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章節
屋裏又只剩下呼吸聲,我嘆了口氣,心裏又想:“這樣被綁的牢牢地,除非咬舌自盡了。”
才這麽想着,便又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這回進來的人腳步很輕,比走路輕盈的王寡婦腳步還輕,這說明他要不是一個賊,要不就是一個刺客。
門再次被關上了,有股存在感逐漸靠近我,我知道他或她在打量我,并非是無禮的。
我提醒道:“若你看上這間屋子裏的財物,那是白跑一趟了,若你要殺人滅口,只要不除去我臉上的布條,我随你殺,因為我實在不想知道是誰殺了我,只要你的刀夠快,就行了。”
那人不說話,卻聽一陣布料窸窸窣窣的聲音,接着我身邊的位置一沉,那人坐了下來。
我有些着慌,往旁邊閃了閃,目不能視的被殺掉是一回事,目不能視的被先奸後殺又是另外一回事,倘若一個女人終究要死,也是願意選擇痛痛快快的死去,而不實在死前再受一次羞辱。
我急忙說:“要人不給,要命一條!”
張口的同時,我被人捏住了下巴,幾滴苦苦澀澀仿佛藥水般的東西順進嘴裏,速度太快讓我來不及吐出來,便融化在味蕾上。
我倒吸一口氣,正要說話,卻發不出聲音,手上的繩子被解了開,身體軟綿無力的倒在床上,頭好像随時都要昏過去的暈眩。
那人将我抱進被窩裏,為我掖好背角,卻不除下我眼睛上的布條,熟悉的氣息在我身邊流竄,我猛的吸一口氣,卻什麽都聞不見。
只能依稀聽見那人在耳邊說:“睡吧。”
昏迷前的那一剎那,我想起了別雲州和莫媛相繼離世的那個晚上,我親眼見到師然喂別雲辛吃了幾滴藥,他說,那是讓別雲辛失去痛苦的藥。
我當時不解,這世上的止痛劑都是止身體上的痛苦的,心裏的苦只有自己知道,我說:“除非讓他忘記所有的一切……”
師然道:“他會忘記的。”
會忘記的……
這就是你對我的希望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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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時,我已經不在那間屋子裏,更不在那個小鎮,臉上沒有布條,身邊也沒有王寡婦和師父,屋裏有很多人,勾刑、師欣顏、師雲、莫珩、幻術師。
我愣愣的望着前方,對不到焦距,耳邊先是聽到師雲焦急的發問:“娘,你有沒有想起雲兒?”
師欣顏說:“別急,先讓嫂嫂适應一下。”
屋裏靜了一會兒,勾刑在我面前蹲□子,與我平視,擋住了我的視線,令我被迫将他的倒影裝進瞳孔。
他說:“阿九,你怎麽了?”
他握住我的手,手心很暖。
我搖搖頭說:“頭暈,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師雲連忙跑了過來:“娘親!”
師欣顏也很焦急,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嫂嫂!”
倒是莫珩,疑惑道:“之前不是想起了很多麽?”
幻術師也在嘀咕:“不應該啊……”
我做出要站起身的姿勢,接着腳下一軟向前倒去,正倒進勾刑的懷裏,他一把将我抱起,沖出了門口,急忙奔回房裏,将我安置在床榻上。從頭到尾,我都閉着眼,随着身體一上一下的颠簸,心裏額外的踏實。
我再一次被放進被窩裏,被這雙手掖好被角,接着,他的手心貼上我的額頭,被我緩緩握住,貼在臉上,磨蹭。
半睜開眼,見到勾刑微訝的臉,我輕聲道:“去關上門。”
勾刑依言去了,在門口與人交代了幾句,遂返了回來,靠坐在床頭,我也撐起上半身,偎進他的懷裏。
一時無言,仿佛都在醞釀情緒,或者是掂量着從何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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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一個說回憶的故事也有回憶完的這一天,說回憶的故事也要進入尾聲了~~
