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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雙手背在身後,背對着他,沒有說話,可當那人緩緩轉身後他卻看不清那人的臉,無論他怎麽努力眼前都是一片模糊。
他連忙上前想抓住他,可當自己的手碰到那人的時候,他卻化成了一縷青煙。
祀月很是焦急他心裏有種感覺,那個人自己認識。
他站在原地忽然聽到有人在叫自己。
“祀月,祀月?”
一聲連着一聲,他從夢中醒了過來,睜開被淚水浸濕的雙眼,淮陽正坐在他身邊看着他。
他盯着眼前人的臉莫名的有股子熟悉感,看到他醒淮陽松了口氣,摟着他的肩膀将他扶了起來。
“做噩夢了?”
祀月呆呆的搖搖頭,“沒有”他一邊擡手揉着抽疼的太陽穴,一邊悄無聲息的打量着眼前人的臉色。
“裏正今日來請了,說是可以晌午了過去。”
他點頭算是知道了。
晌午時分,祀月坐在桌前,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有些恍惚,自己這幾年過的還不如那種莊稼的村民,至少人家知道時間過了多少。
自己活的像個行屍走肉,只為了等那一個不知是真是假的祭祀節。
他閉着眼睛長舒了一口氣,睜開後眼睛便沒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有的只是未達眼底的笑意。
祀月換上月白色外衫,及腰的青絲用白玉簪輕輕束起一半,額前留下兩縷青絲,飄飄瑤瑤。
推開門看着站在門外的淮陽愣了下,随即又笑笑,“淮公子是在堵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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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陽扭頭看着他微挑的眉眼柔情似水,像是有萬般溫柔含在眼中,可那雙眼他怎麽看怎麽不舒服,淮陽清明後自嘲的笑笑。
眼前這人可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他堅毅的很,自己可真是多管閑事,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居然還在這裏同情他。
未免心有些太大。
“自然是在等祭司大人,在下是個鄉野村夫,這輩子還沒從見過狀元郎,所以想跟着祭司大人去看看。”
祀月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便将手擡起放在了那人手腕上,“那淮公子可要跟緊了,一不小心丢了,我可不負責任。”
說着俏摸的用手指勾了下淮陽的手掌,俏皮的眨眨眼,扭頭走了,獨留淮陽一人愣在原地,片刻後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小祀月,希望你最好不要有同情心。”
他緊随其後跟了上去,閣樓下的長老雙手背在身後,深深的嘆了口氣,心中滿目瘡痍,剛才兩人的對話他都聽到了,他活了大半輩子從來沒有如同此刻一般糾結。
祀月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自己不想看着他死,可神明大人的旨意他違背不了,他必須要為似水村的所有人負責。
兩人下山後,祀月緩緩的走在山村的小路間,在進村的路口,裏正正帶領着好幾十人在哪裏畢恭畢敬的迎接他們的祭司大人。
見到他下來,連忙迎了上來,看來今天真是個好日子,所有人的臉上都是燦爛的笑容,好似考上狀元的是自家兒子一般。
“祭司大人,您終于來啦?秦我們都等候您多時了。”
祀月低頭笑笑,“裏正爺爺,我們走吧。”
“哎,哎,好好。”
裏正在前面帶路,祀月的笑容在裏正轉身的那一刻消失的無影無蹤,他面色平靜的邊走邊看,九年沒有下山了。
也不知道母親怎麽樣了。
“裏正爺爺,我娘親還好嗎?”
裏正聞言立馬停下腳步扭頭笑呵呵的看他,“好着呢,自從您上山後秀兒便由村子裏的人伺候着,只不過她不太喜歡,村裏人也不強求,都時不時的幫襯着。”
祀月揮揮手示意他繼續走,裏正邊走邊說,“哦!對了,今兒個她也被秦小子請去了。”
“哦,今兒去的人多嗎?”
說起這個裏正笑的見牙不見眼,興高采烈的,“您可問到點子上了,今兒個所有村民都去了,秦小子是個有情有義的,金榜題名了都不忘村兒裏的人。”
祀月敷衍的哼了聲,“嗯!确實重情重義。”
一行人邊聊邊走,不多時便到了宴席上。
這是祀月時隔四年再一次見到秦姜,他舉手投足間都透露着一股子老成的氣息,眼中沒了靈氣兒,有的只是書生官場氣。
他正在跟村民敬酒,一擡頭就看到門口站着的祀月,他愣住了手中的酒杯沒拿穩,酒撒了一手,祀月淡淡的笑笑,擡腳緩緩走上前。
伸手扶正了他的酒杯,“秦驸馬,酒撒了,今兒是大喜的日子,可不敢貪杯失态啊。”
他的每句話,每個字都敲擊在秦姜心頭,讓他無地自容,眼前發懵,難堪至極,他躲閃着祀月的目光。
祀月的聲音不大,只是院子裏的人有一個是一個,都能聽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這秦姜不是狀元郎嗎?
怎麽變成了驸馬?
