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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只是一臉的麻木,母親發了瘋一樣的打他,咒罵着顧染白,曾經把顧染白當成親生女兒一般疼的人,如今毫不留情的詛咒她為什麽不去死。

那一刻他的心是麻木酸疼的,如果不是他執意要去找顧染白,父親不會死,向來高貴的母親也不會這麽崩潰的毫無形象!

當所有的深愛轉換成恨意的時候,所有的理智都在頃刻間崩塌,他要懲罰她,狠狠的懲罰她。

一雙溫暖的手抱住他的雙腿,他沒有回頭,從氣息和高度上他便知道是坐着輪椅的許靜婉。

“慕言,讓我在你身邊好不好,我不要錢,不要你物質上的補償,我只想要跟你在一起。”

病房的門被突然推開,也打斷了林慕言的思緒,他眨了眨困頓的眸子,只覺得一陣風從旁邊刮過,‘啪’的一聲,重重的巴掌聲已經響徹了整個病房。

林慕言的臉驀然就沉了,拽住顧染白再次準備揮過去的手,憐惜的看着被打的側過頭去的許靜婉。

“小染,你發什麽瘋,靜婉她才剛從樓梯上滾下來,你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非得動手?”

他再縱容顧染白,也不能由着她這樣任性撒潑,何況是對他一直就十分歉疚的許靜婉。剛剛的回憶讓他對顧染白有些抗拒,連帶着聲音也冷了幾分,看到她便想到父親最後提起她時慈愛的表情,那種宛如鋒利的刀刃一般在每個夜晚無數次切割着他的目光。

許靜婉的左邊臉高高的腫起,足以證明顧染白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氣,她的手被林慕言緊緊的握在掌心裏動彈不了分毫,但那雙眼睛卻是直直的盯着一臉楚楚可憐、泫然欲泣的許靜婉,如同天山上堆積的冰雪一般冷徹入骨。

‘撲哧’,病房門口傳來的輕笑打斷了病房裏劍拔弩張的氣氛,竺錦年斜倚在病房淡綠色的門扉上,挑高了眉風情萬種的看着裏面的一幕。

“顧染白,你還真是用漂白粉也漂不白,真不是做白蓮花的料。”

他的話雖然譏诮,卻是縱容的,他覺得,他可能病了,而且病的不清,這裏怎麽看該同情的人都是泫然欲泣卻不敢言語的許靜婉,可是他偏偏就不覺得顧染白那副潑婦樣惹人生厭!如果是曾經,他肯定甩手就走。

竺錦年是風華絕代的,林慕言是冷漠深沉的,兩個五官同樣出色、氣場同樣強大的男人一個站在病房裏一個站在病房外,惹得外面衆多女人臉紅心跳!

顧染白卻将這兩個極品男人自動忽略在外,用力的甩開林慕言握住她手腕的手,在他戒備的眼神中躬下身去,譏诮嘲弄的看着噙着眼淚狠狠瞪她的許靜婉。

“許靜婉,當年,你是怎麽有勇氣脫光了衣服爬上林慕言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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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如平地驚雷一般,驚得林慕言忘了斥責她剛剛打人的舉動,不可置信的看着兩個神色各異的女人,随即冷了臉,“小染,你說什麽呢,靜婉還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就算你恨她,也不能毀了她的名譽。”

“清白?”

顧染白冷哼着挑眉,看着許靜婉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晦澀頓時來了興致,她轉過頭看倚在外面看熱鬧的竺錦年,這個男人非要跟着來,真不知道竺氏是不是他當小白臉賺的錢。

“竺錦年,你閱女無數,要不你來看看這人清白嗎?”

這下,在場的三個人紛紛變了臉色,許靜婉又羞又惱又恨、林慕言一臉的怒氣和警告、竺錦年憤怒的樣子仿佛要将顧染白生吞活剝了一般。

“許......”

她剛開口,許靜婉已經哭泣嘶吼着打斷了她的話,不行,不能讓林慕言知道當年她做的事。

“顧染白,我對慕言有非分之想是我不對,可是我一直沒告訴過他,是你走了我才說的,這場感情是你先退出的,你有什麽資格責怪我,顧染白,就算我有錯,我也用我的雙腿去彌補了。”

她聲嘶力竭的吼着,字字泣血,目呲欲裂的恨不得将顧染白生生撕裂。她恨,雖然當時她利用林慕言的愧疚成功得到了他,可是有誰知道一輩子只能坐輪椅的痛苦,有誰知道她每個天氣變化時從深夜痛醒絕望!

