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和好

言穆此去,倒并非計劃之中,只是他回到王府,換下濕衣,才發現貼身存放的聞楚的禦寒藥,已經進了水,盡數毀了。

這藥千金難求,每次皆由他親自去取,這一次,也不例外。

唯恐聞楚支持不到下一次拿藥,言穆換了衣裳,即刻召過韓碣來,兩人立刻動身,回京城求藥,有聞楚這個假王爺在,在不知真相的人看來,他們不過是兩個侍衛奉了王爺的命令進京辦事罷了,其危險程度要小得多。

至于金堂,言穆唯有暫且将他放在一邊了,正好,此次進京,處理一些事宜。

他并不知道金堂病了,金堂也就怪不得他,只好哼哼唧唧的在床上躺着,一頓一頓,喝那極苦的藥。

腦袋裏昏昏沉沉的,口中如生了火,他咳嗽一聲,“霁安,霁安,給我倒杯水!”

叫了半天,卻也不得回應,正覺得自己要死了。門推開,陸回青僵着一張鐵板似的臉走進來,倒水,遞水,轉身。

“诶!”

陸回青轉身,冷冷瞥他一眼,“還要什麽?”

“我餓了。”

轉身,走出,走進,放下食碟。

“喂!”

“嗯?”

金堂看了他一時,肩膀開始顫動,從微弱到劇烈,最後竟抑制不住地笑出聲來,陸回青的冷淡挂不住了,“你燒傻了?”

他笑得幾乎要岔氣,咳嗽幾聲,道:“算了,怕了你了,怕了你了。”他直些身子,展顏一笑,“陸回青,我們和好吧。”

“和什麽好……”陸回青別扭地轉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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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随身帶着我給你的簫?”

回青低頭看了一眼,物證赫然,無可抵賴,“那又怎樣?”

金堂笑眯眯的:“我想聽你吹曲子,歡快些的。”

“恕不奉陪!”他轉身欲走,不妨被金堂牽住了手,陸回青忙不疊地撒開,“你幹嗎?”

“我都病成這樣了……”也不知是真是假,他又咳嗽起來。

回青皺了皺眉,走到桌邊坐下,從腰間抽出那根竹簫來,微微瞥了一眼金堂,後者倚着床柱,洗耳恭聽。

曲調一出,金堂便笑了,這倒真是歡快的曲子,就是酒席間用來助興也使得,叫人聽來只覺得身上都輕快了許多。

總這樣多好,他想,回青并不是瞧不起他的人,只不過書讀多了,難免清高自傲些,若自己不與他和好,也不知道兩人還會冷戰到什麽時候。成日地面對他那張鐵板似的臉,還真是不好受的。

如此一人吹曲,一人傾耳,時光悄然,歲月靜好。

曲畢,陸回青無聲欲去,金堂輕聲喊住他,卻說了句極煞風景的話——“我想沐浴。”

回青愣了愣,“霁安他,出去了。”

“不是還有你?”

“我……不幫!”他逃也似的走出去,絲毫沒有給金堂死纏爛打的機會,在屋裏靜坐了一會兒,便見兩個小厮提着熱水去了金堂房裏。

他攔住一個,“霁安回來了?”

“還未呢。”

“那誰在侍奉金堂?”

“金老板讓我們都退下了,就他自己呢!”

回青徒自躊躇了一陣,硬着頭皮敲響了金堂的房門。

“誰呀?”

“是我。”

“進來吧。”

回青等了片刻方才推開房門,本已經做好了看見些什麽的準備,卻見金堂只穿着中衣,懶懶地伏在桌上,“你來啦。”

“你不是要沐浴?”

“是啊。”他笑眯眯的,“這不是在等你?”

回青感覺到上了當,語氣不善,“我看你沒有虛弱到那個地步。”

“你以為我等你幹什麽?”他狡黠一笑,“我不過是想讓你守在這裏,水涼時為我添些水罷了呀。”

回青面上青一陣紅一陣的,金堂忍笑撫着胸口,緩緩地走到屏風後頭,聲音微啞:“小美人,你可別偷看。”

“誰要看你!我這就走!”腳步聲傳來,金堂急忙探出個腦袋來,“別。”卻見回青端坐凳上,跺腳而笑。

金堂嘆了口氣,“美人啊,就是惹不得。”

兩人不再調笑,金堂脫衣之聲清晰可聞,回青背向屏風,金堂入水之聲響起,回青站起來,從書架上挑出一本書看,金堂惬意地□□了一聲,陸回青覺得室內逐漸悶熱起來,便将窗子打開,納納涼氣,想起金堂正病着,又急忙将窗子關上,對着窗格徒自念叨:“心靜,心靜,心靜自然涼。”

金堂豎起耳朵聽了,忍不住要笑,咳嗽一聲,作怪似的道:“熱了?實在委屈你啦,沐浴時屋中是要熱些,我又病着,開不得窗。”

“無妨,無妨。”回青擦了擦額上的薄汗,仍拾起那本書來,艱難地看下去。

過了一會兒,裏頭喊,“小美人,水涼了,來給我添些水。”

回青好不容易靜下的心又被攪成了一江春水,“霁安就快回來了。”

“你要我在冷水裏泡着嗎?”

回青提起水桶,不就是男人吧,誰還不是啊,不就是光着嗎,誰還沒光過呀,不就是添些水嗎,一眨眼的功夫罷了!

他邁動了步子,門打開了,霁安憤憤地将什麽甩在桌子上,“瓊煙的嘴太碎啦,竟将言公子進京說成是避着主子您,她老相好的回去陪老婆的時候,主子爺可沒這麽诽謗她過!”

“你小着點兒聲。”金堂懶懶的。

“主子……”霁安一轉頭,便瞧見回青提着桶,額上汗濕,頰間飄紅,呆愣愣地看着他,他訝了訝,“主子人呢?”

回青回過神來,尴尬地咳嗽一聲,放下水桶,“他在沐浴,正好你回來了,給他添些熱水,我先走了。”

霁安疑惑地望着他離去,一下子把瓊煙的事兒忘了,“嘩嘩”往桶裏倒熱水,“陸公子幹什麽了熱成了那樣?”

“許是清心咒念多了吧!”

“清心咒?”

“你買了什麽回來?”

“四喜樓的豬肘子。”

“大夫不是說了我忌食油膩?”

“對呀,我買來自己吃的!你喝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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