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要挾
“老公,我可能要引咎辭職了。”
常嫣直接撲進陳錦懷裏,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陳錦一愣,兩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常嫣可是第一次這麽叫他。
這丫頭入戲太深了……
輕拍常嫣肩膀,他沉聲道,
“引什麽咎,辭什麽職?黃金我們兩個沒拿別人不知道,你自己也不知道嗎?我們現在要怎麽做,才能讓曹步蟾現出原形?”
常嫣止住哭泣,抹了抹臉道,
“現在我還有點糊塗,到底是誰拿了黃金?難道真是曹步蟾嗎?”
陳錦伸手拍一掌拍在常嫣臉蛋上,死死瞪着她的眼睛道,
“醒醒吧……難道你也被那騙子給催眠了?絕對是曹步蟾,除了他沒有別人。而且這件事多半是他一個人完成的。”
常嫣委屈地噘了噘嘴,自顧自低聲道,
“能近距離接觸到黃金的還有一個人,就是我們公司的賀總。不是我們兩個,那這兩個人的嫌疑就最大。賀總家裏到底出了什麽事,為什麽要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
陳錦真想再給這妞一巴掌,
“我的大小姐,你思路跑偏了。我們先不猜測細節,動機和結果最重要。曹步蟾欠債,又突然有錢還了所有債。這些都是明明白白擺在面前的事。”
說到這裏,他咬牙朝地上吐了口吐沫,
“我們之前推斷他一個人在這個河谷會賺一億一千五百萬,原來還算少了。黃金失竊,宏泰公司必然要賠償他的損失。這家夥借了一千萬,只是兩三個月,居然要賺一億七千多萬。如果他把這事當成一盤生意的話,那他可真是個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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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查出黃金是他偷換的話,這可是犯罪。”
常嫣繼續道,
“做生意是不能踩線的,如果踩線那就不是生意人了。現在我們只有找到他偷換黃金的證據,才可以證明我們的清白。”
陳錦微微擺頭道,
“從一開始,曹步蟾就給宏泰設了個局,也給自己找好了出口。我們去河谷只怕也在他的計劃之中。從最初我們的懷疑,不得不割開公共保險櫃證實猜想。然後晚上只有我們兩個人在指揮部睡覺。你發覺沒有,當初張慕和劉工是不贊成開保險櫃的,這更增加了我們的嫌疑。”
他又定定看向常嫣,
“我想她應該是專門研究過你的性格,只有你這樣做,才能讓他擺脫偷換黃金的嫌疑。張慕和劉工的反對,應該也在他的計劃之內。現在所有矛頭都指向了你。”
常嫣喉嚨發幹,啞聲道,
“我和他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他為啥要害我?”
陳錦擺頭道,
“他不是要害你,是想要從宏泰多拿六千萬。如果栽贓給張慕和劉工,效果可能達不到。”
常嫣渾身發冷,确實自己的行政級別比張慕和劉工高多了。直接代表宏泰公司的形象。
“那為什麽不栽贓賀總?”
她剛問出這句,銀行經理已經站在金庫門口。
陳錦輕聲道,
“賀總和曹步蟾每晚都住在那個指揮部,如果栽贓賀總,他豈不是也有同謀的嫌疑。只怕現在那個賀總,為了擺脫嫌疑,也會把責任往你身上推。”
常嫣被陳錦半拉着出了銀行,剛到門口電話就響了起來。
接通後常嫣聽了一會電話,面無表情回應,
“好的李總,我現在就去公司等你。”
轉身她朝陳錦露出個無奈的笑臉道,
“你自己打車回去等我吧,我可能要去很久。”
站在人來人往的銀行門口,陳錦目送她的車融進車流,伸手攔了輛車。
“去玉林路!”