顧染白的目光落在她的腿上,她記得曾經那是一雙修長完美的腿,沒有任何瑕疵、筆直美麗。可如今,因為殘疾,已經有了輕微的萎縮,枯瘦如柴。

“許靜婉,不夠的,僅僅是一雙腿怎麽夠償還你做的那些事呢?”染膽勢照膽。

最後一句話,她是湊在她耳邊說的,低啞的聲音裏帶着奇異的韻音,讓許靜婉莫名的起了一身的寒意。

顧染白走了,不帶絲毫留念,就那麽視線筆直的與他擦肩而過。林慕言的手伸到半空又停住了,最終,他還是怯弱了,因為不敢面對顧染白的冷漠疏離,所以選擇了逃避!

“喂,我有肩膀。”1csKc。

竺錦年的賓利車上,他将自己的身體往顧染白那邊湊了湊,看着面前這個故作堅強的女人,心裏微微的泛疼。他就是不明白怎麽會有人這麽逞強,明明是個女人,偏偏要将自己僞裝成女超人,其實內心就是只蝸牛。

顧染白将視線從窗外收回,冷淡的掃了一眼竺錦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需要肩膀了?”

需要嗎?其實是需要的,只不過,她早已經學會了獨自承受,将所有的心事都埋藏在心裏的深處,不想起,就不會痛。

竺錦年嘆了口氣,将顧染白的頭強硬的掰過來靠在他的肩膀上,“顧染白,你有時候倔強的讓人想将你掐死。”

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遇到這麽一個女人,當初帶着目的接近,現在居然忘了目的是什麽了,對了,他正大光明的目的是打擊林氏,真正的目的是打擊林慕言,用女人。

在他心裏,女人可以妖嬈、可以妩媚、可以風情萬種、可以溫柔、可以娴熟、可以高貴,但女人畢竟是女人,遇到事會自然的尋求依靠、會哭泣、會撒嬌,可是顧染白不會,她表面看起來更像标準的女漢子。就沖她剛剛那不遺餘力的一巴掌,若是換作平時,他一定是對這種女人極度厭惡的,他覺得女人就該躲在男人身後,就算受了欺負也該又男人出頭,而不是自己這樣撒潑胡鬧,何況,他最讨厭的便是女人的争風吃醋!

可是他發現,他對她除了縱容,完全找不到其他的情緒。

這一點,他很苦惱。

“你那天帶回來的那個女人不錯。”

顧染白詞不着調的說了一句,竺錦年的臉色立刻就變了,其實他的女人不少,他是個正常的男人,有那方面的需要。可是聽到顧染白用這種無所謂的語氣談論時,他就莫名的多了些惱意!

怒極反笑,“哪裏不錯?”

“至少你讓她脫衣服,她絕對不會穿衣服。”

司機在前面悶着頭笑,竺錦年氣得恨不得當場就把顧染白給就地正法了,這個想法讓他心裏更是憋悶,粗魯的推開她,坐到一旁生悶氣。

顧染白也不理他,反正他的脾氣一直是這麽陰晴不定。

見她不說話,竺錦年更是覺得心裏憋了一口氣,吐不出咽不下,掏出一支煙點上,藍色的火焰如同跳躍的磷火一般美麗。

煙霧缭繞間,看不清竺錦年突然落寞的神情。

“少爺,請愛惜身子。”

前方的司機回頭,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關心,他知道他無法勸服竺錦年,他這種近乎自虐的舉動。将求助的目光落在顧染白身上,裏面的祈求讓她想忽略都難。

這個社會,男人抽煙是很正常的事,她不明白司機為什麽用那麽擔心眼神的眼神看着慕月塵。在她反應過來時,手裏已經掐住了慕月塵剛吸了一口的煙。

原本還有些氣惱的慕月塵突然就笑了,明豔的笑容,被人搶了煙,也不惱。

司機松了口氣,将車開的慢了一下,他是真的希望少爺能有一天安定下來,顧小姐看起來人不錯,最主要的是少爺好像也有那麽一點點的意思。

顧染白将煙在煙灰盒裏撚滅,動作迅速,不帶一點拖泥帶水。

“顧染白,你最想要什麽?”

