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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離去。
張山和李思見勢不好,也爬上馬打算離開,無奈張山胳膊受傷,上馬遲了一點,被那隊人趕上,亂刀砍翻在地。
紫鸾走在最前,張思緊跟着她,二人馬不停蹄剛跑出密林,就被後面的人用套馬索套個正着,接連掉落馬下,被捆個結實。
随後馬也被趕了回來,紫鸾和李思像袋子貨物一樣被橫擔在馬背上,連着巴紮幹一起被帶回城。
紫鸾面朝下,看到張山倒卧血泊,心中悔恨不已:如果不是我堅持跟蹤巴紮幹,就不會發生這樣的誤會,害他丢了性命。無意中看到張山手裏攥着的腰牌,心中一凜。
一路跋涉,紫鸾被颠的頭昏眼花,好在時間不長衆人就到了一座小城,紫鸾、李思和巴紮幹被一起帶去見守城的守備郭儀。
郭儀身材瘦削,眼冒精光,見到李思厲聲說道:“何處山賊,敢到恒城搗亂,推出去斬了!”
“大人冤枉啊!”李思高聲喊冤,“我們是風童嶺老将軍的部下,追蹤靺鞨人至此,請大人明察!”
“大膽!”郭儀大怒,“竟敢僞稱守城士兵,真是大逆不道,拉出去千刀萬剮!”
“大人明鑒!”紫鸾趕緊開口,抓住一線生機,“我們是特使!”
李思不解的睜大眼睛瞪着紫鸾,心說:說友軍都要千刀萬剮,要是假稱特使,不得下油鍋啊……
因為“特使”這個名頭實在太大了,一般人想不到,郭儀遲疑起來,眯起眼睛問道:“冒充特使可是要誅九族的,你可有憑證?”
紫鸾舉起被困住的雙手,“先給我松綁。”
郭儀皺了皺眉,最終還是叫人把紫鸾手上的繩子解開。
紫鸾從懷裏摸出那塊龍桂給的金制腰牌遞給郭儀。
郭儀擔心有詐,随手拿起案上的折扇打開,紫鸾見郭儀在苦寒之地竟然用扇子,嘴角不由得抽動了一下,輕輕把金牌放到扇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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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儀仔細察看了一下金牌,雖然不認識,但看做工質地不是能仿冒出來的,沉吟一下,将腰牌還給紫鸾,命人解開紫鸾和李思身上的繩索,呵呵笑着道歉:“真是對不住了,這裏是邊陲重地,難免有盜匪流竄,我們也是被打怕了。”
紫鸾也笑道:“大人駐守邊疆為國分憂,盡心盡力天地可鑒!”
郭儀呵呵笑着,紫鸾也呵呵應着,各自心裏飛快打着算盤。郭儀一指巴紮幹,問道:“這人看着不像龍國人啊,你們為何打起來啊?”
紫鸾正色道:“此人是個劫匪!”
李思看了她一眼,沒敢說話。
紫鸾接着說道:“他打劫了我要帶給皇上的信!要是我不能按期送到,皇上必會派兵來查,到那時我的的小命休矣!”
巴紮幹氣的怒罵:“胡說八道!你這個奸詐小人!”
紫鸾不管巴紮幹說什麽,伸手到他懷裏摸索,果然發現了一封信,紫鸾看也未看,直接掏出揣到懷裏,狠狠一腳踹到巴紮幹的臉上,罵道:“還敢假裝是靺鞨人!你以為你會兩句靺鞨族的罵人話就可以冒充靺鞨族使者了嗎?!”
言罷,又接連狠踹了好幾腳,直到把巴紮幹踹的暈了過去。
☆、殺人
紫鸾若無其事的轉頭向郭儀辭別道:“多謝大人救命之恩,在下身負要事,還請就此別過,來日必當奏禀皇上大人大義!”
