的地方。

溫灼側眸瞥了他一眼，低聲道：“至少你會做，比起特長只有買手辦、買車、吃喝玩樂的某些人好多了。”

一邊只會吃喝玩樂的某幾個人：……倒也不用捧一踩一。

“溫總是在誇我嗎？”林蘊青擡頭看向他，語氣輕快了許多。

溫灼冷哼了一聲，轉過頭：“相對而言，還行。”

林蘊青的雙眸微微泛起笑意：“聽說溫爺爺的生日快到了，我覺得溫總親自為溫爺爺制作一個陶塑是不錯的想法。”

他記得那個小說的劇情裏，駱星在壽宴上給溫爺爺送上了陶器，深得溫爺爺的喜愛，也因此和溫灼搭上了關系。如果……如果溫灼自己給溫爺爺做了陶器，駱星的禮物是不是就不會顯得那麽出彩了？

林蘊青的上齒不禁咬了咬下唇，他表面神色溫和，但還是有些心虛地瞄了溫灼一眼。

“不要。”溫總的拒絕十分果斷，“能用錢解決的事情，我為什麽要親自動手這麽麻煩。”

林蘊青：……

“更何況，你是我的生活助理，幫我給長輩準備禮物也在你的職責範圍內。”溫總資本家的發言十分理所當然。

林蘊青撇了撇嘴：“溫總，現在是五一假期，國家法定節假日，我不用為您工作喔。”

“算加班費，三倍工資。”

“那倒是可以，但是我自己動手做的陶塑，還要算手工費和材料費。”

“市場價。”

“沒問題，成交，溫爺爺喜歡什麽樣的？”

“随便，挑你擅長的做。”

陸才幾人沉默地看着這兩人在一來一往的對話中達成了交易。

直到舒清“噗嗤”的笑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蘊青也幫我做一個呗。”

陸才和趙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點眼力見都沒有，人家在溝通感情，他湊上去幹嘛？！

“時間緊迫，先來後到懂不懂？”趙焉開口朝舒清說道。

“就是，本來時間就緊，蘊青還要教我們，能做一個已經很了不起了。”陸才附和。

林蘊青也略帶歉意地看向舒清：“時間确實不夠，下次可以嗎？”

“沒問題啊，等多久都行。”舒清親親熱熱地搭上了他的肩膀。

溫灼皺起眉頭，不動聲色地伸手把那只礙眼的爪子從林蘊青的肩膀上推了下去：“時間緊迫，還不趕緊幹活？”

“是是是。”林蘊青擡腳走向雜物房。

“蘊青，我可以拍你制作陶塑的過程嗎？”舒清拿出手機問道。

林蘊青點了點頭：“可以啊。”

也許是因為舒清在一旁拍，林蘊青在工作的過程中，順便開口解說：“我們第一步要進行的是原料加工，這個我單獨完成就行，明天我們再進行塑制。”

他從缸中拿出不同的泥塊，依次放到幾個幹淨的小水缸中，用小錘子把泥塊敲碎，然後加入水浸泡。

“這一步是通過自然化解和沉澱來清除泥土的雜質，而且這些泥土的産地來源和煅燒性能都不一樣，後面還要根據需要配成熟土。”

接着把泥水從濾網中倒過，留下一攤泥膏。

溫灼倚在門邊，抱着雙手，安靜地看着他的操作。

林蘊青彎着腰，耳邊略長的發絲滑過耳廓，垂落到臉側，他雙手抱着深棕色的水缸，垂着眼看着泥水從濾網中濾過，神情認真。

這個表情他并不陌生，阿青學習的時候也是這樣的，那樣令人着迷。

溫灼抿了抿嘴角。

“好了。”林蘊青直起身，拍了拍手，“接下來就等泥膏自己吸水變成軟泥，我們先回去休息，明天就可以開始捏土啦。”

“真神奇。”舒清看着鏡頭裏原始的工具和制作流程，啧啧稱奇，鏡頭裏的畫面總有着一種說不出的美感。

林蘊青走出去洗手，而舒清則把視頻發到了一個大群裏。

過了一會兒，群裏紛紛發出了疑問。

「這是在做什麽？」

「是不是在做那個G市小吃，腸粉？」

「我朋友在準備捏陶的工作，明天我們就可以一起捏啦！」舒清解釋道。

平時在群裏幾乎不冒頭的幾個老人家，此時的态度也頗為關切。

「捏陶？這是在配泥？」

「好像是吧。」接着舒清發了幾張陶像的圖片上去。

「我朋友家的外公做的，是不是超棒？！今天聽說相關部門還來打探過，可惜林外公去世已久。」

「這是……你們這是在哪兒？」

舒清直接發了個定位。

“我知道了，知道了。”溫爺爺直接在群裏發了語音，語氣十分激動，“這是林氏陶塑，倒是沒想到林家真到那兒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抱歉，前兩天外出考試了，不方便更新QAQ

文中與制陶相關的內容是我閱讀相關資料後自行推測和設定的，有很多私設，不準确的，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