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只跟我嗎?
陽臺上種了兩盆山茶花,葉子濃綠有光澤,蔣惜伸手扯了片葉子攥在手裏,低垂腦袋,半天沒吭聲。
蔣俊吼那兩句讓她很難過,卻又明白他說得都對。
如果不是她,二叔不會想換大房子,二娘不會生氣,他們也不會吵架。
說實話,如果條件允許,蔣惜并不願意到別人家住。
她寧願跑回林安跟奶奶一起生活,也不願待在別人家看人臉色過日子。
可明明當初是他們自己答應父母住他們家的啊。
為什麽又要嫌她呢?
蔣惜撕碎山茶葉,吸了吸堵塞的鼻子,挪動板凳坐到蔣俊面前,從他包裏翻出數學書、鉛筆、橡皮擦,一一擺在書桌。
将書翻到最新一頁,蔣惜撐着手提醒:“蔣俊,你先寫作業吧,明天就開學了。”
蔣俊啪地一下丢掉筆頭,朝蔣惜吼:“要你管!”
蔣惜抿住唇,彎腰撿起地上的筆頭,重新擱在蔣俊手邊,繼續講:“先把自己會的做了,不會的我再給你講。”
蔣俊惡狠狠站起身,一腳踹向蔣惜膝蓋,吼她:“你煩不煩!!”
“蔣俊——”
蔣惜剛要發言制止蔣俊,李梅轉頭拿了根竹鞭進來。
“蔣俊,你今天寫不寫?不寫給我到牆根下站着!我還治不了你了是不是!你爸跟我發脾氣,你是不是也不聽話?”
“你姐好心好意教你,你跟這發什麽脾氣?你是不是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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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梅一把扯過蔣俊,拿着竹鞭噼裏啪啦往蔣俊身上打。
兩鞭下來蔣俊便癱睡在地上放聲大哭,還順着陽臺翻滾,時不時踢幾腳牆。
李梅見狀打得更狠。
一時間滿屋子的嚎哭聲、怒罵聲,蔣惜站在陽臺,滿臉無措。
她幾次想要攔李梅都被就用力撞開。有一次竹鞭還揮打到蔣惜肩膀。
蔣俊後面被打到哀嚎求饒,聲音都快哭啞了李梅才放手。
等李梅離開,蔣惜伸手去拉蔣俊。
蔣俊見是蔣惜,爬起身用力推開蔣惜,眼眶紅通通地剜了眼蔣惜,不假思索罵她:“煩人精!”
罵完蔣俊急匆匆跑出陽臺,嘭的一聲,門被人用力甩上。
風撲了蔣惜一臉。
蔣惜伸到半空的手一僵。
她一個人站在陽臺,雙手趴在窗臺,無聲無息看着樓下。
看到眼睛酸澀,蔣惜鼓足勇氣給周群打了通電話。
電話響了四五聲那頭才接通。
刺啦一聲,電話那端傳來周群忙碌的聲音:“又有什麽事?”
蔣惜聽到周群的聲音,鼻子驟然一酸,眼淚牽線似地往下掉。
周群聽到蔣惜吸鼻涕的動靜,緩了片刻,耐下心問:“怎麽了?”
蔣惜擦擦鼻涕,捂住嘴,仰頭盯着天花板試圖将眼淚憋回去。
周群等不及,催促:“有什麽事快點說,我這裏現在正忙,別耽誤我上班。”
蔣惜吸了口氣,輕聲說:“我不想住二叔家了。”
“怎麽不住了?”
“沒什麽,就是不想住。我可以回家,反正不想在他們家住。”
周群沉默幾秒,詢問:“他們打你罵你了?”
“沒有。”
“那是怎麽回事?怎麽就不住了?我生活費、米、油全給你買好的。回家那麽遠,你不嫌累?”
蔣惜低頭盯着腳尖,咬着唇瓣一言不發。
周群沒等到回應,急聲問:“問你話呢,到底怎麽回事?你啞巴了?”
蔣惜握住發燙的手機,轉頭盯着那扇上了鎖的門,低聲說:“剛剛二叔二娘吵架了。”
“吵什麽了?”
