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好色小叔子

“大哥,肖三叔,”薛四娘子上前打招呼,她看了眼盯着肖樂看的薛四郎,清咳一聲,薛四郎便轉過了頭。

肖樂立馬明白了。

進堂屋後,肖樂低聲道,“你停了酒?”

“沒有,”薛四娘子的聲音更低,“一碗酒分成兩次喂給他,早上和晚上。”

只有中午的時候稍微清醒一點。

莫丞高大的身影擋住了肖樂,即便薛四郎費力地想要去看他們到底在做什麽也只能看見莫丞的背影。

“太冒險了。”

肖樂有些不贊成。

“只有讓他完全信任我,順從我,我才會更放心。”

薛四娘子揚起笑,“不知肖三叔來是?”

“是這樣的,”肖樂從莫丞背的背簍裏拿出一把竹做的團扇架,“這個架子,你能做嗎?”

薛四娘子拿過去後,仔細看了看,“能,不過剛開始我可能要慢一點。”

“沒關系,”肖樂點頭,“竹子就用你找的,做好一百個後,我來收,一個架子一文錢。”

一百個,就是一百文。

肖樂做這個架子花了五分鐘,肖大姐和肖二嫂都是初學者,第一個花費了十五分鐘。

薛四娘子一愣,看向莫丞,莫丞擡手摸了摸肖樂的頭發,“聽他的。”

見莫丞對肖樂如此親近,薛四娘子吓一跳。

可當她對上莫丞的眼睛時,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捏緊手裏的竹架,看着他們離開。

有些恍神地來到院子裏,薛四郎側頭看她,發出了一道疑問聲。

“沒什麽,”薛四娘子扯了扯嘴角,“肖三叔收竹架,一文錢一個。”

肖樂自然不是只找薛四娘子,他還找了柳嬸兒,王嬸兒,還有幾個老實勤快的小娘子。

都是莫丞陪着他去的。

至于團扇面,是交給肖大姐和肖二嫂還有肖母的。

幹活回來的肖二哥,吃了養了幾天的魚,和已經快成臘肉的肉。

“這銀子拿去租鋪子。”

肖樂拿了五十兩銀票給他。

肖二哥自己添上五十兩,他向趙掌櫃借了五十兩。

這下租鋪子的銀錢,和修整鋪面的銀子就有了。

“貨源我準備了三種,團扇,荷包,發飾,等你那邊準備好後,就先挂上去賣,前十天效果不錯,咱們就可以多數生産了。”

“生産?”

肖二哥吓一跳。

這東西是生出來的?

“就是可以做很多樣出來,”肖樂翻了個白眼,“一家富,惹人厭,現在村長年紀大了,馬上就是換村長的時候,我看薛家那邊肯定能行。”

肖二哥點頭,“确實,他們已經準備了很久了。”

“我們帶着大家一起掙錢,即便是換了村長,咱們肖家人也不會受太大的影響。”

別看小一個村長,一旦一個家族的人出了村長,那這個家族在村長在任期間,都比其他姓氏的家族混得開。

什麽好處都先想着自己的族人。

要富一起富,矛盾自然就少了。

轉眼便是秋收,鋪子那邊準備了七八成了,再過半個月就能開張。

肖二哥不在家,肖二嫂他們又忙着做配飾,所以莫丞過來幫着收莊稼。

他力氣大,幹活兒又猛,看得肖父和肖母喜歡得很。

飯菜上,也沒虧待人,莫丞每一頓都吃得飽飽的。

這也是肖樂會瞧,剛開始莫丞也客氣,吃了兩碗就不吃了。

肖樂不等他放下碗筷,直接奪過他的碗,又給添了一大碗,外加四個玉米餅子遞過去,并且附帶上一枚甜甜的笑。

被他的笑迷得暈乎乎的莫丞,接過了那一大碗飯和玉米餅,并且吃得幹幹淨淨後,還喝了三碗肖樂遞過來的湯。

這讓做飯的肖母頓時有了數,第二頓飯不管是菜,還是飯,數量都增加了。

晚上莫丞和肖樂散步的時候,莫丞側頭看着快快樂樂的肖樂,“我在嬸子他們眼裏,是不是成了飯桶了?”

