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需要花錢的事,一概不做
四周的空氣漸漸冷凝,沈時煜的話猶如當頭棒喝,重重擊在尹言的胸口。
尹言想沖沈時煜發怒,質問他為什麽袖手旁觀……可是自己又憑什麽讓他救自己?
她以為小說裏和電視裏才有的情節不會出現在現實中……一直抱着自欺欺人的态度,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
入了這一行,就意味着,生與死不過一瞬間。
時間悄悄地流過,也不知過了多久,沈時煜聽到站立在一旁的尹言糯糯的聲音:“沈掌門,我想……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沈時煜不言,自始至終神情漠然。
一抹淡淡的清香自鼻間掠過,只見尹言徑直在加軟墊的紅木沙發上和衣躺下。
沈時煜的臉色黑了黑。
“沈掌門,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沙發上的尹言換了個舒服姿勢,誠懇道,“既然你是我的保護對象,即使豁出性命,我也要完成我的職責。我不會再讓你失望的,我會謹記我的服務宗旨。”
“……”
見沈時煜始終不說話,尹言小心翼翼地問:“那麽,現在可以睡覺了嗎?”
“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沈時煜劍眉微蹙,“像今天這樣的刺殺隔三岔五就要來一次……”
“我一定會讓自己變成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終結者。”尹言打斷沈時煜的話,只覺得困意如潮,上一秒還大放厥詞,下一秒便進入了深沉的睡眠,随即整個房間只聽得見她平穩的呼吸聲。
昏暗的燈光下,沈時煜輕微嘆了口氣,打開櫃子取出毛毯。
沙發那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睡得正酣的尹言似乎夢到了什麽,雙手握成拳頭,嘴裏嘟囔着什麽,聲音細微,卻還是被正在蓋毛毯的他聽到——
“沈時煜……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
Advertisement
沈時煜頓了頓,冷峻的臉微沉,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不自量力!”
尹言睜開睡意蒙眬的雙眼,又被一張放大的圓臉吓得趕緊閉上。
“你是要吓死我好繼承我的私房錢嗎?”
一時間睡意全無,尹言大幅度地伸了個懶腰,邊打着哈欠,邊坐了起來,卻發現小圓一臉嫌棄地斜眼看她。
“師叔要我來消毒。”小圓将手裏的84消毒液揚了揚。
“幹嗎?”
“他說你太邋遢,昨晚不洗漱就睡在這裏。”
“什麽?”尹言大驚失色,“你說我睡在沈……”
這要是傳出去,那我的名節……
小圓丢給她一個鄙視的眼神:“你長得這麽和諧,要擔心也是擔心師叔的名節。”
見尹言一副失落的樣子,小圓覺得自己可能說得太過了。畢竟學武之人以慈悲為懷,于是他安慰她道:“放心,你這麽有男人味,要不我們做同門師兄弟,一起孝敬師叔?”
暴走的尹言在沈時煜的浴室裏洗漱完畢再讓小圓消毒完後,威脅着小圓不要告訴沈時煜一番後,才清清爽爽地走出了房門。
盛夏的清晨,烈日已經高挂。
整個疾風館彌漫着花草樹木獨特的香氣,純淨得讓人心曠神怡。
然而占據着她廣闊視野的,是沈時煜、李存離和老師父三人閉眼打坐的畫面。
四周一片悠閑的安靜,她想這就是所謂的修身養性之道吧。于是,在這氣氛的渲染下,她也跟着坐了下來。
日光透過參差交錯的樹葉縫隙投下的斑駁光影在沈時煜冷峻的臉上跳躍,此刻的他恢複了本來的面貌,露出小麥色的健康皮膚,輪廓分明而深邃,鼻梁挺拔,雖是閉着雙眼,但眉宇之間乃至全身都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氣息。
真是禍害啊。
沈時煜明澈的雙眸微微睜開,映入眼簾的是尹言憨态呆滞的臉,他又迅速閉上眼,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尹言:“……”
“謝謝你成功地趕走了我的瞌睡。”沈時煜閉着眼,慢條斯理道。
尹言:“我知道了!”