司機方向盤一甩,直接朝玉林路駛去。
車開到玉林路盡頭,那間串串香又出現在眼前。串串香對面的牆根停着唐小鏡兩輛粗狂的戰車。
“這妞在家。”
陳錦大步走進院子,轉過紫藤花架,眼前的情形讓他一陣溫馨。
唐正南和龍耀對坐正舉杯喝酒,唐小鏡舉着根串串正啃上面的雞爪。燈光柔和撒下,火鍋盆裏冒出縷縷白煙。
“陳錦哥哥……你回來啦?快過來坐,我去給你拿碗。”
陳錦有些不好意思愣在當地,龍耀回頭看他一眼,哈哈大笑道,
“小錦你可真行,我們剛剛說到你,你就來了。還不過來坐。”
陳錦朝他笑了笑,愣愣看向唐正南,
“唐叔,你身體還好吧?”
唐正南哼了聲,惡聲惡氣道,
“自己去端椅子,還要人請嗎?”
陳錦眉開眼笑,兔子一樣飛奔進客廳端了把椅子做到了火鍋邊。
唐小鏡把碗筷放在她面前,又給他倒滿酒說,
“以後常回來,這裏還是你的家。爸爸表面兇,剛才還念叨你吶。”
“死丫頭,是不是想挨打了!”
唐正南棱了她一眼,自顧自端起酒杯喝。
唐小鏡吐了一下舌頭,笑嘻嘻把鍋裏毛肚和牛肉往陳錦碗裏夾。
龍耀哈哈大笑道,
“我師哥就是嘴硬,剛才他還說你賺了錢,馬上就寄給媽媽還債,是個孝順孩子吶。”
唐叔叔原來跟媽媽通過電話了,他是原諒自己了啊!
陳錦朝唐正南深深鞠了一躬。抓起酒杯一口喝幹,定定看向龍耀道,
“龍叔叔,我要舉報一起高智商犯罪案件。青天大老爺,請你為小民做主!”
………………
同一時刻,春熙路一棟大樓頂層,一間雅致的包房中。
曹步蟾面向落地玻璃窗,他面前是燈火輝煌的夜成都。
五彩迷離的霓虹燈,川行來往的車流。寬闊的人行道上不時有紅男綠女經過,一個紅衣少女的裙擺被夜風吹起,就像在翩然起舞。
身後大門洞開,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傲慢走入。
他轉過身,定定看了這男人兩眼,露出個禮貌的微笑,
“杜天宇,你找我有什麽事?”
杜天宇嘿嘿一笑,走到沙發邊四仰八叉坐下,點了支煙。緩緩吐出一個煙圈道,
“我是來感謝你的。你這次無意間,居然幫我出了一口惡氣。哈哈哈,套下的真是太狠了,宏泰這次有苦說不出,常嫣那死娘們這次被開除也是沒跑了。”
他又狠狠吸了一口煙,凝重道,
“既然我們這麽有緣,再才再幫我做一件事吧,價錢随便你開。”
曹步蟾臉色劇變,緩緩坐下,也點了支煙,透過煙霧看向杜天宇,
“杜天宇,你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公子哥,何必為難我們這些白手起家的小戶商人。聽說你最近被家裏斷了經濟來源。我很貴的,不知道以你現在的經濟條件,請不請得起。”
杜天宇仰頭哈哈大笑道,
“曹步蟾我不管你多麽有本事,但你現在玩那些東西都是小兒科。我父親手下的雇員随便拉一個出來,你都只有跪舔的份。讓你幫我做事是瞧的起你。”
曹步蟾冷笑看向杜天宇,微微擺頭道,