“胡說,”肖樂一本正經地搖頭,“你才不是飯桶。”

“是嗎?”

可沒幾天,莫丞巧遇幾個嬸子和肖母說話,肖母正好說起莫丞,“哎喲,這莫大郎幹活兒啊,還真是一把好手呢!要說人家咋有那麽好的力氣呢,他吃一頓,就夠我吃一天了!”

“那不是飯桶嗎?”

一嬸子笑道。

“你家飯桶有那麽好的力氣啊?”

肖母翻了個白眼,怼了一句。

莫丞:……

肖樂得知後,把給莫丞做的木簪送了過去,還抱着莫丞的腦袋,親了他好幾口。

莫丞那邊的荒山已經鋤草完畢,他拖了不少梨樹苗回來,荒山栽滿了梨樹。

只有肖樂知道,那梨樹下面,有利器。

這日,肖樂正和莫丞在給梨樹苗澆水,肖二哥正好從山腳下路過,一擡頭便見二人牽着手坐在梨樹苗下不知道說什麽。

肖二哥吓一跳,又怕自己誤會,于是躲在一旁瞧着,一直到莫丞垂頭吻住肖樂的時候,肖二哥握緊了拳頭。

“你和莫丞到底怎麽回事?”

晚上,憋了一天沒沖進莫家揍人的肖二哥,提了一壺酒,把肖樂拉到山坡上說話。

“二哥啊,非得在這說嗎?”

肖樂都沒心思喝酒,全拿手拍蚊蟲去了。

“在家你能說老實話?”

肖二哥面無表情地拍開臉上的蚊子,“快說,我的耐心快沒了。”

“你覺得我們是什麽關系?”

肖樂反問。

“我要是能确定,我會問你?”

“你來問我,其實就是已經确定了,”肖樂側頭看他,“我和莫丞哥哥,就是你想的那個關系,我喜歡他,我肖樂喜歡男人,這輩子都不會成家。”

肖二哥摔了酒壺。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酒壺碎片彈起來,擦過了肖樂的臉頰,出了點血。

那碎片上有酒,所以傷口有些疼。

肖樂站起身,“我知道。”

“那你知道後果嗎?爹娘會被你氣死的!”

肖二哥怒道。

“他們不知道,”肖樂抿了抿唇,“至少現在他們不知道。”

“你想一直瞞着他們?”

“不然呢?”

肖樂擡眼看他,“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老三,你再好好想想……”

肖二哥上前,欲多勸他,可肖樂卻往後一退,“二哥,我的愛人,只是剛好和我一樣而已,他和我都沒有選擇。”

說完,肖樂便離開了。

他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莫丞那。

莫丞打開院門時,便聞見一點血腥味。

他一把将人拉進屋,燈光下,他伸出手碰了碰肖樂臉上的傷,“誰?”

“意外。”

肖樂嘆了口氣,“二哥知道我們的事兒了,他氣得不行,你幫我處理一下傷,我待會兒還要回去。”

莫丞沒說話,他給肖樂處理了傷口,牽着他的手剛出院門,迎面就是肖二哥的拳頭。

“莫丞!讓你勾,引我的弟弟!”

莫丞沒還手。

肖樂也沒攔着。

但是肖樂卻把鼻青臉腫的莫丞帶到了肖父和肖母面前告狀,“二哥發瘋,看把人揍得!”

“哎喲!咋把人打成這樣啊!”

肖母吓一跳,趕忙去拿傷藥。

肖父氣得拿起掃帚,在肖二哥追進院門時,對着他就是一頓打,“讓你打人!讓你打人!”

肖大姐和肖二嫂不知所措地站在堂屋門口。

想讓肖父停手吧,又瞥見莫丞那麽嚴重的臉。

只能把話咽下去。

“爹您住手啊!”

肖二哥挨了好幾下,是真的疼。

而肖樂則是打來清水,用肖母拿來的傷藥,給莫丞處理傷口。

“你臉上也是你二哥幹的?”

肖母這會才發現肖樂臉上的傷口。

“他也不是故意的。”

肖樂茶裏茶氣的說道。

把肖二哥氣得不行。

他一個勁兒地圍着院子跑,直到肖父體力不支停下來時,肖二哥才得以喘息。

“天哥!你怎麽打人啊!”