竺錦年突然眯着眼睛問她,明明是笑着的,可是那雙漆黑的眸子裏沒有一點笑意,反而是盈滿了淡淡的憂傷。

“不知道。”

顧染白有些冷漠的丢不一句話,任誰都覺得她在敷衍,可是竺錦年卻懂,她也許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竺錦年低頭,似喃喃自語,“我想要一個家。”

聲音很低,近乎只是在喉嚨裏嘀咕,顧染白沒聽清,疑惑的‘嗯?’了一聲。

他臉上的悲傷如潮水一般褪去,再看時已經是豔麗的笑容!

那天竺錦年的不正常只是一瞬間,後來就又恢複了一貫的玩世不恭,公司裏關于他們的緋聞愈演愈烈,顧染白走哪都收到一片表面尊崇實則幸災樂禍的表情,都盼着哪天她被竺錦年這個花花公子給甩了。

女人的妒忌心從來都是那般毫無理智可言。

“顧染白,下周一和總裁去趟南海出差。”王瑜一臉的冷意,睨着她的眼神簡直就恨不得拿刀戳上幾刀,顧染白一個剛來的實習秘書,卻因為爬上了總裁的床俨然有成為首席秘書的趨勢,讓他如何不惱,再這麽下去,竺氏就沒有他的容身之所了。

顧染白原本想問‘能不能不去’,但是看王瑜那眼神,問出來估計真要被他直接給剁了,于是只好乖順的點點頭!

南海那邊分公司開業,竺錦年要過去助陣一段時間,按照慣例,應該是帶王瑜的,可是,他出于私心帶了顧染白。

“染白,你要是做了總裁夫人,可別忘了我們這些平日裏對你照顧有加的同事啊。”

一道聽起來算得上恭維的聲音在辦公室響起,頓時便有了一大片人附和,但有多少真心,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如果竺錦年找的是外面的人,他們肯定不會有這種妒忌不屑,可是偏偏是和她們一同上班的人,想到以後要對她卑躬屈膝,心裏就難受。

明明是一個層次的人,突然就比你顯赫,誰都不會高興。

南海是個沿海城市,剛下飛機迎面吹來的風力就夾雜着海的腥味,顧染白忍不住蹙眉,為自己接下來近三個月都要呆在這腥味濃重的城市悲鳴。

竺錦年倒是完全沒有不适,他剛剛走入機場的大廳,立刻就引來不少的目光,紛紛以為是哪個明星,甚至有幾個大膽的女孩子跑上來要簽名!

公司早已經派了車子來接,那奢華的排場讓顧染白一陣頭疼,保安開路,十幾輛黑色賓利車井然有序的停在機場外面。

“竺錦年,你這是浪費,這麽多人力、無力,一早上要做多少事了。”

竺錦年無奈的聳肩,笑得風華絕代,“我和你一樣無辜。”

他們先回酒店放行李,不得不說,酒店的環境真的好的讓人想尖叫,大廳就是個水族館,四周都是通透的玻璃,裏面有着各色的海洋生物。

置身在這片蔚藍中,連心都是平靜的。

背面是大海,一拉開房間的窗簾便能透過巨大的弧形落地窗看到外面蔚藍色的海邊和沙灘上嬉戲的人。

酒店隔音效果很好,哪怕是近在咫尺,也聽不到一點嘈雜的聲音!

今天不用去公司,顧染白泡了個舒服的熱水澡,躺在陽臺的躺椅上戴着個墨鏡曬太陽。耳邊是海浪和人潮嬉戲的聲音。

‘咚’的一聲,顧染白甚至感覺到了地面都随着這聲落地聲震動了一下,懶懶的睜開眼,毫不意外的對上了一身休閑的竺錦年。

“竺錦年,你能不能不要像個喪屍一樣到處晃,讓我休息一下,真的很累。”

坐了五個小時的飛機,她現在都還沒有從失重中反應過來。

“你有見過這麽好看的喪屍嗎?”

