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有錢人的世界真難懂啊

尹言一時還不能接受這樣的神轉折,瞳孔陡然放大,嘴巴無力地開合。

這世界上五花八門的各類奇葩何其多!

這邊尹言還在感慨,那邊沈時煜遲疑片刻,伸手就要去按按鈕。

“等等!”尹言急道,“不可能這麽容易啊,可能有詐……”

她話還沒說完,只見沈時煜快狠準地按下了按鈕。

伴随着震耳欲聾的聲響,眼前的石壁緩緩打開,出現了一扇僅夠一人而過的石拱門。

尹言目瞪口呆地看着沈時煜走進去,咽了咽口水,也跟着上前。

石壁後是一個石室,裏面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散發着潮濕的氣味,側耳傾聽,還有輕微的流水聲。

沈時煜顯然沒有料到這密室會是這個樣子,神情有一瞬間的錯愕,但又馬上恢複原樣。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青苔遍布的石壁上敲着,神情冰冷,仿佛要将這石壁看穿,卻始終看不出所以然來。

沈時煜微微側目看向正舉着手機,趴在凹凸不平長滿苔藓的石板上,四處搜尋痕跡的尹言,她表情千變萬化,時而沉思、時而嚴肅、時而皺眉……這是她認真做事的态度,有一種讓旁人都被感染的吸引力。

他覺得心裏有什麽動了動,忙偏過頭掩飾性地在石壁上繼續摸索。

“不應該呀!”尹言嘟囔着,“這裏好像就是一個密封的密室。”

雖然石壁上滑膩的苔藓泛着惡心的味道,但她還是不死心,不放過任何一處可疑的裂縫和凸起的石塊。

“哈哈,我就說嘛,天無絕人之路……”

寂靜的密室裏突然傳來尹言喜不自勝的聲音。她伏在地上,将那個圓圓的按鈕按了下去,等待着另一扇門開啓,沒想到“咔嚓”一聲,先前打開的那扇石門突然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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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關上了?那麽再按一下應該就開了吧?

尹言哆嗦着的手已經不知道按了多少回,整個石門還是紋絲不動。

尹言呆滞地看了看自己那只罪惡的右手,欲哭無淚,現在這兒成了名副其實的密室了。

“這個,它又沒有貼說明書……”

她底氣不足,越說越小聲。

沈時煜簡直太無語了。

空氣中彌漫着一種可怕的安靜,只有平穩的呼吸聲和隐隐約約的流水聲。

“不是還有手機嗎?”尹言欣喜若狂地将手機遞給沈時煜,示意他快打電話求助。

沈時煜面無表情地接過,許久才漠然地開口:“我這老年機什麽都好,什麽功能都有,就是不能……打電話。”

“……”

還能再坑一點嗎?

這下唯一的希望也沒有了,尹言頹然地跌坐在地上,一臉的生無可戀。

沈時煜自始至終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仿若一座雕像。

這種喪氣感沒有持續太久,尹言自我調節一番,掙紮着站了起來,更加賣力地在石壁上和石板上四下摸索,直到渾身上下沾滿了綠茸茸的青苔,還是什麽發現也沒有,這才罷休。

“有用嗎?”沈時煜側頭問道。

尹言拍掉身上的青苔,撇撇嘴:“真是不努力就不知道什麽叫絕望。”

沈時煜擡頭看到她盡管渾身髒兮兮,看不出原本的眉清目秀,但是那雙明亮的眼睛仍不放棄地四處張望,一點也沒有退縮的意向,反倒越挫越勇。

沈時煜輕輕嘆了口氣,低聲道:“恭喜你通過了考驗。”

尹言沒聽懂他在說什麽。

沈時煜緩緩轉身,露出身後挂在石壁上的又一塊小破布,上面依舊是七扭八扭的字體——

按我有驚喜哦。

……

尹言踉跄了數步,一口老血哽在喉嚨。

這到底是哪個變态設計的這個密室。

按照第一塊布的提示,她就應該想到,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維去聯想機關在哪兒。

此刻她更覺得憋屈,小聲說道:“沈掌門,耍人好玩嗎?”