突然,一旁的李存離雙目圓睜,左手握拳敲在右手手心,提議道:“要不今天我們表演二人轉?”
老師父睜開混濁的雙眼,搖搖頭:“你能不能不要那麽過時啊?”
“那……扭秧歌?”
老師父吐出一口濁氣:“我們今天表演‘社會搖’,一定能賺翻。”
……
敢情這幾個人,一個在打瞌睡,另外兩個在思考怎麽賺錢?
你們不是習武之人嗎?有點職業道德好嗎?
尹言在一旁無語地看着他們。
某一日。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下山賣藝,老師父因為要看守武館,所以沒有前來。
路上,李存離和小圓在身後為表演什麽而喋喋不休地争論。
身側的沈時煜雙手交叉揣在寬松的道袍袖子裏,臉上貼着那張瘆人的面具,只是,原本貼在左側眉峰上的痦子換到了右邊,美其名曰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沈掌門,我有一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尹言搓搓手。
“不當。”沈時煜果斷且冷漠地拒絕。
尹言怎麽可能是輕言放棄的人呢,于是她不在意地指着橫幅繼續說:“這上面的廣告詞是你想出來的?”
她不過是想知道沈時煜有多變态罷了。
沈時煜淡淡地睨了尹言一眼,緩緩道:“不,是老師父。”
尹言一時語塞,這反差也實在太大了……
“那貼膜和算命你都會?”她不死心地繼續追問。
“這年頭不是都靠臉吃飯?”沈時煜反問。
沈掌門你的審美是不是有問題?你什麽都不會你還好意思出來擺攤?
當然,這些她只能在心裏偷偷說。
“可你不是很有錢嗎?”
沈時煜思忖片刻,瞥了瞥身後的兩人,壓低了聲音道:“不裝作有錢的樣子在疾風館很難混下去。”
尹言邊走邊感嘆,這到底是有多無恥,才造就了今天的沈時煜啊。
“那你告訴我,不怕……”
沈時煜挑了挑眉,示意她叽叽喳喳問個不停太煩人,不知不覺中便走到了石橋橋頭。
橋中央那個男人一身黑衣黑褲黑靴,襯着本就白皙的皮膚更顯白。他的身高将近一米九,長相俊美,不屬于純男性的陽剛,反而是偏柔般的好看。他那張俊美異常的臉上卻有一雙細長的桃花眼,輕佻而散漫,舉手投足顯得痞裏痞氣,正一臉微笑地看着他們。
“你們可真是慢啊,還貼不貼膜了?”
那人一副與他們很是熟識的樣子。
尹言側頭看向沈時煜,卻見他緊抿着唇,面無表情地看着對方,無神的死魚眼毫無波瀾。
“師叔不喜歡仰視別人啦!”講解員小圓再次提醒。
她恍然大悟,這是在嫉妒人家比他高啊。
“你認識這位帥哥?”
“枉你是龍威镖局的保镖。”走過去的途中,沈時煜冷漠地開口,依舊是那副什麽都激不起興趣的樣子。
尹言不由得微蹙眉頭,心想,沈時煜又想嘲諷自己嗎?
