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外頭,淅瀝雨聲,天邊昏暗。

臨近高考,學校給放了七天的溫書假。

班主任江老師在講臺桌上,耳提面命,無非是讓他們這幾天的溫書假不要松懈。

下頭坐着的學生,有些心不在焉。

這苦行僧的生活,眼看要走到頭,卻是有幾分畏怯。

講了大概半個鐘頭,鈴聲響起了。

稀稀拉拉推開椅子的聲音,一群人從抽屜裏翻出書來,一本本書重重擱在桌面上,弄出沉悶的聲響。

有女同學犯難:“天了嚕,這麽多,我可怎麽帶回去,今兒還下雨了。”

“甭擔心,讓蘇越幫你拿咯。”

女同學紅着臉,嬌嗔罵了幾句。

郁喜心無旁骛收拾着課本,前兩天,她已帶了一些書回去。

這會兒,雖然不多,但抱在懷裏,還是有幾分沉。

走在長廊,風裹挾着雨絲飄進來,落在□□的手臂上,幾分涼意。

走了幾步,迎面卻和梁冬宇碰了個正着。

梁冬宇見她抱着書本,頗為吃力,開口道:“我幫你拿一會兒吧。”

郁喜搖搖頭:“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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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冬宇卻笑了笑,從從容容從她懷來抱走那摞書:“郁喜,你這樣,我很沒面子。”

郁喜手中空空,若再争執,倒顯得她不識好歹,只好抿一抿唇,道了聲謝。

梁冬宇用孺子可教般的眼神看她:“這就對了。”

外頭飄着小雨,臨到樓下。

她想拿回書本,梁冬宇下巴沖校門口一點:“送佛送到西。”

郁喜只好撐着把傘,同梁冬宇走在雨中。

路上,幾位相熟的同學沖兩人吹了聲口哨。

郁喜幾分不自在,梁冬宇不動聲色瞥她兩眼,嘴角不由上揚。

出了校門口,郁喜從梁冬宇手中接過書本,就聽前方一道聲音:“小喜子。”

郁喜轉頭看去,溫蟬坐在副駕上,探着腦袋,沖她揮手。

郁喜抱着一摞書走近。

溫淳之坐在駕駛座上,手指間捏着根煙,也瞧着她。

郁喜不知道他剛才有沒有看到那一幕,莫名有些不敢擡眸看他。

溫蟬大大咧咧道:“上車,讓我哥送你一趟。”

郁喜将視線落到那人身上,溫淳之揿滅了煙,淡淡開口:“上來。”

郁喜拉開後車座車門,先把一摞書放在軟椅上,這才坐了進去。

溫蟬扭頭趴在椅背上,和郁喜聊着話:“剛才是梁冬宇送你出來的?”

郁喜透過內視鏡看了眼,溫淳之開着車,目不斜視。

她微微點一點頭,聲如細嗡:“嗯。”

偏偏溫蟬還和她讨論起梁冬宇來,郁喜招架不住,低咳幾聲。

溫蟬擰着眉頭,擔憂道:”郁喜,你是感冒了麽?”

郁喜內心扶額。

溫淳之這才出聲:“溫蟬,坐好。”

半個小時的車程,郁喜卻如坐針氈,擰着眉頭,看着車窗上蜿蜒的水跡。

直到車子停在巷子口,郁喜才拉開車門下車。

......

郁喜接到寧則慕的電話,正窩在書桌前,背政治知識點。

電話那端,寧則慕親熱喊她:“嘻嘻,你寧大哥這周六生日,你來不來?”

寧則慕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叫她嘻嘻。

溫淳之倒是糾正他幾次,說你別這樣叫,就你那塑料普通話兒,叫的我怪想上廁所。

寧則慕不以為然,還真噓噓了兩聲。

郁喜似有顧慮,眼看高考在即,這時候再出去玩兒,未免良心不安。

寧則慕似洞察她的心思,不疾不徐道:“淳之也會......”

郁喜咬咬唇:“好吧。”

寧則慕爽朗一笑:“上道兒,嘻嘻。”

寧則慕在周五晚上,将地址發給了她。

郁喜又将溫蟬拿出來打掩護。

她背着書包,攔了了輛出租車,前往寧則慕說的地方。

那地是在C市的一處旅游景區,從唐初就保留下來的老建築,然而如今商業化氣息确是十打十的濃。

郁喜下了車,四處轉悠一圈,還是沒找到那地,給寧則慕去了個電話。

寧則慕窩在沙發裏,語氣懶洋洋:“你到了呀?沒找到,行,你等着,我去接你。”

他撈起外套,準備起身。

有人問:“你上哪兒?”

