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沈绛聽着心底難過,所以在布菜時,便多将羊肉放在程嬰那邊。

“雖說已過了冬天,但是京城早春的倒春寒也頗為厲害,多吃些羊肉,可祛除身上的濕氣。”

特別是他,剛落水沒幾天的,食補最好。

謝珣聽着她的叮囑,心底一笑,“沈姑娘既是尋親,為何會住在這裏?”

沈绛一怔,待她平靜的将剛才阿鳶說的那道菇,放進鍋子裏。

“我要尋的親戚,如今出了些事情。所以我帶着阿鳶租了這處小院,暫時住下。”沈绛對自己的境遇倒也沒有自怨自憐,反而極為坦蕩。

謝珣再次看向眼前的姑娘。

她雖一身簡單衣袍,與這南城中許多平民女子穿着相差無幾,可是她的容貌之豔絕,卻是荊釵布衣,也無法掩飾的。

就像是春日裏漫天遍野鮮花競相盛放,雲蒸霞蔚之景,叫周圍一切都黯然失色。

這樣的美,是藏不住也掩不住的。

所以沈绛這樣的容貌氣度,便不是尋常家庭能養出來的。

關于她的身份,謝珣心底已隐隐有了猜測。

“京城生活頗為艱難,三姑娘,可做好了準備?”謝珣望着她,柔聲問道。

也不知為何,他的一句話,竟叫沈绛想起她在衢州,決定離開遠赴京城時的心情。

無法抑制的忐忑和惶然,日複一日的在她心底瘋狂蔓延生長。

哪怕她身邊最親近的阿鳶,她都不曾透露過一絲不安。

Advertisement

偏偏在此刻,明明她已在京城初步站穩了腳跟,卻被他的一句話,心頭再次翻江倒海,許久,她終于斂起來突湧的複雜情緒,輕聲說:“沒關系,我不怕。”

謝珣突然端起面前的酒杯,沖着沈绛:“那我提前祝三姑娘,能得償所願。”

沈绛聽到這話,突然笑問:“你可知我的心願?”

“不管是何,我都願三姑娘得償所願。”

沈绛心頭一熱,将杯中酒豪氣的一飲而盡。

随後,她看着謝珣說:“那你呢,有何打算?”

謝珣神色微異,似乎是沒聽懂她問的是什麽。

直到沈绛說:“你在你伯父家中既然能無緣無故落水,想來以前也沒少遇到旁的事情吧。”

謝珣在一閃而過的驚訝後,唇角再次揚起。

這姑娘,果然是生了一顆七竅玲珑心。

竟真的讓她全都猜中了。

謝時闵對他的刁難,不過是這些年裏的滄海一粟罷了。

他的沉默不語,在沈绛看來,便成了默認。

于是沈绛說:“我并非是要多管閑事,我只是覺得三公子這樣的人,不該受委屈。”

三公子這樣的人,不該受委屈。

謝珣微垂眼眸,若是她知道自己是什麽人,還會毫無顧忌地說出這樣的話嗎?

沈绛并不知道他心中想法,只覺得這位三公子,真是個小可憐。

瞧着他也早該到了婚配的年紀,可身邊卻只有一個活潑亂跳的侍衛,想來是還未成親。

這樣好看的模樣,卻到現在未娶親。

大概是家裏真的落魄到不像話,說不準還是像她家裏這樣,是犯了事的。

祖上闊過,卻一遭從鳳凰枝頭上掉下來。

他們這兩個落地鳳凰,倒真的同病相憐到一處去了。

片刻間,沈绛便在心底把三公子,劃到了自己人的範疇。

她心底還在惋惜,謝珣開口問道:“你在京城沒有旁的親眷嗎?不能去投靠嗎?”

沈绛如實道:“我有個姐姐嫁在京城,不過那畢竟是她的夫家,我過去實在不方便。倒不如自己獨住,活的自由自在,誰的臉色也不用看。”

“确實,如三姑娘這般自在的,讓人羨慕。”

沈绛沒想到他不僅沒勸自己,甚至還贊同她離經叛道的想法。畢竟這世道,未出閣的姑娘單獨在外住,着實罕見。

之前姚羨知道這件事,說了好一通,什麽哪有姑娘家自個租院子。

他居然還想将姚家的別苑借給自己住。

沈绛怎麽能去,若是将他爹知道了,還以為自己與姚羨是什麽見不得人的關系呢。

倒不如花上幾兩銀子,自己租個小院,誰的臉色也不用看。

一頓羊肉爐,吃的沈绛兩腮紅潤,隔着煙霧缭繞的熱氣再看她,更是美的活色生香。

謝珣美食吃了,美人也看了,便起身離開。

外面的雨沒之前那麽大,依舊是淅淅瀝瀝。

沈绛撐着傘,将他送到門口,她将程嬰之前給自己的傘,重新遞回去:“三公子,拿上傘,小心再淋雨。”

謝珣沒拒絕,伸手接過傘,突然沖她一笑。

“羊肉爐很好吃。”