那個男人看向尹言,還對她抛了個媚眼,唇邊的笑更顯輕佻,她忙收回了視線。
尹言将桌板和橫幅,還有一張提供給顧客坐的小凳子快速地擺好。
那個男人自顧自地先坐下,拿出自己的手機遞給沈時煜。
手機屏幕光滑幹淨,跟新拆封的沒有任何區別。
“我要貼膜。”男人吊兒郎當地看了一眼沈時煜,“還要……算命。”
男人雖是在笑,可尹言一點也察覺不到男人眼中的笑意。因為職業的緣故,她立刻就能感覺到對方很不一般。
此時的小圓和李存離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竟在一旁玩起了手機。
尹言翻了翻白眼,她慢慢向沈時煜身側靠攏,以防意外。
“好啊,兩樣都要的話,價格翻倍。”沈時煜神情淡漠,緩緩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
“啪”的一聲,男人将厚厚一沓鈔票甩在桌上,霎時吸引了一旁三人的全部心神。
“貼得好,算得準,還另外有賞。”男人笑眯眯地說道。
于是,沈時煜好整以暇地在桌上随便挑了一張手機膜,低頭擺弄着。
一時間整個氛圍有些說不出來的詭異,空氣中含着無形的風起雲湧。
“不用算我也能感知到……”貼膜的間隙,沈時煜頭也不擡,沉聲道,“你此刻心中很煩悶。”
“哦?”男人注視着他的動作,嘴角勾笑,“我很開心啊。”
沈時煜不以為然,輕輕瞥了他一眼,話語裏充滿嘲諷:“這麽熱的天,你一身黑,還穿着長靴,是嫌不夠熱,還是嫌腳氣不夠臭?”
果然是沈時煜啊,一番話能把人噎死。尹言強忍着不讓自己笑出聲。
男人撲哧一笑,一雙桃花眼露出幾分無奈:“沒辦法,我莫靖垣出門執行任務,必須要穿集團統一發的标配服裝,這樣才能提高集團的知名度啊。”
“執行任務?集團?”尹言訝異,心裏升起不祥的預感。
“嗯!”莫靖垣沖她微笑點頭,指着沈時煜道,“我是來殺他的。”
“……”
尹言震驚了,這年頭還有這樣自報家門的?
這沈時煜到底什麽背景什麽來歷,值得這些人一個個争先恐後、前赴後繼地追殺?
“嗯,我知道。”沈時煜絲毫不顯意外,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你是殺手組織排行第一的榮耀集團的,他們終于不再派小喽啰來了。”
殺手組織排行第一……
尹言默念着沈時煜的話,不由得心中一凜,額角瞬間滲出細細的冷汗。
她快步上前一把将沈時煜扯到身後,全身肌肉緊繃,進入警備狀态。
沈時煜微微錯愕,皺眉撫平被拉皺的袖子,站在尹言身後冷眼旁觀。
“沈掌門豈是你想殺就能殺的!”尹言看着嬉皮笑臉的莫靖垣,嚴肅道。
“殺人……還要挑日子?”莫靖垣一只手枕着桌子,另一只手托腮漫不經心道,“想不到堂堂沈大少爺要一個女人來保護,這要是讓他們知道了,你說會不會上新聞頭條?”
“少廢話,要殺他就先打過我!”
尹言雖然心裏無比緊張,對方來頭高深莫測未必打得過他,但氣勢上還是不能輸的。
莫靖垣漂亮的唇瓣揚起散漫的笑容:“啧啧啧,我有點不忍心,沈大少爺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
然而,面對莫靖垣一而再再而三地冷嘲熱諷,沈掌門怎麽能讓人失望呢?于是,一直站在尹言身後的他,薄唇輕啓,慢慢說道:“畢竟,有錢可以為所欲為。因為我有錢,各種各樣的保镖我都請得起,你有錢你也可以雇人,你有嗎?你這個窮鬼!”
尹言簡直有一種想要揮旗喝彩的沖動,在心裏給沈時煜狂打Call。
莫靖垣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的嘴角抽了抽,心想,沈時煜怎麽不按常理出牌?
他穩了穩心神,随即又挂上一抹不正經的笑,說道:“可是能請得起我的,也不是一般人啊。”
“嗯,能理解。”沈時煜雲淡風輕道,“不是特別有錢的肯定請不動你,但很明顯,你一定很久沒出過任務,與外界都脫節了。”
莫靖垣的笑顏崩塌,桃花眼裏盡是殺意:“你拐彎抹角到底想說什麽?”
