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想給17歲的蔣惜說一聲……
初春的後山,枝頭剛冒出嫩芽,一眼望去,漫山遍野的水綠。
蔣惜坐在野餐布邊緣,打開一瓶可樂,輕抿一口。
氣泡鑽進喉嚨,一路暢游到胃裏。
喝完,她抿抿嘴巴,不大确定問:“你要在青田待五年嗎?”
陳越瞥了瞥她手裏喝了一半的可樂,随手拿了瓶礦泉水,擰開灌了幾口,不慌不忙回:“最多在這邊待半年時間。”
蔣惜眼底閃爍的光驟然黯淡下來,她勉強扯出一絲笑,順着說:“能在這裏待半年已經很不錯了。之前來這邊支教的老師,好多待一兩個月就回去了。”
陳越握瓶的動作一頓,他偏頭觑了眼興致缺缺的蔣惜,補充:“後面可能隔兩月來一次。”
“蔣惜,我除了青田這個項目,還有很多事等着我處理。我不可能一輩子待在這裏。”
“你也沒有一輩子待在青田的打算吧?”
蔣惜低頭沉默幾秒,迷茫搖頭:“或許吧。我家人不太想我一直待在青田,覺得影響我後續工作、結婚。”
“去年回家過年待了不到一周,臨走之前,奶奶拉着我的手邊哭邊交代我照顧好自己。還說她年紀大了,走不動了,也看不到我幾面了。”
“那一刻有想過放棄,但是回到青田,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我又想再等等……至少等他們考上高中,等他們找到自己喜歡的事做也好。”
說到一半,蔣惜深深呼了口氣,克制住濕潤的眼眶,仰頭看着陳越,手捏着可樂瓶,笑着開口:“我媽去年做了個大手術,手術費七八萬,家裏七拼八湊才湊出來。”
“我弟打電話跟我說這事的時候,我手裏剛好有兩萬多,那兩萬多是我用來買教學設備的。”
“……我覺得我挺不孝的。我只給我弟打了一萬,剩下一萬多買了三臺複印機、兩臺微波爐。”
“學校宿舍很少,只有初三要升學的小孩才能住學校。其他小孩都得回家。他們有的自帶餐食,中午吃飯飯菜都冷透了。好幾個同學因為吃冷食,吃壞肚子被送進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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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越,我沒辦法兩全。我剛來這裏的時候其實遇到很多挫折。學生不聽課,家長不理解,環境也不好,我最開始工作的時候覺得哪哪兒都不順。”
“最難過的是有天晚上我發高燒,我叫了好幾聲都沒人理我,打電話也沒人接。我那晚一個人頂着高燒去找村醫打針。”
“天特別黑,路上沒一個人,風吹來的時候還能聽到各種怪叫。你知道的,我膽子小,怕鬼怕蛇。可是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在野外走了半個多小時。”
“到村醫家,我敲了十幾分鐘的門才把人喊醒。吊完針回去的路上,我哭着跟周小雨打電話說想回去。”
“周小雨在電話裏陪我哭,哭完,我拒絕周小雨來接我的計劃,一個人躺在床上,咬牙告訴自己再堅持堅持。”
“堅持堅持就到今天了。”
說到這,蔣惜仰頭擦擦眼淚,看着陳越,哽咽道:“……其實沒想哭的,就是突然想到了很多很多。”
陳越低低地嗯了聲,從兜裏掏出紙巾,抽出一張遞給她。
蔣惜接過紙巾,擦了擦鼻涕,松開抿緊的嘴唇,緩緩開口:“陳越,我挺對不起我媽。她好不容易把我從大山裏拉扯出來,送我讀高中上大學,本來想讓我留在城市當個老師或者公務員好好工作,結果我畢業後又跑到山裏了。”
“過年回家,外婆也說她最放心不下我。”
“你說,我是不是挺不孝的?”
陳越看她将這幾年的委屈、難過全都哭訴出來,既欣慰又心疼。
他起身坐到蔣惜身邊,一把将人摟在懷裏,手落在蔣惜腦袋,輕輕安撫:“沒有,你很棒,很優秀,很可愛,很讨人喜歡。”
“他們只是擔心你,只是不想你太辛苦,并不是對你失望。”
“以及,我想對兩年前的蔣惜說一聲:辛苦了。”
蔣惜靠在陳越懷裏,一個勁地哭。
像是找到了依靠,找到了港灣,找到了可以傾訴的對象,她那些委屈、痛苦、難過一瞬間有了歸宿。
仿佛一下子回到很多年前那個離家出走的晚上,很多年前的他與她重逢在空蕩蕩的街道。
他領着她回到公寓,給她煮了碗熱騰騰的面條。
而此刻,他來到青田,再次成為她的人生指南,成為她的精神支柱。
她那些不為人知的、不肯發洩的、默默無聲的情緒,全部得到宣洩。
哭到傷心處,陳越摟着人,一邊替她拍背,一邊替她擦眼淚。
等她哭完,情緒恢複得差不多了,陳越才出聲問:“還有什麽要宣洩嗎?”