“杜如齋居然會有你這麽個兒子,真是長見識了。對不起,我不和豬隊友合作。”
杜天宇從随身的文件袋裏抽出幾張薄薄的文件摔在茶幾上,一字一頓道,
“我知道人才是有價格的。停了那些卡我雖然沒錢了。但是我在爸爸書房發現了這個。你自己看看這些複印件,能不能請得起你幫我做事。”
曹步蟾随手拿起文件翻了翻,眼睛頓時沒了神采,再看兩眼,眼底深處一絲寒光一閃而過。
放下文件他緩緩站起,朝杜天宇伸處手,
“杜公子,我幫你做這件事。不過這些文件上記的事情,我希望永遠不讓人看到。”
第三十八三十九合章:來破案的李總
陳錦從玉林路回來已經是淩晨三點,回家後常嫣還是沒有回來。
翻出電話打通,那邊傳來常嫣疲憊的聲音,
“你先睡吧,我還在公司。也許過幾天就要離開這棟辦公樓了,今晚我就住這,你別等我。”
陳錦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麽也沒用,挂掉電話,倒頭便睡。
第二天十點過才醒來,咖啡在屋外狂吠,可能是餓慌了。
抓了袋狗食開門,咖啡直接一口叼了過去,陳錦坐在栅欄邊的臺階上發呆。
他已經盡力了,就算是有天道之眼也不管用。曹步蟾這事只有讓龍耀去查一查,能不能反盤只有看天了。
這時他低垂的視野裏,一雙嬌小的白色@網球鞋由遠而近,頓時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白生生的小腳上沒穿襪子,纖細的小腿,往上是充滿活力的大腿。大腿上端是條磨舊的牛仔短褲。
視線再往上,纖腰裹在黑色修身薄風衣裏,腰邊玉臂似藕,皓腕如雪,接着是挺拔高聳的山巒,雄偉壯麗,直插雲霄……
陳錦只覺得鼻腔一熱,某種液體快要噴湧而出。
這種火爆身材,就是具無頭女屍也會引人犯罪啊!
再擡頭,陳錦已經開始仰望。
緊呡的粉色嘴唇,完全沒半點口紅痕跡。
翹挺精致的鼻子,睫毛飛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閃着熠熠生輝的亮光……
這眼裏的亮光在別人看來可能是殺伐果斷的寒光。但在這時心灰意懶的陳錦眼裏,什麽寒光也起不了作用。
這小區裏美女真多……
陳錦雖然驚豔這女人的容貌,但也沒有半點失禮,擡頭繼續望着這女人道,
“問路的話請找別人,我也是新來的?”
說到這裏他讪然一笑道,
“門口有個帥保安,他最喜歡幫美女了,你去問他吧。”
這女人眼睛裏亮光奕奕,但眼裏根本看不清一點情緒波動,就像兩灣深潭,讓人捉摸不透。
這女人定定看了她一會兒,突然輕聲道,
“你是陳錦吧?”
陳錦斜眼又看了這女人幾眼,緩緩站起道,
“沒錯,我就是陳錦。請問您找我有什麽事?”
女人大方伸出春蔥一樣的手,對他微微一笑道,
“我叫李之遙,是常嫣的上司,也是她的大姐姐。聽說你們快結婚了,恭喜你!”
常嫣沒回來,她老總過來看我什麽意思?
為了這件事,難道公司還要搞單個突審!
