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好賭小叔子

肖爹和肖媽結婚得早,肖大哥今年二十七,養女肖二姐二十四,最小的肖樂今年二十二歲。

當年肖媽生肖大哥的時候,大出血差點一屍兩命,肖大哥出生後,肖母的身體一直不怎麽好,可三年下來也沒來第二個,公婆也着急。

後來想着用開花結果的法子,去抱養了一個姑娘回來,過了兩年,肖媽便有了。

“這是去哪兒了?”

本來還和肖爹說說笑笑的肖媽,見肖樂鬼鬼祟祟地提着木桶往屋子裏走,立馬警惕道。

這些年為了小兒子賭錢的事兒,他們夫妻可沒少操心。

“沒去哪兒啊,”肖樂腳步不停,繼續往房裏走,被快步上前的肖媽一把抓住,肖爹也眼疾手快地過來奪走了他手裏的木桶。

“哎呀,爸,媽!你們弄啥呢!”

院子裏傳來肖樂的不滿聲。

英英好奇地趴在房門上往外瞧,可那是木門,壓根看不見外面。

魏美華見此趕忙放下手裏的針線,上前将英英抱在懷裏,走到床邊讓她乖乖坐下,“別學那人。”

英英眨巴了兩下眼,看着垂頭給她縫衣服的魏美華,忽然擡起小手去摸了摸對方的臉。

“不氣。”

孩子奶聲奶氣的話,讓魏美華露出一抹笑,她長得很好看,就是瘦得很,當年要不是看她模樣好,又把家裏裏裏外外收拾得不錯,肖家也不會拿那麽多錢娶她回來。

“媽不氣,你乖乖的啊。”

魏美華揉了揉孩子的腦袋,軟乎乎的頭發讓她的心也跟着軟乎下來了。

而院子裏此時還充斥着肖媽震驚而憤怒的聲音。

“好你個肖樂啊!你這是幹嘛?把衣服全給撕了!”

肖媽氣得發抖,她把桶裏那慘不忍睹的衣服拿了起來,沖垂頭的肖樂吼道,“你當家裏是賣米的有錢得很啊!你總歸才這麽幾件衣服,都給撕成這樣了,你說,你想幹什麽!”

“我不是故意的。”

肖樂小聲道。

“還不是故意的?當老娘看不出來這是被人撕壞的?”

肖母在看見成了兩半的棉襖時,更是怒不可遏,逮住肖樂使勁兒往他背上打了好幾巴掌。

啪啪聲在院子裏都傳出回響聲了!

聽得屋子裏的英英打了個冷顫。

“別怕,”魏美華笑道,“咱們不做壞事,就不會挨打,知道嗎?”

英英點頭,趴在她腿上,眼睛卻盯着大門。

“我的媽耶您輕點兒!”

肖樂龇牙咧嘴地求饒。

肖爹在一旁把木桶裏的衣服全給拿了起來,看完後扔在地上,也給了肖樂的胳膊來了兩巴掌。

“哎喲爸,你咋又來呢!”

“讓你犯渾!以後想光着屁股是吧?”

“我沒有!我就輕輕一搓,”肖樂的雙手比劃了一下,滿臉委屈,“它們就壞了。”

“屁,”肖媽随便拿起一件,“你當着我的面,輕輕搓一下,我看會不會壞!”

這孩子怎麽說謊都不眨眼呢!這樣下去可怎麽得了哦!

“快照你媽說的去做!”

恨鐵不成鋼的肖爹又給了他胳膊一下。

肖樂老老實實地接過肖媽遞過來的衣服,然後當着他們的面兒,雙手往外輕輕一拉,衣服就“嘶拉”一聲成了兩半。

“我沒說謊吧?”肖樂看着目瞪口呆的二人,“本來看今兒天氣好,想把衣服全給洗洗,哪裏想到我力氣這麽大呢。”

這衣服雖然破了,可到底是被洗了洗的,肖樂将其曬在院子裏的晾衣杆上,“媽,這些衣服就得麻煩您縫一縫了,不然我真得和爸說的那樣,走哪兒都得光屁股哎喲,媽您又打我幹嘛?”

“好小子啊!”

肖媽一把揪住他的衣服,雙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啥時候有這麽一把好力氣了?”