肖二嫂上前扶住他,氣道。

“是啊,有啥事兒不能好好說?瞧瞧把人家打的!”

肖母氣得很,上前掐了他一把,疼得肖二哥哎喲一聲。

“還有老三臉上的傷,你怎麽弄的?!”

“我、我……”

肖二哥看向垂頭給莫丞處理傷口的肖樂,怒火又來了,“你還給他處理傷!讓他滾!”

“誰滾?誰滾!”

肖父一聽,氣不打一處來,拿起掃帚又要揍人,還是被肖大姐攔住才停下,“爹,爹,咱們先聽老二解釋解釋。”

“你倒是解釋啊!”

說完,肖大姐連忙看向肖二哥。

肖二哥張了張嘴,看着擡頭看過來的肖樂,他臉上沒什麽表情,眼裏更是半點情緒都沒有。

可他的手卻放在莫丞的肩膀上。

這是一種無聲的威脅。

肖二哥與他對視半晌後,一抹臉,“我就想揍他,看他不順眼。”

“這是什麽理由!”

肖父指着他,“你當自己是惡霸?想揍人就揍人?!”

“伯父,”莫丞起身,頂着那張傷臉,“是我的錯,二哥揍得對。”

“呸!你哪裏來的臉叫我二哥的?”

肖二哥被莫丞這個厚臉皮給氣笑了。

“好好說話!”

肖母踢了他一腳,肖二嫂也暗地裏掐了他一把。

十分委屈的肖二哥繃着一張臉。

“爹,娘,我今晚住莫丞哥哥家,他這傷需要人照顧。”

肖樂拉着莫丞就這麽走了。

肖家人面面相觑,肖二哥站在院門口吼肖樂回來。

肖樂不但沒有聽他的話,還沖他做了個鬼臉。

肖二哥更氣了。

“到底怎麽回事?”

肖母皺眉。

肖二哥哪裏敢說實話,被逼問了半天,說了個不是理由的理由,“我掉了十文錢,他正好走我後面,我一回頭錢沒了。”

“就為了十文錢揍人?”

肖大姐瞪眼。

“十文錢不少了。”

肖二哥磨牙。

“那也打得太狠了,”肖二嫂皺眉,“再說了,之前莫大郎買了那麽多酒肉過來,豈止花十文,我想那十文錢不是他撿走了。”

“那可不一定,”肖二哥氣呼呼地去打水洗澡,冷水都澆不滅他的怒火。

而這邊的肖樂與莫丞回家後,肖樂被安排到另一個房間。

他也沒鬧,只是抱着莫丞的腰道,“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莫丞抱緊他,“我們沒有錯,可我也能理解他,小妹之前也找過我幾次,哭過,鬧過……”

“然後呢?”

“然後我還是不改,她又氣又惱,自己悶了幾天,又找到我,說不管我了。”

莫丞捧起肖樂的臉,柔聲道,“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日子。”

“我當然知道,”肖樂把臉往他手裏蹭,“這輩子你賴着我,下輩子你也別想逃。”

入秋的夜晚帶着些涼意,肖二哥悶着頭不說話,肖二嫂将油燈放在衣櫃旁,躺在他身旁從後抱住他。

“天哥,你打莫大郎不是為了那十文錢吧?”

“不是也打了。”

肖二哥只恨自己下手不夠狠。

“是因為小叔嗎?”

肖二哥一驚,頓時坐起身,握住肖二嫂的肩膀追問,“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肖二嫂看着他一會兒後,點了點頭。

“什麽時候知道的?是誰告訴你的?”

肖二哥追問。

“莫大郎幫我們秋收的時候知道的,”肖二嫂抱住他的腰,“他們的眼神騙不了人,我當時也吓一跳,小叔發覺後,便自己告訴我了。”

說實話,肖二嫂當時震驚居多,卻沒覺得他們錯了。

“天哥,小叔從小就不一樣,他被同齡人欺負,因為喜歡發飾衣裙,又被姑娘取笑,”肖二嫂想起柳燕那日找自己說的話,擡起頭。

“你知道柳燕出嫁前來找過我嗎?”