竺錦年自顧的坐在了她旁邊,顧染白仰頭望天,他自戀起來簡直不是人,但還是老實的搖頭。

“沒有。”

他的歡喜還來不及露出來,顧染白又接着說了,“但我見過這麽漂亮的狐貍精。”

竺錦年氣得翻白眼,明知道從顧染白的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還自己找虐。

“喂,顧染白”,見她真的快睡着了,竺錦年忍不住又開口了,狀似無意的問:“你怎麽看冤家路窄這個詞。”

“像你這種。”

“我們這是有緣千裏來相會,要不然怎麽會在茫茫人海中遇到呢,然後又那麽巧的達成了某種共同的協議呢。”

“那是因為你有病。”

顧染白扯過薄毯将自己的頭蒙住,所以并沒有看到竺錦年因為這句話陡然間變了的臉色,那種哀寂的神色讓每個看到的人都為止心疼。

晚上吃飯的時候,顧染白終于深切的體會到竺錦年的那句‘冤家路窄’是什麽意思了,她坐的位置剛好是正對大門口的,所以,一眼便看到了從外面走進來的人。

她原本是專心致志的吃着餐碟裏的甜品,對那些擺了一桌子的奢侈海鮮完全沒有一點好感,但門口那個人的氣場實在太過強烈,讓她忍不住就擡了頭。

四目相對,她看到許靜婉陡然間蒼白了的臉色!

“古人雲的果然都是經驗之談。”

顧染白莫名其妙的蹦出一句頗有深度的話,竺錦年拿着調羹的手微頓,不解的順着她的視線看出去,只是,他看的是林慕言,甚至還沖着他挑釁的挑了挑眉頭。

“竺錦年,你不怕遭報應嗎?你這一口吃下去就死了一條鯊魚。”

顧染白早就收回了視線,一巴掌拍在竺錦年握着調羹的手上,這動作觸不及防,竺錦年的手打在精致的瓷盞上,一盞上好的魚翅便便灑了一桌。

立刻有服務員上來收拾餐具,遞上一張潔白的方巾,竺錦年惱怒的看了一眼顧染白,真不知道這女人是什麽練成的。

雖然如此,但他還是特意招來經理,讓他從此撤了這道菜!

林慕言挑了一張離他們最近的桌子坐下,雖然離的近,但是餐廳的位置原本就很講究,就算是相鄰的兩桌,也彼此聽不見對話。

許靜婉垂下落寞的眸子,這是她要求的,希望在分手之前,林慕言能帶她出來轉轉,這是她最後的機會。可是沒料到會在這裏遇到顧染白,不,無論是誰,都不能阻止她的計劃。

她要做林慕言的女人,既然着雙腿已經無法留住他,那麽,她就賠上她的身體。

卷翹的睫毛擋住了她眼裏的桅光,只有握住手包的手在下意識的抽緊!

林慕言的心在看到顧染白和竺錦年如無人之地般的親近就開始疼,每跳動一下都鮮血粼粼,可是他除了臉色有些微白之外,沒有任何的異常。

他的脆弱,永遠只在無人的黑夜才會毫無保留的呈現出來。

“慕言,我想吃魚翅。”

“對不起許小姐,我們這裏沒有這道菜。”

林慕言是新聞話題人物,經常出現在財經版的頭版頭條,連着許靜婉也經常出現在媒體面前,服務生自然是認得。

林氏在南海也有分公司,這裏也不是他第一次入住,像魚翅這種最基本的食品這種七星級的酒店不可能沒有。

所以,服務生的話音剛落,他便擡頭掃了一眼那個服務生,意思不言而喻。

他不是咄咄逼人的人,也不會對某樣食物熱衷到非吃不可的地步,但是許靜婉想吃,這也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

服務生被他凜冽的目光吓了一跳,不自覺的看向另一桌的竺錦年!

這下意識的目光被林慕言看在眼裏,自然明白其中的含義,眸色略略一冷,“既然是七星級酒店,滿足不了客人的要求,不如把星摘了的好。”

他的話音不輕不重,但恰好能讓竺錦年聽到,這是竺氏旗下酒店,林氏集團旗下沒有服務行業,都是科技型産業,要不然,他一定不會住這裏。

竺錦年看着顧染白,一副‘你看都是因為你’的模樣,那面上卻滿是笑意,絲毫看不出一點責備。

顧染白無辜的聳肩。

印在林慕言眼裏卻是眉目傳情,許靜婉卻在他起身之際拉住了他,一臉哀求,“慕言,能不能像以前那樣陪我最後一次,沒有顧染白,你就當是給我留下最後一絲念想。”

林慕言心裏也湧上了微微的澀意,“靜婉,我會照顧你,你以後就是林家的二小姐,你現在的吃穿用度一樣不少。”

這些年,他用他的寵溺和金錢為許靜婉堆積了一座城堡,讓她完全喪失了獨立生活的能力,也喪失了在殘疾後最佳的适應能力。如果真的放任她出去自生自滅,那她一定會活不下去的!