“我一直都有啊,”肖樂一臉無辜。

“屁!”肖爹瞪眼,“以前我們咋不知道呢?”

“我、我又沒幹活啊。”

肖樂攤手。

原主可以說真的是從小玩到大的,加上有個好大哥往家裏寄錢寄票,肖家的日子在村裏也算是不錯的,即便肖樂不願意上工,家裏也不少他一口吃的。

“哎喲,”肖媽給肖樂理了理衣服,那臉上的笑讓肖樂打冷顫,“你這孩子,這麽一把好力氣,咋還不讓我們知道呢。”

“這不是怕幹活嗎?”

“這麽好的力氣,幹活兒那是輕輕松松啊!”肖爹也上前捏了捏肖樂的胳膊,“你媽還愁你找不到媳婦,現在有這麽一把好力氣,那鐵定能找到啊!”

原主好吃懶做,又有賭的習性,在這幾個村都不是秘密,也難怪二十二了,也沒成家。

要知道肖爹十九歲就和十八歲的肖媽結婚了。

“媽,這衣服就拜托您啦。”

受不了的肖樂準備跑路。

“你去哪兒?”

肖媽喊道。

“下河摸魚去!”

肖樂提起魚簍便跑了。

“不準找你那些朋友,知道嗎!”

肖爹在後面使勁兒吼,肖樂擡起沒拿東西的手揮了揮。

“這小子,怎麽也說不聽,”肖媽看了眼魏美華緊閉的房門,抿了抿唇,視線快速地将院子環視了一遍,見地面幹淨,農具擺放整齊後,臉色才稍微好一些。

接着又進了竈房,先是看了眼地上的柴火,沒發現少後,又去摸了摸竈臺面,手指下傳來的觸溫讓肖媽徹底放心。

她走出竈房,見肖爹圍着那晾衣杆上的衣服直笑後,出聲道,“有啥好看的。”

“咋不好看啊,”肖爹啧了一聲,“這小子為了不幹活兒,真是藏得夠深的!你說,讓老大把他帶進去,那不得立大功啊?”

聞言,肖媽還真有些心動,可轉念一想小兒子這品性,頓時搖頭,“算了,你還不知道肖樂啥性子啊?怕是進了那地兒,還要跟人賭呢,那些人會賭嗎?鐵定是把他教訓得厲害。”

“那也好,”說起這個,肖爹臉上的笑都消失了,“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跟誰學的?”

肖媽冷笑一聲,“還有誰,你那個好弟弟呗,要不是老三小時候常跟在他屁股後面,見了那些玩意兒,能成這賭性嗎?”

“人都沒了,說這些做什麽,”肖爹瞪眼。

也是,死者為大。

肖媽閉上嘴,可沒多久便沖魏美華的房間吼了一嗓子,“天天憋在屋子裏,孩子都快憋壞了!家裏的活兒都做完了?”

沒多久,門就打開了,英英從裏面出來,叫了爺爺奶奶。

魏美華一手拿着裝有針線活兒的簸箕,一手拿着木凳,就這麽坐在房門口,“媽,活兒我都做完了,就等着做午飯,現在還早呢。”

“就知道吃,”肖媽找不到說的,只能嘀咕這些。

魏美華就當自己沒聽見,英英自己在院子裏玩得也開心。

肖家所在的位置,有些獨門獨戶,可放眼到對面,看見的人家可不少。

視野極好。

肖樂一路跑到河邊,尋了個涼快又有水沱的地兒,跑過去把魚簍放在一旁,走進水沱中游了幾下。

這河裏确實有魚,不過是小魚鳅。

玩夠了後,肖樂将魚簍安好,又把上衣脫下來輕而又輕地洗了後,鋪在大石頭上曬。

自己則是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既能藏着自己,又能研究這力氣的使用,不然這沒輕沒重的,太影響生活了。

大概一個小時後,他穿上幹了的衣服,也摸索出這怪力的使用法子了。

魚簍裏有十幾條小魚鳅,雖少但也肥美,肖樂收了魚簍,順帶甩了甩多餘的水,清冽的水滴在半空中打了個轉兒,陽光透下來,讓那水滴好像有了幾分色彩,格外好看。

太陽已經在頭頂高高挂着了,肖樂懶洋洋地提着魚簍回到家中。

在院子裏玩兒的英英見他回來,便想往竈房裏跑,此時竈房上方炊煙袅袅,又聽肖媽在裏面說話,便知道是和魏美華在做飯。

“過來。”

肖樂從英英招手,自己也蹲了下來,把魚簍向前傾了一些,讓英英能看見裏面正活蹦亂跳的小魚鳅。

孩子對這些總是好奇而喜歡的。

英英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向他走了過來。

原主對這個侄女不好不壞,大多數都是漠視。

所以英英對他陌生居多,卻不是很害怕。

“喜歡嗎?”

