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人間尋白淩

方廷一路帶着我回了他的住處,到了一個廳室,他走到小桌邊坐下,聲音裏聽不出情緒,道:“将你身上所有的法器都拿出來,放到這個小盒子裏。”

“哦……”

我将我身上白淩給的丸藥,母親給的銀镯,白淩的簪子,方廷給的銀哨,還有我的軟鞭,軟鞭想必是能帶的,我又放回腰間,其他的悉數掏了出來放在桌子上。

“丸藥和簪子可以帶麽?這兩個不是法器。”我小心地問道。

“可以……”

“哦……”我将銀镯和銀哨放進盒子裏,将丸藥和簪子小心放好。

“昭月給你的鈴铛,也要拿出來。”

“我沒收下呀。”

“在你右邊袖子裏。”

“咦?”我一翻找,竟果然在,昭月不知什麽時候又塞了回來。

“我給你的銀哨子你要時刻帶着。”方廷說道。

“哦……”我将鈴铛放進去,将銀哨拿了出來,“為什麽?你不陪着我麽?還需要銀哨子麽?”

方廷看了我一眼,眼中竟帶了些痛苦的神色,轉瞬又變為愠怒,道:“不,她已滿二八年華,心智成熟,她的命途和人生将皆由自己的選擇造定,我無需操心。屆時,我會尋個由頭将你安排至她身邊。但要收去你的法力和法器,你将銀哨帶着,以防萬一。”

以防萬一,難不成我還會在白淩歷劫時死掉?那為何不給我神力?

“收你法力是因為你要作為芸芸衆生參與她的人生,一切仍可由她為主,防止你用法力間接影響到她作為普通人的選擇。”

我雖沒有聽得太明白,但還是乖乖應了一聲,管他呢,先見到白淩最重要。

Advertisement

收完法器,方廷便将我帶到了人間,我們到了一個集市上,他領我進了一間茶樓,選一無人的安靜房間,示意我在他對面坐下。

“準備好,我開始收你的修為了。”

我看見他掏出一個瓶子,和當時我看見他收走白淩的情景一模一樣。

收完修為,他示意我起來,然後将杯中茶一飲而盡,我猜想那茶一定很苦。因為他喝了之後面色更凝重了,沒再笑過。

我們走出茶樓,方廷說道:“在這裏等一會兒,白淩會騎馬經過,到時我會暗中将你弄成被她馬蹄所傷,以她的性格,定會将你帶回府中,此後的事就看你自己了。”

“白淩在人間什麽處境你還沒跟我說呢?”

方廷低頭看了看我,正欲說些什麽,一匹馬疾馳而來,我站在街道一旁,騎馬人行得魯莽,迎面向我而來,我已察覺來不及躲閃,想必方廷如此的冷面孔也未必會救我,難道見白淩之前我便慘死馬下?索性眼一閉。

方廷将我拉進他懷中,我感到馬匹擦肩而過,方廷袖子一揚,為我擋住了激起的塵土。

我睜開眼,看見塵土落了方廷一身。

“你好歹是個神仙,怎不施術避閃?”我小聲問道。

“集市之上,人來人往,不可現身。”

他說着又彎腰輕輕拍去我身上的塵土,然後用手指輕輕整了整我的頭發,明明他自己也一身塵土的。好歹是個英俊神武的神仙。

“白淩此次凡身是相府的千金,名喚趙幼寧,家中父母膝下只有她一個女兒,祖父母重男輕女,不是很待見她。我只能和你說這些,其他要靠你自己,說多了,反而會在她面前露出馬腳,到時不好收場。”

我點了點頭,也伸手為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拍完灰塵又替他理了理頭發,轉眼看他時才發現他一直盯着我,我不禁沖他笑了一笑,方廷竟也笑了,似是我初次見他那般,溫溫柔柔。

什麽會讓方廷這次對我這般嚴酷?什麽又在此刻轉變了他對我的态度?難道是茶樓的那杯茶?還是他最近遇到了什麽煩心事?