許靜婉低着頭悲嗆的笑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林慕言的未婚妻,知道她是他捧在手心裏的寶,現在讓她做林家的二小姐,那不是讓世人笑話嗎。

“還想吃什麽?”

“就想吃魚翅。”

許靜婉也來了執拗勁,這個男人原本是她的,可顧染白回來後她就得讓,現在連魚翅也在她一句話的問題,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剛剛進來的時候她便眼尖的看到竺錦年打翻的就是一盞魚翅,現在突然不賣,其中一定有顧染白的原因!

服務生将視線投向一旁一直關注着這邊的經理,一邊是舉足輕重的林氏總裁,一邊是自家總裁,兩邊都不是好惹的。

竺錦年從座位上站起,直接牽起顧染白的手往林慕言那一桌走去!

林慕言冷冽的視線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桌下的手輕輕的握緊成了拳,他看着竺錦年非常紳士的為顧染白拉開凳子,顧染白也沒有客氣的坐下。心裏的疼讓他微微眯眼,再睜開時,除了冷意再無其他。

“這位小姐,你不看公益廣告的嗎?還是你根本就沒有那個同情心?”

竺錦年是無害的,連問話都是一副無辜的樣子,但那字裏行間的嘲諷之意卻如同一個巴掌一般打在許靜婉的臉上。她的臉色微白,手緊緊的抓着手包的帶子,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

顧染白低着頭笑,不能怪她無情,只是真的覺得好笑,曾經連塊面包都要分三頓的人,如今居然開口閉口魚翅鮑魚。林慕言,你給了她最優渥的生活,将她捧在手心裏細細呵護,卻在我最絕望的時候将我推入更深的深淵。

她的目光落在林慕言俊美的臉上,譏诮的勾起了唇。

被顧染白用這種眼神看着,林慕言已經到嘴邊的維護突然就卡了殼,硬生生的停在那裏,說不出半句話!

沒人說話,竺錦年不甘寂寞的恍然大悟:“忘了,小染說你是漂白的白蓮花,自然沒有那份聖潔的心腸。”

“竺錦年”,林慕言冷然開口,每個字都如同覆了層厚厚的冰,“用這種語氣對一個女孩子說話,原來這就是竺家的教養?或者說,蛇永遠是蛇,縱然有了龍的外表也終究是上不了臺面的冒牌貨。”

顧染白從來沒聽過林慕言用這種咄咄逼人的語氣去傷害一個人,她不了解竺家,更不了解竺錦年的世界,可是看到他陡然蒼白的臉色,顧染白便知道林慕言戳中了他的軟肋。

而且,還是根受了傷的軟肋!

“林慕言,夠了。”

顧染白冷淡的開口,一只手緊緊的握住竺錦年略微輕顫的手,也阻止了他沖着林慕言揮拳的動作。感受她掌心的溫暖,竺錦年反手将她扣住,他握得那麽緊,幾乎要将她的手勒斷,可是她沒有躲閃,只是任由他那麽用力的握着。

林慕言心中劇痛,連唇瓣都白得褪去了血色。

“經理,給這位小姐上一份魚翅。”

經理是個人精,自然看出總裁對這位小姐的不一般,如今她發話了,能安穩林慕言自然是好的。雖然竺氏和林氏旗鼓相當,但是如果真的為這點小事弄出那麽大動靜,也是不值得的。

顧染白拉着竺錦年準備走,原本以為心髒已經對外界的痛麻木了,可是看到林慕言對許靜婉的袒護,某個地方還是驀然涼了。

竺錦年原本是想和林慕言好好鬥鬥狠,但是被這只柔軟的手握住,心裏的怒氣平白無故就不見了,甚至有些淡淡的喜悅。剛剛林慕言極近羞辱的話,他也抛到了九霄雲外。

他們剛轉身,身後就傳來一陣瓷盞落地的聲音,林慕言怒不可遏的站起身,沖着顧染白的背影怒喝,“顧染白,你真的善良呢,這才多久,就又多了根軟肋。”

他的聲音裏有着過于明顯的沉痛,周圍已經有很多好奇的視線看了過來,立刻便有人認出了林慕言和竺錦年,這下,議論聲更是層層疊疊!

