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交集

案件已經過去了五天，第五日，費利和小布分開行動，小布去查找有關葉桐的資料，費利則獨自登上了前往C市的火車。

C市離A市共有兩百多公裏遠，坐火車連登帶擠要兩個多小時，費利倒是多了點時間休息休息。

C市比起A市來說要落後許多，不過市區很重視綠化，自然環境非常好，空氣清新，生活也還算便利，A市很多富商會在C市買上一棟小別墅，閑來無事過來住住。

費利要找的，就是蘇秋和葉桐的交集，如果他沒有猜錯，那麽，可能就在C市。

火車到站，費利看看時間，上午九點。

絲毫沒有耽擱，費利根據蘇秋檔案上的舊地址，找到了蘇秋的曾經居住過的地方。

那是一個距離C市市中心有一段距離的小村落，總共有大約五六十戶人家，不算大也不算小。村裏人看起來也并不怎麽富裕，入眼的盡是那些不怎麽平整的土路和新舊參差不齊的平瓦房，每戶門前都用碎石圍起簡單的一個圈，栽種着小蔥、茄子一類的蔬菜瓜果，看來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小鄉村。

走進村裏，和村裏人說起蘇秋這個名字，村裏人都疑惑的搖搖頭，說沒有聽過。

費利想了想反應了過來，便說：“我弄錯了，你們這裏有沒有一個女孩叫蘇芳芳？”

這樣一說，有好幾個人都開口說知道，一個看起來年紀大概有六十多歲的老人站出來說：“你說的是蘇家的閨女啊，他們家已經搬走好久了……”

“老人家，”費利趕忙問，“您知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時候搬走的？”

“有好幾年了……”老人渾濁的眼珠轉了轉，指着一棟房子說，“那個就是他們家住過的，走的時候給賣了……”

“我是蘇秋……哦不，蘇芳芳的同學……您能不能和我說說他們家的狀況？”費利湊過去問。

“啊……你說他們家啊……”老人看了看費利說，“他們家苦啊！芳芳她娘生了她沒幾個月人就沒了，她爹又是個沒本事的，每天除了喝酒就是打牌，她是村裏幾個老的給拉扯大的……後來十一二歲上，村裏的那什麽--叫什麽來着？”

老人似乎年歲不大，但記憶力似乎已經不行了，轉頭看向背後的一個留着絡腮胡子的中年人，那中年人看起來四十歲左右，接口對費利說：“是‘一對一幫扶’，也就是和城裏的有錢人組什麽對子，靠人家的救濟過活……不過，蘇芳芳那個結對對象倒是真不錯，聽說一直供她讀完了大學……她可是我們村裏少有的幾個大學生，當時可風光着呢……可惜她沒福，居然這麽年輕就沒了……”

一旁的老人聽了，有些哀傷的嘆了口氣，搖搖頭說：“命啊……這都是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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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利聽了，怔怔的呆了一陣，然後擡起頭接着問：“那個幫扶她的好心人你們見過嗎？”

絡腮胡中年人點點頭說：“見過，是個挺有錢的女的，長得那可真是漂亮！對芳芳也是真好。我聽說，他們家之所以搬城裏，也是因為那女的幫忙才成的。唉，當時想他們家可真是過上好日子了，沒想到……”

費利想了想，拿出一張葉桐的照片問：“請問是不是這個阿姨？”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點頭說：“沒錯，就是她！”

費利摸了摸下巴，接着說：“幫扶對象的資料……你們村委會有嗎？”

中年人有些奇怪的看着費利：“你問這些幹嘛？”

“芳芳死了這也快一年了，我們這幾個同學想紀念一下她。”費利說起謊話來面不改色，“所以我們想找到當初幫扶芳芳的那個阿姨，讓她也參加一下我們的紀念活動。”

“哦，這樣啊……”中年人點點頭說，“村委會在那邊，那邊左拐第三個屋就是，你去問問吧。”

“好的，謝謝你們。”費利道了謝，轉身向村委會的方向走去。

向村委會主任說明了來由，村委會主任大媽有些為難了：“這你看，我來這工作也只有幾年……十幾年前的幫扶檔案，我可不知道怎麽找……”

“不要緊。”費利笑笑，“沒有也就算了……我想問一下，你知不知道這個女人……”

費利拿出一張葉桐的照片給主任大媽看了看，大媽回想了一下，誇張的拍着大腿說：“哎呀，這不就是那個葉老板嘛……”

說着，主任大媽從角落裏拿出了一些文件，好好翻了翻，從裏面拿出一份剪報說：“你看，她還上過報紙呢！叫什麽--葉桐的……城裏人的名都真好聽……她可是大善人啊，還給我們村裏捐過款呢！”

費利從主任大媽的手裏接過了那份剪報，那上面登着葉桐的照片，還是那高貴端莊的樣子，所不同的是，她臉上帶着喜悅的笑容。

剪報的時間是一年多之前，費利算了算，蘇秋那個時候應該正好從學校畢業。

“大媽，我問一下，這個葉桐是C市人嗎？”費利問。

“是啊！”大媽點着頭，看起來很驕傲的說，“不過聽說她在A市也有房子哩！果然人家是大老板呢……她雖然搬到了A市，但也沒忘了我們這些人，時不時回來捐點款、蓋個學校、修個路什麽的，是個大好人呢！”