沈绛被他盯着的眼神,弄得心尖一顫。

沈绛下意識說道:“你若喜歡,下次我再請你吃。”

謝珣撐着傘,轉身離開,窄窄巷道裏,他的背影筆直挺拔,有種清冷的從容。

直到沈绛準備回去時,突然已快走到巷口的人,撐傘緩緩轉身。

遙遙看過來。

沈绛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卻似乎已經想到他會浮起的溫潤笑容。

一瞬,沈绛似乎懂了旁人看她時,眼底會帶上的驚豔。

原來有些人,光是存在就是如詩般雅致誘人。

下次再見面,該不知是何時了吧。

胭脂鋪子的第一批貨,已經快要做好。

沈绛和姚羨去看了一趟,姚羨看着面前擺着各種顏色,啧啧稱奇:“原來口脂竟有這麽多顏色。”

他也不是沒去喝過花酒,對姑娘的印象便是唇兒嬌豔欲滴。

所以在他心底,以為口脂只有一種紅色。

可如今光是擺在他面前,就有湘妃色、嫣紅、海棠紅、棗紅、銀朱、茜色、绛紅,看得他是眼花缭亂。

乖乖,這些女子到底有幾張嘴。

姚羨問道:“難怪你之前非要做口脂,這些個顏色,倒是有得挑了。”

“挑?”沈绛回頭看他,她說:“我做這些顏可不是為了讓她們挑。”

“那是為什麽?”

“當然是要讓她們恨不得一股腦把所有顏色的口脂都帶回家,咱們的鋪子才會成功。”沈绛毫不猶豫道。

姚羨震驚的看着她,又轉頭看着擺着的這些口脂樣品。

他說:“這些她們得用到什麽時候?”

沈绛好笑的看着他,果然男人吶,是真的不懂女子。

她說:“京城那麽多的胭脂水粉鋪子,若是真的等這些千金小姐,将買了的東西用完,只怕早就倒閉了。只要咱們找好噱頭,讓所有人都覺得非買咱們家的口脂,就不愁她們不想将全部顏色都收集起來。”

畢竟,女人攀比起來,那也是十分可怕的。

這個顏色你有,她沒有,她便會想要再買一盒。

“噱頭,就是你之前給我的那些盒子圖案?”姚羨确實聰明,一點就通。

之前沈绛将一些盒子的圖紙交給他,都是一些樣式別致的盒子,姚羨一開始還不知道用途,這下倒是知道了。

沈绛之前逛過京城其他胭脂鋪子,一般來說,裝胭脂的盒子都是圓形或方形。

當然不少店家,為了吸引客人,也會在上頭描各種圖案,數不勝數。

所以沈绛要想在盒子的圖案上吸引人,完全推不出什麽新意。

她幹脆另辟蹊徑,直接将盛口脂的小瓷盒,做成花的形狀。

好在姚羨開的就是陶瓷鋪子,別的不說,這些瓶瓶罐罐的制作,他們可是行家。

姚羨點頭說:“你放心,我親自吩咐下去的。他們不敢誤事。”

商量完這些,沈绛又去了一趟梧桐大街。

雖然之前就是個現成的胭脂鋪子,但是沈绛覺得與其他胭脂鋪子太過相似,絲毫沒有自己的特色。

要想讓他們的店,在京城打響名聲。

她就要把一切都做到精致、極致,不僅僅是口脂的顏色、包裝,甚至連鋪子的侍女,她都讓姚羨提前買好,并且每人都預支了一個月的月銀。

不用幹粗活,只培訓上妝的手法,還請了嬷嬷教規矩。

這樣店裏來了客人,她們還可以幫忙伺候。

兩人一下車,就看見門口剛挂上去的匾額,上面是新的店名:朱顏閣。

“你知道我為什麽一定要把店名叫做朱顏嗎?”沈绛說道。

姚羨問:“為何?”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都說紅顏易老,朱顏難留,所以我們的朱顏就是要幫所有女子留住這易逝的紅顏。”

姚羨差點要給沈绛拍案叫絕,難怪她之前說什麽都要換店名。

這些前期事情繁雜,沈绛帶着阿鳶回家時,天邊被一片赤霞染着。

直到兩人從馬車上下來,往巷子裏走,才發現隔壁院子一直緊閉着的大門,竟打開了。

阿鳶好奇道:“隔壁是搬來新的房客嗎?”

這條巷子原本的住戶都搬離,所以這兩個院子是空着的。

沈绛租下其中一個院子,但隔壁還一直鎖着。

直到她們看見有個人影從裏面走出來,像是要扔什麽東西,結果他剛一出來,擡起頭,跟沈绛一對視。

兩人都愣住了。

沈绛:“清明。”

清明是沒想到會這時候遇到沈绛,他尴尬一笑。

很快,裏面再次傳來腳步聲,而這次一身繡淡卷雲紋的男人出現在門口。

直到謝珣看着她輕笑說:“之前我說三姑娘這樣自在的生活,确實讓人羨慕。”

沈绛徹底愣住。

“所以往後,我便要和三姑娘做鄰居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