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小姑娘坐在副駕駛上,低着頭抿着嘴發信息。

恰逢紅燈, 溫淳之停下車子, 偏頭掃了眼她手機屏幕, 忍不住問:“給誰發信息?”

郁喜頭也沒擡:“給寧大哥發條信息, 告訴他我先走了。“

溫淳之抿着唇,許久, 才冷冷冒出一句:“你少跟他湊一起。”

郁喜擡眸奇怪看他一眼, 此時擱在掌心的手機嗡鳴震動, 是寧則慕打來的。

溫淳之皺眉看了眼窗外。

寧則慕捏着薄薄的幾張簽名照:“小嘻嘻,梅先生的簽名照還要不要了?“

郁喜道:“要的,你先幫我留着, 改天我找你拿。”

......

溫淳之莫名幾分煩躁,他摸出了根煙,含在嘴裏, 臉色隐隐透着不悅。

郁喜挂了電話, 見他還抽着煙,出聲提醒:“要綠燈了。”

溫淳之這才掐了煙, 把車子開了出去。

臨近去往B大的那個大道, 溫淳之方向盤一轉, 改了方向。

郁喜:“走錯了。”

溫淳之不置可否, 淡淡道:“先去吃點東西。”

溫淳之領着她去了一家蘇州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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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木質小樓, 臨近靠窗的位置,才剛坐下沒多久,就被一道驚詫的聲音喚住:“嘻嘻。”

郁喜循聲去看。

是齊毓, 她身旁還站着個氣度不凡的男人,是那日在病房門口碰見的那位。

王明軒捏着車鑰匙,攬着齊毓走上前來:“喲,淳之,你也在這兒吃飯?”

王明軒雖對着溫淳之,眸光卻不動聲色打量了郁喜幾眼,心想這小丫頭片子,還真有點能耐,原以為她搭上的是寧則慕,沒成想,原來是溫淳之。

齊毓在宿舍也聽鐘聲提及過那日校慶會上,見着了郁喜的男朋友。此刻一見,那男人簡單的白衣西褲,确實長得不錯,西服外套被挂至一旁的衣架上。

男人神色閑散,透着幾分疏懶,不怎麽愛搭理人。有服務員遞了果汁前來,他接了,輕輕擱在郁喜的桌前。

齊毓笑笑道:“我先走了,你好好吃。”

郁喜微微點頭,應一聲好。

等齊毓走了,溫淳之這才開口問:“你同學?”

郁喜搖搖頭,抿了口橙汁:“舍友。”

溫淳之淡淡地笑了笑,他拿起擱在桌面的手機看了眼:“你舍友還認識王明軒?”

溫淳之和王明軒不怎麽打交道,只是知道有這麽一個人的存在。王明軒這人愛玩學生妹,溫淳之也聽過幾耳朵。

郁喜沒多想,只道:“嗯,那男的是她男朋友。”

溫淳之嗤笑出聲。

這聲音聽在郁喜耳裏,莫名刺耳,她微擰着眉頭問:“你笑什麽?”

溫淳之還未開口說話,郁喜似突然間明白了什麽,僵硬卻突兀道:“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男人輕輕地笑,明知故問:“我想的是什麽關系?”

郁喜忽然覺得這人挺沒勁的,她故意氣他:“人家興許還覺得我和你也是那種關系呢。”

溫淳之面色沉了幾分,不悅道:“可別這麽說你自個。”

郁喜又好氣又想笑,她想問他現在把自己當什麽了?

然而這這一層薄薄的窗戶紙捅破了,對誰都沒意思。

何必呢?

......

郁喜回到宿舍,洗完澡,剛在書桌前坐下。

她們四人的微信群,提示有消息,是齊毓發了條信息,告知她們她晚上不回來。

鐘聲道:“這丫頭成天到外頭浪,舍長你還管不管了?”

