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病床上的兇手

案發後的第二天，兇手醒了。

來到醫院，費利和小布經過了醫生的許可，換上專業的防菌服裝，進了病房。

犯人躺在那裏，身上插了不少管子，骨折的四肢被固定住，心電圖儀在一旁閃爍着數據，看起來一副馬上就要死了的樣子

“你好？請問是張遠先生嗎？”費利試探着問。

病床上的男人微微偏過頭看着費利，輕輕點了點頭。

“你能說話嗎？”費利走近，坐在病床邊上。

“能。”男子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那麽，我要問你幾個問題，”費利正了正身子，“希望你能認真回答。”

小布站在費利身後，聞言馬上拿出手機開始錄音。

“不必問了……”犯人抽動着嘴角笑笑，疼痛讓他的表情有些扭曲，“是我動的手，那家夥死了吧……呵……痛快……”

費利看着面前半死不活的男子，深吸一口氣問：“你為什麽要殺他？”

“為……為什麽？”男子喘着氣，似乎很痛苦的緩了半天，才掙紮着說，“當然是有原因的。那家夥……殺了我的女友！難道我不該殺了他嗎？”

“殺了你的女友？這從何說起？”費利問，“你能說的再詳細些嗎？”

“我的……我的若詩，你終于可以瞑目了……”男子似乎沒聽見費利的問話，喃喃自語了半天，突然瘋狂的笑了起來，邊笑邊說，“若詩……三年了，三年了我才知道真正的兇手，我終于為你報仇了……”

小布禁不住往後退了一步，不得不說，這個樣子确實是有些驚悚，令小布有點害怕。

瘋狂的大笑之後是劇烈的咳嗽，費利趕緊站起身出門叫了護士，護士們進來後，費利就拉着小布，默默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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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詩？他是在為女友報仇？”小布皺皺眉頭，“那個死者殺過人嗎/”

“也許吧……”費利摸着下巴，似乎陷入了思索。

“也許我不該說，不過，聽到這個結果，我莫名感到心安。”小布嘆口氣，轉頭看向費利，“死去的是一個殺人犯而不是一個無辜者，這讓我能多少好受點。”

費利看着小布，不置可否，未言一字，眼神中帶着一點不贊同。

“怎麽？用這個眼神看着我？”小布笑笑，“費利老兄，你了解我是一個怎樣的人。”

“我當然了解，不過，我不是要勸解你……”費利稍為猶豫，還是說出口，“小布，我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這是怎麽說？”小布有些納悶。

“我想了解一下死者是怎樣一個人。”費利繼續摸了兩下下巴，問小布，“最近莫叔他有空嗎？”

“有空。”小布頓了頓，有些疑惑的問，“有問題？那這個案子怎麽辦？要查查嗎？”

“不，這個案子可以結案了。”費利說，“兇手很明顯，就躺在我們背後的病房裏。同樣很明顯，他是複仇殺人，并不是被人脅迫，也并沒有什麽共犯。我想可以結案了。”

“既然結案了，那我們還查什麽？”小布追問。

“這個……”費利頓了頓，有些躊躇着說，“我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小布，我想先去問問莫叔再說。”

“沒問題，我爸爸他随時有空。”小布點頭

費利的行動速度是很迅速的，中午，費利就拉着小布來了她家。

“我說……你這個行動速度是不是忒快了點？我男朋友會誤會的？”小布抱怨着說。

“不要緊。”費利很淡定，“反正你那個男友莫叔和阿姨都當他不存在，要真拉倒了，他們絕對會感謝我。”

“他有那麽差勁嗎？”小布不高興的癟癟嘴，停在門前，伸手按了按門鈴說，“到了。”

開門的是布爸，布爸見到費利有些吃驚，不過趕緊招呼着讓進來說：“快進來。小布也不提前和我說一聲，我連飯都沒做呢。”

“阿姨不在家？”費利問。

“她今天去工程現場了，中午不回家吃飯。”布爸笑笑，“工程師就是這點不好。”

“阿姨她沒退休嗎？”費利問了這句，又點點頭自己笑笑說，“是返聘吧。”

“是啊！”小布把拖鞋踢到費利面前說，“沒辦法，她公司那個成本部沒了我媽簡直就沒辦法運作！老媽她只好多幹點了……”。

“阿姨很了不起。”費利這句話說的真心實意。

“過來坐，我給你們煮面。”布爸轉身去了廚房。

随手拿起一個蘋果吃了起來，費利想着這個案子，不覺有些走神。

小布也在沙發上坐下，頓了幾秒，突然小聲問費利：“費利老兄，你說。昨晚我沒理那個死者，父親他會不會怪我？”