郭儀只得應承道:“都是分內之事,不敢邀功。”
紫鸾不慌不忙的拉了呆愣愣的李思一把,和郭儀一起出營,踏血還被拴在門口,并沒有被帶走,紫鸾上前解開馬缰繩握在手中,轉身對跟在身後的郭儀說:“大人留步,我等此去直接回京,無需遠送,就是兄弟近來手頭有點緊……”
郭儀呵呵笑着,塞給紫鸾一個鼓鼓的錢袋,“你我兄弟,不要客氣,還請在皇上面前替我美言幾句。”
“好說、好說!”紫鸾把錢袋揣好,牽着馬在郭儀的陪同下一同出城,一路上相談甚歡。
“不是我說啊,皇上對你們武将太刻薄了!”紫鸾學着以前看望爹爹的那些叔叔們的口氣說道。
郭儀幹笑了幾聲,沒做回應。
“你看看你們這兒都什麽條件?連個喝酒的地方都沒有!”紫鸾繼續大放厥詞,“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拼十年,不如文人坐在那裏賞風弄月、喝點小酒、寫首破詩得的實惠多!”
郭儀收起笑容,默然不語。
“照這樣下去啊,龍國恐怕是……”紫鸾故作高深的連連搖頭。
郭儀冷哼一聲,說道:“反正我們這些賣命的,在皇上眼裏就是不值錢,等到什麽時候用着我們了,就知道後悔了!”
紫鸾眼看着城門近了,敷衍道:“是啊是啊!早晚的事兒!”
此時郭儀對紫鸾倒生出相見恨晚的感覺,拉住紫鸾問道:“兄弟,要不你在這吃個便飯再走?”
紫鸾無奈的說:“我真的是耽擱不起了,我身上這信是個大隐新作的詠雪詩,皇上等着拿去辦賞雪鬥詩大會呢,我得拼了命趕回去交差,否則咱們兄弟都得受連累!”
郭儀恨道:“又是什麽讀書人!早晚龍國亡在他們這些耍嘴皮子的人手裏!”依依不舍的和紫鸾告別,紫鸾沖他揮揮手,和李思牽馬出了城門,上馬飛馳而去。
不等他們走遠,郭儀就在城牆上大喊:“喂~你們先回來,我這還備有好禮相贈!”
紫鸾假裝沒聽見,頭都不回,只是打馬快走,
紫鸾順着記憶中的地圖一路沿官道飛馳,直奔固城——要趕緊告訴風老将軍恒城守備不對勁。
紫鸾早在泗水城的時候就看過沈墨林的筆記,知道恒城和固城是守衛邊疆與靺鞨族抗衡的兩座城池,成犄角之勢互相守望,恒城略小一點,有兩萬軍民,固城則有三萬左右。恒城也好,固城也好,都是守衛國土的大門,若是有失,敵人就會破門而入,長驅直下攻入龍國大好河山。
眼看着固城近在眼前,紫鸾突然收住缰繩,李思不明所以,也跟着停了下來。
紫鸾翻身跳下馬背,跪伏在地上,側頭把耳朵緊貼在凍成冰塊一樣的堅硬土地上,冰冷的土地針一樣紮着耳朵上,可她恍然未覺。
李思看她突然這個姿勢覺得好笑,問道:“诶!你是信了什麽教嗎?”
紫鸾擡起頭,一臉駭然看着他,“我們先避避!”
“啊?”李思一時不明白。
紫鸾不及細說,上馬直接拐進路邊的樹林,樹林茂密,道路不平,落的雪深深淺淺,使得踏血踟蹰不前,紫鸾果斷下馬,把馬身上的東西統統摘下,讓馬獨自游蕩。
李思雖然不解,可來不及細問,只得有樣學樣放馬匹四處游蕩。
紫鸾迅速用雪堆了個矮小山丘,拉李思爬到山丘後面,又在二人身上揚了許多雪做僞裝,最後在眼睛前面的雪堆上用樹枝挖了個小洞,從洞裏向外張望。
李思趴到地上才感覺到大地在震動,有什麽東西轟鳴着如春雷般越來越近。
漸漸的,一道黑影從地平線上升起,越來越近,很快就到了近前,竟然是一大隊靺鞨族騎兵。
這一大對人馬呼嘯而過,果然不愧“大漠孤鷹”的稱號,真是來去如風,直奔固城而去。
李思大驚失色,急道:“我要去報告老将軍,有靺鞨族來襲!”
