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五條悟回學校的時候哼着歌。

他輕手輕腳,提着四大袋子的奶茶。

剛剛回來,就看到門口的石階上正坐着的黑糊糊一團。

意識到蹲在門口等自己的人是誰,五條悟一頓,然後若無其事的笑嘻嘻的湊過去,“等我?硝子說要吃多紅豆的奶茶,還有焦糖布丁和椰果的,你要哪個?”

夏油傑一手撐着臉側,并不接奶茶,而是嘆口氣,“你去見他了?”

五條悟一頓。

夏油傑經常和他一起出任務,對他的了解比夜蛾老師都只高不低,會猜得到也是理所當然。

但是……

“啊?你說誰?”他裝作沒聽懂的樣子,挑出一杯焦糖布丁奶茶遞給他,自己拿起一個也轉身坐下,“難不成——你瞞着我在外面有了喜歡的人了?誰啊?我認識嗎?來來來,給我說說,給我說說。”

夏油傑無奈,“悟。”

五條悟笑眯眯,甚至還向着他的方向湊了湊,“你說你說,什麽樣的人,居然能讓傑動心?我真的有點好奇诶?”

夏油傑嘆了口氣,“好吧,就當是這樣。”

他提着奶茶,起身,“你不是要找夜蛾老師嗎?去吧去吧。”

“诶——”五條悟嘴一耷拉,“我看起來是這麽好糊弄的人嗎?你都把我好奇心挑起來了,居然還不告訴我!”

他也沒有一定要夏油傑無中生有個喜歡的人給自己的打算,見到事情似乎是過去了,起身,溜溜達達的向着學校裏走去,“那我先去找夜蛾老師了,哎,你讓我好傷心,記得要補償我啊。”

夏油傑無奈看着他離開,伸手揮了揮,雙手捧住奶茶杯,視線放空的盯着空地看了片刻,起身回到學校。

“果然,還是因為實力不足,所以才會想太多,只要實力足夠的話,就沒有什麽問題是解決不掉的吧?”

他知道自己這句話其實和夏由和他說的剛好相反。

但是,他可是咒術師啊,用自己的能力保護他人的咒術師。

在不知道危險來源的時候,除了變強,他還能有什麽辦法?

自負強大的他,又怎麽能忍耐自己成為拖累其他人的家夥?

——

夏由玩了半天的捏臉游戲。

不得不說,捏臉這事情上瘾,尤其是高自由度,想做什麽做什麽的那種。

這咒靈也未免太好用了,只要你想,能把古劍捏成孢子。

而且,有趣的是,這小小的咒靈不止是可以改變咒靈的外貌,骨骼肌分布,連力量形态都能有些微的改動。

這簡直就是個全能的洗白加點捏臉多功能修改器啊!

夏由眼看着那邊排排站的咒靈,略顯滿意的眯了下眼睛,轉過頭。

身邊的藍染雙手環胸,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看到夏由轉過頭,露出個笑容。

“實驗的如何?”

夏由微笑“從裏到外,骨骼肌肉到外部形态,就連體積都能做出一定的修改。”

他給出結論“确實是個好用的咒靈。”

瓶中的小小咒靈,十分人性化的給自己添上了一條毛茸茸的尾巴,用力的扇來扇去。似乎是對夏由的結論十分的開心一般。

畢竟,只要他有用,在對方還需要他的時候,他就不會死。

夏由将手中的小小玻璃瓶舉起。

瓶中小真人一雙異色的眼睛睜大,雙手在胸口抱成拳頭,看起來格外的無害而可愛。

“這麽聰明,還真是少見,加上這能力。”

他扭頭看向一邊的藍染,“這個咒靈,似乎很珍惜的樣子,你打算拿來做什麽?”

“唔,我這邊除了變成純粹的咒力,也沒有別的用處,倒是你,”藍染面上是他那一貫情緒難辨的笑容,“要做大事的人,怎麽能沒有個合适的工具呢?”

