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天亮的時候我躺在酒店的床上，房間是虎子幫我開的，李濟親自開着車送我去的酒店。我洗了個澡，拿着肖馳給我的東西出門打了車去醫院。我剛下車就給李思羽打了個電話抱平安，他沒有表現得太高興，反倒有些不開心，語氣特別的冷淡。我讓他晚上一起出來吃個飯，到醫院的時候曲靖已經出院了，打他電話沒有人接，心裏有些沮喪。

正準備往回走的時候他的電話又打了過來，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我特別興奮。然而電話那頭聲音有些冷淡，但依舊好言好語的跟我說着。

我把他們倆都給約了出來，坐在小館子裏他倆都看着我不說話，我知道他們對我這次的離開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介懷。我起身叫老板拿了三瓶酒，我一瓶瓶放到他們倆面前，笑着說“我今天心情特別好，你們倆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跟你們一起分享我的快樂。來，我們幹一杯！”

他們仍舊只是看着我，見他們不動我笑着自己拿走酒瓶開始喝，曲靖看着我也跟着拿起酒瓶開始喝。李思羽一直看着我，正喝着他突然将我手裏酒瓶奪了過去，用力的放到桌子上，站起身來看着我。

我擡頭看着他，李思羽是最了解我的，我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他肯定有些接受不了，我朝他揚起了嘴角，他卻一巴掌扇到了我臉上。火辣辣的卻讓覺得他這樣比他看着我什麽都不是要來得好，至少我知道他是在關心我。曲靖坐在旁邊看着，不說話也不幫忙，眼神很堅定只是沒有了以前的溫暖。

我被他打得偏過了頭，瞬間我們成了全場的焦點，所有人都在看着我們，我卻像什麽事也沒有一樣，伸手去拿被李思羽拿走的酒，他卻眼疾手快的一把将酒扔到了地上。

看着酒瓶在地上破裂，白色的泡沫在地上流淌，我不生氣也不怨恨。他看着我說“段如辰！你鬧夠了沒有？你知道你的一個謊言，讓我們所有人都在為你擔心，要不是你爸打電話打到我這裏，我真以為你跟他一起去外地了。段如辰，你到底怎麽了？你這個樣子哥哥真的很心痛，你變回去好不好？我答應過你要帶你一起去旅游的，等過完年我就帶你去好不好？”

我看着他搖了搖頭笑着說“我知道我不應該騙你們，我沒變，只是我覺得我應該成長了。我也是個男人，我可以保護好自己。能認識你們我很開心，跟你們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覺得特別幸福，我希望我們以後也可以這樣。”

他不再說話，曲靖起身拉着他坐下，又讓老板給我們拿了一箱酒。菜還沒上來酒就已經喝了一半，老板看我們這樣喝跑過來勸酒。說他以前也遇到過像我們這樣的，三個人剛坐下就開始喝，到最後三個人二話沒說就打了起來，別人拉都拉不住。

我帶着酒氣的跟他說我們不會那樣，他看着我良久才離開，很久以後我才知道他口中說的那三個人，其實就是當年的曲靖跟俞清明和劉崎。

從頭到尾曲靖沒跟我說過一句話，那天晚上我們一直喝到淩晨1點。走在大街上我沒有像上次一樣在街上發酒瘋，而是拉着他們在街上一跑狂奔，那個時候我是真的覺得很開心。

我把那天晚上當成是我瘋狂前最後的平靜，今天以後的我會記自己學會成長，不再做任何事情都那麽魯莽。

或許在曲靖面前我所有的僞裝都不值一提，李思羽去洗澡的時候他跟我說“不管你想做什麽，只要你一句話，我會第一時間趕到，不管發生什麽，不準單槍匹馬單獨行動，即使有百分百的把握也不行。”

我看着他愣了愣說“你說什麽呢？我什麽都沒做呢。”

他走到我身邊，輕輕的在我臉上吻了一下說“不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去遇險，只要是你想要的我會拼了命的給你，就算聽不到那句喜歡也沒關系。”

“曲靖你喝醉了，快去睡吧，今天我跟李思羽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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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說話，笑了起來。

自從那次我說喜歡看他笑以後，他在我面前再也沒有吝啬過他的笑容，而這份殊榮只屬于我。

後來我才知道，曲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急着找我，這次跟他爸吵得更厲害了。照他傷的那個樣子，本來應該在醫院好好靜養的，他卻不顧蘇啓梵的勸阻從醫院裏跑了出來。他直接跑我家裏去找我才讓我爸知道我沒去學校，所以才打電話來質問李思羽是什麽情況，那幾天所有的人都全世界找我，其中包括顧砂明。

我離開後的這幾天家裏已經變得不再像個家，我爸學會了酗酒，我媽則變得沉默寡言，一切都變得讓我感到陌生。看到他這樣我就陪他一起喝，記憶中這是我們第一次這樣坐在一起喝酒，以這樣的方式。

