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品杏閣風波
下午依舊去了城外,帶去的滿滿一包藥品都用了個幹淨,白淩在人間的樣子雖然淩厲,但今天下午她低下頭笨手笨腳幫人包紮的樣子還是溫柔到了我心裏。
在虛無山下的醫館如今應落了很多的灰塵,不知道山下的鎮裏,還有沒有人記得那麽一位豐神俊逸的女醫。
夕陽西下,回到相府門口我已是筋疲力盡,恨不得立刻躺在床上,蓋好被子,睡它個天昏地暗,白淩牽着我走回西廂,陪我坐了一會兒,又起身回了東廂,說是有些東西還沒整理完,要盡快整理。
我沒有多問,正忙于調解上眼皮下眼皮打架,她一走,我便瞬移到了床上,抱着枕頭沉沉睡了去。
不知睡了多久,醒來已經天黑,肚子咕咕咕叫個不停,餓得我心裏難受,便睜眼坐了起來,我睜開眼,看見白淩正靜靜坐在我的床邊,房間裏沒有點燈,一片漆黑,看不清她的神情。
我揉了揉眼睛,問道:“我在做夢麽?”
然後又重重躺下,翻身朝裏,背後她的聲音幽幽傳來:“月上柳梢頭,于是跳牆來,不想某人眠,獨坐伊床畔。左右不見醒,苦等又苦等,伊願會周公,還是見幼寧?”
我聽見她說話,不禁暗自慶幸這夜黑的好。不然她就會看見我咧到耳朵根子後面的大嘴,我連忙坐起身來,道:“移牆花影動,竟是玉人來,小蛇困又累,故而和衣眠。周公不解風情,竟讓玉人苦等,幸好本小蛇聰明機智,及時醒來。”
她聽了我的話,笑得如銀鈴,躺在了我身邊,“什麽聰明機智,你當我沒聽見你肚子咕咕叫麽?”
窗外的月光灑進來,我轉身看她,她的側臉剛好在月光裏,看得十分分明,我從她的眼睛,看到她的鼻尖,又看到她的唇,又返回去看她的眼睛,突然間我又想到很久之前昭月問我的問題,愛是什麽。
愛可以用尺度測量麽?可以用千斤秤去稱嗎?我不知道我有多愛她,只知道連她每次眨眼睛我都不想錯過。
想到這兒,我便情不自禁地去牽她的手,她的手總是冰冰涼涼的。
“你怎麽不叫醒我?就坐在床邊等,若我今夜一直不醒來,你便坐在那兒看我一整夜麽?”我問道。
她輕輕笑了笑,眼睛彎彎,說道:“你若不醒來,我便看你一整夜,有什麽的?能這麽坐着看你我已經覺得機會難得了。”
“機會難得?那你夜夜都跳牆來,我保證夜夜都在牆下穩穩接住你。”
她又笑起來,“你還困嗎?不困的話,跟我出去一趟。”
Advertisement
我猛地坐起身來,搖了搖頭,又想到黑夜裏她不一定看得見,便說道:“不困!去哪裏?”
我頓時亢奮起來,白淩也下了床,我正要大步跨出門,她将我拉住,拿起椅子上的一件披風,系在我身上,“夜裏涼。”
我看着她細致地為我系好,連忙将另一件拿了起來,“讓我也來為你系上,別人喝交杯酒,我們就系同心結。”
“說什麽呢?”她笑道。
她今夜好像格外容易笑。
她先帶着我去了廚房,我先是選了些點心,又拿了壺桂花釀,她将那些裝進食盒裏的時候,我瞅見了廚房做好的燒雞,沖她眨了眨眼睛,她便立即領會,伸手拿了把刀,将燒雞切了一半,裝進食盒裏。
“怎麽只帶一半啊?”我撇嘴。
“大晚上的,糕點已經不好消化了,再吃這麽多油膩的,還喝酒?”
“好吧,你真是一直沒變過,以前也總這麽念叨我。”我說道。
她的手頓了一下,神情凝在臉上,然後轉瞬又将食盒蓋上,笑着來牽我的手,道:“快走!帶你去看星星。”
白淩帶我在長豐走街串巷,最後跑到了一家人的屋頂上看星星,半夜裏人家屋裏燭火還亮着。
“怎麽來這裏?這戶人家你認識麽?”我問道。
“這是我乳娘的家,她家裏就她和一個女兒,我帶你到這兒來,只是因為這一處房子低矮,又少樹木,在屋頂上視野寬闊。”
“真的?”
