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失心瘋 “姑娘,皇上派人來接您了
昭貴妃潛邸時就陪着皇上了, 如果說早些年,昭貴妃多少覺着自己居于姜皇後之下,心裏耿耿于懷, 那麽如今,皇上對姜家猜忌心愈重, 越發容不得外戚, 昭貴妃心裏那些酸澀也就淺了許多。
畢竟,就依着她如今的榮寵, 和姜皇後相較這麽些年,也未曾怎麽落了下風的。
所以, 今日之事若落在別的妃嫔身上,這會兒該就戰戰兢兢跪在外頭請罪了,可昭貴妃卻不一樣,她依舊打扮的雍容華貴的, 帶了近來她親自給承寧帝繡的荷包, 便往東暖閣來了。
不過,在送出這荷包之前, 昭貴妃倒也假惺惺的跪在地上對着承寧帝道:“皇上恕罪,臣妾那侄兒這些年一直都在軍、營中, 這哪懂得什麽男、女之事啊,如今鬧騰成這般, 怕也是着了那徐家二姑娘的道了。”
沒等昭貴妃再替自己侄兒委屈,卻聽承寧帝開口道:“你那侄兒做的很好,此事,日後便不提了。”
突如其來的話讓昭貴妃也不由怔在了那裏,皇上這話她怎麽覺着有些言外之意呢?
可昭貴妃也來不及多想,她只能安慰自己道, 皇上說自己侄兒做的很好,該是因着侄兒這次得勝而歸,立了戰功的事情。
這樣想着,昭貴妃心裏頗為得意,她就知道,皇上不至于因着這麽一樁風花雪、月之事就對自己侄兒不滿的。
“皇上放心,臣妾瞅着機會一定會好好訓斥他,讓他日後愈發謹言慎行,斷不會再惹了任何流言蜚語的。”
一邊說着,昭貴妃一邊起身,拿了自己繡的荷包就呈了上前,“皇上,這是臣妾近來特意給您繡的荷包,為了這個臣妾可是特意和繡坊的嬷嬷習了新的針法呢。”
說着,昭貴妃便笑盈盈的把這荷包挂在了承寧帝的腰間。
承寧帝倒也沒攔着,這別人不知昭貴妃的心思,承寧帝又豈能不知道。
她不過是借着這繡了鴛鴦的荷包,想要讓姜皇後氣的跳腳罷了。
對于這樣的小心思,承寧帝說不上不喜,可到底也沒多開心。
畢竟,即便他寵着昭貴妃,用她來平衡後宮,可昭貴妃這樣故作撒嬌利用自己,承寧帝就覺着有些沒勁兒了。
昭貴妃并未發覺承寧帝眼中的嘲諷,她此刻別提有多得意了,尤其想到姜皇後若看到皇上身上的這鴛鴦荷包,該有多惱羞成怒,昭貴妃便有些等不及看姜皇後的笑話了。
一旁,戚海察言觀色,心裏不由暗暗感慨道,貴妃娘娘竟犯了這樣的蠢。
等到昭貴妃離開,戚海才又開口道:“皇上,小湯山那邊的宅子已經備好了,依着皇上的意思,這何時接了徐氏往小湯山去好呢?”
徐氏如今剛和離,皇上是絕不可能讓徐氏這個時候就入宮的。何況,皇上還要在姜太後面前演一出戲呢,所以,就更不可能現在接了徐氏入宮了。
承寧帝挑眉道:“這點小事,竟還需要問朕?”
聽着皇上這話,戚海心裏頓時一咯噔。
他只當皇上會緩些日子再接了徐氏往小湯山去,可明顯,他揣測錯聖意了。
皇上對于這徐氏,竟比自己想的要上心的多。
想到自己竟如此糊塗,沒能揣測準聖意,戚海忙請罪道:“皇上,奴才愚鈍,奴才這就去安排。”
對戚海來說,這個時候接了徐氏往小湯山去,其實也并非難事。徐氏如今和鎮國公世子和離,心灰意冷之下,便對外放話說她往寺院去修行的消息,想來也不會有人懷疑此事的。
卻說這邊,徐瓊尚不知道皇上已安排讓人今日接她往小湯山去的事情,她剛小睡了一會兒醒來。
冬至見她醒來,遞了才做好的安神湯上前,“姑娘,您這些日子心思重,奴婢便煮了這安神湯。”
雖相處不過兩日,可對于冬至和冬月這兩個宮女,徐瓊是打心眼兒裏喜歡的。
在她看來,兩人不愧是皇上特意挑選的人,寶笙和她們比起來,還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呢。
想到日後入宮,能有兩人在身邊提點自己一二,徐瓊便笑着對着兩人道:“勞煩你們了。”
聽着這話,冬至和冬月卻是戰戰兢兢道:“姑娘,能服侍您是奴婢的福氣,奴婢不敢居功。”
不過話雖這樣說着,兩人心裏對于徐瓊的好感不由更多了些。
畢竟,即便她們是伺候人的,可誰不想遇着一個良善的主子呢?
