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無法克制

看到許蘅走了,身材火辣的女孩立刻一臉嫌惡地離葛逸遠遠的,攤開手朝失神的葛逸說道:“給錢哦。”

葛逸心裏澀澀的,很不是滋味,聽到女孩的聲音回過神來,低頭掏錢包。

女孩看他動作慢騰騰的,耐不住急性子,一把奪過錢包,自覺地數了五張拿走,再看他錢包裏還有不小一疊,又再多數了五張,然後把錢包丢回給他,撇撇嘴說道,“表哥,以後這種戲別找我演,怪惡心人的。”說着不由得惡寒,犯起雞皮疙瘩,女孩一邊摩挲着胳膊,一邊挺好心勸慰道,“話說,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愛說你性取向有問題就随他們說去嘛,你又不會少塊肉、掉層皮,有什麽好在意的。”

葛逸沉默着收起錢包。

“一杯水要不了這麽貴。”女孩順手摸走了許蘅留下的五十塊,滿面笑嘻嘻地要去找她的女伴們。

往外走了一半,女孩風風火火跑回來不忘再叮囑上一句最重要的:“表哥,我來酒吧的事,你千萬別告訴我爸媽!”

“知道了。”

葛逸低頭坐着,心底深處漸漸湧起一種灼熱的渴望,他閉上眼睛,努力地想把內心的渴望和沖動往下壓,但是,絲毫不起作用。

越是克制,就越是想得到。

或許今天的酒也喝多了些。

——做不到!還是做不到!

只要一想到許蘅,葛逸就完全無法冷靜下來。

想和他在一起……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這份珍藏于心底不敢言說的感情,是唯一不曾改變的東西。

葛逸突然發瘋一般地沖出了酒吧。

走到巷口的許蘅忽然被人一把扯住了手腕,不等他反應過來,那人就拉着他往車站相反的方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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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是一個公園,夜晚十一點,正是安靜無人的時候。

葛逸緊緊拽着許蘅,許蘅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也根本分不清方向了,他累得氣喘籲籲,情急之下匆忙扒住了爬滿藤蔓植物的回廊石壁。

還沒來得及多喘一口氣,許蘅就被人牢牢擁進了懷裏:“剛才那個女孩不是我的女朋友,我喜歡的人是你。”

許蘅的背靠着堅硬的石壁,石壁的粗糙感和微涼的溫度,都透過薄薄的襯衣傳導到他的身上,擁着他的懷抱越收越緊,幾乎要叫他喘不過氣來,許蘅睜着一雙驚忙的眼,在微微的顫栗中,眼中漸漸有了淚意。

“我喜歡你……你聽到了嗎?我喜歡你啊!”

一遍又一遍地低聲重複,猶似呓語。

許蘅猛地推開葛逸:“你喝醉了。”

葛逸拉住轉身快步離開的許蘅:“我很清醒,我知道我現在在做什麽!”

“如果真的清醒,你就應該放手!”

“你還恨我對嗎?”

“沒有!”

“不是,你還在恨我,恨我不告而別,恨我沒有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許蘅雪白了臉,掙開葛逸的手,盡可能平靜地說道:“過去的事,沒有意義,我不想重提。”

“沒有意義?怎麽會沒有意義?”葛逸抓住許蘅的肩膀,紅着眼眶說,“你就一點也不想知道我為什麽不打招呼就搬家了嗎?那是因為……因為我發現我喜歡你啊!我喜歡上了同為男孩子的你,我……我害怕……”

許蘅僵然呆立。

“上大學的第一年,我瘋狂地思念你,對女孩子毫無興趣,後來我終于察覺到自己的……有問題,我害怕,我以為可以糾正……搬家是爸爸媽媽早就打算好了的,我故意瞞着你,沒有讓你知道……”

一直喜歡的人同時也喜歡着自己麽?這原本該是一件多麽美好的事情,可是……他們的性別相同……

許蘅不知自己是喜是悲。

“我以為可以忘記的,我以為可以像其他人一樣過正常的生活,但……但是我做不到,直到重新看見你,我才發現我從來沒有放下過。喜歡你并不是什麽錯誤,我也不想糾正,我不要別人,只想要……你。”

最後一層秘密的窗紙被捅破了。

年少時候的隐秘愛戀,原來是兩情相悅,然而當這份愛戀被無遮無攔地放置到眼前,許蘅卻是極度無措和恐慌的,他不肯、也不敢再往前跨出哪怕半步的距離。

許蘅心慌意亂,他不知該怎樣去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番表白,他什麽話都沒有說,只是非常想獨自安靜片刻。

葛逸從背後抱住了他:“蘅蘅,我是認真的,我想和你在一起……求你,別再疏遠我了……”

許蘅掙脫他的懷抱,回頭看他,一雙眼泛着幽亮的水澤:“你是你,我是我,我和你……不一樣。”

那一夜之後,他們再也沒有見過面。

葛逸打電話給許蘅,許蘅不接,發的短信也石沉大海般沒有任何消息。

四月的最後一天,寝室裏的電話鈴響,有人走過去接了起來。

“喂,請問找誰?”

“許蘅,我找許蘅。”

“許蘅不在,他出遠門了,過幾天才回來。”

……

火車在夜色中颠簸行駛。

許蘅和符修的票都是下鋪,但并不是對面,而是隔壁。

符修過來問了許蘅餓不餓,因為時間匆忙,許蘅并沒有來得及吃晚飯,自然是餓了的,符修給了他一袋面包,接着去沖奶茶了。

鋪位上的手機屏幕亮起來,來電顯示着某一個人的名字。

許蘅挂掉,然後選擇關機。

沒過一會兒,符修端着沖好的奶茶回來,放在了窗邊的小桌子上,笑眯眯地說:“我就擔心你為趕時間不吃東西,所以臨上車前買了這些,可能不大好吃,你将就将就。”

許蘅說:“不會啊,這個面包裏面有巧克力夾心,挺好吃的。你晚飯吃了嗎?要不也來一塊?”

符修搖頭:“我在公司樓下吃過了。”

許蘅對面鋪是個帶小孩的阿婆。

阿婆哄着小孩睡了覺,聽到談話轉臉來看符修和許蘅兩個人。

他們都是年輕好看的後生,長輩之人見了也多是打心裏喜歡的。

阿婆望着他們倆,滿是皺紋的臉上綻起了和藹可親的笑容,帶着些許地方口音,羨慕地說:“你們兩兄弟哦?感情真好,不像我那兩個大孫子,見了面就是吵吵吵,吵得我老太婆頭痛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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