“真的……”
她說了謊話,她臨走時在那乳娘門下塞了很多的銀票,以為我不知道。
我喝着小酒,品着點心,涼風習習,白淩坐在我身邊,我擡頭看星星,身邊的星星一直看我。
“你說明天秀珠會失望麽?”我尋着話題。
“你覺得呢?”
“我覺得會,你看,他拿那三個女孩的生命和采芷姑娘換你,可見他壓根沒把女人當人,如此看來草菅人命也在他心裏算不得什麽。再說了,他可是官府的人,如此不顧百姓性命,不正直,不厚道,不人性。”
“你還挺會看人的,你看我怎麽樣?”
我扭頭看了看她,風适時地吹動她的碎發,她又着一身白衫,束了高高的馬尾,我說道:“你嘛,沒什麽稀奇的。”
又快速地小聲說道:“仙人之姿罷了。”
“什麽?”
“這世間,我總覺得人人都奇奇怪怪的,不合我的心意。唯有你,一點兒也不稀奇,不是平平無奇、普普通通的意思。而是在我心裏,你已經是我習以為常的一部分,習以為常,所以不覺得稀奇,但是缺你不可。”
她笑道:“油嘴滑舌。”
月色之下,她是另一種絕色。
後半夜天蒙蒙亮,我與她漫步于長豐街上,那時候所有人都睡着,街上空無一人,仿佛世間就剩下我同她兩個人,天上還飄了些小雨,雨絲細膩,浸濕了青石板旁的青苔,空氣裏的晨露沁人心脾,仿佛要滲到五髒六腑中去。
她走在我前面的時候,我盯着她的背影,只覺得眼前一幕甚是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我牢牢地握住她的手,想起那個夢,手心微微出汗,她轉身沖我笑着,雖在晨霧裏,卻面目清晰。
回到西廂她又陪我躺了一會兒,我們不停地聊天,聊到雞鳴傳來,聊到炙熱的陽光穿過窗棂,我不知什麽時候又睡了去,然後被秀珠不停的敲門聲吵醒。
“怎麽了?”我被門口的陽光刺得睜不開眼,睡眼惺忪地問道。
“你今日沒什麽事吧?”
“沒什麽事。”
“那陪我去品杏閣走一趟。”
我故作扭捏,在心裏暗嘆白淩對秀珠之了解,“你表姐不是說不讓你去麽?”
“哎呀,你就說你陪不陪我去?”她蹙着眉看我,又是一副要哭出來的姿态。
“去去去,我先洗把臉去。”
我轉身進了屋,她便像尾巴一樣跟了進來,還嘟囔着:“動作快些,寧姐姐已經走了。”
我順勢上了她的船,正好不必費腦筋想招了。
秀珠帶着我坐馬車到了品杏閣,這是一處十分僻靜的小樓,到了地點,她并不下車,“再等一會兒,我知道有個偏門,等一會兒我帶你走那兒進去。”
“這讓你寧姐姐知道了,不會生氣吧?她都說了不讓你來。”
“你何時這麽怕我寧姐姐了,放心,她巴不得我偷偷來呢!”
真是相處了十幾年的姐倆,将互相的心思都摸得透透的。
“這裏是幹嘛的?怎麽不見有客人?”我掀開馬車窗上的布簾問道。
“這是一處專為顯官貴人建的小樓,一般人有錢也進不來,你看這環境優美又隐秘。”
“菜品怎麽樣?”我問道,着實有點餓了。
秀珠撲哧一下笑起來,“放心,辦完今天的事,我和辛哥哥百年好合,定請你在這兒吃頓好的。”
我聽了這話沒有作聲,心裏暗暗将依靠放在了白淩身上,我還是讓白淩帶我來吃比較好,今天之後,或許百年未必好合。
我覺得睡覺真是一件極為耗費體力的事,明明就躺着什麽也沒做,醒來就餓得要死,我将馬車裏一整壺烏龍茶都喝掉以後,秀珠終于說了句:“走,下車!我剛才看見辛哥哥進去了。”
我跟在她後面從偏門進去,品杏閣真是可以和天宮比一比,一步一景的去處,爬山虎将池塘邊的假山上繞滿了,映入眼簾的皆是蔥蔥郁郁的綠,亭臺樓閣,青瓦烏檐,這裏的窗都極大,想必從窗戶裏向外看也是極好的風光。
很适合雨天來,開半扇窗,就着滿目的美景,細細地品一壺美酒,想想都要醉了,不知道這品杏閣有什麽好吃的,我一邊狂流口水,一邊緊緊地跟在秀珠身後。
有一間屋子外站滿了穿黑衣的人,應該是相府的暗衛,我看見他們腰間都隐約挂着一個腰牌,上面寫着「趙」字。
“這架勢,表姐要殺他?”秀珠緊緊回身捏住我的手。
“怎麽會?”我一邊言語安慰她,一邊向那邊偷瞄,我和秀珠此時正躲在一個假山後,遠遠看見幾個人帶着吳辛進了屋子,我左右看看,正愁怎麽混進去,打右邊來了一個戴着面紗的丫鬟侍女,沖我使了使眼色。
“我看我們還是先混進去再說吧。”我說道,“品杏閣的侍女都一副面紗打扮麽?”