“她找你做什麽?”

“她問我,小叔是不是登徒子,因為有姑娘跟她說,小叔常盯着小娘子看,其實我們知道,小叔是看她們的衣裙和發飾,可她們不知道。”

“那在我們不知道的情況下,小叔遭受了多少誤解呢?”

肖二哥皺起眉頭。

在肖樂不知道的情況下,肖二嫂已經用自己的腦補,為他解釋了為什麽愛上男子的原因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肖樂一起床,便看見臉色略臭,正和莫丞說話的肖二哥。

見他從另一間屋子出來,肖二哥臉色好了許多,“還不回去?在外人家住着,哪裏有自家舒服的。”

肖樂聽得一愣一愣的。

見此,肖二哥直接上前,拉着肖樂的胳膊就往外走,“發什麽呆,爹娘還等着你回去吃早飯呢。”

“莫丞哥哥我先回去了。”

肖樂抽空向莫丞揮手。

莫丞沖他一笑,因為臉上的傷還沒好,看着有些吓人。

不過肖樂卻回了一個飛吻。

過了好一會兒,才了解對方舉止表明什麽意思的莫丞,心情大好。

一路上,肖二哥就逮着鋪子的事兒說,就不說肖樂和莫丞的事兒。

肖樂見他不提,便也不說。

“我今兒就把做出來的團扇和荷包先拿到鋪子裏。”

那鋪子後面有兩間屋子,一間堆積雜物,一間可以住人。

回到家時,肖父和肖母他們确實在等他開飯。

“莫大郎的傷怎麽樣?”

肖父擔心地問道。

“這才一晚上,不過結疤了,”肖樂喝着粥,“但這幾天估計不能出門。”

那是鐵定不能出門啊。

這臉上本來就有一道疤,現在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莫大郎背負了什麽血債,那村裏人不就更排外了嗎?

肖母想到這,又瞪了肖二哥一眼。

“讓你給的銀子給了嗎?”

肖二哥埋頭吃着餅子,仿佛沒聽見。

肖樂聞言看過去,“什麽銀子?”

“傷藥銀子啊,”肖母嘆了口氣,“這把人打了,不得賠人家啊?”

“不用,莫丞哥哥說了不用的,”肖樂笑道。

“那是你們兩關系好,你二哥能成?”

“當然了,娘,您別操心了。”

肖樂給她拿了一餅子。

吃過飯後,肖大姐收拾好包袱,和肖二哥一道坐牛車,她去鎮上,肖二哥去縣城。

大姐夫已經租好了鋪子,前面是小商鋪,後面是個能住三個人的院子,租金一年五兩。

比縣城低多了。

“大姐,常回來啊。”

肖樂沖她揮着手。

“你得空了,也來鎮上看看姐,”肖大姐忍着酸意,沖他們揮手。

肖母等肖大姐一走,眼淚就不停地來了。

“娘,大姐在家住着的時候,你老想着大姐夫來接她走,現在大姐走了,你怎麽還哭了?”

肖樂笑道。

“你懂什麽,”肖母瞪了他一眼,“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誰不心疼啊?”

“是是是,”肖樂聳肩,湊到肖二嫂身旁,看她繡荷包,“現在荷包做了多少了?”

“兩百多,”肖二嫂擡頭笑道,“村裏一共十二個人幫着繡,不過最後收到我這裏後,按照你說的,我都給加了最後的繡印,這樣客人就知道哪些是咱們鋪子賣的正品了。”

加繡印的線,是莫丞找來的特殊顏線,在光下,能有兩種顏色,這樣即便別人照着他們的配飾做,那也是假的。

見肖母沒注意,肖二嫂低聲問道,“莫大郎真的沒事兒?”

“二哥下手可狠了,”肖樂也低聲回着。

他受傷的臉正好對着肖二嫂,肖二嫂掃了一眼後,從房裏拿出一瓶傷藥給他,“這是上次我受傷,你二哥托人帶回來的,用了以後不留疤。”

“謝謝二嫂。”

肖樂笑眯眯地接過。

“你和莫大郎平日裏注意些,”肖二嫂又道,“現如今還不是能讓人知道的時機。”

“我明白的。”

肖樂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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