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勝局

男子微微一笑，又看了眼遲靜姝，走在遲明德前頭，離開。

劉蓉皺眉，看了眼那明顯氣質不凡的男子。

可很快，就被院子裏宋媽媽漸漸低下去的慘呼聲給轉移了注意力。

剛要派人過去詢問，卻已經有個仆婦過來，低聲道，“夫人，宋媽媽……沒了。”

遲靜姝垂下的眼睫輕輕一顫。

劉蓉面色陰沉，片刻後，轉到遲靜姝跟前。

遲靜姝一抖，往後縮了縮。

劉蓉盯着她看了半晌，忽而冷笑，“小九，你倒是能耐。”

遲靜姝不解地捏住手帕，瑟瑟地看了眼劉蓉，“二嬸……”一副害怕又可憐的樣子。

劉蓉冷笑一聲，轉身大步而去！

身後。

遲靜姝看着她的背影，也慢慢轉身，有些蹒跚地往落雪閣走去——方才，跪在地上的時候，不小心傷到了腿。

可身上再痛，也蓋不住心裏的痛快！

前世，這個宋媽媽，仗着是劉蓉跟前的貼身奴婢，欺辱她欺辱她母親。

讓她們母女吃馊掉的飯菜，撺掇野漢子偷窺她母親，還害死了母親身邊的乳母，讓母親病情加重早早撒手人寰！

這一世，看你還如何作威作福！到地府還債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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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揉着手，臉上分明還挂着淚，嘴邊，卻揚起一層嬌妍豔麗的笑！

看得假山背後，那個折返回來的俊朗無雙的公子，低笑不止。

……

“小姐。”

張媽心疼地拿藥酒擦着遲靜姝胳膊和腿上的淤痕，眼淚擦了又落，“你這是，這是……”

綠柳坐在一旁的矮凳子上，也拿藥膏擦着身上的傷。

臉上卻有一股子痛快。

見張媽這樣，嘀咕了一聲，“那個宋媽媽要打死小姐呢！幸虧小姐反應快，不然現在還不知會怎樣！”

遲靜姝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正好張媽揉到痛處，立時皺眉，“嘶——”

張媽趕緊放輕了手，随後又落下淚來，“唉，我的好小姐，下一回，可千萬不能再這樣冒險了。要不是事先讓老丁打點好了那兩個……”

忽而頓住，朝外頭看了一眼。

綠柳倒壓低聲音湊過來，低聲問：“小姐，那幾個婆子，怎麽會幫您說話呀？”

遲靜姝一笑，看了眼張媽。

早幾日，她讓張媽去尋老丁，辦的就是這件事。

抓住了其中兩個仆婦的把柄，一個家裏有個賭鬼兒子，一個家中的男人成天花天酒地。

這樣的人，宋媽媽能買通，她也能買通，只要銀子夠了就可以了。

而她沒料到的是，另外兩人，居然也會牆頭草地一邊倒。

她本以為還有一場争執的，卻不想輕易掌握了勝局。

呵，看來，形勢逼人，果真一點都不錯。

只要大方向上掌握了勝算，那些微不足道的蝼蟻，皆會攀附上來，助她成事。

縱使……也只是為了保命罷了。

遲靜姝躺回到美人靠裏，閉了閉眼。

問：“綠枝這兩日，又拿走了什麽東西？”

張媽手一頓，綠柳看過來。

張媽嘆了口氣，低聲道，“她拿走了小姐放在枕邊的荷包。裏頭，有兩粒金瓜子。”

她從前不曾注意，直到昨日聽到冬雪說，綠枝給了許多的銀錢。

這才想起，自己的屋子裏，經常丢失的東西。

長久的沉默後，點了點頭，“嗯。”

綠柳拿着藥瓶，咬了咬唇。

……

隔日。

遲靜姝來到遲明德的書房前。

倒是意外地看到幾個陌生的守衛，一看那站姿與氣勢，便知不是一般的護衛。

遲靜姝也不多看，跟守門相識的管家通傳了一聲，很快便被放行進去。

入了書房，卻看到書房裏居然還站着一個人。

正是昨日在小路那邊見到過的，走在遲明德前頭的男子。

遲靜姝一時不知該如何招呼，便站在那裏。

倒是那男子，含笑朝她看來。

遲明德不滿地瞪了眼不懂規矩的遲靜姝，說道，“這位是蘇離，蘇大人。”

遲靜姝愣了下，蘇離？好耳熟的名字。

卻立刻俯身行禮，“見過蘇大人。”

叫做蘇離的男子微微一笑，擡了擡手，“九小姐有禮，昨日已是見過的，九小姐可還記得我麽？”

語氣溫和，聲音如軟玉一般，涼而潤耳。

遲靜姝還沒聽過這般好聽的聲音，便不由多看了這人一眼。

氣質如他的聲音一般，溫潤如玉如空谷幽蘭，可又偏偏在舉止之間，隐含一股蕭殺之氣。

縱使他掩藏得很深，可遲靜姝上一世，最擅長的就是察人觀色了，心中隐約有了幾分猜測。

垂下眸，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讓大人見笑了。”

不多說話，不刻意親近，這一點倒是讓遲明德滿意了幾分。

咳嗽一聲，說道，“今日讓你過來，是要跟你說一聲，過幾日，你母親七七祭祀時，三皇子途經此處，會過來一趟，給你母親吊唁。”

早知道了。

可遲靜姝卻還是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

随即，面上浮起一抹羞澀，點頭，“是，孫女知曉了。”

遲明德又點點頭，“你之前鬧出的亂子，叫遲家丢了臉面。這一回，斷不可再出什麽岔子！若是再生異端，到時，定是家法伺候！”

這一句威脅得十分嚴厲。

遲靜姝吓得肩膀一縮，立刻點頭，“是，孫女記住了。”

遲明德這才滿意，又囑咐了兩句祭祀時該注意的，便讓她下去了，期間倒是沒避諱着屋子裏的蘇離。

遲靜姝乖乖地聽了，最後要走的時候。

忽然又遲疑地看了眼遲明德。

遲明德皺眉，“還有何事？”

遲靜姝咬咬牙，又看了眼蘇離，然後低聲道，“祖父，孫女在家中困了多日，等母親的七七祭禮之後，可不可以出去……”

見遲明德臉色一變。

忙道，“就是想去郊外的開元寺，給母親點個往生燈。”

遲明德還沒開口，蘇離笑了一聲，“九小姐好生孝順。”

遲明德看了他一眼，點頭，“可以，到時多帶幾人，莫要亂跑。”

遲靜姝高興，忙謝過遲明德，就匆匆走了。

蘇離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小聲說了一句，“怎麽不謝我？”

“蘇将軍？您說什麽？”

遲明德轉過身來。

蘇離一笑，搖搖頭，“遲大人，那麽此次回京，小遲大人那邊……”

遲靜姝走出院子很久後，忽然又回頭朝書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疑惑地歪了歪頭——蘇離？

好像真的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