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她終于來了
門突然吱呀開了,在黑暗的房間裏呆久了一有光亮進來便刺得人睜不開眼。
“怎麽?想好怎麽交代了嗎?”
我沒有回答,因為我的已經冷得上下牙打架,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努力蜷縮在一起。
那個矮子走過來猛地擡起我的臉,示意那面具男掏出銀針,他拿了一根極細的銀針紮在了我的眼尾,我立刻感覺眼前更模糊了,然後慢慢地什麽也看不見了。
“說!官府分派了什麽任務給你?你們約定用什麽方式交流?”
“我說了我不是官府派的,就算我是,如今不也被你們逮住了,官府又能怎麽樣?”
“嘿嘿,大哥,她說的對啊,官府如今又能拿我們怎麽樣?哈哈哈。”
“你的嘴巴可真嚴啊,那天跟在你後面的暗衛如何解釋?”侏儒又問道。
“暗衛?你怎麽确定那些暗衛是跟着我的?你去查查問問,我一個無名無姓的人有什麽資格可以讓官府派暗衛給我?”
“別狡辯,若不是我灑了毒粉,早讓他們逮着了。你這娘們兒,眼瞎了也不害怕,還這麽嘴硬。”
“一個月了,官府都沒捉住你們,也許是官府白天也派了暗衛四處巡邏呢?如果我是官府派來的,他們現在和我失去聯絡,肯定會出來尋我,現在這街上可有異常?”
“大哥,她說的對啊,剛才我們去街上,沒什麽異樣啊,那些巡邏的兵也沒增加。”
“你懂什麽!”侏儒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我不管你是不是官府派來的,反正你少給我耍心眼,現在沒人能來救你,你們幾個就給我乖乖等死吧。”
“大哥,她眼睛瞎了,又被我們泡在放了四肢殘的水裏,肯定是第一個死,就算她是官府派來的又如何,如今還不是任我們宰割。”
四肢殘,我怎麽沒想到,我之前翻古書的時候看到過,是一種毒藥粉,粉是白的,泡出的水卻是黑色的,人泡在裏面會感到四肢酸麻,感覺逐漸麻痹掉,不需抽斷手筋腳筋就會使人四肢癱瘓,他竟對官府有如此大的敵意,只因為懷疑我是官府的人就又是泡四肢殘又是刺瞎我的雙眼。
那他們捉十五六歲的女子幹什麽,我看他們除了提了一腳和扇了耳光外并沒什麽其他舉動,難道是……難道是集齊一定數目的女子再動手?我猜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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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只一千多歲的小黑蛇,我雖不怎麽慌亂,但确實沒有見過如此場面,心裏暗暗氣惱自己應該多學些技藝防身。
不然怎會被一個凡人欺辱至此,只盼夜晚趕緊到來,待我重振雄風,将他們二人好好懲戒一番。
不知過了多久,我覺得渾身已像木頭一樣,眼睛又看不見,也不知道他們二人是否在屋中。
秀珠或許是察覺我想說什麽,輕聲向我道:“白青,你還好嗎?”
她怎麽老愛問我好不好,眼睛瞎了又被人弄殘了能好嗎?
“天黑了嗎?”我問她。
“黑了。怎麽了?”
“你們兩個,不要偷偷說話!”面具男說道。
我沒有回答她,暗暗心想白淩應該快要來了吧。我們來時便約定好如何做記號,現在想來她顯然考慮到采花大盜會用毒,也許從半路就會迷暈我,便讓我在袖子裏灌了夜光石粉,還在外衣上沾了許多,這樣不管我走到哪裏,是否暈厥,都會灑落在我經過的地方,而且白天根本看不出端倪,到了晚上才會有微弱的光亮。
白淩白天依舊要做自己的事,不能被人發現蛇女的身份,她也沒說會派人暗中保護我,我的武功雖也不拉垮,卻敵不過這夥賊人這樣陰。倘若真打起來,他們二人加起來也未必打得過我。
我在水裏冷得已經麻木,頭昏昏漲漲的,覺得自己好像要死了。
迷迷糊糊之中,我又聽見門響,是那矮人的聲音,大叫道:“快将籠子裏的女人帶走,我們中計了,蛇女,蛇女來了。”
是白淩麽?她終于來了,我不由得微微笑了笑。
據說蛇女來時是有預兆的,她來時帶着蛇吐信子的聲音,那聲音從四面八方來,她可能随時會出現在你面前,或是背後。
“你竟然是蛇女的人!”矮子邊說邊将我從木桶裏撈出來,我聽見姑娘們被吓得叫喊着,被催促着,那面具男一邊推搡着她們一邊斥罵着。
人常說五感一旦失去其中某樣,其他的便會變得異常敏銳起來,就像是動物天生的自我保護,我聽見風聲在耳側,風從門那兒灌進來,帶了一絲沁人的冰淩般的氣味,我便知,她來了。
“白……放開她,我會給你留個全屍。”我聽見她的聲音響起。
“全屍?我先讓你看看她的全屍。”
“少廢話……”她說着便揮劍過來,我感到冰冷的劍氣勢若破竹。
矮子順勢将我拉起擋在他面前,我感到自己就像只軟塌塌的餅,只能任人擺布。
那劍氣猛地停在我面前,冰冷逼人,好似再向前一分,我便就此終結。
“你我都是被官府追緝之人,不如做筆交易。我将這小女子給你,我們就此別過,如何?”
“交易?我從不與将死之人談交易。”
“早就聽說你冷血無情,事實果然如此,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那矮子說完,便從腰間摸索什麽,我感到脖子上一涼,他又說道:“讓我先将這個礙事的解決了,再與你打鬥。”
我聽他這樣說,索性雙眼一閉,想着我現在這副模樣對于白淩也是拖累,不如借此機會死了凡身,回歸妖體,再避開方廷來守護她。
我已失去了痛感,渾身木木的,我本以為接下來我便被割破脖子,血灑一地,我聽見有東西從對面飛過來,速度很快,撲哧一聲,然後有熱熱的東西,濺到我臉上,脖子上,一股鐵鏽味,這該死的矮子竟下手這樣快,我正在心裏默默和白淩告別。而後聽到她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不自量力。”
我感到自己被什麽東西帶得向後傾倒,接着我聞到那股熟悉的冰冰冷冷的氣息,又一下将我帶起,我的感覺變得遲鈍,卻清楚地感覺到她的手圍在我腰間,像要将我箍住似的緊,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道:“那個人帶着秀珠她們,往東南方向去了。還有,我的簪子……”
然後我便在四肢散的餘威裏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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