“二叔覺得房子太小住不下這麽多人,想租個大點的房子。二娘不同意,罵二叔打腫臉充胖子……反正吵得挺激烈的。我不想在他們家住。”
蔣惜一字一句說完,屏住呼吸等待周群的回應。
周群沉默幾個間隙,好聲好氣問蔣惜:“再住半年行不行?我給你二叔每個月多添幾百生活費。等你明年高三我在你學校附近租個單間,你自己住。”
“下班後我讓你爸給你二叔打個電話問問情況再說。”
蔣惜布滿淚花的杏眼再次掉下眼淚,她胡亂擦了擦眼,憋聲呢喃:“我不要住他家。我現在就想租房住。”
周群立馬反對:“現在不行。工資要年終結,哪來錢給你租房。都這麽大的人了也不知道懂點事。吵架的時候也不知道勸勸,平時在你二叔家有事沒事幫忙做做飯、掃掃地、給蔣俊輔導輔導作業,別跟在家待着一樣懶。”
蔣惜用力吸了吸鼻子,不情不願嗯了兩聲。
周群見她妥協,又囑咐她:“別在你二叔家哭哭啼啼的,你二娘不喜歡。”
蔣惜搖頭否認:“我沒哭。”
周群不去争辯她話裏的真假,敷衍兩句直接挂了電話。
通話結束,蔣惜揣好手機,挪步走到陽臺門試探性地擰了下門把。
門被反鎖,打不開。
蔣惜想打電話給李梅說她被反鎖在陽臺了。
電話按出去,蔣惜倉促挂斷。
出不去,蔣惜只能待在陽臺。
太陽早就下山,天空将黑未黑,灰蒙蒙的一片。
蔣惜搬動板凳坐在牆根,迷茫地看着對面灰白的牆。
滴滴——
手機□□提示音響起。
蔣惜取出手機拿在手裏,點開□□。
陳越發了條群消息。
【CY:明天檢查作業,沒寫完的趕緊寫。】
蔣惜點開陳越的頭像,見他在線,鬼使神差地點開對話框,胡亂打了一段話發給他。
發完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想要撤回,對方已經穩穩當當打了個問號回來。
蔣惜定神一看,止不住的懊惱。
【陳越,我現在難過死了。我不懂,不懂他們為什麽總是不在意我的意見。明明不是我的錯,為什麽要怪罪我。我真的讨厭死了,讨厭死住在別人家。要不是沒有條件,誰願意寄人籬下看人眼色。我想回家,想回家,想回家……】
蔣惜恨不得拍死自己的爪子。
怎麽就發出去了呢!
還有這堆牢騷……他會不會覺得她的想法很過分?
蔣惜還沒想好怎麽回陳越,陳越又發了條消息過來。
【CY:出什麽事了?】
明明聽不見他的聲音,看不見他的表情,可看着這五個字,蔣惜心裏莫名受觸動。
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好像在此刻能得到申冤。
蔣惜咬緊牙,深深吸了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可是看着那堵緊閉的門,蔣惜所做的努力全都功虧一篑。
她像是找到了發洩口,像是有了傾訴對象,像是在黑暗中突然看到了方向,像是久逢甘露突然有了重生的機會。
她攥緊手機,幾次輸入,幾次删除。
對面始終保持平靜、理智,始終等待她的回應。
嘗試四五次後,蔣惜忍不住洩氣。
她憋住淚,試探性地打出一行字——
【我被鎖在門外了。】
陳越秒回:【家裏有人嗎?】
【有。】
【請家裏人開開門?】
【不請。不想請。】
【?】
【他們不喜歡我。】
【他們?】
【二叔二娘,我住他們家。剛剛他們吵架了,因為我。】
【你呢。】
【我?我怎麽了……你也覺得我有問題嗎?】
蔣惜忽然有些失望。
發送完畢,蔣惜将手機扣在膝蓋,大口喘息。
滴滴——
蔣惜指甲扣住手機殼,動作遲緩翻開手機。
入目的便是陳越的消息。
蔣惜心跳亂如麻。
她咽了咽口水,慢慢摁開對話框,裏面安安靜靜躺着一條消息——
【CY:是不是很委屈?】
蔣惜突然覺得自己是個文盲。她目光鎖住那幾個字,遲遲說不出話。
委屈嗎?
有吧。
不然為什麽急匆匆打電話給周群,不然為什麽要哭,不然為什麽要跟陳越發那段話,不然為什麽看到陳越那個問題就想把所有話傾訴給他。
滴答滴答——
眼淚掉在手機屏幕,模糊了視線。
蔣惜粗魯地抹了把臉,仰頭噗呲一口笑出聲,舉着手機給陳越發消息。
【第九杯月亮:才沒有。我不委屈啊。我就是覺得……是我的問題。不然他們也不會吵架。本來我就是多餘的那個人。】
陳越那時在寫競賽題,手機本來靜音擱在一旁沒用。
他上個廁所回來就看到了蔣惜發的那段毫無邏輯、只顧發洩的話。
意識到她狀态不好,陳越擱下筆,跟她發消息。
看到那句“我不委屈啊”,陳越輕滾喉嚨,嘴裏不自覺地溢出一聲嘆息。
嘴硬。
陳越捏了捏手機,故意轉移話題。
陳越:今晚能進去嗎?
蔣惜:能。
陳越:你現在住哪?
蔣惜:二叔家。
陳越:位置。
蔣惜:東城居民點。
陳越:明天什麽時候去學校?
蔣惜:不知道……應該早上吧。七八點或者□□點,你呢?
陳越:跟你差不多。
蔣惜:那我們可能還會在公交車站遇到呢。
陳越上學基本上都是坐私家車,沒怎麽坐公交。
看着蔣惜發的那句話,陳越沒否認,回她:也許。
蔣惜被陳越轉移注意力,心情漸漸好起來。
她情緒屬于來的快去的也快的類型,容易生氣也容易高興,這種性格的女生一般都很好哄。
蔣惜早就習慣自療自愈。
蔣惜:我跟周小雨約的八點半見面。她還有兩張英語卷子沒寫,明天要先去教室趕作業。我陪她一起。
陳越:你作業寫完了?
蔣惜:寫完了。不過這是第一次……我以前老是最後幾天趕作業。
陳越:……
蔣惜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轉移話題:你現在在幹嘛?
陳越:跟你聊天。
蔣惜盯着那四個字,莫名笑出聲。
她呼了口氣,意有所指問:只跟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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