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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份,梁淺和二姨吵了一架,小姑娘一氣之下,買了張火車票,投奔郁喜來。

郁喜盡地主之誼 ,帶着小姑娘好好玩了幾天,臨要走的當晚,一塊去聽了演唱會。

是個息影多年的歌後最後一次開腔,噱頭招人,演唱會的門票炒的水漲船高。

郁喜手裏的這兩張輕飄飄的門票,還是溫蟬給拿來的。

梁淺顯然很激動,哇哇叫:“姐,你也太給力了吧!”

郁喜沒去忖度溫蟬是如何拿到這門票的,怕忍不住拐個彎,便想起那人來。

演唱會地點在奧體中心,還未到入場時間。

檢票門口,已經擠滿了烏泱泱的人群。

料峭夜風,一張口,便是一團白茫茫的熱氣。

郁喜凍得腳底發涼,忍不住将棉服的帽子戴上,反觀梁淺,精神活泛,一點兒也不懼冷。

有這麽一刻,郁喜覺得自己老了。

捱到七點,前方人群這才有松動的跡象。

藍色的熒光棒,點亮了這片人海。

郁喜置身其中,倒是幾分茫茫然。

十年前,唱腔感人的歌後 ,時隔幾年後再開腔,卻頻頻走音,幾首歌不在調上,當真是荒腔走板,一場鬧劇。

郁喜低頭玩手機,梁淺直言她暴殄天物,兩千塊的門票卻只是換了個地兒玩手機,并道:“姐,你別那麽明目張膽呀,好歹遮掩點,我怕許歌後的粉絲見你這樣會過來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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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喜哭笑不得,只好擡頭,裝作努力融入其中的姿态。

直到後頭,倒是真真地聽進去了,卻是因為那首歌,齊毓曾唱過。

心聲安葬在岩洞,上帝四次三番在愚弄

聽得見耳邊風,難逃避你那面孔,

越要退出越向你生命移動。

......

身份遠記憶深浮塵滴進覺悟寺?

霧裏看花沒有發生任何事

.....

淩晨一點,黑色車身隐在夜色中

剛從演唱會出來,溫淳之開車送凜然回去。

臨到凜然公寓樓下,凜然卻沒急于下車,遲疑了片刻,問:“要不要上去坐一會兒?”

男人顯然不在興致上,眉心微攏,将煙揿滅在煙灰缸裏,淡淡道:“不用,去睡吧。”

在娛樂圈這個聲色場沉浮兩年,凜然已然不是當初那個直眉楞眼的小姑娘。

此刻聽溫淳之這樣說,也曉得進退。

他們這些公子哥兒,你湊得近了,反倒引起他們的反感,不拿你當樁事兒。

凜然嗯了聲,忽而探身過去在男人淡漠頰側留下一吻,道了聲晚安,便解了安全帶下車。

凜然雖在溫淳之面前,表現的得體大方,然而回到住處,洗完澡,面對鏡子,還是仔細端詳了幾眼鏡子裏的這張面容。

上個月,她剛開了眼角,今晚男人興致缺缺,不知是否和她面容的變化有關系。

凜然來回看了幾遍,确定這個眼角手術做的精湛完美,只會錦上添花,這才打消這個念頭。

那場演唱會結束後,第二天的報道,便是對這場演唱會的評價。

贊美有之,批判有之。

郁喜回到宿舍,還聽到兩個舍友在讨論演唱會的事兒。

郁喜收拾着桌面,随口問:“齊毓呢,還沒回來嗎?”

鐘聲回了句:“還沒回來呢。”又問,“喜喜,那許歌後的演唱會直播你看了嗎?”

郁喜到陽臺收了衣物,随口道:“看了。”

鐘聲見她拿着衣物要去洗澡:“喜喜,你是要洗澡嗎?”

“嗯。”

“熱水器,我剛開着呢,這會兒溫度正好,你可以洗的。”

郁喜道:“好的。”

平安夜那晚,宿舍的幾個女生一同去看了場電影。

剛上市的都市文藝片,是最近勢頭正火的小花旦凜然出演的。

鐘聲是凜然的忠實粉絲,信奉着不為自家愛豆掏錢包不是真粉的心态,特意請了她們三人看了場電影。

影片故事老套生澀,郁喜看得心不在焉。

只覺得這個電影的女主角的面容幾分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直到回宿舍的車程上,鐘聲同她們科普凜然的八卦邊料。

郁喜這才後知後覺,年前,她曾在某篇報道中,瞥過溫淳之同這位女星的身影,畫面甚是模糊,她卻能夠毫不遲疑的就辨認出是他

四人回到宿舍,臨到宿舍樓下,程岑接了通電話後,便道:“那啥,我晚上不回宿舍了哈。”

鐘聲暧昧的眨了眨眼睛:“喲,有情況哦。”

