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好色小叔子

聞言,肖樂背着手湊上前,将赫然的莫丞仔仔細細地瞧了瞧,“昨夜沒休息好?”

青年擡了擡眼,朝眼裏帶着小心思的肖樂看了一眼,忽然伸出手将對方拉到自己跟前,“想吃什麽?”

“白面餅加雞蛋,”肖樂非常乖巧地伸出手,當他的手被莫丞的大手包裹住的時候,二人的嘴角同時往上一揚。

二人一個高大,一個俊秀,緊挨着一起,自然是吸引人目光的,不過只要對上莫丞眼神的人,紛紛收回了視線。

吃了早飯後,肖樂拿着昨夜畫好的衣稿給趙掌櫃送去,趙掌櫃看完後難掩驚喜,“好,好啊!”

這送到府城那邊去,可賺大發了!

“趙大哥,你覺得這一張衣稿值多少錢?”

在談銀子的時候,肖樂讓趙掌櫃先出價。

趙掌櫃小心地收起那幾張衣稿,笑看着肖樂道,“我也不說廢話,這些衣服做出來,在府城絕對是大賣!我也不能虧待了你,你覺得一張衣稿這個數怎麽樣?”

他伸出一根手指。

“趙大哥仁義,”肖樂也不貪,畢竟他只是出稿圖,這個價錢已經很不錯了。

趙掌櫃親自送他出來,而前廳等着的莫丞見肖樂出來後,也起身過來。

“趙大哥留步。”

“那二位慢走。”

等肖樂他們走後,趙掌櫃帶着稿紙親自坐馬車去了府城。

“去買點吃食,”肖樂要帶回去,莫丞自然沒二話。

只不過他一直緊挨着肖樂,東西買了後,都是莫丞提着,而且肖樂每買一份,他就會再添一份,一共就是兩份。

“這份是我的心意。”

肖樂也任由着他。

瞧見孩子們的玩具時,他買了不少,莫丞也要添的時候,肖樂回頭道,“一模一樣的來多了就不好玩兒了,再說,這是我給大丫和小丫的。”

莫丞聞言只得作罷。

回去的牛車上,除了他們外,全是東西。

肖樂正大光明地靠在他身上,抓着他的大手玩着,“莫丞哥哥。”

“嗯?”

肖樂的另一只手有些不規矩了,忽然放在莫丞的腹部,使勁兒按了按,聽着頭上人發出一道悶聲,他勾了勾唇,“你有腹肌!”

“什麽?”

莫丞按住他的手,不讓他亂動。

“就是,”肖樂擡起頭,眼睛圓而亮,“很結實。”

莫丞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後,一把扣住他的後腦勺,将其按在懷裏,聲音暗啞道,“別鬧。”

肖樂掙紮了幾下,沒效果。

索性伸出手環抱住莫丞,還把臉在他懷裏使勁兒蹭了蹭,直蹭得莫丞火氣直冒。

偏偏肖樂快樂得很,還像個泥鳅一樣在亂動。

“肖樂。”

莫丞再一次出聲警告。

此時牛車剛進大道,路上也沒什麽人,隔老遠能瞧見一兩輛牛車或者是驢車。

“怎麽了,莫丞哥哥?”

肖樂像毛毛蟲一樣拱着莫丞的胸口。

垂頭看着他作亂的後腦勺,莫丞的喉結滑動了好幾下,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暖洋洋的,可此時的莫丞覺得這陽光太烈了,就好像無數火把往他面前塞。

熱極了。

見莫丞沒動靜,肖樂将耳朵靠在他的心口,感受着那越發快的心跳後,抱着他軟聲道,“不鬧你了。”

又乖又作死。

莫丞長嘆一聲,擡起手輕輕放在他的頭頂,帶着點氣惱地揉了幾下後,又慢慢地給他理順。

有些輕,更多的是癢。

加上頭頂上的越來越烈的日頭,肖樂有些困了,他嘟囔了一句,“我睡會。”

接着便真睡過去了。

這一睡着,人便像是沒有骨頭似的,從靠在莫丞身上,變成倒在他懷裏。

軟乎乎的,特別軟。

莫丞小心地将他的頭放在自己腿上,又把外衣脫下來蓋在他的身上,卻沒多久被熱到的某人一下就扯掉扔到一旁了。

見此,莫丞的手指輕撫着他的臉頰,肖樂本就睡得紅撲撲的臉蛋,被他摸了一路,更紅了。

等到了村口,身後是提着大包小包的莫丞,前面是摸着臉蛋滿臉疑惑的肖樂。

“我咋感覺臉有些疼呢?”