夏由對藍染的态度早就已經習慣。

暧昧不清,立場不明,似乎是話中有話。

但是反正現在是隊友,夏由也幹脆只撿自己喜歡的部分來聽。

“好啊。”夏由搖晃了下這個小瓶,“那我就試試,這個家夥的味道如何好了。”

瓶中正在各種方式賣萌,甚至還給自己捏了套乖巧可愛女仆裝和雙馬尾的小真人,面上的表情震驚到扭曲。

夏由對着瓶中的小可愛露出個微笑。

“哎,沒辦法,誰讓你這麽好用呢?好用的我都舍不得你死了。”

再說了,他這剛剛出了名,正是需要一個可以随意切換自己的形态和大小,必要時刻甚至可以變成蠅頭的模樣來混淆視聽的家夥來打探消息的時候。

有什麽人,能比被自己控制着的咒靈更好用,更可信的呢?

那自然是——沒有的啦?

“乖,不會痛的,一下子就好了。而且,你不覺得自己孤孤單單一個很可憐嗎?”

夏由搖晃了下玻璃瓶,看着裏面的小人驟然膨脹,撐滿了整個瓶身,似乎是想要借着體積的膨脹直接将瓶塞頂出去的咒靈,手上微微用力。

“哎呀,這麽迫不及待嗎?”

說着,他将小小的瓶子對準了這一個下午過去,已經和真人一個個打過招呼,甚至還有過各種深層次交的咒靈們,“那就先打個招呼吧,以後,你就是這個大家庭的其中一員了,要好好相處啊。”

一個個或精致可愛,或毛絨一團的各位特級咒靈,向着瓶中的藍色咒靈,投以了友(xiong)善(hen)的眼神。

外界。

因為夏由那一通的宣言,外界對于盤星教多少有所了解的人驚愕無比,而對盤星教一無所知的人也忍不住議論紛紛。

“這個盤星教的教主看起來人還不錯的樣子诶。”對盤星教一無所知的人摸着自己的下巴。

“什麽?這是盤星教的宣言?我不信,這種事情,怎麽看都不像是盤星教的人說的出來的吧。”對盤星教有所耳聞的人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而真正知曉盤星教是個什麽樣的人的組織,則暗自警惕,将這絲毫不按牌理出牌的家夥記在了心上。

比如,咒術師協會。

而比咒術師協會的反應更快的,卻是同為咒術師高層,卻與其他高層格格不入的禦三家成員。

剛剛放下了電話的中年人雙膝落地,對着盤坐在廣間正中的老人唯唯應是。

“就如同剛剛您聽到的一般,這是盤星教新一任的教主在大庭廣衆之下做出的宣言。”

正聽着中年人彙報的老人頭上幹幹淨淨,沒有一絲的頭發,長長的白眉卻已經垂落到了肩下,厚實的眼皮遮掩住了其中的精光,瘦削而幹癟的身形看起來古板又不好接近。

他并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問出了自己更關心的內容,“這個夏由,他的身家背景,有查清楚嗎?”

中年人沉默片刻。

老人擡頭,被層層眼皮遮住的眼睛帶着攝人的光,“說。”

中年人掏出手絹,在自己的額頭擦了擦,“這個,目前依然沒有找到他的确切消息,但是有傳言說,他是盤星教內部的人。”

“盤星教內部的人……嗎……”

老人重複了一遍,臉上露出了個不屑的表情。

“那些崇拜天元的家夥,看樣子是存在久了,也生出了不該有的想法了啊,這夏由,分明就是他們培養出來,想要與我們對抗的棋子。”

“可是,他的話,似乎和盤星教的一貫作風不符。”中年人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老人從鼻腔之中哼出一聲,“說說你的看法。”