“來不及了。”紫鸾沉穩的說,“我覺老将軍一定是猜到了,才趕着回固城安排防守。”
足足有一刻鐘,那隊人馬才整個通過,李思崇拜的望着紫鸾,說道:“本來兄弟們還挺瞧不起你的,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又是……那種人,竟然什麽都懂。”
“你一直在将軍府裏做守衛吧?”紫鸾笑問。
“是啊!”李思自豪的說:“我爹就是府裏的守衛!”
紫鸾笑笑沒再多說什麽,自己從小就跟着爹爹征戰四方,雖然沒親自動手殺過人,但是見還是見過的。小時候拿這些事情當游戲,現在倒成了保命的本錢。
紫鸾從懷裏摸出那封信打開看了看,竟然是寫給烏木爾的,說已經收到大王子的屍體,狼王震怒,要立刻攻打龍國雲雲。
“那人竟然是王子啊!”紫鸾心中深深佩服龍桂的敏銳。
突然一眼瞄到有人——看樣子是一個靺鞨族的斥候,不知道是看到馬匹還是懷疑到這裏藏了人,手裏拿着刀慢慢靠近。
紫鸾窩在雪裏不敢妄動,那人看到兩匹馬靠在一起吃草,心中暗喜,打量了一下,走向踏血。
踏血本來在用馬蹄刨雪吃草,見有陌生人靠近,調轉身子,拿馬屁股沖着他的臉。
那人捉馬心急,彎下腰去撿地上的馬缰繩,李思拔地而起,一刀斬向他的後腿,沒想到,還沒得李思的刀到,踏血的蹄子先到了,兩只後腿騰空而起,鐵蹄正踢到那個靺鞨人的額頭,把他踢的腦漿迸裂、一命嗚呼。也讓他堪堪躲過李思的刀。
李思欲揮刀再看,紫鸾趕緊出劍擋住,說道:“莫要傷他衣服!”
李思收刀在手,看向紫鸾。
紫鸾道:“我可以用他衣服讓你混進靺鞨軍營,你可怕死?”
李思用手拍了拍胸脯,說道:“你不怕我怕什麽?好歹我也是有種的男人!”
紫鸾臉上一紅,用腳踢雪掩埋了血跡,讓李思把死屍拖到拐角處,扒了衣服換上。
因事出匆忙,沒那麽多易容的材料,好在天氣寒冷,用面巾圍住口鼻,乍一看也看不出什麽來。
未等二人商量妥當,又有一個靺鞨人靠近,一邊走一邊喊:“乎和?你跑到哪裏去了?”
紫鸾打個招呼叫李思出去,李思低着頭出去。
那人見了李思,疑惑的問道:“你幹什麽去了,怎麽看上去不對勁?”
李思捂着肚子蹲下,嘴裏咿咿呀呀的喊疼。
那人遲疑着靠近,被後面悄悄靠近的紫鸾一劍刺中心髒,到地身亡。
紫鸾第一次親手殺人,緊張的渾身顫抖,連劍都忘了拔,眼看着鮮血從那人傷口中湧出,血腥味聞之欲嘔。
紫鸾只覺得眼前猩紅一片,宛若又回到了地獄般的那天,四周都是凄厲呼喊,鮮血淋漓,自己卻無處可躲,只能呆立在原地,茫然無措。
☆、被俘
李思擡頭見紫鸾傻愣愣的站在那裏,雙眼目光渙散,急忙跳起,一個巴掌狠狠扇到紫鸾臉上,把紫鸾打的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清醒了沒有?”李思關切的問。
“诶……”紫鸾被臉上的劇痛拉回現實,連連點頭,說:“好多了,多謝大哥!”