費利看了看她說：“我不知道，我不是心理學家。”

“費利老兄！”小布有些氣悶的說完這句，趕緊捂住嘴，小心的看了看廚房，然後壓低聲音說，“別這樣，待會要幫我擋着……”

費利看了看她，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

下幾碗面并不需要多長時間，很快，布爸就端着熱氣騰騰的面鍋“咚”的一聲擱在桌上，拿着三雙筷子三個碗，笑眯眯的對費利和小布說：“來，嘗嘗我的手藝。”

面的确做得好吃，吃的費利和小布顧不上說話，滿滿一鍋面，沒過一會就見底了。

看到吃的差不多了，布爸擱下筷子問：“費利，你找我是有事吧？有案子？”

“那個……”小布咽下最後一口面湯，搶在費利前面說，“老爸，這個……其實，是前天晚上來過的那個死……那個男的……他死了……”

“死了？”布爸伸手收拾碗筷的動作一頓，臉色一驚，皺起蒼白的眉頭，“小孫？他死了？怎麽死的？”

“昨天的新聞老爸你應該看過了吧？”小布指指桌上的那一摞報紙，聲音越來越小，“那個街頭殺人的受害者，其實就是他……”

停住手上的動作，布爸坐在座位上，看起來神情有些複雜。

“莫叔，”費利開口問，“那個孫立傑，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我看資料上說，他似乎是搶劫罪被抓的。”

布爸點點頭，表情有些沉重，沉默了幾秒鐘，布爸嘆了口氣說：“沒想到他居然走到這一步。”

“兇手說，孫立傑殺了他的女友。”費利雙手緊握，放在桌面，試探着問布爸，“這不是他出獄之後的事，我想知道，這件事您是否聽說過？”

“殺人？”布爸馬上搖了搖頭說，“我不相信他會殺人，雖然他不算是一個好孩子，但也絕不壞。我想你一定已經看了他的資料，他犯案時只有十七歲。”

“還是一個孩子，真是可惜……”費利嘆口氣，略微靠前，看着布爸的眼睛問，“莫叔，他當時是在什麽情況下入獄的？我看了卷宗，是搶劫殺人案，那個死者是女的？”

“是女的……”布爸頓了頓問，“兇手多少歲？”

“二十八歲。”費利說。

“難道是那個女孩？”布爸疑惑的微擡下巴，眼神思索着漂移了片刻，對費利說，“當時那搶劫案有兩個死者，其中一位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年紀和兇手差不多大，但那個案子小孫根本就沒有參與。另一個則是一個已經五十多歲的中年女人，那次小孫倒是在場，但這個年齡應該不可能是那個兇手的女友。而且兩位死者都是主犯動的手，他只是在一邊站着看。”

“那個案件的主犯呢？”費利追問。

“主犯在審判後不就就被槍決了。”布爸說，“孫立傑是其中案情最輕的一個，只判了三年，其他的犯人每一個都判的比他長，他是第一個出獄的。”

“莫叔，您是不是覺得他不可能殺人？”費利突然這樣問。

布爸頓了頓，鄭重的點了點頭。

小布在一旁躊躇了半天，最後還是忍不住插嘴說：“老爸，既然搶劫這種事都做的出，那殺人他也可能……”

“閉嘴！”莫叔陰着臉，居然這麽吼了女兒一句。

小布一下子呆住了，半天沒反應過來，呆在那裏說不出話。

布爸嘆了口氣，語氣裏帶着些感傷：“費利，小布，你們都不了解他。當初的那個案子是我負責，我自認對他還是有一定的了解。那個男孩當時只有十七歲，與其說是同夥，不如說是被人騙進組織的。其實案發時他除了站在邊上看，還有幫忙拿了點贓物，真的什麽都沒幹。主犯殺人的時候，他吓得當場癱倒在地上，被其他的犯人打了才勉強站起來。也因為如此，他留給我的印象很深。”

“這樣說，他的确不是有勇氣犯罪的那種人。”費利思忖着說。

“是啊。”布爸點了點頭，“有的人天生就做不了罪犯--他就是其中之一。那個孩子膽子很小，雖然個性懶散，喜歡不勞而獲，但殺人這種事，我不相信他能做的出來。其實，不要說是殺人，就算是偷東西，我覺得也不可能，他根本沒這個膽量和能力。”

“是啊，很奇怪。”費利說。

“那孩子，我對不起他……”布爸突然這樣說了一句，神情有些自責，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我真沒想到……”

小布在一旁靜靜的聽着，頭越來越低，突然用手捂住了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