聽到她略帶哽咽的聲音,沈時煜愣了愣:“我……”

“你不就是想讓我知難而退,放棄這單任務嗎?”尹言把袖子按在眼角,吸幹還未滴落的眼淚,語氣中充滿了不屑,“哼!除非你給我磕頭認錯,否則想都別想。”

沈時煜轉身按下破布背後的按鈕。

正前方的石壁縮回一旁,眼前赫然出現一道蜿蜒而上的階梯。

從階梯的陳舊程度來看,年代并不久遠,因為扶手上的紅漆還沒有風化。

尹言揉了揉略微發澀的雙眼,經過沈時煜身側時,重重地哼了一聲,以表不滿。

臺階并不長,一會兒就走完了。階梯盡頭是一扇木門,門上貼着各缺了下聯的兩副對聯。

“寫出下聯後,大喊一聲‘芝麻開門’,即可進入下一關。”

尹言照着對聯旁邊的說明讀出來,心想,敢情這還是個聲控闖關游戲?待她看清上聯後,一頭撞在門框上,牆灰唰唰唰地掉落。

沈時煜面不改色地看着,只是嘴角微微抽搐。

第一副上聯:

體胖就該勤鍛煉

第二副上聯:

買個包,包管百病

……

不得不承認,這出題的人腦回路還蠻特別的。

尹言一邊絞盡腦汁地想着下聯,一邊暗暗觀察沈時煜,能和出題人腦回路匹配的,放眼這個世界,就只有他了。

“你知道走下去意味着什麽嗎?”沈時煜看着尹言,語氣冷若冰霜。

尹言誠實地搖了搖頭,卻無比堅定地說道:“我只知道這是我第一次接受這麽大的任務,不管前路是什麽樣,我都不會輕易退縮。”

“……”

“沈掌門,這将是我職業生涯中的第一個裏程碑,你不會理解這對我有多麽重要。”

沈時煜嗤之以鼻,凝視着她一字一句地說:“天真!收起你那不切實際的英雄夢!沒有命,哪來的裏程碑。”

沈時煜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倒在血泊中的人,那雙明眸,那張明媚的臉,心髒微抽,苦不堪言。

尹言沒注意到沈時煜身上的微妙情感變化,眼珠一轉,不怒反笑道:“沈掌門,你該不會是在擔心我吧?”

沈時煜冷冷轉過頭,不再言語,握住門上用繩子拴住的筆,一氣呵成、龍飛鳳舞地寫出了對聯。

第一副:

體胖就該勤鍛煉

人醜更應多讀書

第二副:

買個包,包管百病

搬塊磚,磚治不服

果然,沈時煜就是沈時煜,對對聯也能這麽清奇,這麽與衆不同,讓人嘆為觀止,尹言不禁為他鼓掌狂歡。

木門紋絲不動,似乎漏掉了什麽環節,尹言見狀,扯着嗓子大喊一聲“芝麻開門”。

木門應聲緩緩而開,一道強烈的光束刺激着眼睛。

尹言叫住正要跨步向前的沈時煜,輕聲道:“沈掌門,你放心,我絕不給你添麻煩。”

尹言說罷,不等他有任何回應,繞過他,徑直向門那邊走去。

長時間處在昏暗處的雙眼逐漸适應了這道光束,進入廣闊視野的,是正在做俯卧撐的莫靖垣!

只見他的動作停在半空,呆滞地看着從木門後走進來的兩人,問道:“你們……”

“怎麽會是你?”尹言驚呆了。

這扇木門只是被巨大的竹床遮掩着,誰也沒想到這竹床後竟別有洞天。

沈時煜将那副對聯取下來,把兩塊布的反面拼在一起,竟然可以湊成一段完整的話:

××××年×月×日,密室大冒險工程完成到第三步,已經沒有任何餘錢再進行下去,無奈只能停工。希望後人發現此密室,将這個驚奇的冒險游戲大項目發展下去,一定穩賺不賠。

愛你們的周老板

沈時煜的指關節攥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他面無表情地将布條揉成一團随意地扔在地上,甚至在布條上留下幾個深深的腳印,推門而去。

莫靖垣和尹言面面相觑,這是生氣了?