經理急忙清場,自己也跑的比兔子還快,這兩個人,他可是誰也惹不起。

顧染白勾着唇笑,突然煞有介事的點頭,“我也覺得我很善良。”

她這樣鄭重其事的承認了林慕言原本嘲弄的話,倒讓林慕言有些哭笑不得,憋在胸口的怒氣就這麽堵在了那裏。

“顧染白,你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許靜婉譏诮的聲音響起,頓時惹來幾道不快的視線,顧染白也不介意她的譏諷,反而是笑得極其明豔,“那我貼的一定是純金,總比你貼的鍍金好,這不,經不起任何腐蝕,許靜婉,你怕嗎?如果林慕言不要你,你這失了雙腿的假公主該如何辦才好。”

“顧染白,你一定要這麽惡毒嗎?”林慕言的眸子裏有着深沉的痛意,懷念一般的呢喃:“曾經的顧染白是連條魚都不敢殺的。”

顧染白握着竺錦年的手陡然間松開、抽離,手裏突然冷卻的溫度讓竺錦年不悅的皺了一下眉。

她回過頭去看林慕言,那雙眼睛裏閃爍着灼灼的恨意,唇瓣上翹,有着讓人心動的妖嬈的笑,而那種像正如一把鈍刀在切割着林慕言的心髒。

“林慕言,白雪公主就善良,可她最後還不是死在了惡毒的王後手裏!”

林慕言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她的目光落在一臉清純漂亮的許靜婉臉上,仿佛詛咒一般緩慢的說:“這個世界上沒有王子,更沒有奇跡,會在咽下毒蘋果後還能吐出來,覺得公主可憐是嗎?不,她是蠢......”

“別說了。”

同時開口的是林慕言和竺錦年,此刻的顧染白讓他們心痛,她的美那麽張揚,卻也是那麽絕望。

竺錦年想去拉她,卻被她狠狠的甩開了,“公主該死,因為她蠢,小矮人提醒過她那麽多次,可是她自以為是的善良卻讓她萬劫不複,你們說,她是不是該死?”

林慕言的喉結滾動着,卻說不出一個字,每次呼吸都像是一把刀在身體內部淩遲。

他的顧染白,他從小捧在手心裏的小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竺錦年伸手抱住她,強勢的不讓她掙脫分毫:“女人,別這麽倔強,讓人很想要了你。”

他說這話沒有恐吓,這一刻,他是真的感覺到心在疼,為了她。

顧染白沒推他,而是靜靜的凝視着一臉痛意的林慕言,心裏突然有了報複的塊感。她輕輕的說出最後一句話,如果林慕言輕輕的在資金周轉不寧的顧氏加上最後一根稻草一樣。

“林慕言,好好的和許靜婉結婚,雖然是個殘廢,心腸黑了點,但至少能生孩子。”她湊近他,唇色嫣紅,林慕言絕望的搖頭,有種深沉的恐懼在心裏生了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直覺的就要伸手去捂顧染白開合的唇瓣。

近三十年,從來沒做過的蠢事,他今天竟然做了。

可惜,他還是慢了一步。

“如果執拗的要和我在一起,林家可就絕後了。”

林慕言胸口一痛,一股腥甜猛然間湧上喉嚨,被他硬生生的咽下,嘴裏立刻彌漫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他臉色慘白,額上溢出豆大的汗珠,唇瓣蒼白的顫抖着,眼睜睜的看着顧染白被竺錦年打橫抱起,快步的走上了酒店的電梯。

顧染白永遠都知道,怎麽讓他最痛,而她也确确實實做到了,這一刻,他恨不得殺了自己。

第八十五節:打算讓我生下孩子金屋藏嬌

更新時間:2013-11-1 1:13:44 本章字數:6795

那年,林慕言料理了父親的後事,林氏集團的問題也随着他的狀态回歸迎刃而解,母親的狀态穩定了很多,至少不會再突然莫名其妙的打人,沖着他叫爸爸的名字。

他親自去了美國洛杉矶,早有人将顧染白的地址發到了他的手機上,美國他來過很多次,而她住的地址實在是太好找,所以,并沒有花多少時間!