“我的意思是……”沈時煜一雙死魚眼凝視着他,語氣極其認真,“現在是法制社會,你在大馬路上喊打喊殺,我會報警的。”
尹言熱淚盈眶,擡頭看天。
語不驚人死不休這句話,簡直就是形容沈時煜的。
莫靖垣此刻臉色鐵青,完全沒了方才的輕佻散漫,渾身充滿殺氣。
“喂,110嗎……”沈時煜緩緩拿出他的專屬老年機,淡漠地掃了莫靖垣一眼。
誰來告訴莫靖垣這沈時煜到底是不是怪物變的?
就在莫靖垣錯愕時,尹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越過他的肩膀上方,拽住他的脖頸,快狠準地來了個漂亮的過肩摔。
“別小看女人!”尹言膝蓋頂住莫靖垣的胸膛,絲毫不給他還手的餘地,說完還使出一招絕殺——鐵頭功,那厮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待确定莫靖垣暈了後,她這才潇灑地起身,邀功似的看向沈時煜,似乎在說:看吧,我還是很有潛力的。
“啪啪啪……”
小圓和李存離看得目瞪口呆,卻不忘鼓掌祝賀。
“沈掌門,為了進一步加強防範措施,可以告訴我他們為什麽要追殺你嗎?”
“可以不說嗎?”
尹言跺腳:“你不說我不好拟訂安全方案呀!”
沈時煜眼眸沉了沉:“大概……可能……”
“嗯?”她屏息斂聲,耐心地等待下文。
“也許是因為我有皇位要繼承吧。”他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得了,和沈時煜溝通,不僅需要強大的內心,還要有足夠的耐心。
“那他怎麽辦?”尹言指着在地上“挺屍”的莫靖垣問。
“與我無關。”沈時煜面無表情道。
可是,将他丢在這裏不太好吧!
尹言看到來來往往的行人沖着他們指指點點,有種過意不去的感覺。
“等等,”沈時煜拿起桌上莫靖垣的手機,随意地翻了翻,“将他帶到疾風館吧。”
尹言訝異道:“這不是給他制造更好的殺你的機會嗎?”
沈時煜悠悠地看了她一眼:“聽說你有6位數的獎金?”
“好的,沒問題!有我在,他不會近你分毫!”
那麽……誰來将莫靖垣運到山頂的疾風館呢?
顯然,大家同時想到了這個問題。
尹言看着小圓,小圓望天。
尹言看着李存離,李存離也望天。
尹言看向沈時煜,那厮一副與我無關的樣子。
最後,她雙手發抖地從褲兜裏掏出兩張皺巴巴的鈔票,撫平再撫平,依依不舍地遞給了李存離,帶着哭腔說道:“拿去……請一個有推車的挑夫吧。”
她說完就別過頭去,不忍再看那陪伴了她一路的私房錢,怕眼淚控制不住掉下來。
她心中一聲嘆息,有錢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月黑風高。
呼呼的風在陰冷幽暗的森林中穿過。
疾風館雜物間內。
莫靖垣捂着額頭清醒過來,入眼便是面無表情的沈時煜。
“我就知道堂堂沈大少爺怎麽可能是那副‘辣眼睛’的長相。”莫靖垣輕佻地揚起笑容,環顧四周。
“How are you?(你好嗎?)”沈時煜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英語。
莫靖垣一愣,下意識地回道:“I'm fine,thank you.(我很好,謝謝。)”
見沈時煜一臉厭惡的表情不說話,莫靖垣總感覺自己少說了句什麽,想了半天,于是,試探性地繼續道:“And you?(你呢?)”
沈時煜微微皺眉,似乎是忍無可忍了:“老爺子發明的暗語太惡心了。”
“你怎麽知道?”莫靖垣的桃花眼大睜,滿臉驚訝。
“你只差沒在臉上寫‘你是卧底’了。”沈時煜将手機扔給他,恢複了淡淡的神色。
莫靖垣接過手機,感嘆自己真是跟世界脫節太久了。這年頭除了自己,還有誰會把“我是卧底”外加幾行特殊的符號設置成手機屏保?不過是他記性不好,怕忘了而已。
“你現在完全融入了市井之中嘛,做這些事真是得心應手。”莫靖垣揚了揚手機,慢條斯理道,“集團暗部的頂級高手全部出動了。”
“所以?”