李思故作老成,笑道:“沒事沒事,第一次殺人吧?免不了的,以後習慣就好。你不殺他們,他們就要殺你呢,就當我佛慈悲,早日送他們入輪回吧。”
紫鸾苦笑,見那人的衣服被血浸濕,肯定是不能用了,思考了片刻,說道:“我們莫不如把他的頭切下來,我再把頭易容成狼王的模樣,也許有大用。”
李思驚訝的問道:“你認識狼王?那可是靺鞨族的王啊!是靺鞨族神一般的人物。”
紫鸾搖了搖頭,說道:“我只見過二王子,不過,我想他們父子應該長的差不多吧,再說,這種以假亂真的事情當然要在混亂的時候做,要不然肯定會穿幫的。”
紫鸾自然不敢說小時候在家裏看過狼王的畫像,好在人死後肌肉松弛,面容多少會改變,而且只要大概樣子可以混淆視聽就好了。
李思不可置信的搖搖頭,“我們就兩個人,他們可是上萬人馬啊!”
“咱們先看看老将軍怎樣應對,再找個恰當的時機。”紫鸾答道,“咱們先登到高處看着,要是被人發現了,你不會靺鞨語不要說話,假裝俘虜了我就行了,看我眼色行事。”
李思點頭答應,二人牽着馬登上山坡,遠遠望去,固城城外密密麻麻的列滿士兵,然而老将軍似乎沒有出城迎戰的想法,眼看着靺鞨族三通戰鼓擂過,整隊攻城。
紫鸾的心揪起來,擔心固城也有了內奸,然而并沒有,當靺鞨族的士兵攻到城下射箭的範圍內,箭雨潑水般的傾瀉下來,射倒大批敵軍。
然而靺鞨族還是憑着悍不畏死的意志攻到了城下,城牆上又丢下巨石,讓靺鞨族在城牆下死傷無數,轉眼間鮮血就浸到城牆邊上的土地裏,結成厚厚的堅冰,讓人站都站不穩,更不用說什麽爬上城牆了。
眼見靺鞨族的氣勢已弱,固城城門突然大開,裏面沖出一隊約千人的隊伍,領頭的人威猛難擋,直向靺鞨族的主帥殺去。
靺鞨族自有将領帶兵迎戰保護主帥,可是龍國這邊并不戀戰,擊殺百人之後就返回關上城門。
紫鸾和李思觀看半天,心跟着提起、放下激動不已,很快,天色見晚,雙方各自收隊,靺鞨一族的帳篷一個緊挨一個,密密麻麻的排在一起。
紫鸾開口問道:“你說,靺鞨族能攻到城裏嗎?”
“不可能!”李思回道,“固城如其名,易守難攻,如今天寒地凍的,靺鞨族連補給都沒帶,我看不用打,耗上幾天就餓死他們了。”
紫鸾點點頭,将易容好的人頭交給李思,說道:“你拿着這個,待會兒帶我去靺鞨的大帳見狼王,我想辦法刺殺狼王,若是我成功了,你就去點火燒他們的帳篷,待老将軍出兵,你就把這個人頭高舉,謊稱狼王已死,擾亂他們軍心,配合老将軍的進攻。要是我失敗了,或者老将軍沒來,那你就自己逃命去吧。”
“狼王在大營?”李思的眼睛瞪的老大,有點害怕的說:“據說他的天神下世,有不死之身。”
“怕什麽?”紫鸾嘲笑道:“你不是有種嗎?再說你放火就好了,別的事情你不用管。”
李思被激的性起,大聲答應道:“放心吧!我才不怕呢,就算死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紫鸾一笑,轉頭摟住踏血的脖子,在它耳邊低聲安慰:“一會兒,你一定要帶着李思離開去找龍姐姐,那樣你就有機會回到她身邊了。”
踏血竟然像聽懂了似的,垂下頭,用蹄子輕輕踏着地,又依依不舍的用頭蹭了蹭紫鸾。
紫鸾忍住眼淚,抱了抱踏血,讓李思把她捆好橫放在踏血的馬背上,二人一騎直奔靺鞨大營。
到了近前有人上前攔住李思,問道:“乎和,你怎麽才回來?那拉呢?”
李思指着脖子上被血浸透的圍巾,“赫赫”兩聲當做回答,下馬之後拉着缰繩直奔豎着狼王旗的主帳。
在主帳門口,李思被士兵攔住,紫鸾趕緊用靺鞨語大喊:“冤枉啊!快帶我去見狼王,我有要事禀告!”