此時的尹言蓬頭垢面、一身青苔,渾身散發着難聞的味道。

莫靖垣捂着鼻子問:“你被追殺了?”

尹言沒有回答,而是一把抓住莫靖垣,兇狠地說:“你不是來殺沈時煜的,而是來……幫助他的。”

意識到她說的是肯定句,莫靖垣愣愣地點頭。

“那你告訴我,沈時煜是不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才被這麽多人追殺?”

莫靖垣撲哧一笑,好看的眉挑起:“你出任務前,都不需要了解雇主的背景資料嗎?”

只有一些寫有沈時煜那些變态習慣的資料算不算?

尹言撇撇嘴,沒有出聲。

“那你知道福蘭市沈氏集團嗎?”

尹言一臉蒙。

“好吧。”莫靖垣撓撓頭,“你只需要知道沈時煜是沈氏集團的人就行了。”

尹言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難道,這其中又摻雜着什麽豪門恩怨?

真是太複雜了,有錢人的世界真難懂啊。自己還是老老實實完成任務,将沈時煜送到福蘭市,得到相應的獎金,再出國度幾天假……尹言這麽想着,一掃之前的陰霾,心情頓時豁然開朗。

“昨天,真是對不住啊。”看着莫靖垣額頭中央的微微腫起,她歉意道。

“按照霸道總裁小說的發展,”莫靖垣突然板起臉,“我是不是要來一句‘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尹言抖了抖,雙手交叉摩挲着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只覺得渾身酸臭無比,忙揮手離開了雜物間。

只是她沒有注意到,身後莫靖垣的桃花眼目光灼灼,好看的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微笑。

尹言顧不上這一身難聞的味道,目前最重要的是找沈時煜借浴室。

剛才她試探性地想要偷偷摸摸溜進他的房間,卻發現本該是門把手的地方不知道什麽時候換成了三道高科技刷臉鎖,密碼鎖和指紋鎖已經被他淘汰了。

她想着,以沈時煜的變态程度和一系列怪癖的性格,如果不讓她借用那個豪華的浴室,等下一定要敲暈他,将他的頭狠狠地按在刷臉鎖上,然後大搖大擺地走進去。

然而事情的發展往往就是這麽狗血……

當她看見沈時煜抱着什麽東西往後院走去,正大喜過望地要大踏步上前跟過去時,一個龐大的不明物體從天而降,穩穩地砸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整個大地随之一震。

“哎呀!”尹言吓得驚叫一聲。

那人掙紮着爬起來,随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兇神惡煞地沖着停下腳步面無表情的沈時煜叫道:“沈時煜,我今天取你狗命。”

“我這裏不養狗。”沈時煜不鹹不淡道。

“哦,是嗎……”那大漢愣了愣,正要轉身,突然想起來哪裏不對,“我說的是取你的狗命。”

“我真的沒養狗。”還是那波瀾不驚的語氣,只是微挑的眉頭透露出他此刻的不耐煩,“還有事嗎?”

那大漢顯然沒有料到沈時煜如此沉着淡定,剛才嚣張的氣焰消了不少,只得硬着頭皮繼續吼道:“那我換個說法,我今天要你的命。”

沈時煜半睜半閉的雙眸此刻更顯不耐煩:“一萬夠嗎,不能再多了。”

躲在廊柱後等待時機順便看好戲的尹言聽到此話,滿腦子問號。她驀然想起,那句告誡自己的警示名言——不要将沈時煜當成正常人。

那大漢同她一樣,也是滿頭問號,不明所以地看着沈時煜。

沈時煜見大漢一副癡傻的樣子,便轉身不再理會,走了兩步,側目道:“看夠了嗎?繼續打‘雜’啊。”

“啊?哦!”尹言後知後覺才發現這話是對自己說的,她漠然地點頭,從廊柱後站了出來,沖那大漢正色道,“我勸你還是打哪兒來回哪兒去!”