“所以你覺得你身邊的幾個歪瓜裂棗扛得住?”莫靖垣看見沈時煜一副天塌下來都不為所動的模樣,不禁十分好奇。
聞言,沈時煜腦海中一一閃過莫靖垣口中所說的幾個“歪瓜裂棗”,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不然老爺子派你來做什麽?裝完酷就走?”
莫靖垣被沈時煜的話嗆到,尴尬地咳了咳:“我好歹也是榮耀集團的太子爺,總要給我點面子嘛。”
沈時煜毫不留情地嘲諷道:“太子爺?在暗部眼裏,你算哪塊小餅幹?”
“放心。”莫靖垣不以為然,輕佻地笑道,“沈老先生救過我一命,這個人情,就靠這次回報了。”說着,他收起笑臉,正色道,“我們要盡快找到那個東西,你應該清楚,他時日無多了。”
黑暗中,沈時煜的黑眸幽深,深不見底。
沉默片刻,沈時煜悠悠地開口:“有錢嗎?住宿一晚五百塊。”
莫靖垣呆住了:“你這是在打劫。”
沈時煜不以為然:“堂堂太子爺還差這麽點小錢?”
莫靖垣雖說不差這點小錢,但總有種被坑的感覺,于是,他試探性地詢問:“那我睡哪裏?”
沈時煜頭也不回地向門口走去:“這裏。”
沈時煜從雜物間出來,便見尹言一臉擔憂地圍着他上下左右前後地打量。
“沈掌門,你沒事吧?要不要我進去……”她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沈時煜見尹言圍着自己團團轉,微微垂眸:“他說,你是歪瓜裂棗。”
尹言有點蒙,怎麽還上升到人身攻擊了?
于是,誰也沒再說話。
靜谧的深夜有一種不一樣的聲音,似乎是微風的動靜,反而更襯出寧靜的氣息。
昏黃的燈光照耀着院中的一小塊地方,沈時煜背手而立,眉宇之間隐約透露些許疲倦。
“你說,太有錢了,會不會是一種負擔?”
尹言看着沈時煜颀長的背影微微出神,許久才聽到沈時煜清冷的聲音。
“這個……怎麽會是負擔呢?”尹言回過神說,“你怕是不知道沒錢是什麽樣子吧?”
“那沒錢是什麽樣子?”
“就是買不起喜歡的東西、吃不起想吃的,總是為了想買又舍不得糾結好久……哎呀,你不懂啦。”
沈時煜微微側目,看着尹言一臉糾結的表情,不耐煩地說:“好了,我知道了,窮不打緊,千萬不要醜。”
尹言:“……”
“接下來,更厲害的對手來了。”沈時煜話題一轉。
“哼,怎樣個厲害法?”
“一招讓你血濺當場的那種。”
尹言的小心髒縮了縮,随即遲疑地看向沈時煜,說道:“你在誇大其詞吧……”
話音未落,就聽到一聲巨大的“砰”響,尹言身後一棵高大粗壯的槐樹樹幹中央赫然出現了一個又大又圓的黑洞,洞口正冒着濃濃的黑煙。
沈時煜收回左手,好整以暇地欣賞着那個黑洞。
尹言動了動嘴唇:“這……就是傳說中的……隔山打牛?”
“我在誇大其詞嗎?”沈時煜支着下巴面無表情道。
“不不不,一點也不。”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天真可愛的小圓武藝超群,變态的沈時煜居然會隔山打牛……不經意間她離武俠世界越來越近了,接下來還會不會看到降龍十八掌之類的?
“所以,你還是趁早離……”
沈時煜的話還沒說完,只見尹言目光炯炯地看向他,滿臉的興奮夾着希冀:“不可能!崇尚武學的我,即便當場死掉,只要是能見識到這些真實存在的武功,就死而無憾!”