但是如果早知道會看到那樣的場景,他寧願一輩子也找不到那裏。可是他不只找到了,還看到顧染白被一個高大的美國男人抱在懷裏,那麽關懷備至、呵護寵溺。

顧染白并沒有推開他,反倒是親昵的倚在他的肩上。

這麽久沒見,她瘦了,原本就白希的肌膚此刻竟然白得有些透明,顯得她眼睑周圍的青黛更加的觸目驚心,頭發淩亂的束在腦後,整個人再也不見往日的驕傲優雅。

林慕言緊緊的抿着唇,他到前一刻都還相信着顧染白,都還指望她能解釋,如果真有什麽要緊的事需要她慌忙趕來處理,他會怨她,但不會恨她,甚至會原諒她。

可是沒想到她竟然和一個男人--

原來,許靜婉說的都是真的,只有他一個人傻傻的被蒙在鼓裏。不是有什麽特殊原因,只是她不願意和他結婚而已,理由就這麽簡單,是他想的複雜了,才會一遍遍的給她找理由、找借口。

他沒立刻沖過去,甚至沒有以顧染白未婚夫的身份去質問,那樣會讓他覺得自己很可笑。

那個男人沒呆多久便離開了,走的時候拍了拍顧染白的肩膀,似乎說了些什麽,但是離的太遠聽不真切。

顧染白站在樓道口看着男人走遠,直到再看不到人時才吶吶的收回了視線,她的眼裏湧動着那麽顯而易見的悲傷,是他認識顧染白以來一直沒有出現過的表情。

林慕言覺得那一刻他的心在痛,很痛,讓他想忽略都難!他緊緊捂着左胸的位置,才沒有痛呼出聲,腳步已經情不自禁的走向了正準備往裏走的顧染白。

看着面前突然出現的男人,顧染白先是一愣,随後一喜,眼眶裏‘刷刷’的便落下累來。

“慕言--”

她褪去了所有的驕傲,像是個迷路的孩子,展開雙手就要撲到他懷裏。

年事而妙名。林慕言譏诮冷漠的架住她的手,若不是看到剛剛濃情蜜意、難舍難分的那一幕,他恐怕真的就由着她撲過來了。從小到大,他唯一無法抵抗的便是顧染白的眼淚,而如今,他只覺得虛僞。

“怎麽?剛剛才走了一個,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撲到我懷裏?”林慕言挑眉,冷嘲熱諷的話已經出了聲,看着顧染白慘白的臉,他的心也是痛的,可就是控制不住心裏冒騰的酸意。

只要一想到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牽手、親吻、甚至是做--愛,他就痛得不可節制。

顧染白似乎沒從他冷漠的态度中回過神來,愣愣的看了半晌才明白過來他話裏的意思,牽強的扯了扯唇角,她想解釋,但一直以來的驕傲卻不允許她低頭,只能噙着眼淚瞪着他,“林慕言,你這個混蛋。”

用手背狠狠的将臉上的淚水擦拭幹淨,不能哭,在不相信你、不珍惜你的人面前哭,只會降低自己的格調,只會讓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顧染白一只手指着外面,另一只手用力的去推他,可是,她原本就三天沒睡覺,也沒怎麽吃喝,此時怕是連打蚊子的力氣都沒有。

林慕言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顧染白的抗拒讓他心裏的那把火更加猛烈的竄了起來,一把拽住她放在自己胸前的手快步往樓上走。

她住在5樓,剛剛來的時候已經拿到了鑰匙!

顧染白被拖得踉跄、頭暈眼花、胃裏不停的冒着酸水,但是無力掙脫,就這樣被林慕言拖着上了五樓。膝蓋被臺階磕破,有幾處冒出了殷紅的血。

“既然你覺得我冤枉了你,那就證明給我看。”

林慕言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把鑰匙,直接開了房門,這是一套一室一廳的兩居室,布置的很是溫馨,但是一看就不是顧染白喜歡的格調。

她喜歡幹淨的,純淨美好的,而不是這種粉色調子的。

扯着唇瓣自嘲的笑,她背叛了他,而他居然還在第一時間就想到她的喜好!

沒有将顧染白丢在柔軟的床上,而是直接扯了一條衣櫃裏嶄新的棉被扔在地上,不由分說的就将她推到在地。堅硬的地面雖然鋪了被子,但還是将顧染白撞得暈頭轉向,頭‘嗡’的一聲響,許久才緩過來。

“林慕言,你要幹嘛。”

她奮力的拍打着壓在她身上的林慕言,努力用長長的指甲去劃他裸露在外面的肌肉,試圖用疼痛喚回他的理智。

這樣的林慕言,是完全陌生的!

“不是說清白嗎?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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