守衛士兵看向李思,說了句靺鞨語,李思猜測着是在問自己怎麽回事,又“赫赫”幾聲,用手比劃自己的喉嚨,意思是自己的喉嚨被傷到,無法說話,然後把紫鸾從馬上拉下來,交給守衛,自己則退到一邊。
守衛不敢拖延,帶着紫鸾去見狼王。
紫鸾進賬後,四處環視了一眼,見當中坐着一個骨骼高大的老者,發須雪白、雙眼通紅,兩邊有幾個武将環衛,心裏猜測他是狼王,當下趕緊按照靺鞨族最高的禮節五體投地,向狼王行了個禮。
雖然看上去并不是很标準,但是紫鸾手腳被綁着,所以也說得過去。
狼王皺着眉頭問道:“你是那裏人?有什麽事情向我報告?”
紫鸾頓首之後才說道:“我是烏木爾派來的,他讓我告訴您:郭儀兩面三刀,等着您和固城打的兩敗俱傷,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此話當真?”狼王眉頭皺的更緊了。
“千真萬确!”紫鸾大聲答道:“這樣的反複小人,狼王不如将計就計,先把他殺了!”
狼王不答,從座位上站起來走近紫鸾,對她說:“你擡起頭!”
紫鸾擡起頭,看到狼王一雙充滿怨恨的眼睛,趕緊複低下頭去,嘴裏喊道:“狼王威武!”
眼睛餘光瞥見兩邊的将領俱都一臉同情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心裏發虛——別是什麽地方出錯了吧?
狼王冷笑一聲,說道:“好,我将計就計,來人啊!”
有兩個士兵進入帳篷。
“把他拉出去砍了,腦袋挂在旗杆上,好讓風童嶺那個老家夥看到!”狼王一指紫鸾,暴喝道。
紫鸾大驚,大呼道:“冤枉啊!我真的是烏木爾派來的!”
掙紮着不肯跟士兵離開。
狼王冷冷的說:“來之前梅林祭司讓我小心,不要輕信陌生人,沒想到你真的是膽大包天,竟然真的來了,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這……”紫鸾暗自懊惱自己太過莽撞,如今賠了性命是小,壞了老将軍的大事就不妙了。
索性鬧起來,大聲罵道:“你這個不顧子民死活的惡棍!妄稱狼王,不過是用別人的命讓你自己痛快!你這個只想着自己的混蛋,有什麽資格當狼王?”
狼王這次出征,雖然是準備已久的必然一擊,但确實是因為狼王的喪子之痛而提前計劃,連随軍的糧食都沒帶多少,準備不是那麽充分,畢竟中年喪子對人打擊是毀滅性的,狼王暴怒之下,不顧敏林的反對堅持出兵。
聽到紫鸾句句直指要害,狼王怒氣勃發,大喊道:“留他一條小命,把她綁到旗杆上,明日出發前拿他的血祭司天神,保佑我們旗開得勝!”
士兵把紫鸾拖了下去,可罵聲在大帳裏餘音不絕,幾位将軍臉上或憤怒或沉默,只有狼王面沉似水。
他身邊的大将軍戈木幹上前勸道:“狼王,不要被小人挑唆,輕易動怒……”
“我知道。”狼王打斷戈木幹的話,“我知道這次出征并沒有準備的那麽充分,可是,就算再給我們時間,我們還能準備出什麽?是強壯的兒郎?還是充足的牛羊?我們沒有選擇,不是拼着生,就是等着死。”
衆将想起苦寒之地生存的艱辛,默然低頭。
☆、妙計
紫鸾被反綁雙手縛在旗杆上,心中暗自懊惱:果然每次都指望好運是不行的,這次看來是死定了,不知道自己死了會不會有人難過。
冷風吹到身上帶走溫度,紫鸾反而因四肢被凍的麻木而感覺不到寒冷,她擡頭仰望星空,想找顆流星許願,可黑沉沉的天空上看不到一顆星星,只有一輪皎潔圓月挂在天際。
“天涯共此時,龍姐姐是不是也在看月亮呢?”