她說着,有一種要養好精神大殺四方的決心一般,風風火火地走進了沈時煜的房間。
一片樹葉在空中旋轉着輕輕落在地面,除了蛐蛐兒叫得正歡,四周一片祥和。
“是誰說尹言會知難而退?”沈時煜對着隐在黑暗處還在冒着煙的樹幹方向冷冷道。
“我哪知道尹施主她這麽man,一點也沒有女人的覺悟。”樹幹後,正舉着切割機的李存離伸出半個頭來,撇着嘴委屈道。
“我早就說了,不要把她當女人來看,你們要換個思維方式。”黑洞後面肉肉的小臉上盡是黑灰的小圓探頭說道。
沈時煜靜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不把她當女人的話,應該怎麽勸退?”
“勸退幹什麽呀,有個免費的保镖幫尹言擋刀擋槍還不好?”李存離不解地問。
“不,我今天被莫靖垣的話傷了自尊心,我堂堂沈大少爺要一個女的保護……”
李存離和小圓同時在心裏鄙視道:你的自尊心早就喂狗了!
“你把尹施主想象成一個男的不就好了嗎?”李存離白了沈時煜一眼。
沈時煜沒有說話。
“那麽,只剩最後一招了……”李存離咳了咳,一副神秘莫測的樣子,“自古以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沈時煜打斷了李存離的話,問道:“這是叫我出賣色相?”
“不不不,怎麽能讓你做那種事呢。”李存離忙擺手,“你就少貼那‘辣眼睛’的面具就行了。”
“我這樣……會不會很殘忍?”沈時煜思考一番後,挑眉道。
李存離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腹诽:您老知道“殘忍”兩個字怎麽寫嗎?
可他實際說出來的話是:“怎麽會呢?那是尹施主不知好歹,死皮賴臉地要留在這裏,你只是不忍看到殺生而已。再說了,你也是不想讓更多人知道這件事嘛。”
“那我要如何做?”
于是,三個人頭湊到一起開始策劃着什麽。
良久,沈時煜擡起頭,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然而一旁的李存離和小圓都知道,這是他不高興的表情。
“需要花錢的事一概不做。”沈時煜冷冷道。
這簡直是“鋼鐵直男”啊!李存離不禁為沈時煜以後的對象擔憂。
得,談崩了。
翌日。
當尹言看到李存離和小圓鬼鬼祟祟地躲在廊柱後時,她就知道事情不簡單。
“說吧,什麽情況?”尹言走過去直接問道。
“有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要跟你講。”
李存離見自己被發現了,擺出一副事态嚴重的樣子,神情非常嚴肅認真。
尹言也不由得跟着緊張起來:“怎……怎麽了?”
“如果……這幾天師兄有什麽反常的地方,請你一定要控制你自己。”
尹言聽得一頭霧水。
李存離舔了舔嘴唇,意識到自己表述得不對,繼續道:“就是……師兄如果做了什麽不像他做的事,你一定不要陷進去,不然……”
不像他做的事?
尹言分析着李存離的話,腦海裏浮現出沈時煜毫無表情的臉、無神的死魚眼、跩得跟二五八萬的樣子,再聯想到完全相反的另一個他……
尹言渾身哆嗦,汗毛直豎,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想想都惡心得要吐了。
“一大早非要惡心我嗎?”尹言白了李存離一眼。
“反正我話已經說到這裏了,祝你好運。”
下一刻,在看到不遠處正迎面走來的沈時煜時,李存離和小圓兩人逃也似的不見人影。
尹言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見沈時煜走近了,便湊上前問道:“沈掌門,今天我們要下山嗎?”
然而,在看到沈時煜從背後抽出一把不知名的花遞給她,明明想扯出個微笑,卻僵在半空的嘴角時,她多少有些明白李存離的話了,簡直……太驚悚了。
不等尹言伸手接過,沈時煜一把将手裏的花丢給她,仿佛這是個燙手的芋頭。
“我覺得,這花挺配你的。”
這年頭送個花,表情這麽苦大深仇的嗎?