秀珠說道:“面紗……我怎麽沒想起來,品杏閣講究私密性。除了一個管家之外,其餘不論小厮、侍女,一律掩蓋其貌,說是為了客人的私密性,其實是早年間有顯貴在這兒看上了個侍女,鬧得滿城風雨。走!跟我來。”
“你經常來?對這裏挺熟的嘛。”
秀珠聽了我的話,并不回頭看我,從假山穿過去,到了另一處花園,才說道:“不怕你笑話,我年年都纏着寧姐姐帶我到這兒小住一段時間,我愛吃這裏的杏果子。”
“杏果子?樹上的?”
“不是,就是用杏子做的杏餅,他們這兒有一個時節專做杏子,據說是小樓主人愛吃,做得好極了,想起來我就口舌生津。”
花園正中間有間屋子,秀珠直接推門走了進去,我跟在她身後,她旁若無人地将一旁椅子上的衣裙遞了過來,道:“換上。”
“這……”
“放心,這裏是侍女們休息的地方,這個時間,肯定沒人來。”
我拿着衣裙到屏風後換了,然後走出來,秀珠已經換好,焦急地在門外等我:“将面紗戴好,快些,我擔心地很。”
我從屋內端了一塊上菜的小木盤遞給她:“總不能空手進去吧。”
我回身又去拿了個相同的,上面放了一個琉璃盞,蓋着些杏幹,我趁機抓了一顆含在口中,果然是非同凡響,酸倒了牙。
那屋子門口的侍衛看了我們一眼,祁風也站在門外,他的眼神應是将我和秀珠認了出來。但還是放我們進去了,大抵是白淩交代過。
屋子裏面很大,我和秀珠躲在一處屏風後偷聽,聽着聲兒,吳辛和白淩似是談到了秀珠身上。
白淩問道:“如此,你我這交易便成了。但有一事,你務必坦誠告訴我。”
交易?白淩和吳辛會有什麽交易?
“什麽事?若涉及官府,恕我不能坦誠。”他的語氣裏帶着些輕蔑和高傲。
“涉及官府?官府的機密我倒不必通過一個捕快來獲知。”
“你……”他氣結。
“你當初接近秀珠可是別有目的?”
他沉默了片刻,道:“是。”
我看見白淩的目光隐約朝這邊看過來,秀珠并未察覺,她的身心都撲在那男人身上。
“你是真心誠意地願意娶她麽?”
“不是。我平民粗人一個,怎能娶一個相府的親戚,高攀不起,也養不起。”
白淩還未來得及說什麽,秀珠卻從屏風後沖出去道:“你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
“你怎麽在這兒?”吳辛瞬時有些錯愕。
“我懷了你的孩子!往日,你的那些柔情蜜意呢?如今,倒說出這樣的話。”
“孩子?”
這是何苦?早便應該知道一個家不是必須要有一個男人才算家。但我知道,我們都一樣,必須得撞上南牆才肯承認。
我沒有說話,從屏風後走出去,秀珠依舊是個愛哭鬼,不停地掉眼淚。
吳辛見狀,思忖了片刻道:“既然有了孩子……我吳辛,絕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
誰知這時秀珠卻笑起來,“責任?我倒不想與你成親了,倘若你是為了孩子不情不願地選擇我,那我寧願你擔上始亂終棄的罵名。”
人常言,女人心,海底針,其實并非女人善變,而是男人太會掩藏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太會演戲,你若偶然撞見他卸下粉黛的另一副截然不同的面孔,恐怕無論你是男人、女人,凡人、神仙,都要把心意變了又變。
秀珠抹了把眼淚,又說道:“剛才,你們說的交易是什麽?”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