“哼!有人出五萬,叫我來殺沈時煜,殺不了,剁根手指也能拿一萬。”那大漢掏出随身攜帶的匕首,在空中來回比畫着。

有那麽一瞬,尹言差點笑出聲。

顯然,這句話嚴重地打擊了沈時煜。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堂堂沈大少的命,這麽不值錢了?

這讓他很不高興,不高興的後果就是——

“哎喲!”

“沈時煜,你……”

第一個殺豬般的叫聲,當然是那大漢的。

此時的他被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鐵鏈拴住了,倒挂在高大的槐樹上,像待宰的羔羊一般,動彈不得。

而第二個聲音,想都不用想,自然是尹言的。

她看着鮮紅的血液從腳背上湧出來,那上面插着的赫然是方才還在大漢手裏的匕首。

鑽心的疼痛讓她兩眼發黑,向後倒的那一刻,她已經在心裏問候了沈時煜的全家一萬遍。

沈時煜略一錯愕,雙手不假思索地接住快要倒地的尹言,還未開口,只見她痛得直哆嗦,咬牙切齒道:“沈掌門,雖然此刻我真的……想跳起來踹你一腳……但是,看在我替你擋刀的分上……請一定要答應我這個……微不足道的請求……”

沈時煜扶穩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微微颔首。

“請你讓我在你的浴室裏……洗個澡……”

“……”

疾風館裏條件簡陋,沒有消毒用品。

誰來拔刀的這個重任,落在了在場的四位男性加一位小朋友身上。

李存離和小圓皆表示,不想被尹言追殺,更何況這沒有小費的活,他們從來不做。

而老師父則表示自己年紀大了,老眼昏花,他還不想尹言年紀輕輕就成了殘疾。

于是,只剩下沈時煜和莫靖垣面面相觑。

“我沒問題啊,我給自己都拔過不少明槍暗箭。”莫靖垣聳聳肩,向躺在沙發上正痛得難以忍受的尹言走去。

沈時煜靠在窗戶旁一言不發,視線落在尹言臉上。他看到她緊皺的眉頭下那雙落滿陽光的睫毛在微微顫抖,臉色有些蒼白,嘴唇因失血過多毫無血色。

他不禁想起,白天在密室裏,她固執而倔強的側臉。

“我來吧。”他将莫靖垣攔下,淡淡道。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目瞪口呆的狀态。

沈時煜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看向衆人,說道:“你們技術太菜,我暈血。”

“你這話自相矛盾啊。”莫靖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你親自來就不暈血?”

“我可以蒙着眼睛。”沈時煜面不改色道。

衆人:“……”

“一個個磨磨叽叽像個娘們!”尹言開口說道。

她看着他們争論不休,半天也沒讨論出結果。雖然太痛了,但是這點小傷,相比較她受訓練時經受的骨折之類的傷,太小兒科了。

于是,她忍痛坐起來,果斷地、視死如歸地将刀拔了。

此時,疾風館衆人情不自禁地豎起了大拇指,皆是目瞪口呆的狀态。

此刻,尹言在他們心中的形象再次升級。他們從未見過如此Man的女人……要不是有旁人在場,他們分分鐘就要獻上自己的膝蓋。

莫靖垣捂着眼睛不忍直視,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施瓦辛格本尊。

沈時煜一雙黑眸定定地凝視着尹言,那張臉上的神情卻依舊平靜無波。

尹言先将一只腿搭在浴缸邊緣,然後靠在牆壁上勉強支撐起身體。

穿衣服時,她盡量放輕動作,避免碰到傷口。

尹言一瘸一拐地打開浴室門,便看到沈時煜拿着醫藥箱從外面進來。

沈時煜淡淡瞟了她一眼,簡單的白色T恤加直筒的束腿迷彩褲,頭發簡單地紮了個馬尾。她有一雙大而明亮的眼,眉毛不夠柔和,反而帶着一抹英氣,并不是很驚豔的類型,卻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見她正看向他手裏的箱子,他抿了抿唇,淡淡收回視線,向沙發那邊走去。