待尹言看清手裏東倒西歪的花束,一股熱淚盈滿眼眶——白色的菊花。
果然不能指望沈時煜有什麽正常人的行為,真懷疑以後她長眠了,他送的會不會是玫瑰花。
“沈掌門,你有什麽看我不順眼的地方盡管提出來,我一定改。”
沈時煜驟然恢複冷漠疏離的表情:“你……不喜歡?”
這一刻他意識到,真的不能将眼前這個滿臉莫名的“女人”歸類為女人。
他在網上搜索有什麽不花錢又能讓女人言聽計從的方法,前一百頁的內容都告訴他——送花,保證對方又激動又感動。
然而,這個方法顯然對尹言沒有用。
“呵呵……沈掌門你真是太幽默了。”尹言窘道,“需要我做什麽直接開口吧,不需要送花的。”
沈時煜心裏沒來由地對自己有些無語,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會做這種無聊的事。他頓了頓,沉聲道:“走吧,我們去挖井。”
這個枯井坐落在疾風館的後山上,周圍是一片深草,被山風吹得沙沙作響。井口由不規則的青石堆砌而成,一眼望去,說不出的駭人。
尹言探頭往井裏望去,一股略帶腥味的泥土氣息撲面而來,枯井不深,一眼就能看到底。井裏除了枯枝落葉,什麽也沒有。
“這是?”尹言問道。
“挖井!”沈時煜立馬回答。
尹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裏哪有可以挖井的工具?誰來挖?
沈時煜掃了尹言一眼,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見她沒反應,便一直盯着她。
尹言這才慢吞吞地明白過來,不可置信地伸出食指指向自己,問道:“你的意思……是我來挖?”
沈時煜微微颔首,淡然道:“你不是我的私人保镖嗎,萬一我下去碰到什麽意外怎麽辦?”
本着顧客是上帝的宗旨,雖然他這樣說沒錯,但是尹言還是忍不住掙紮一番,說道:“自然是我下去的……但是,你可以先告訴我,要挖什麽嗎?我好有心理準備。”
“不知道!”
“……”
“我也想知道要挖什麽。”沈時煜神色有些凝重,“你覺得井裏會有什麽?”
井裏會有什麽?
尹言腦補着電視劇中的情景,心中一驚,說道:“不會是殺人越貨吧?”
偏遠的山林、神秘的武館、變态的沈時煜……這些完全可以讓她聯想到這其中也許隐藏着某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時煜不得不佩服尹言腦洞清奇,他默不作聲,卻見尹言二話不說翻身抓住井壁,緩緩而下。
因年久幹涸,井壁凸起的石頭令尹言得以方便落腳。石縫裏夾雜着不少野花野草,倒也方便人拉拽。尹言不知道往下爬了多久,直到感覺到腳板觸及平滑地面,這才發現已經到了井底。
“有什麽可以照明的東西嗎?”尹言大聲問道。
雖然頭頂投來些許微光,但裏面的人着實什麽也看不清。
“咚——”
一個不明物體砸了下來,尹言擡頭看了一眼正俯身往下看的沈時煜後,将掉落下來的物體撿了起來。
是沈時煜的老年手機。
我謝謝您嘞!我需要的是照明的工具,不是這破銅爛鐵。
真是讓人無力吐槽。
“将手機的手電筒模式打開。”
頭上傳來沈時煜冷冷的聲音。
尹言照做後,頭頂又傳來簌簌的聲音,沈時煜也下來了。
所幸井底寬敞,兩個人并排站着還綽綽有餘。
“接下來怎麽做?”尹言一邊問,一邊用雙手摸索井壁,尋找可疑的按鈕。
小說裏,一般這種情況下無意中按下按鈕,就會出現別有洞天的密室之類的地方。
借着手機的亮光,沈時煜四下環顧,最後目光在一處幹淨的石塊上停住。
“在這裏!”
“哪裏,哪裏?”尹言興奮不已,循着他的視線望去。
只見那石塊下壓着一塊破布,上面七扭八扭地寫了幾個大字——你快按我呀,有緣人。
……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