我正想着,聽見方廷說:“她快來了,準備好。”

我急忙轉身去抱他,沒有別的目的,只是告別。

“謝謝你,方廷。我很喜歡你身上的甜香。”

我感到他的身體僵硬了幾分,然後也伸手回抱我。

現在想想當時有些奇怪,明明這個擁抱是瞬間發生瞬間結束的,卻感覺持續了很久。

因為我的個頭不高,擁抱方廷時整個頭埋在他胸前,什麽也看不見,但是我卻聽到吵鬧的集市瞬時安靜下來,由遠及近的馬蹄聲也不見了,抱完之後甚至感覺胳膊酸酸的。

我也不知和他擁抱了多久,我沉醉于他身上的甜香,卻沒有舍不得,因為我當時滿心念的都是白淩。

“好了,快去吧。有事記得吹哨子。”我聽着,感覺有股力将我推了出去,我感到渾身一股劇痛,像是被什麽碾過一般酸爽,周遭黑下來。

我只聽見有人在喊:“姑娘,你沒事吧?醒醒,醒醒。”

不知睡了多久,這次很奇怪,我沒有發夢,只是沉沉地睡着,什麽也沒有,只有一片黑暗。

我睜開眼的時候,看見一個姑娘,一雙杏眼,彎彎眉毛,她趴在我面前,輕輕叫道:“姑娘,感覺怎麽樣?”

她看見我睜眼醒過來就高興地笑起來,她笑起來的時候右臉有個酒窩,怎麽回事?白淩呢?

“我這就去喊大夫來。”她說着便走出了屋子。

我原本想下床看看,結果胳膊和腿一動就鑽心地痛。尤其是我的腿,不就是被馬碰了一下飛出去麽,這凡身真是沒用地緊,我只能躺在床上,微微側頭将我所處的房間打量了一番。

我住的這間廂房很是安靜,想必又是在深宅大院之中,好歹也是相府,肯定不會寒酸,白淩此刻在哪兒呢?她騎馬将我撞了怎麽不來看我?

不一會兒,那個女子領着一個大夫走了進來,大夫給我把了把脈,又查看了我身上的傷勢,道:“常言道,傷筋動骨一百天,看這位姑娘的傷勢,得好好養養了,這腿……我們還是出去說吧。”

怎麽?這凡身這樣不禁造?我的腿?斷了?

大夫沒有在進來,不久後,那姑娘走了進來,一雙杏眼紅紅的,似是哭過。

她只坐在我的床邊也不言語,偶爾為我掖掖被子,我左等右等,也不見白淩來看我,終于忍不住想尋個由頭打探打探情況。

“我有點口渴。”

“我這就去給你倒水。”

她端了杯水過來,我示意她将我扶起來坐着。雖然我的尾椎骨還錐心地痛着,但是長時間滴水未進,我感覺整個人都要幹掉了。

“這裏是哪裏?”我裝糊塗地問道。

“這裏是相府。”姑娘說完,手裏扯着一塊方巾,眉頭緊鎖,好像有什麽話要說。

“撞我……”我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她打斷。

“對不起,我不該那日任性地騎馬,都怪我,不然你的腿……”

她說着就哭起來,一張粉撲撲的小臉如潔白的梨花落了雨,看得人好不憐惜。

“是你騎馬撞了我?”方廷不該出錯啊,怎麽訛也訛錯了人,這可怎麽辦?

“是……”她說完又嗚嗚嗚地哭起來,邊哭邊說道,“都怪我不好,要不是因為我你的腿就不會有事。要不是我非要騎馬,寧姐姐現在也不會替我受過在廳堂裏挨打。”

寧姐姐?

“你說的寧姐姐,可是趙幼寧?”

她聽了我的話,眨了眨眼,“你怎麽知道?”

好了,這下真訛錯人了,不過還好,至少是親戚。白淩是相府獨女,這個估計就是她的堂姐堂妹或者表姐表妹,不過看這樣子和年齡,應該是個妹妹。

“你是什麽人?”