龍桂自然是沒時間賞月的,她緊跟着紫鸾的腳步,帶着三千人馬,護着十輛裝滿棉衣棉鞋的馬車給邊疆戰士送物資,此時已經到了固城城外。
聽到斥候回報靺鞨族竟然在龍國境內圍住了固城,龍桂大驚失色,“他們是怎麽進來的?難道是恒城城破了?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收到啊?”
無數疑問在龍桂腦中升起,無人解答,急的她一腳把身邊抱着暖手爐睡覺的天殘子的踹醒,喝道:“死神棍,快起來!固城怎麽被靺鞨族的圍住了?”
天殘子被驚醒,揉揉眼睛裏的眼屎,把腦袋探出車外往天上看了一眼,又縮回車內,無奈的對龍桂說:“月明星稀,主強從弱,恐怕這次就得看主将誰運氣好了。”
龍桂白了他一眼,“神棍就是神棍,說了和沒說一樣。”
手裏把玩着虎符,心裏盤算着:自己手裏只有三千士兵,十輛裝滿棉衣棉鞋的沉重大車,人少、車重,根本跑不快,與其送死,不如去恒城調兵,兵合一處再反攻,反正固城一時半會兒的也不會被攻下來。
這樣想着,龍桂叫人請來一同前來慰軍的副官曹志忠,問道:“固城被圍,大人你看怎麽辦?”
曹志忠最是膽小,遠遠看見靺鞨族的大帳一望無際,吓的下巴上的胡須亂抖,嘴上卻說道:“我們此行的任務是安撫軍士,不是參戰,既然固城被圍,前進無路,我們不如轉去恒城,把東西交接給恒城守備郭儀,也是不辱使命!”
龍桂點頭同意,客氣的說道:“如此,就按副官說的做。”
傳令下去,衆人調轉馬頭,後隊變前隊,向恒城慢慢前進,前行不過片刻,後面就有一匹馬狂奔而來,早有護衛拉弓搭箭,打算把來者射殺在馬上,龍桂鑽出馬車,站在車轅上向來者觀望,即使是月下也看得出馬是寶馬,跑起來姿态飛揚。
龍桂覺出騎馬的人姿勢異樣,大喊:“不要放箭,放它過來!”
守衛緊繃弓弦等待那馬靠近,等到馬匹近了,才發現馬身上的人已經渾身浴血,伏在馬背上一動不動。
有人上前攔住馬,想把馬背上的人弄下來,發現那人被自己的腰帶捆在馬背上,想必是知道自己力氣不支,在昏迷前把自己捆好,于是用刀割開腰帶,把人擡到地上放好。
馬一靠近龍桂就認出是踏血,情知有變,馬被攔住之後第一個沖過去查看,發現暈死過去的并不是紫鸾,心裏一松,随即又提了起來。
“把他叫醒!”龍桂冷冷的說。
軍醫上前翻看了一下那人的眼皮,用手在他身上上下摸了一下,說道:“這人受傷很重,失血過多,特別是跨下,因為重傷後騎馬控制不當,可能被傷到了。”
圍觀的士兵們一陣唏噓,龍桂冷着臉說:“我讓你叫醒他!”
軍醫尴尬的回答:“恐怕不行……”
軍醫話音未落,龍桂彎腰抓起一大團雪,用力砸向地上昏迷的人,那人毫無防備的被砸個正着,砸到他的臉上的雪化成冰水,順着他的臉淌到脖子裏,看的人都渾身打冷戰,可他許是在冷風中凍的久了,并沒有醒轉的跡象。
龍桂不語,從懷裏摸出火石,點着一段引線炙烤那人的手指,圍觀的衆人不約而同的向後退了退。
很快一股皮肉被烤焦的味道蔓延開來,那人尖叫着醒來,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捂住自己的裆部低聲呻吟。
“馬從那裏來的?”龍桂俯身把耳朵湊近那人的口,低聲問道。
“是……是百歲讓我騎着逃命的……”那人蠕動着嘴唇吐露出微弱的聲音。
“她人呢?”龍桂急問,心裏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被綁到旗杆上……”
龍桂眼見那人氣若游絲,馬上又要昏過去的樣子,趕緊抓着他的肩膀用力搖晃,大聲逼問道:“在那裏?”