寧則慕:“接個人。”

“誰啊,排場這麽大,還用你去接。”

“還能是誰,準是某個相好呗。”

寧則慕下來時,見到郁喜還背着個書包,不由發笑:“不是,怎麽還背着個書包來呀?”

郁喜抓了抓頭發,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不這樣,沒法出來。”

誰不是學生時代走過來的,寧則慕了悟地點點頭:“哦,懂了。”

那地方,要走入一道長長的巷子,難怪郁喜剛才找不到。

走了會兒,快到會所門口,郁喜卻從書包裏拿出一個四方禮品盒。

寧則慕早忘了先前哄小姑娘來時說的謊言,看着手中的禮盒,倒是足足愣了兩秒,直到郁喜一句生日快樂,才恍然醒悟。

心想,這小姑娘也忒實誠了。

郁喜跟着寧則慕進去,包廂裏的人,見到來了個小姑娘,紛紛起哄:“這誰呀?怎麽來了個小姑娘,你家的親戚?”

寧則慕和那人開着玩笑:“哪是我家的。”

“那誰家?”

寧則慕摸出煙盒:“你自個猜去。”

寧則慕給溫淳之撥了通電話,等了足足兩分鐘,才被接起:“來不來呀?”

溫淳之頭兩天在忙事兒,這難得剛睡下,就被寧則慕這一通電話叫醒,起床氣有點大,不耐道:“不去。”

寧則慕故意起了個調,閑閑道:“哦,這樣啊,嘻嘻可來了。”

溫淳之揉着眉頭:“她上那地去做什麽?”

心想這小姑娘,都溫書假,還不安生,怎麽跑那地兒去了。

他掀被子下床,撈起茶幾上的鑰匙和手機,摔門出去。

溫淳之來的時候,小姑娘沉沉趴在沙發扶手上,阖着眼,擰着眉頭,一副不太舒服的模樣。

溫淳之喊了兩聲。

小姑娘迷迷瞪瞪睜開眼,臉頰酡紅,眼神迷蒙,見到他,軟軟開口:“你來了呀。”

語氣蘊着幾分酒氣。

得,竟然還喝上酒了。

他捏着手機,挑了挑眉梢,半俯着身子,兩指捏着小姑娘的下巴,沉了眼:“誰哄你喝酒了?”

郁喜還未開口,寧笑笑不知死活的湊過來:“我呀,誰讓你前幾天把我放到半道上的。”

溫淳之摟着小姑娘,涼涼一笑:“行啊,笑笑。”

郁喜這會兒似乎有些難受,拿臉蹭了蹭他的衣領,小聲嘟囔:“我難受。”

溫淳之摟着她起來。

有人挽留:“淳哥,這就走了呀?不多玩會兒?”

溫淳之回頭,淡淡落下一句:“你們玩。”

溫淳之在這地兒,也開了一間長期的套房。

郁喜沉沉坐在沙發裏,兩手捂着腦門,擰着張小臉。

溫淳之将房卡和手機扔在茶幾上,繼而在她對面坐下,兩腿抵着沙發,他摸出了根煙來:“不好好在家複習,上這兒來了做什麽?”

郁喜仰着臉,無辜說:“寧大哥,說他今天生日啊。”

溫淳之嗤了聲,心想,寧則慕的生日早八百年就過了,這會兒過的是哪門子的生日。

小姑娘又皺着眉頭嚷嚷:“我頭好痛。”

溫淳之向來是沒心情打發酒鬼,這會子按捺着脾氣,問:“哪疼?”

小姑娘也許是醉傻了,撲到他懷裏。

下一刻,便有柔軟的的唇瓣貼上他的。

溫淳之這麽多年風花雪月過來,論調情的手段,這麽多女人當中,她算是最青澀笨拙的一個,可偏偏,她這麽一個不得章法的吻,卻一下子挑起他的邪火來。

兩人跌落在沙發裏。

溫淳之引着她坐在他腿上,一手捏着她的下颚,去吻她的唇。

郁喜這番行為,帶着幾分孤注一擲的意味。

然而她到底還是生手,當溫淳之将手探入她半袖下擺時,男人的指腹摩挲過她的裸露的肌膚,她不禁繃直了身體,這輕微的變化,卻使溫淳之恢複了神智。

他呼吸漸沉,撐直胳膊,盯着身下的人。

難得有一瞬,他溫淳之也會猶豫,是要這般拽她入這靡靡世界滾一糟,卻又不能保證自己對她這點興趣能維持多久,最後讓她落得了個枯枝敗荷的下場。

溫淳之發覺,他竟幾分不舍。

溫淳之兀自自嘲,平生風流慣了,難得這一回不顧自己快活。

他伸伸手将她的衣服拉下來,翻身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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