卻在這時,只見丫鬟匆匆進來回禀道:“姑娘,錢氏又過來了。”
而沒等丫鬟再多說什麽,便聽外頭錢氏怒氣沖沖罵道:“徐瓊,你這個白眼狼,你怎能這樣行事呢?”
錢氏在聞着徐瓊和鎮國公世子和離的消息後,越想越氣,尤其想到女兒如今已是身在火、坑,錢氏便愈發心中恨極。
這若不是徐瓊鬧騰這麽一出,事情怎會到這樣不可收拾的境地。
而她,如今也無需和徐瓊虛與委蛇了,徐瓊如今不過一個和離的女人,既然兩人撕破了臉,那她又何須怕她。
所以,氣呼呼便過來找茬了。
“徐瓊,你怎是這樣狼心狗肺的東西,放着好好的世子夫人不當,愣是要鬧騰的和離。可你和離後,你能有什麽好前程呢?我倒要看看,貴妃娘娘如何能繞的了你。”
“還有,你既已和鎮國公世子和離,昨日卻還那樣壞心思的算計了嫁妝回去,我問你,這些年,難不成你就沒用了侍郎府的錢,可你,竟這樣斤斤計較,連親弟弟都不管不顧了,你怎能這樣的小心眼呢。”
徐瓊雖知道錢氏在得知自己和裴令行和離後,會耿耿于懷,可她竟還敢來找自己鬧騰,像個潑婦一樣,倒是把徐瓊也驚到了。
不過,仔細一想,錢氏如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徐妙做了妾室,失心瘋了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錢氏如今越是這樣叫嚣,只怕她心裏越惶恐,徐瓊便輕笑一聲,看着她道:“太太,若當初太太和二妹沒有豬油蒙了心,觊觎鎮國公世子夫人的位子,如何會落到如今這處境呢?可這事兒,你們不怪自己,卻要怪在我頭上,這豈非滑天下之大稽。”
聽着徐瓊這番話,錢氏更是惱羞成怒了。
她憋了一肚子的火,可即便是方才那樣對着徐瓊發、洩,她如今心情也沒好多少。
确實如徐瓊所說,她的妙兒這輩子真的毀了,只能一輩子當了妾室了。
可錢氏如何能甘心自己精心教養的女兒落得這樣的結局,所以她是絕對不可能便宜了徐瓊的。
她如今一個和離的女人,日後還能一直仰仗她那舅家白家不成?
可她若到時候後悔了,想回侍郎府來,錢氏是絕對不依的。
所以這會兒她這樣鬧騰,便是讓徐瓊徹底歇了心思,日後娘家絕對不收留她的。
徐瓊不知錢氏怎會往這方面去想的,她只覺着諷刺極了,似笑非笑看着錢氏就道:“太太,你放心,我日後斷不會叨擾侍郎府府半分。”
說完,她又嘲諷道:“而太太和父親,日後最好也不要來叨擾我。”
錢氏如何能想到徐瓊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可看着徐瓊的眼神中并非是故作逞強,她不由便吓了一大跳。
怎麽會這樣。
明明徐瓊一個和離的女人,又沒了娘家的倚仗,該吓得滿目不安才是。
甚至是,她該後悔鬧騰這麽一出,如今落得一個下堂婦的結局,心有不甘,想要挽回鎮國公世子才是。
可她卻丁點兒的後悔和不安也沒有。
一個小姑娘,她如何能這般沉得住氣呢?
錢氏不由想到那日鎮國公府的宴席上,徐瓊便一改往日溫順安分的性子,有些咄咄逼人。
想到這些,錢氏心中愈發不安了,這難道是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否則,徐瓊何以能這樣冷靜呢?
也不知為什麽,這一刻,錢氏看着徐瓊明亮的眸子,竟然有些害怕起來。
徐瓊卻無意和她多費口舌,直接就讓人送客了。
等到錢氏離開,寶笙呸了一聲,對着錢氏的背影道:“姑娘,等您日後入宮當了娘娘,寵冠六宮,奴婢倒要看看,錢氏會怎樣的驚慌失措,跪在您面前請罪求饒。”
徐瓊心裏長嘆一聲,卻是沒有說話。
是啊,下一步她就該侍奉皇上身邊,之後便是入宮了。
想到人們常說,伴君如伴虎,徐瓊不免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重生回來時,做夢都沒想過,自己竟然會成為後宮中的女人。
心緒起伏間,徐瓊如昨日一樣,往書房去抄起經書來。
不知不覺,天黑了下來。
而沒等寶笙勸着自家姑娘休息一會兒,卻見冬至和冬月笑盈盈的走了進來,“姑娘,皇上派人來接您了。”
徐瓊不可置信的看着兩人,她知道皇上安排了自己往小湯山的一處宅子去,可如此急切,确實是把徐瓊也驚到了。
冬至和冬月見她眼中的震驚,卻是滿目的歡喜道:“姑娘,皇上如此急着安排姑娘往小湯山去,可見是對姑娘上心了。奴婢恭喜姑娘,賀喜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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