莫丞沒說話。

他們先到莫丞家,把孩子們的東西放下,再一起回肖家。

家裏沒人。

莫丞把東西放下,肖樂給他端來一碗涼白開,“快喝。”

“你喝了嗎?”

“我這就去倒我的,”肖樂笑道。

莫丞并沒有在肖家待太久,不過走之前吻了吻肖樂的臉蛋,“下次我輕點。”

肖樂這才抓住罪魁禍首。

“晚上我來找你?”

肖樂環住他的脖子笑道。

莫丞眼睛黑幽幽的,裏面帶着肖樂明了的火,“你還小。”

“想什麽呢,”肖樂捏了一把他的臉,“我去找你散步。”

“好。”

這倒是回答得爽快。

肖樂翻個白眼,沖莫丞的背影揮了揮手。

快中午的時候,肖二嫂回來做飯,結果見竈房那邊炊煙袅袅,一看就是已經有人在做了,她快步進了院門。

“小叔?”

“在呢。”

竈房裏傳來肖樂的聲音。

肖二嫂洗了手後,笑着走進竈房,發現飯菜已經做好了,又是魚又是肉,鍋裏還有最後一青菜煎蛋湯。

“昨日我和大姐回來,才知道你也去縣城了,倒沒碰上。”

“我和莫丞哥哥一起去的,他帶着我去聽戲曲了,一直在屋子裏,所以才沒碰上。”

肖二嫂眨了眨眼,看着快樂無比的小叔子。

“對了,大姐怎麽樣?”

肖樂把湯舀起來,又把鍋洗了。

說起肖大姐,肖二嫂笑道,“沒事,大夫說上次意外後,沒有調養好身子,開了幾貼藥,讓她多走動,一年後就可以要孩子了。”

“我就說她聽風就是雨嘛,”肖樂數好碗筷,“二嫂,你去叫他們回來吃飯,就不送去地裏了,這魚不好裝。”

“欸。”

肖母等人回來後,看着這一桌子的菜,肖母哎喲一聲,指着肖樂還沒罵,肖樂便道,“全是莫丞哥哥買的,我買的魚還養着,肉還放着呢,等二哥回來再吃。”

“什、什麽?”

肖母掏了掏耳朵,“你說誰買的?”

“莫丞哥哥啊。”

肖樂招呼着肖大姐和肖父他們快吃。

“他咋買這麽多東西呢?”

肖父也問道。

“我幫了他一點小忙,”肖樂夾了塊魚,笑眯眯地吃着,“我手藝還不錯嘛,你們都嘗嘗我做的魚。”

“是不錯,”肖大姐點頭,“比我差一點。”

“是是是,你最厲害。”

肖樂輕哼,“可擱在這村裏,哪個男人做魚比我好吃?”

“這有什麽驕傲的,”肖母哎呀一聲,追着問,“你幫了他什麽忙?”

“秘密,”肖樂給她夾了塊肉,催促着她快吃,“娘,您別問了,反正我沒做犯法的事兒。”

“你要是敢做,我打斷你的腿!”

肖母一邊吃着肉,一邊罵他。

肖大姐臉上已經沒有一點陰霾了,可見心結一解,什麽事兒都過去了。

“之前做的發簪,我們拿去賣了,”肖二嫂對肖樂輕聲道,“不過沒你做的好,價錢比上次的差了一半。”

“已經很不錯了,”肖樂對她們豎起大拇指,“娘,您說是吧?”

“那是,”肖母十分驕傲,“你二嫂和你大姐的手藝,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一家人笑呵呵地吃過飯後,肖母和肖大姐去收拾竈房,肖二嫂拿出昨日買回來的銀絲和珠花,“這是我和大姐做的,小叔,你看這次的怎麽樣?”