“這樣啊……”費利用手指輕輕撫摸着那張剪報，照片上葉桐的笑容是那麽燦爛，費利想起他見到的那個葉女士那高貴疏離的表情，突然覺得這笑容是那麽刺眼。

放開手中的剪報，收起葉桐的照片，費利向大媽道了謝，轉身離開了這個村莊，不知為什麽，他的心情變得很沉重。

從小村莊出來，費利撥通了小布的電話。

“喂，費利老兄……”手機裏傳來了小布疲憊的聲音。

“查的怎麽樣？”費利趕緊問，“她是C市人？”

“啊？你已經知道啦？”小布的聲音有點失望，“她是C市人沒錯，不但如此，她還是C市的大慈善家呢，每年都捐出去幾百萬的，可真是有錢人……”

“她的錢都是哪裏來的？”費利問，“做生意？”

“恩……她和她丈夫年輕時一起打拼，丈夫從事商業投資，她自己則做過很多職業，包括室內設計、營銷職員和化妝師等等等等……後來她丈夫死了，給她留下了很大一筆遺産。”小布說，“不過她本人也很有商業頭腦，對投資風向掌控的很快，在多項投資中都賺了錢，所以出手才那麽大方嘛……”

“商業投資……室內設計、營銷職員和化妝師……”費利跟着念了一遍，接着問，“既然她丈夫過世了，那她還有別的親人嗎？她的孩子呢？”

“我正想和你說這個呢！”小布的聲音頗為感慨，“葉女士有錢是有錢，但是命不好。別看她現在看起來這麽年輕，其實已經四十八歲了，丈夫死了有十年了，兩個人也沒個孩子，所以我想嘛……這就是她為什麽這麽熱衷慈善的原因了……”

“那她和她丈夫就沒想收養個孩子嗎？”費利問。

“這個我倒是打聽了。”小布說，“聽說好像是打算收養的，但還沒收養呢她丈夫就過世了。這麽多年她就自己一個人，身邊也沒什麽親戚什麽的，也沒想着再婚，倒也是個可憐的女人……”

“人活着，總得有個盼頭吧……”費利的語氣突然變得沉重起來，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唉？什麽意思？”電話那頭的小布有些納悶，“怎麽莫名的感慨起來了？”小布的聲音頓了一頓，“難道你确定了？葉女士她--就是資助蘇秋的那個好心人？”

“是……”費利說。

“可是就算是這樣，我們也不能判斷她就是兇手啊……”小布的聲音越說越小，“況且我們還沒有證據……”

“證據……證據……”費利反複念着這兩個詞，若有所思。

“對了費利……”小布的聲音有些忐忑，“那個……我上次闖的禍……現在網上對這個案件的關注度越來越高了，我今天去打聽葉女士的情況又差點被記者堵住……好多人問為什麽還不把女秘書抓起來……費利老兄……趙隊說要不讓我們先把吳秘書抓回來審審，或許會有什麽線索……”

“不行！”費利的語氣變得強硬起來，“你上次已經給吳秘書惹了很大的麻煩了！這次如果真的把她抓起來，會給她的名聲造成很大的困擾！”

“費、費利老兄……你別發這麽大的火嘛……”小布的聲音有點委屈，“我們這也是沒辦法了，而且不是還沒這麽做嘛……而且，費利老兄……”小布似乎鼓起了勇氣，聲音也高了兩度，“我仔細想過了，吳秘書她其實也可能是兇手！”

絲毫沒奇怪小布的說法，費利平淡的說：“說來聽聽。”

“那我可說了啊！咳咳！”小布明顯有些激動，語速很快，“其實那天我們的思維有個漏洞，女秘書在案發前一天晚上等着吳越和張大光喝完紅酒後清洗了酒杯，所以我們判斷那個時候紅酒內還沒有下毒。但是，如果吳秘書就是在那個時候把毒下進了紅酒中呢？哈哈，有這個可能吧？這樣想不就明白了嘛，吳秘書也有可能就是兇手……”

“是啊，這也是有可能的……”費利點點頭，“你能想到這一點我很高興。”

“是吧……”小布的聲音也有些小高興，“所以我說，還是把她叫回來審審，說不定就可以……”

“不行！”費利的語氣還是很強硬，“不準動她！”

“為什麽？”小布的語氣一下子又蔫了……

“小布，你說的是沒錯，她的的确确可以這樣做。”費利說，“但如果真是這樣，那她未免也太大膽了些。如果第二天沒有人來過總經理辦公室--據我所知這樣的時候常有--而張大光他們又喝了酒被毒殺的話，那麽女秘書就是唯一的嫌疑人。事實上，現在她就被公衆所懷疑着，這對一個兇手來說确實有些危險。如果沒有那個神秘的女人，就憑酒瓶上她的指紋，她現在就可以被逮捕了！”

“也許那個女人是個偶然呢……”小布弱弱的說，“但就算如此說，女秘書的嫌疑還是有啊……”

費利隔着電話搖了搖頭，嘆口氣說：“小布，我知道現在還無法說服你，事實上，對于這個案件我也還有很多疑問。但現在我要馬上行動起來了，小布，你等着，我現在就回去，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