陳錦皺眉,伸出手和李之遙握在一起。就在這一瞬間,他耳邊依稀響起一聲清越的鳳鳴。
而李之遙頭頂一片清輝散開,一直體型較小的鳳凰虛影驟然成型。
七彩雙翅呼扇帶着碎光,風頭上冠羽亮麗耀眼。但旁邊并沒有數字縮減的情況出現,情況和曹步蟾頭頂的出現饕餮一無二致。
随着那雛鳳翩然舞動,天上居然落下幾十朵五彩天花。天花亂堕之後,嬌小鳳凰閃耀消失。
陳錦忍不住在心裏一聲驚嘆,
“又遇到個一生氣運化形的人物,這個比那饕餮可拉風太多了。”
定定看了李之遙一會,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如果曹步蟾是只商界饕餮惡獸,能治他的必然只有眼前這雛鳳神鳥李之遙了。
深吸一口氣,痛快道,
“我和她關系并沒有你們想象那麽深。但是我和常嫣都是冤枉的,這個你可要查清楚。不要讓壞人得了好處還笑我們蠢。”
李之遙眼中亮光又是一閃,微微點頭道,
“我就是過來幫你們洗清冤屈的。你放松心情回答我的問題,一定要全部說出事實。現在你能不能告訴我,前幾天你卡上為什麽突然多了二十多萬。”
陳錦愣住,這女人簡直太厲害了,這種事情都被她查到了。如果是真心來幫自己和常嫣的,應該真得可以跟曹步蟾一較高下。
“那是我在古玩市場撿漏,買了個鐵貓。那只鐵貓是金的,被我賣了二十一萬。”
李之遙微微皺眉,
“原來你的錢,是賣黃金得來的……”
陳錦只覺胸口一緊,暗罵怎麽什麽事都湊到一塊去了。
撿漏鐵貓這事,跟這檔事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去,現在居然也成了偷換黃金的嫌疑點。
“你不用擔心,我查過,你那些黃金确實是賣鐵貓換來的。”
李之遙突然嫣然一笑,
“而且就算是你換了那批黃金,時間也對不上。董事長把這件事交給我來做,就是要讓我做出一個從根本解決這件事的方案。”
“方案?”
陳錦有些不解,繼續道,
“常嫣不是見你去了嗎?為什麽沒跟你一起回來?”
李之遙微微搖頭,
“她是這件事的主要責任人,我必須要保證她的安全。如果這件事是她做的,隔離她,防止她通知同夥轉移黃金是我們該做的。如果這件事是她做的,保護她不被同夥滅口,也是我們該做的。”
陳錦腦子裏嗡地一聲響,感覺自己七竅都生出了白煙。
如果這唯一能和曹步蟾較量的李之遙,立場也和自己是對立面……那後果可不堪設想。
“你的意思現在已經肯定是她做的了?那我就是她的同夥對吧?”
“很抱歉!”
李之遙眼瞳微眯,輕聲道,
“現在所有證據顯示,只有你們在那個夜晚,有時間換了那批黃金。而且你們最讓人诟病的,就是強烈要求割開了那個公衆保險箱。”
她聲音越來越輕柔,但越來越肯定,
“你們倆這種做法,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我現在都在懷疑自己的推斷力——本來回到成都你們有很長一段時間,有機會可以逃走的,最後居然都留了下來。”
陳錦翻了個白眼,雙手一攤道,
“清者自清,我們都沒幹這事,怎麽會想到要逃走?”
李之遙微微點頭道,
“實話給你說吧,常嫣就是怕被人坐實這嫌疑,主動要求被安保人員監管。我們之所以還把她直接交給警方,就是想留最後一天,看事情能不能有轉機。”
陳錦大大吞了口口水道,
“意思說,你其實是相信我們兩個的?”
李之遙定定看着陳錦,那雙明亮的大眼睛看得他腦子發漲,終于緩緩道,
“常嫣這丫頭是我一手帶出來的。說實話,她經商狼性不足,不可能有什麽大作為。唯一的優點就是心思單純,做事為人有一股擰勁。只要是她認定的,沒有什麽力量可以挽轉。我信她,絕不會幹出這種事!”
陳錦讪笑道,
“那就是懷疑我了?那天晚上我确實有時間作案,甚至很可能是我用迷藥迷翻了她,換走了黃金。”
“咯咯咯……”
李之遙難得地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擺頭道,
“我和你說話已經有半個小時了……你就是個雛!別說讓你籌劃這麽大違法的事,就是讓你做生意缺斤短兩,只怕都會臉紅。讓你單人一夜換走上億價值的黃金,沒那個膽,也沒那個本事。”
陳錦傻眼,板着臉道,
“你的意思我就是個窩囊廢?”
李之遙很肯定點頭,
“也許你還需要時間磨練,需要大挫折來打磨吧。但現在,以你這種水準,只能賣賣龍蝦。”
她說完這話,側臉看向遠處,視線似乎沒有了焦距,根本無法從表情和眼神中判斷出這個女人,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