“那個大漢你們怎麽處置的啊?”尹言問。

她抓住沙發靠背做支撐點緩緩移向沙發,疼得龇牙咧嘴地坐下。

空氣中有淡淡的柑橘清香,那是小圓給她置辦的沐浴露香味。

還別說,別看小圓年紀小,心思卻玲珑剔透,格外體貼。只是,在這裏享受到的生活方面的便利,都是要付錢的。

“後山的土那麽多,夠埋一個人了。”沈時煜将碘伏瓶子打開,面不改色道。

尹言震驚了。

沈時煜見她呆愣的模樣,垂下眸,語氣一貫的平靜,解釋道:“被他們打下山了。”

他一想到李存離和小圓得意揚揚地伸手問他要錢的樣子,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漫不經心地打量着正在給傷口消毒的尹言,問道:“你的傷怎麽樣?”

“小小傷口不足挂齒啦。”尹言揮揮手,頭也不擡。

沈時煜見那黃褐色的液體從她腳背肆無忌憚地浸進他專門定制的高檔沙發墊裏,黑眸凝聚,聲音依舊平靜無波:“不,我想說的是,你的醫藥費,還有這墊子的幹洗費什麽時候付給我?”

尹言拿着棉簽的手僵在空中。

你見過比沈時煜更摳的人嗎?你見過比沈時煜更無恥的人嗎?

尹言沒來由地一陣火大,火氣裏包含了白天在密室裏被戲弄的憋屈,大吼道:“我就不給,你咬我啊!”

沈時煜見她盛怒的模樣,面不改色,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只是淡淡道:“對不起,我不吃屎。”

尹言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索性偏過頭,不再理他。

她手法熟練地将腳快速包紮好,将矮幾上的消毒用品蓋好并放進醫藥箱裏,就勢躺下,背對着他。

空氣一時之間冷凝,沙發另一端的沈時煜卻毫無所覺。

“沈掌門,為什麽老有人追殺你?”尹言開口問道。

她的聲音有些齆齆的,似還在惱怒中。

這個問題她似乎不止問了一遍,每一次都沒得到正面的回答。

這次沈時煜再不認真回答,以後就不問了,尹言心裏想着。

昏黃的燈光閃爍着,他目光幽暗,面容緊繃:“因為有人出錢。”

聞言,尹言掙紮着又坐起來,顧不上被牽扯到的傷口,問道:“那個人是誰?”

“想要我死的人。”

“……”

前面已經說了,跟這個人溝通需要強大的內心和足夠的耐心。

尹言今天莫名地挨了一刀,刺激得她固執病犯了,于是她忍耐着,抱着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态度,今天偏要弄清事情的原委。

“你這個人也真是……不如,我們互換秘密好了。”話匣子一打開,她就開始滔滔不絕了,“其實,我知道,龍經理是因為接了個便宜單,又不好拒絕,才派我來的。我跟你講哦,我的武功雖然不咋樣,可是我投機取巧的本事還是不錯的,保護你綽綽有餘了。”

尹言見沈時煜還是不為所動,撓了撓頭,繼續道:“我跟你講,鐘傲天可是我見過的最騷包的人了。他啊,不管是執行什麽任務,非要穿得跟走秀似的,也不嫌累贅……”

“鐘傲天?”沈時煜就着燈光朝她看去,半睜着的烏黑的雙眸像一池深潭。

尹言摸了摸自己的臉,心想,難道他對鐘傲天感興趣?

她仿佛找到了知己,興奮道:“嗯,就是我們龍威镖行第一熱衷狂魔鐘傲天。他每次出任務的賞金老是排第一,還總是在我面前炫耀。”

尹言說到最後,不忘鄙視地撇撇嘴。

沈時煜的嘴角微微抽了抽,他靠在抱枕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徐徐開口:“我在找一樣東西,找到了,我就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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