見英英小小的個頭,蹲在面前看小魚鳅的樣兒,肖樂笑問道。

英英點了點頭,小手指了指小魚鳅,臉上全是笑。

“我做給你吃。”

肖樂示意英英跟着自己,往院子外的柴房那邊走去,他讓英英看着魚簍,不準讓魚鳅跳出來。

英英得了“重任”後,小臉嚴肅地看着那魚簍,半步不敢離開。

而肖樂找了細碎的木渣子後,又去掐了兩張桑葉,接着走過來,讓英英捂住眼睛,自己快速地捏出小魚鳅肚子裏的髒東西,“英英,去拿點鹽,偷偷拿。”

英英拿下捂住眼睛的手,小跑進了竈房。

而肖樂把處理好的小魚鳅清洗幹淨後,便把小魚鳅放在洗幹淨的桑葉裏,又用火柴把木渣引燃,就等着英英的鹽了。

這小姑娘也機靈,她先是站在說話的肖媽身後,等她不注意,便伸出小手往鹽罐子抓了一點,接着又站了回去,等肖媽扭過頭看見她的時候,她沖其甜甜一笑。

“餓了?”肖媽問道。

英英搖頭,接着跑了出去。

魏美華有些奇怪地看着跑出去的英英,她能感受到孩子似乎很開心。

而這邊的肖媽又開始催她生二胎了,“不是媽着急,你都二十五了,得趕緊要第二個,以後英英也有伴兒不是?”

“媽,”魏美華皺眉,“孩子又不是我想要就要的。”

“我也知道,”肖媽抿唇,“可老大回來的那兩天,你咋也不纏着他呢?”

這下輪到魏美華卡殼了。

其實公婆對她算好,至少丈夫寄回來的東西,他們沒全占,只是婆婆總愛說東道西,聽在耳裏有些煩躁。

“叔,給。”

“真乖。”

肖樂讓她自己把鹽撒在小魚鳅上面,自己再搓一搓,接着用桑葉把小魚鳅包裹好,放在那木渣下面的小洞裏蓋上一點泥。

再把燃燒的木渣覆蓋在上面。

“吃了午飯,我們就來打開。”

肖樂帶着英英洗了手。

吃飯時,魏美華發現英英有些心不在焉,不是看肖樂,就是扭頭看院子外。

“好好吃飯。”

魏美華眉頭一皺,英英趕忙扒飯。

紅薯和野菜,加上一丢丢米,就是他們的飯,菜是水煮青菜,這樣做不費油。

雖然沒有肉,可份量大,大家都能吃飽。

英英看着碗裏最後一點紅薯,小眉頭皺得緊緊的。

“看什麽,吃啊。”

魏美華越發覺得英英奇怪了。

英英抿了抿小嘴,擡起眼把碗往魏美華那邊推,“我吃不完。”

“這孩子,”肖媽當下就皺眉了,“以前不都吃這麽些嗎?這是咋了?”

肖爹直接擡起手在英英的腦門上摸了摸,“沒發熱啊。”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英英搖頭。

魏美華看了眼埋着頭吃飯的肖樂,将英英剩下的紅薯給吃了。

吃過飯後,肖樂直接出了院子,英英見魏美華幫着收拾碗筷,沒注意到自己,也跟了出去。

不想魏美華聽見她小跑的聲音後,便轉過身,一眼就瞧見這一大一小前後往柴房那邊去了。

她把碗筷拿到竈房放好,也走了出去。

“你這小機靈鬼,剛才不吃那點紅薯,是不是怕小肚子吃飽了,不能再吃小魚鳅了?”