那人實在是沒有力氣了,勉強舉起手指指了指,然後就頭一歪,昏死過去。
龍桂站起身,順着那人手指方向望了過去,那裏是靺鞨族的紮營地,衆多的營帳中,一面巨大的四方帥旗在風中翻滾——那是狼王的标志。
有士兵見馬上挂着的包裹外面有血跡,解下打開,赫然發現裏面竟然是一顆人頭!因為天氣寒冷,保存完好,看上去竟然栩栩如生,不敢妄自決斷,于是呈給龍桂過目。
龍桂只看了那顆頭一眼,就喜出望外的說:“果然是狼王的人頭!”
衆士兵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竊竊私語道:“真是狼王的人頭嗎?不是說狼王是不死戰神嗎?”
“她怎麽認得狼王呀,不是騙我們的吧……”
“說不定真的是呢,那個兵就是從靺鞨族大營的方向過來的。”
龍桂無視別人的議論,大聲說:“風童嶺老将軍神機妙算,派這個人刺殺了狼王,還傳消息叫我們現在進攻靺鞨族大營,他從城裏殺出去接應,要把靺鞨人殺個片甲不留!”
衆人大多未上過戰場,一時猶豫不決。
龍桂冷哼一聲,返身登上一輛運棉衣的馬車,站在馬車上大聲說:“風老将軍說了,讓我們把棉衣點燃,直接沖向靺鞨營帳,先把他們燒的焦頭爛額!現在我宣布,架馬車者賞黃金百兩!活着回來的賞萬戶侯!”
剛才曹志忠見士兵張弓拔劍的,吓的躲在旁邊的人群裏,後來看着沒什麽事了,又見龍桂許諾重賞,要點燃棉衣,連忙小跑着出來,攔住龍桂站的那輛馬車前,怒道:“香桂公主,這是皇上賜的棉衣,你這樣做是要抗旨嗎?”
龍桂向他勾勾手,曹志忠以為她有話要對自己私下說,向前走了幾步,站到龍桂面前,沒料到龍桂一劍刺在他的胸口,戳了個透明窟窿。
曹志忠瞪大眼睛看着胸口上插的劍,不解的死去,屍體直挺挺的倒下。
龍桂把染血的劍高高舉起,大聲說道:“戰機轉瞬即逝,即刻就有敵兵尾随追至,受制于人不如向前進擊!我将在第一輛馬車上,龍國的男子漢們,難道你們打算躲在我這個女人的背後嗎?!”
龍桂的話音剛落,斥候報有一小隊靺鞨族人馬尾随着踏血而來,正在試探。
血腥味和生死交關的壓力激的士兵們群情激昂,争先恐後的上了其他的馬車整裝待發。
龍桂命令道:“前方騎兵開路殺敵,靠近大帳一裏處向兩邊讓開,再跟着馬車殺敵!”