“二嫂,”肖樂擡頭看她,“我的審美不一定就是最好的,以後你要跟二哥去縣城鋪子裏當掌櫃,你得學會欣賞別人,再做出合适那一類人的發簪。”

“我、我要去縣城做掌櫃?”

肖二嫂吓一跳。

“當然了,”肖樂比她更吃驚,“難不成,你要讓二哥一個人在縣城?咱們開的是配飾鋪,那得多少姑娘去瞧啊,二嫂,你真放心?”

肖二嫂的臉一下就紅了,她慌忙地将東西拿回了堂屋桌上,垂眸看着自己做的發簪,輕咬了一下紅唇。

“二嫂,我看好你喲!”

偏偏院子裏還傳來小叔大聲的稱贊聲。

她真的行嗎?

肖二嫂拿起發簪發呆。

下午肖樂也跟着下地去了。

他像個蟲,肖母說一聲,他往前動幾下。

看得肖父拿起鋤頭追着打。

當然是鬧着玩的。

肖母現在臉上的笑就沒下來過,因為肖樂中午剛給了她一張銀票,那可是一百兩!

足夠他們家好好的生活一輩子了。

但是肖樂很快就讓她有了危機感,“娘,咱們家的房子還沒修吧?這青磚大瓦房,除去兩個偏間,怎麽也得要四間正房外加一堂屋,您算算,得花多少銀子?”

乘涼的時候,肖樂問道。

肖母的眉頭随着他的話,越來越緊。

“就莫大郎現在住的那房子,”肖父眯起眼想了想,“當年花了近五十兩,屋子裏的床和櫃子,桌椅板凳,又花了小十兩銀子,這就是六十多兩了。”

普通一家三口的人家,小日子過得不錯,一年下來也才花三兩銀子。

一個青壯年,就比如肖二哥,他一年在外賺回來的銀子,頂多也就五兩。

用六十兩修房,不容易。

“二哥二嫂以後還要娃娃呢,男娃得送去讀書吧?那讀書一年可得不少銀子,女娃也得送去啓蒙,外加學其他傍身的東西吧?那也得花不少銀子。”

肖樂細數着,越來越多,肖母趕忙按住他的手,“別算了,這銀子咋這麽不經花呢!”

肖二嫂和肖大姐聽完後,也覺得花費有些厲害。

肖母原本眉開眼笑的臉,頓時變得烏雲密布。

“娘,我剛才算的都是花錢,還沒算掙錢呢,”肖樂笑眯眯地給肖母錘着肩膀,“就我這吧,你們的養老錢不用的擔心,房子我和二哥一人一半的錢,湊着就能修起來。”

“二哥呢,要在縣城開配飾鋪,為了多掙錢,二嫂當然得去,這最少一年也得賺一百來兩吧?說不定會更多,孩子用的錢也來了不是嗎?”

肖母中午聽肖樂說肖二嫂要跟着去縣城的時候,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現如今聽了這話,連連點頭,“是得去,你說了,那配飾多是姑娘用的,你二哥做掌櫃也不夠貼心。”

“那是,”肖樂沖肖二嫂眨了眨眼,肖二嫂噗嗤一笑。

肖母看過去,肖二嫂連忙收住笑。

“怕什麽,這是掙銀子的事兒,都是為了肖家,我能攔着嗎?想笑就笑吧。”

肖母說完,肖二嫂還真忍不住笑了。

這可把大夥兒都給逗笑了。

“再有就是大姐和大姐夫,大姐夫在鎮上酒樓做賬房,那大姐可以租個小鋪子,也賣配飾,就和縣城貨一樣,不說一年賺多少,長期下來,怎麽也能在鎮上買個小院子吧?”

肖大姐聞言心也動了。

肖母和肖父對視一眼,看向肖樂,“你把他們安排得明明白白,那你呢?成家的事兒想過嗎?孩子的事兒想過嗎?就一直畫那個東西,早晚都會想不出來的,最好還是學點手藝。”

“我和莫丞哥哥一起做,”肖樂清咳一聲,“至于做什麽,以後商量好再跟你們報備。”

晚上肖樂來到約定地點的時候,莫丞已經在那喂蚊子了。

“我來遲了?”