她只站在院門口,沒有過去,瞧着這一大一小蹲在柴房邊上,不知道在弄什麽,此時又聽見肖樂這話。

英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慢點吃,”肖樂吃了一條嘗了嘗味兒,就沒吃了。

英英吃了三四條後,想把剩下的給魏美華吃。

肖樂一眼就看出她的小心思,癟嘴道,“你媽要是問你這小魚鳅怎麽來的,你怎麽說?”

“叔做的。”

英英回着。

“你媽可不喜歡我,要是知道我給你吃這些,誤會我不懷好意,那你以後可吃不了我做的小魚了。”

英英瞪圓了眼,小臉上滿是猶豫。

而魏美華聽到這,有些不自在了。

她雖然瞧不上小叔的品性,倒也沒想過對方會對英英不懷好意。

“傻站着幹什麽?碗也不洗。”

從房裏拿出針線,準備給肖樂縫衣服的肖媽,見魏美華站在院門口,問道。

魏美華轉過身進了竈房,沒有驚動那邊偷吃的二人。

英英也有朋友,肖樂讓她把沒有吃完的小魚鳅送給自己的朋友吃,英英立馬笑眯眯的點頭。

因為她的朋友,也常給她吃一些小東西。

當英英跑進竈房對魏美華說自己要出去玩兒的時候,魏美華蹲下身,擡起手擦了擦她的嘴角,“別下河知道嗎?”

英英使勁兒點頭,跑出院子,拿起肖樂給她包好的烤魚鳅便跑了。

此時日頭正大,肖樂打了個哈欠,想回房睡一會兒,就忽然被一石子兒打了一下胳膊。

他微微皺眉,看向小路那邊。

只見一瘦巴巴的青年,正貓着腰蹲在那,見他看過去便沖他猛地招手。

這青年叫趙建林,是拉原主進那個小賭團的第二人。

肖樂看了眼屋檐下,正給自己縫衣服的肖媽,以及旁邊靠着牆打瞌睡的肖爹。

“你來幹什麽?”

他與青年走到另一邊,院子那邊看不見的地方。

“還能幹嘛?”

趙建林翻了個白眼,“不是約好今兒去嗎?你怎麽沒來?”

原主今兒确實要去那小賭團的秘密基地賭,可剛準備偷大嫂錢,肖樂就來了。

“別說了,”肖樂很是煩躁地撓了撓頭,“被我媽臭罵一頓,還打了好幾下。”

“這就沒去啊?”趙建林不信,擱在以前,肖樂就算被打傷了,也要偷偷去的,“老實說,你是不是沒錢了?”

“我有沒有錢你不知道啊?”

肖樂看了趙建林一眼,“一共就三塊錢,輸得幹幹淨淨,那三塊錢還是我從媽那求來的呢。”

分三次,一次一塊的求着。

“我借你一塊翻本,”趙建林聞言一笑,從兜裏掏出十張一角的遞過來,“都是兄弟,別客氣啊。”

“有利嗎?”

肖樂笑眯眯地接過錢,問道。

“都是兄弟,不算利,”見他眉開眼笑,趙建林得意了幾分,“咱們總會翻本的,走。”

“走。”

肖樂一副迫不及待的的樣子。

二人出了村子後,一路往後山方向的小路走,一直到半山腰,又穿過樹林,來到一大石板處,那已經有六個人了。

“總算來了,肖老三,你今兒早上怎麽回事?”

一中年男人,滿臉不耐地質問道。

“哎喲,幾位大哥,我這不是沒錢嗎?才借的,”肖樂拿出那一塊錢,“來,咱們快來!”

賭的東西,是扔點,比大小。

這東西是中年男人帶來的,八個人一起玩兒,先押大小,再扔。

扔點的多數是中年男人,還有趙建林。

要說沒有貓膩,那是不可能的,偏偏原主和其他幾人沒有懷疑。

“我今兒鐵定能把輸出去的贏回來!”

肖樂坐在之前自己常坐的方向,搓着手一臉興奮道。

趙建林和那中年男人對視一眼後,笑道,“當然了,你肯定行!”

十分鐘後,肖樂笑眯眯地收了八角錢回來,“哎喲,我咋運氣那麽好呢。”

二十分鐘後,肖樂已經把借趙建林的那一塊錢還回去了,手裏還有兩塊贏來的。

“繼續,繼續!”

作者有話要說:肖樂:贏我的錢,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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