“我叫秀珠,我姑姑是相國府的夫人,你叫什麽名字?你放心,不管你要什麽,我都會賠你,都是我不好。”她說完又哭起來。

我還常常自诩自己是好哭鬼,眼淚怪,真是應了昭月說的,世間總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別哭了,別哭了,我之前穿的衣服和我的随身物可都還在?”

就算我摔得再厲害,吃顆萬全丸總會好個七八分吧。

“在的,我叫人放起來了,不敢動姑娘你的東西,只是衣服都髒污了,就叫人拿去洗了。”她說着擡眼看我,怯生生的。

“那你去将我的随身物品取來,我有用。等你回來,我們再說別的。”

眼下我的傷勢才最緊要,不然這樣動一動都受不了,還怎麽去找白淩。

她剛才說趙幼寧在廳堂裏代她受過挨打?聽起來倒确實像白淩的作風,想到這兒,我不禁笑起來,白淩這般高傲的風姿,在凡間竟被人治住了。

秀珠的腿腳很是麻利,沒一會兒功夫便将我的一個布袋拿了過來,我看見她膝蓋位置沾了些灰塵,想必是跑得急了摔了一跤,真是天真可愛。

我将萬全丸吃下,頓時覺得傷痛好了七八分,只有胳膊稍稍能動,腿仍不能動,真是奇怪,我竟傷的這樣重?

不過也沒關系,晚上吹哨将方廷叫來便是,他推我出去竟毫不留情面,難道不知道什麽叫假動作嗎?意思意思得了,何必假戲真做。何況還訛錯了人!

“姑娘可餓了?我剛才出去順便叫廚房做了些吃食送來。如果你沒胃口,我等會兒便讓他們送回去。”

“別別別,別送回去,我餓了。”說完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秀珠見我笑了,也笑了起來,一滴淚挂在她的臉頰上,順着笑容流了下去。

“姑娘你叫什麽名字?家住哪裏?”

“我叫白青,青色的青。家住……家住虛無山,我出來尋師父途經此地。”我沒多想,随口扯了個謊,想來這小孩也不會那麽心思缜密。

“虛無山?倒沒聽過。師父?你在山上修道麽?”

“算是吧……”

“修道平時都幹什麽呀?”

“不幹什麽。”

“哦……”

“修道之人平時也吃飯麽?”

“吃……”

她的話怎這樣多,我快開始煩十幾歲的小孩了,不知白淩是否是這樣,原本我想多和她說些話問些什麽的。可是她一直問我些亂七八糟的事。

“山上好玩麽?”

“不好玩……”

“你師父是男人還是女人?”

“有男有女。”

“啊?你有幾個師父?”

“你去催催飯,我餓了。”

“哦,好的。”

終于安靜了,這小孩嘴真碎,比我的嘴還要碎。

果然是相府,單單我一個人的吃食就有七八樣,四喜丸子,紅燒牛肉,白灼蝦,蒸秋葵,杏鮑菇肉絲,梅幹菜燒肉,糖醋排骨,枸杞雞湯,杏仁豆腐。

“呃……”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嗝。

“怎麽樣?不知道你的口味,我就點了些我愛吃的。”

“還不錯……”

她拍了拍手,示意丫鬟将菜收走,我又躺下,這般惬意的日子真是神仙來了也不換。

“你可有什麽想要的?我現在就賞你。”

“想要的?”我想了想,“久聞相府千金天人之姿,卓爾不群,你能為我引薦一下嗎?”

“相府千金……你是說我表姐啊。沒問題!對了,我得趕緊去看看她,不知道她有沒有受傷。”她說着就跑出去,風風火火,“我先走啦!晚點再來看你。”

不知道這樣說能行嗎?受了傷只要求引薦表姐認識,是不是有點太刻意了?

不過她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應該不會多想吧,大不了明天再要些金銀珠寶。

在這凡間嘛,有錢自然不是壞事。

吃飽喝足,想着想着,我的困意便襲來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