裏正見氣氛不對,立馬站起來打哈哈,“秦小子,你這就不厚道了,金榜題名洞房花燭你這人生三大喜事兒你小子就占了兩個?”
他這話一出,村民都被震驚了,這秦姜做了驸馬爺?這可是似水村百年難得一遇的啊,他們紛紛想上前敬酒。
可看着祭司大人還站在哪裏,便心有餘悸,他們對祭司大人很是恭敬,在他們眼裏祭司就是神明的使者。
此時的秦姜感覺不到多少開心,看着眼前心上人的臉,他心如刀割。
淮陽若無其事的靠在門框上,饒有興致的看着祀月二人。
“各位吃好喝好,我只是來賀喜的,喜賀完了,我就先回去了。”
祀月對着周圍村民說了幾句,那些人巴不得他早點走,畢竟誰會對神明無禮,他走了他們也好自在一些。
他扭頭走到門口,淡淡的看着一直看熱鬧的淮陽,“看夠了?走吧!”淮陽雙手抱胸挑挑眉,最後深深的看了秦姜一眼。
扭頭跟在祀月身後。
快走出村子時,他們身後卻傳來了一陣呼喚,祀月聞言皺了下眉頭,兩人扭頭看去,是秦姜,其實祀月早就知道他會追出來。
只是他自己不想和這人有什麽瓜葛了,他雖厭惡,但臉上卻依舊保持着笑容,“怎麽了?秦驸馬?”
他冷漠疏遠的眼神刺痛了秦姜,他想伸手去拉祀月的手,可卻被他不動聲色的躲了過去,“月兒,你聽我解釋。”
淮陽一言不發,只是站在兩人身旁,他似乎看到了千年前的祀月,他永遠都是這副表情,陌生而疏離,冷漠卻溫柔。
這兩種極端的情緒體現在一個人身上,真是讓人看不透。
“那你解釋吧!”
聽到他願意聽,秦姜欣喜不已。
“月兒,我上京趕考,可沒想到皇帝說考上狀元的便要取公主,我……我沒有……辦法。”
祀月輕輕的點點頭,“所以呢?你要向我解釋什麽?你想讓我原諒你嗎?”
秦姜大為震憾,他的小月好像不一樣了,他不再是以前的軟萌可愛,現在會咄咄逼人的質問自己。
“月兒,……我……我沒辦法……”
眼前的人嘆息一聲輕輕搖了搖頭,笑出了聲,“沒有辦法?那你做過什麽反抗嗎?你沒有,你只是權衡利弊後選擇了公主。”
“秦姜,我不怪你,畢竟沒有幾個人能守得住這不入世人俗眼的情,你的選擇沒錯,你回去吧。”
他确實不怪秦姜,畢竟高官厚祿是大多數人的目标,而他們這并沒有開始的感情,被扼殺在搖籃裏的不堪情愛,兩者沒有可比性。
祀月扭頭走了,淮陽走在他身側,良久才問道,“為什麽不去看看你娘親?”
話音剛落祀月就扭頭深深看着他,随即笑出了聲,豔陽高照的小村莊裏都能聽到他捧腹大笑的聲音。
“淮公子好奇心真重,那我想問問為什麽你一點都不驚訝?”
淮陽雙手背在身後,不解,“驚訝什麽?”
祀月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他,直到兩人之間沒有一絲縫隙,遠遠看去兩人就像是抱在一起,淮陽下意識的皺起眉頭。
這人是神聖的祭司大人,如此舉動若是被村民看見,後果不堪設想。
可眼前這人愣是不為所動。
“驚訝我為什麽早就知道秦姜會成為驸馬,驚訝我早就知道淮公子你有所圖謀,驚訝我早就知道淮公子你……是那晚的登徒子。”
淮陽聞言笑出了聲,祀月盯着他的眼睛也跟着他笑,兩人像是瘋子一樣,笑夠了,淮陽突然摟住了他的腰。
低頭親了上去。
沒有任何感情,只是想碰碰他,祀月閉着眼睛,用唇舌描繪着他唇瓣的形狀,某一時刻他好像找個人坦誠相待。
可笑的是,這世間似乎沒有這樣的人。
那人松開了他,祀月歪頭看着他,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我做夢夢到的,我知道娘親會長命百歲,秦姜會娶公主。”
淮陽知道這人在主動回答自己的問題,他為他擡手挑去了被風吹到臉頰上的青絲,這個動作似曾相識。
“不過最近我的夢境失靈了,它不知道怎麽了,只會夢到一個人,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嘛?”
他無害的雙眼和被抛出的問題都讓淮陽心口一顫,心裏有些打鼓,難道這人知道了?
祀月看他不說話,調皮的笑笑,“哈哈,逗你的,夢境失靈可能是神明覺得我不配做神明的使者,所以才收回了神通吧,不過這樣也好,提前知道未來的感覺真難受。”
祀月向後退了一大步,退出了淮陽的懷裏冷風瞬間灌了進來,淮陽突然覺得心裏像是失去了什麽一般,空落落的。
“走吧,長老爺爺應該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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