程岑躺在床上:“戀愛自由,不能管也不許管。鐘聲,等會到點了,你去幫齊毓打一下卡。”

鐘聲哀嚎:“為什麽是我 ,哼,等齊毓結婚了,我可要少随份子錢。”

她們的輔導員管的嚴,每晚都要按指紋打卡。

早在這個消息出來前,齊毓就從網上買了一套指紋膜制作工具,當時還給每個人都弄了一個。

臨近十點,才把指紋機拿了出來。

走廊排滿了人,郁喜靠着床頭看書,想等人少點,再去打卡。

長廊外頭的說話聲,依稀幾句飄入耳邊。

郁喜掀了床簾:“聲聲,是指紋機壞了嗎?”

鐘聲推開宿舍門進來:“同志們,指紋機壞了,今晚不用打卡了。”

程岑道:“這破指紋機三天兩頭告罄,這鄭導也不買點好的。”

鐘聲撇撇嘴:“就她那小氣樣,不是我說,還真是給我大東北丢臉。”

她們專業的同學對這個鄭導頗有微詞,為人刻薄又愛貪學生的便宜。

鐘聲和鄭導有過一次不愉快,大二下學期,鐘聲周末得回去一趟,到鄭導辦公室去請假。

請假也有一套繁瑣的流程,除了要給父母打電話外,還得簽請假條。

鐘聲當時沒背包,便問鄭導有沒有筆,沒想到因為這事兒,還被教訓了一通。

鐘聲回到宿舍,直罵娘。

......

齊毓坐在沙發上,看到鐘聲回了句指紋機壞了,這才長籲一口氣。

王明軒洗完澡出來,見她如蒙大赦,不禁笑笑道:“你那什麽輔導員的有這麽可怕?”

齊毓搖搖頭:“不是可怕,是非常可怕。”

她似找到了宣洩口,開始滔滔不絕如數家珍般抖落她們那位鄭導做的一些奇異事來。

王明軒聽了個半調子,唇角始終挂着淡笑。

齊毓怕他聽煩,擡頭瞅了瞅他的神色,适時停下。

王明軒摸過茶幾的煙盒和打火機,問:“你那個舍友和溫淳之什麽關系?”

齊毓停了片刻,才道:“應該是男女朋友吧。”

王明軒笑呵呵,意味不明的一句話:“你那舍友可不簡單。”

齊毓為郁喜辯白,說:“她人挺好的,也沒什麽心思。”

王明軒笑笑,這年頭哪一個姑娘不是看着人畜無害,一張白紙似的純,但那裏頭有藏着多少繞繞彎彎的心思,還真說不清。

他也沒再說什麽,點了根煙,催她:“趕緊兒去洗澡。”

齊毓面色一紅。

王明軒摟過她的腰,輕拍一下她的臀,語氣誘哄:“快去。”

........

轉眼天氣轉暖,五月份的時候,便開始每年一次的體測。

鐘聲叫苦連天,就連學校貼吧裏,都有人在發帖子請求體測代考,酬薪不菲。

郁喜和鐘聲每年的體測,八百米長跑都是墊底的那一個。

鐘聲坐在書桌前,道:“這次,老娘打算找個人替考了,嘻嘻,你要不要?”

郁喜搖搖頭:“算了,我還是自己跑吧。”

等到體測那天,原本晴空萬裏。

輪到郁喜那一組開始八百米測試時,天空灰暗,落着點毛毛細雨。

郁喜跑完八百米長跑,慘白着一張臉回來。

這一學期,壓根就沒運動過。

這麽劇烈運動下來,喉嚨一股子腥甜味,兩腿酸麻,好像随時都能倒下去。

鐘聲一面扶着她,一邊恨鐵不成鋼道:“嘻嘻,我真是搞不懂你呀。”

”你又不願意找人代跑,自個又不鍛煉。為什麽還去跑,反正你也跑不及格,你說你是不是有點傻?”

郁喜這人懶,明明懼怕八百米長跑,卻也懶得去克服它。

她對八百米長跑透着幾分消沉的心态,存了點坐以待斃的心思。明知肯定不會及格,卻還是會去跑,去讓自己去難受,這行為确實透着點傻氣。

這倒是有點像她對溫淳之的心思。

可是這沉浮人世,誰又時刻活的清醒明白,沒犯過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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