肖樂疑惑。

“不,我來早了,”莫丞垂頭看他,“大丫和小丫很喜歡你買的東西,買的那兩匹布,小妹說暫時不能做衣服,等天冷了,做裏衣給孩子們穿在裏面。”

不惹人眼。

薛老娘那邊可一直盯着他們呢。

“我不會做衣服,”肖樂拉着莫丞的手,“但是我會做發簪,我給你做一根如何?”

“好。”

莫丞自然歡喜。

而此時的薛四娘子,正在給薛四郎灌酒。

薛四郎已經瘦了一大圈了。

他全身無力,舊傷還在隐隐作疼,只能恨恨地看着她。

“別這麽看着我,”薛四娘子把酒碗放在一旁,“你不是愛喝酒嗎?我每日喂給你,還不夠?”

薛四郎發出嗚嗚聲,渾身發抖。

“比起你的毒打,我這點算什麽?”

薛四娘子擡起手将他額邊的碎發撥開,“四郎,要不是我心軟,你早就死了。”

這話讓薛四郎愣住。

“你都這樣了,我當然可以讓你死得人不知鬼不覺,”薛四娘子雙眼發紅,很快眼淚便落了下來,滴在薛四郎的臉頰上,“可我舍不得。”

“你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爹,我即便再恨你,也不想你死,”薛四娘子将頭放在薛四郎的胸口處,“你就這樣陪着我,也挺好的。”

薛四郎聽了她這番話後,眼裏的恨意頓時少了一大半。

而埋在他胸口處的薛四娘子卻面無表情地說着情話。

等她給薛四郎擦好身體出去後,薛四郎歪頭看向枕邊的簪子。

這是薛四娘子前日為他擦身的時候,不小心落在一旁的。

被他好不容易藏了起來。

就想着攢着力氣,等薛四娘子為他擦身的時候,用嘴巴咬住發簪不弄死她,也弄傷她。

可如今,他倒是遲疑了。

他不知道,那發簪是薛四娘子故意落下的。

剛才的那番話,自然也是事先想好的。

只因為最近薛老娘時不時就找上她,話裏話外透着薛四郎雖然癱了,可又不是不能出來曬太陽,讓她別把人一直放在房裏。

這人藏不住,就得露出來。

他那張嘴,是控制不了的。

但薛四娘子有的是法子。

第二天,薛四娘子費力地把薛四郎背到堂屋,讓他躺在椅子上,“之前是我想岔了,是得讓你多曬曬太陽才對。”

可久不見陽光的薛四郎,忽然被陽光一照,眼睛差點就沒了。

莫丞上門來,便見薛四郎半死不活的躺在椅子上,妹妹在一旁哭。

“怎麽了?”

“哥哥,”薛四娘子趕忙求救。

莫丞面無表情地擰起薛四郎的衣領,将人扔回了床上。

接着又拿出二錢銀子放在櫃子上,“拿去買些好菜好肉吃。”

他買過,可薛四娘子不要。

薛四郎費力轉過頭。

“大哥,”薛四娘子垂頭抹淚,“你自己日子都難,不必想着妹妹。”

“我是看孩子瘦巴巴的,”莫丞走到床前,冷眼看着驚恐的薛四郎,“就他這樣,再有孩子是不可能的了,還不把兩個姑娘養好,你這輩子都沒着落。”

薛四娘子這才收下銀錢。

莫丞走後,薛四娘子又趴在他身上哭。

這下可把薛四郎徹底哭難受了。

是啊,自己又不能有孩子了,便是在村裏戳穿自己為何癱的事實又如何?

他還是一個癱子,老娘即便憤怒,在莫大郎的阻攔下,怕也動不了薛四娘子,甚至還會讓莫大郎憤怒,讓他們和離。

到時候,自己娘子沒有了,孩子也照顧不了,也沒人給自己擦身。

怕是活不了多久。

畢竟自打出事後,老宅那邊,就老娘來過一次。

薛四郎閉上眼。

自那以後,薛四娘子能明顯感受到薛四郎不再那麽暴躁了,甚至很配合自己擦身,酒也不用灌下去,端過來他就喝。

吃飯也不會嫌棄,給什麽吃什麽。

還對孩子笑眯眯的。

所以當肖樂和莫丞去薛家,看見薛四郎在院子裏躺着,笑眯眯地看着孩子玩耍時,他揉了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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