他擡起頭看着我，我笑着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舉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一頭将一杯白酒一飲而進。當酒精從我咽喉滑入胃裏的那一刻，感覺它經過的每一個角落都像火在燃燒一樣，那種感覺讓我作嘔。我強忍着揚起嘴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剛準備喝我爸拉住了我的手。

我以為他至少會罵我一通，然而他卻說“不要喝這麽猛，酒烈。”

“沒事，反正明天不用上課，睡一覺就好。”我笑着說。

他愣了愣又說“我知道葉露的事讓你很生氣，但請你原諒爸一次，我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跟你媽離婚。葉露她……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已經癌症晚期了，我只是想在她最後的日子裏好好陪陪她，我不想讓自己這輩子留下這個遺憾，你明白嗎？”

我點了點頭說“我明白，那你就去做吧，媽那裏我去說，我相信她也會明白的。爸，不管以後變成怎樣，你永遠都是我爸，只是我會站在我媽那邊。”

他笑笑舉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又了一杯酒下去了，當酒瓶見底的時候是我爸扶着我回房間的。我不知道我有沒有說什麽奇怪的話，只是那天以後我感覺我爸看我的時候眼神有些異樣。

我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來，我媽正在廚房裏做飯，我爸早已經離開了。我走到她身邊，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忽然感覺這段時間來她又得蒼老了。走到她身後，一把将她抱到懷裏，她被我吓了一跳，身體微微一顫。

我站在她身後笑着說“好懷念小時候你背着我的樣子，那種感覺讓我覺得特別幸福。每次看到別人羨慕的眼神就讓我覺得特別的自豪，我的媽媽不僅漂亮溫柔，還那麽疼我。謝謝你帶我來到這個世界，讓我做您的兒子，媽，真的謝謝你。”

我轉過頭來看着我，手裏還拿着鍋鏟眼神中充滿了疑惑說“你酒還沒醒吧，都怪你爸昨晚讓你喝那麽多。去洗把臉，馬上飯就好了。”

“媽，你恨他嗎？”

“愛都來不及，怎麽恨？你還小不懂這些。等你以後結婚了你就明白了。”

我笑着沒回她，抱着她的頭，吻了吓她的臉頰。這麽多年來，這是我第一次吻她。在她反應過來之前，我一回頭跑了出去。

站在鏡子前看着自己，那張熟悉的臉一如從前，輕輕的揚起左邊的嘴角，從來沒有見過的痞氣。曾經那個單純而執着的少年已經不複存在，眼前這個已經變成了惡魔。背上有一對黑色的翅膀，殘破卻龐大，口中的獠牙像黑夜裏的吸血鬼，魅惑，冷豔。

要麽沉靜，要就麽瘋狂到底，是誰說過人這一生總要為自己瘋狂一次。我覺得他說得不夠完整，人這一生至少要瘋狂兩次，一次是奮不顧身的愛情，另一次才是為了自己。愛情的瘋狂我做到了，接下來我要為自己瘋狂一次，不管後果怎樣，我都誠實的面對。

葉露的事我媽也知道，雖然也會同情她，但她現在想要霸占的畢竟是我媽的男人。我想每個女人都不會想看到自己的男人在別的女人面前溫柔，從而冷落了自己，更何況那個人還是他曾經深愛的人。

那一瞬間我突然有些同情張立，我終于知道他這樣針對是為什麽了，既然他用這樣的方式對待我，那麽我也只好禮尚往來。這場游戲是他挑起來的，那麽他就應該為這場游戲的結果做好心裏準備。不到最後一刻我絕不放手，只要我努力過我就後悔，即使最後同歸于盡我不怕。

打了車去醫院，再怎麽說我也叫他一聲阿姨，沖這聲阿姨我就應該去看看她，即使有些人并不想在那裏看到我。

當我推開門的時候裏邊坐着兩個人，一個是張立一個是我爸，一左一右的坐着。葉露躺在身上，臉色有些蒼白，嘴唇上沒有一絲血色。沒有人會想到我會出現在這裏，看着我的眼神有些驚訝，或許是因為我爸跟葉露都在的關系，張立看着我的眼神充滿了憤怒，而他卻沒有做任何的動，只是坐在那裏看着我。

我臉色凝重的走到葉露床邊，叫了一聲阿姨，牽起她的手心痛的看着她說“葉阿姨，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上天為什麽這麽不公平，為什麽要讓這麽善良的人承受這種痛苦。”

我說得聲淚俱下，成功的得到了葉露的憐憫，她拍拍我的肩膀說“人活着都會有離開的一天，只是早晚而已。”

我流着淚不再說話，他比張立還疑惑的看着我，輕輕的拍着我的背讓我不要難過。我回回過頭去，看到張立臉上的青筋都一根根的冒了起來，卻一直強忍着沒有爆發。我朝他微微一笑，成功的點燃了他的怒火，他起身用力的踢開了他剛坐着的凳子，氣沖沖的跑了出去。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我知道這場游戲已經正式的拉開帷幕，我已經沒有後路可退了，那麽就讓風暴來得更猛烈些吧，即使粉身碎骨我也不會讓他全身而退。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