“是,是。”中年人弓着脊背,雙手撐在地面上,雙眼直勾勾的看着木質的地板。

“盤星教的人崇尚天元大人,但是對一直維持着天元大人狀态的咒術師都是敵視态度,認為我們污染了天元大人的純潔之體,才讓日本的咒靈增加。而這世上除了盤星教之外的人都是低劣種族,該被清洗。而這個夏由的态度,顯然和盤星教內部的态度不符……”

說着說着,中年人的話忽然停止了下來,他給自己擦了擦汗水。

“說。”上面的老人開口催促。

"是,是。”中年人連忙應聲,“他不該不知道盤星教的态度,還這麽公然開口,甚至還将盤星教的人賣給警察,手段是很果斷,但是着做法看着就不是那麽聰明了,像是……像是……”

他說不出了,擡眼偷看上面的老人。

老人從鼻腔之中哼出一聲,低頭将天目盞中的清酒一飲而盡。

“這麽大的人了,連個分析都做不好,還要我教。”他不屑的說了幾聲。

中年人低着頭,不敢開口。

老人卻是滿意了,微微眯着眼睛,“看他的上位記錄就知道了,野心勃勃,心狠手辣,對擋路的家夥一個都不留情,也絲毫不給對方面子,直接交到警方的手中,完全不給那些人反應的時間……但是手段稚嫩,甚至還自毀城牆……這恐怕又是一個五條悟。”

他露出個笑容,但是即便是這樣的表情,由他做出來也顯得陰森而可怖。

“被當做武器培養的人,怎麽能懂管理之道,上位者之風呢?說到底不過是別人握在手裏的一把刀罷了。可惜,能力不錯,卻是出生在盤星教。”他說着可惜,面上卻是嘲諷的笑意。

“盤星教的這些家夥,都上千年了也還是上不了臺面,想要握刀卻連讓刀臣服的能力都沒有。恐怕這人在盤星教裏過的也不如何,所以才剛出面就掀老東家的臺子。這是心懷怨恨呢。”

他捋了下自己的長眉,“向着政府示好,恐怕是想要讓政府作為自己的後臺,對抗那些他暫時拿不下來的勢力,甚至……說不定就是被控制的久了,所以才生出了想要掌控一切的掌控欲。”

收斂起笑容,他看向自己面前低着頭,唯唯諾諾的中年人。

“擡頭!不論如何,你也是禦三家的人,咒術界的高層,這個樣子算怎麽回事!”

中年人聽到聲音,身體本能的哆嗦了一下,擡起頭,眼神卻是躲閃,“是,父親。”

他深吸口氣,“父親,我們該怎麽辦?”

加茂澤明捋着自己的長眉,“不怎麽辦。”

他如坐在自己的織網上,随手撥弄着絲弦的老蜘蛛一般,“我們禦三家可是從平安京時代就一直流傳下來的,與天皇的關系和在這個國家的地位無可動搖……倒是咒術師協會最近有些不遜,這人出現的倒也正好,也該讓協會那些家夥看到,自己也不是永遠都無可替代。”

“是。”加茂憲三低下了頭。他已經知道了加茂澤明的想法,但是現在的加茂澤明要的不過是個應聲蟲罷了。

“接下來,找個機會,和盤星教的那個夏由接觸一下。”加茂澤明陰冷聲音從上面傳來,“既然能夠在被人監控的時候乖乖隐藏自己,那就該知道,在沒有能力與之對抗的強大存在面前,該怎麽乖乖低頭,做一條狗。”

“只要他足夠乖巧聽話,尾巴搖的足夠好看,我幫他把整個盤星教拿下又如何?”

——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藍染詢問。

“這個啊……”夏由露出個無害的笑容,“唔,第一步上位已經完事,第二步控制整個盤星教讓他們乖乖聽話也已經完成,現在示敵以弱的進程已經開始,洗白上岸的行動也可以同步進行了。”

他眉目松緩,其中的柔和悲憫之色絲毫不做遮掩。

“所以,接下來,來做幾個利國利民的好事吧。”

夏由擡眼,“畢竟,有些地方如果一直不見天日,可是會爛掉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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