衆士兵山呼聽令,天殘子趁機把躺在地上的那個人拖上龍桂乘坐的專門豪華馬車,牽着踏血、駕着馬車讓到一邊。
☆、運氣
龍桂帶領衆人向靺鞨大營沖去,很快就遭遇到一小隊靺鞨族的士兵。
龍國士兵氣勢如虹,片刻間就把那個小隊的人都砍翻到馬下,後面的人馬再踐踏而過,把還在地上呻吟的人踩成肉醬,繼續向靺鞨族的大營急駛。
眼看着離營寨還有大約一裏遠的時候,先鋒部隊按照約定向兩側分開,龍桂率先沖出,回頭把火把丢到車上,點燃車上的棉衣棉鞋,然後又點燃了駕車的馬的馬尾。
畜牲都是怕火了,馬當時就驚了,瘋了一樣向前沖去。
龍桂暗自祈禱好運在自己這邊——靺鞨族營寨前沒有陷阱。
事實上,靺鞨族很淳樸,是不大懂設置陷阱、路障這些陰謀的,于是龍桂駕駛着熊熊燃燒的“戰車”長驅直入,直奔旗杆的所在,狼王的大帳,而去。
靺鞨士兵看到馬匹嘶鳴着拉着巨大的一團火焰迅疾而來,以為是天神降臨,吓的呆立在原地,不是被馬車碾壓就是被馬車撞飛,幸運躲過馬車輪番攻擊的又被後面的跟上來的龍國騎兵砍殺,一時哭爹叫娘的四處亂竄。
龍桂忍着熊熊烈火的炙烤,手裏緊緊抓着馬缰繩,勉力控制着馬車直直的奔有旗杆的地方飛馳而去,眼看着靠近旗杆,看到上面果然捆着一個人,夜晚看不清衣着容貌,但直覺那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當馬車駛過旗杆的時候,龍桂拿着人頭從車上一躍而下,伸出沒受傷的那側手臂抓住旗杆繞了一圈減速,巨大的慣性把旗杆扯到,讓她跌倒在地。
無人駕駛的馬車依然前奔,沖到旗杆後面的營帳上,把營帳撞倒點燃,兩匹高頭大馬困在車轅中脫身不得,被火燒的連連在營帳之上瘋狂踐踏。
龍桂顧不得看馬車狀況,在雪地上連滾了幾滾,撲滅了身上的火焰,起身去查看和旗杆一起摔倒在地的那個人。
果然是紫鸾,龍桂摸着紫鸾還有呼吸,心中欣喜,抓着她的肩膀用力搖晃。
紫鸾慢慢睜開雙眼,耳聽着不知名野獸在嘶吼聲,眼見到熊熊連天火焰,以及火光中對着自己微笑的龍桂,紫鸾不喜反悲,難過的想:“龍姐姐,你來地獄找我了嗎?“
龍桂見她似乎無大礙,趕緊用劍割斷她身上的繩索,問道:“你還能動嗎?”
紫鸾略清醒了些,辨出眼前不是地獄,微微搖了搖頭,勉力說道:“郭儀叛國……”
身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龍桂無奈,只得先把紫鸾放下,從不遠處的死屍旁邊撿了一把刀,插在她的腰邊,把她僞裝成受傷倒地,然後才轉身用劍格架靺鞨士兵的進攻,盡量引着敵人遠離紫鸾,可敵人越聚越多。
片刻間,靺鞨大營四處火起,殺聲震天,可靺鞨族的士兵強悍非常,初時的驚詫過去之後,很快就集隊完畢,全力厮殺、悍不畏死。
龍桂耳聽着厮殺聲漸弱,不由得心中焦急,慶幸沒有什麽重要的将軍現身指揮,一會兒還有機會趁亂帶紫鸾走。
可惜天不從人願,靺鞨族大将巴紮幹在親兵的護衛下,騎着一匹駿馬在龍桂面前出現,洪亮的聲音響遍戰場:“兒郎們!他們只有一千人,不要怕,殺光他們!狼王在上,賜福我們!”
龍桂心急,無奈自己跟人纏鬥,分身乏術,時間一久,舊傷崩裂,更是舉步維艱,一個不察被人砍在背上,踉跄間又被槍刺中左腿,不支倒地。
“難道天絕我龍桂嗎?”
龍桂怕自己被俘受辱,有心自盡,把劍倒轉,劍尖對準自己小腹用力刺下,終是不甘心,最終把劍尖偏了偏,從自己腰側穿過,把身後的敵兵刺死。
紫鸾倒在地上見龍桂受困,悄悄活動麻木的四肢,打算上去幫忙,眼見龍桂不支倒地,頓時心急如焚,可她凍的久了,一時無法站立,只好把身邊的那把刀緊握在手中,用肘支地,奮力的向龍桂爬去。
可那把槍已經狠狠的向龍桂心髒刺去,紫鸾急的肝膽俱裂,可偏偏全身麻木的每前進一寸都如萬箭穿身。
“不!”紫鸾的心在滴血,靈魂在大聲嘶喊:“我不要再看到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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