程岑故作嬌嗔的跺了下腳:“你讨厭。”

繼而,就歡歡喜喜的離開了。

幾人說說笑笑,回到宿舍,還未待幾分鐘,就有人敲門。

郁喜去開得門,是他們專業的班長傅浩和陳迦南,提着一個大紙盒,裏面裝滿了一只只紙藝小禮盒。

郁喜估計那裏頭塞着是蘋果。

陳迦南拿出了四只紙盒遞給她:“Happy christmas eve。”

郁喜笑笑回了句,正欲關上門,卻見陳迦南又将一直背在身後的手伸出來,那是一個毛絨玩偶。

陳迦南道:“送你的。”

郁喜怔愣了幾秒,又見傅浩默不作聲,臉上卻帶着看戲的熱鬧。

鐘聲上完洗手間,見郁喜站在門口半天,不由出來看。

郁喜在學校,行情不錯,追求者大有人在。此刻瞄見那陳迦南,鐘聲便有了眉目,笑笑哈哈的一探腦袋,揪住那布偶尖尖的耳朵:“給我們喜喜的呀,謝謝啦。”

繼而把門重重一關,算是替郁喜解了圍。

鐘聲瞅了瞅手上限量版的布偶,道:“這陳迦南這注意都打在你身上了?嘻嘻,我跟你說,你可別答應他哈。前些天,我還看到他跟一個女生在大街上摟摟抱抱呢。”

這都是哪跟哪呢,郁喜哭笑不得:“那這布偶怎麽處理?”

鐘聲縮一縮脖子,小心翼翼道:“要不明天再還給他?”

......

臨至十一點,熄了燈。

郁喜躺在床上,臨要睡着的時候,忽聽對床的鐘聲問:“嘻嘻,明天是實驗樓落成典禮吧?聽說,你們這些禮賓小姐是要穿旗袍,肯定很冷吧。”

郁喜含糊的嗯了聲。

等到第二天,空氣中一股濕冷,天邊是濃墨鉛雲,似醞釀着一場大雨,将至未至。

這座實驗樓,是B大的幾個畢業的校友募捐落成的。

這次的禮賓小姐,絕大多數是音表專業的,除了她和齊毓一個德語系的。

所以在換衣室,幾個音表系的湊成一堆,郁喜和齊毓伶仃兩只,倒似孤魂野鬼。

女生大多時候都這樣,毫無緣由的敵意,毫無緣由的孤立,自成一派的小圈子。

好在,郁喜向來不是個随波逐流的人,一個人也能自得其樂。而齊毓這人,向來活的眼中沒有別人。

直到溫蟬給她發了條消息:“今兒實驗樓的落成典禮,我哥也會來哦。”

郁喜指尖在屏幕停頓片刻,這一年多,她其實很少再去關注溫淳之的消息,即便和溫蟬湊在一起,溫蟬無意間提起,也會被她不動聲色的揭過。

此刻,狹路相逢,倒是生起幾分怯意。

等到九點,音表系的溫老師,招他們前去包廂。

一路上,耳提面命。

言語之間透露出,這來得校友個個身份不凡,總之讓她們謹言慎行,不要丢了學校的面子。

将至休息室,郁喜卻躊躇了,溫老師瞪她一眼:“趕緊跟上。”

休息室裏。

溫淳之原是低頭回郵件,對家的邵公子有一搭沒一搭和他說着閑話,大抵是那些不太入流黃色笑話。

他沒什麽心思,原本這落成典禮,他就不大願意來兒。只聽見窗外一陣細碎腳步聲,一擡眸的功夫,就見門口處,七八個姑娘袅袅娉娉走了進來。

溫淳之倒沒想到,那姑娘也在其中。

她穿着一件紅底金色滾邊的旗袍,露出一截賽霜的晧腕。

這陣勢到底是有些俗了。

小姑娘身材纖盈,這麽一件旗袍上身,倒是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情,介于少女的清純和女人的風韻之間,總之很打眼。

她低垂着眉眼,似乎并不大願意來的意思。

想想,他和小姑娘也兩年多沒打過照面了。

.....

那場将至未至的大雨,終于在典禮結束後,飄飄然然落下。

郁喜和音表系的幾個小姑娘,被凍慘了。

一結束,郁喜就将長及腳踝的羽絨服裹上,那件紅色旗袍被遮了個嚴實。齊毓臨時有事,便先走了。

她出門忘記帶傘,此刻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不由在樹下小跑幾步。

臨至一處教學樓下,雨勢漸猛,正欲避雨。

身後一聲鳴笛聲,她扭頭看去,那車子慢慢駛近身側。

溫淳之搖下車窗,傾身打開車門後,便又坐回去:“上來。”

他姿态娴熟,好似兩年前,在高中學校門口,給她送藥那般。

只是兩年前,是他親自開車,這會兒,前頭還有一位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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