這個月就完結網絡版,然後集中修稿上交,交完了再等實體書的修改意見,拿到意見了再改,周而複始,等到書差不多了,瓦來吼一聲~~該活動的活動,該送書的送書,該打醬油的打醬油~噗
話外話:下禮拜開新坑,現言~~到時候通知大家,謝謝捧場╭(╯3╰)╮mua~~
坑坑複坑坑,坑坑無窮多~~~
卷三 明日篇+結局篇 二二
我不知道勾刑心裏是如何鬥争的,雖然能稍稍猜出幾分。我只知道我的心理活動是額外複雜的,若按照時間的推算,我是先從山崖上掉下來,失憶、養傷,認識師父、王寡婦、勾刑、別雲辛、莫珩、師欣顏、師雲等,接着逐漸找回記憶,順便培養和勾刑之間的婚外奸情,感情和生活路線都很明朗,然而若是按照記憶時間推算,就有些混亂了,大抵是從一片空白到認識以上那些人,還包括師然,接着師然死在崖邊,我選擇跳崖相随,再認識師父和王寡婦,一覺醒來後尚沒有從哀傷的情緒裏恢複,便又躺進了那個本該死在崖邊的男人的懷裏。
倘若我帶着記憶數着師然“離開”的日子過活,可能過了三、五年心裏也恍如死水了吧,但偏偏記憶恢複的太及時,前腳我才嘗到了“曾經擁有”的苦楚,後腳又嘗到了“失而複得”的喜悅,真是冰火兩重天。
最主要的是,我重新想起我和師然的過往都是在幻術中進行的,如此面對面相處倒是頭一遭,可他偏偏也是勾刑,真是一時陌生一時熟悉。
所以,我只好以這樣的開場白打破沉默,我說:“你怎麽能為了一個女人割地賠款,這不是一個城主應該做的事,我一個人也用不了那麽多地方,那些地方也不是我的,憑什麽我要和它一同擺在天枰上。”
那只在我下巴上來回撫摸的手停了下來,勾刑嘆了一聲:“你果然都想起來了。”
我說:“你們找來幻術師,不就是為了讓我想起一切麽?”
他不語,我撐起上半身,雙手去摸索他鬓角,細細的沿着邊縫掀起一角,他仿佛很無奈的瞅了我一眼,拉下我的手,替代了我的工作。
當那張幻境中的臉重新展現在我眼前時,我竟感覺不到絲毫的真實,原來之前一直匿藏在心底空落落的不安是真的。
我皺着眉打量了他很久,連眼睛都不敢眨:“你變了麽?還是我的記憶混亂了?”
眼前的勾刑,也叫師然,他和我在夢中見到的“他”有些出入,夢中的師然膚色是健康的,雙眼裏藏着外人看不懂得溫柔,對我笑時笑容總是從嘴角緩緩滑開,接着是眼角,淡而綿長,如湖水上泛開的漣漪,而眼前的師然,蒼白、落寞,雖然在笑,笑容卻達不到眼底,更多的不是喜悅,而是苦澀。
我擡起手,手指從他的眼眉緩緩下滑,一寸寸的撫平,直到嘴角,手腕才被他抓在手心裏,對着我的手掌印下一吻,落在生命線上。
師然仿佛下了莫大的決心,眼底閃過一抹苦痛,說:“那個藥,有個副作用。它雖可以讓人忘記痛苦,失去記憶,也可以通過幻術找回過去,但可惜的是這種‘找回’只是一種灌輸,并不是真真正正的記憶。”
我張張嘴,終于明白這種好似并不真實的感覺是從何而來:“所以……我并沒有想起你,我只是聽了一個關于我和你的故事,是麽?”
師然艱難的點頭,哀傷的扯扯嘴角:“幻術可以給人記憶,卻不能給人感情。”
我紅了眼眶:“你怎麽能這麽對我……”
我不依不饒的捶打着師然,咬着嘴唇痛哭,卻不敢發出聲音。
在這樣的時候,我依然有所顧忌,不敢肆無忌憚的大鬧一場,我害怕離我們并不遠的莫珩,也害怕一些可能并不存在的潛在危險。
師然對我的發洩照單全收,直到我打累了,哭累了,他死死的把我摟進懷裏,嘴唇尋找到我的印上來,我發狠的咬住他的舌頭,直到我們都嘗到了血的滋味。
他在我耳邊不停的說:“對不起。”每一句都像是在我心口上落下的重拳。
人生最大的悲劇不是相愛而不能說出口,而是有一天忘記了最初相愛的理由,無論你怎麽仔細回想,都找不回那些曾經擁有的悸動。
當我漸漸恢複了體力時,透過衣服,我咬住師然的肩膀,将所有憤怒發洩給他,讓他也嘗嘗我的感覺,然而他只是忍着疼不停地拍着我的背,圈在腰上的手不曾離去,锢的很緊,仿佛在告訴我,就算我多麽的恨,他也不會讓我走,就算我們将永遠互相折磨下去,也要繼續糾纏。
我的手抵着他的心口,在有力的心跳聲下聽他講了一個故事,他說的很慢,聲音很啞,我想堵住耳朵,卻被他強行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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