蔣惜吸了吸鼻子,一臉迷茫:“……什麽?”
陳越低頭看着哭成花貓的人,繼續問:“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可以發洩,不趁着一起發洩出來?我聽着呢,你盡管說。”
蔣惜破涕而笑,搖頭否認:“沒了……都哭完了。”
陳越俯身伸手抹了兩把蔣惜的臉,手搭在她的肩膀,低聲細語道:“蔣惜,你已經足夠好了。”
“所以,你不必覺得愧疚,不必掙紮痛苦,也不必覺得對不起任何人。”
“你擡頭看看天、看看雲、看看遠處的山,再看看我,會不會發現生活其實很美好?”
蔣惜下意識擡頭。
她看見遠處的山青綠,天空遼闊湛藍,雲層白軟如棉花,而眼前的人一如既往溫柔、理性。
明明很普通的話,可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總會多幾分篤定。
以至于她願意相信他說的每個字每句話,願意相信她真的很好、很棒。
—
坐到下午四點半,蔣惜想起包裏還有一副撲克牌。
她興致勃勃掏出撲克牌,問陳越玩不玩。
陳越看她一臉期待,沒忍心打破她的好心情,他想了想,問:“兩個人怎麽玩?”
蔣惜想了想,開口:“排火車。”
陳越點頭答應:“行。你說下規則,我沒玩過。”
蔣惜将牌一分為二,一半自留,一半遞給陳越:“一人一半,從頭到尾排,如果遇到同色牌就收起來……”
陳越:“嗯。”
這游戲沒什麽技術成分,不用動腦,單純玩個開心。
蔣惜玩了幾把覺得沒意思,又把籌碼拉大,改完真心話大冒險。
比點子大小。
陳越作為陪玩,幾乎是她一個人說了算,什麽都由她。
第一把,蔣惜抽到K,陳越5,蔣惜贏。
蔣惜咬着牌,得意問:“你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陳越:“真心話。”
蔣惜撇撇嘴,問:“你最難過的一天是什麽時候?”
陳越沉默片刻,開口:“我爸去世那天。”
蔣惜咬了咬嘴唇,滿臉歉意道:“陳越……我不是故意的。”
陳越垂了垂眼皮,面色平靜說:“都過去了。”
“那我們繼續玩游戲?”
“嗯。”
第二把蔣惜輸。
陳越擱下牌,掀眼問她:“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蔣惜:“真心話?”
陳越若有所思點點下巴,問她:“你高中喜歡過林生豪?”
蔣惜詫異搖頭:“沒有啊。怎麽可能喜歡他,我跟他只是朋友啊。”
“你怎麽會覺得我喜歡他?”
陳越別開臉清咳一聲,問她:“你記不記得有次林生豪發了條表白說說艾特你的事?”
蔣惜一頭霧水,她絞盡腦汁想想,還是沒想出來:“表白說說?我怎麽不知道……”
在蔣惜的疑惑中,陳越準确說出時間、內容:“2011年12月21日晚21點23分,林生豪發了一條艾特你的說說,內容是:甘心為你執役,使我成為你的奴隸。”
“莎士比亞的經典情詩,你也回了一條類似的情詩。”
“那時你跟我在冷戰,你空間屏蔽了我。但是我看到了林生豪發的。”
“我一直以為,你喜歡他。”
蔣惜腦子裏那些支離破碎的證據忽然完整起來,她攥緊衣袖,搖頭否認:“我不喜歡他,從前沒有,現在也沒有。”
“那次是我們玩真心話大冒險,林生豪輸了,周小雨故意整他的。我覺得好玩,也跟着玩了把。我發出去沒多久就删了。”
“我也沒有在跟你冷戰的時候,跟林生豪有什麽,陳越,我不是……”
陳越看她陷入自責,急忙打斷她:“我沒有怪你。”
“事已經過去了,不重要了,別再糾結了,可以嗎?”
蔣惜抿緊嘴唇,無聲無息點了下頭。
沉默片刻,蔣惜緩緩開口:“陳越,我也有件事想問你……”
陳越坐直身子,平靜的眼神落在蔣惜臉上,言簡意赅道:“問。”
蔣惜咽了咽口水,抓着手指,低頭輕輕開口:“大一的時候,班裏組了一次同學聚會。陳歡發朋友圈的時候在評論區說你有女朋友了,那時候你身邊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陳越一口否認:“沒有。沒有喜歡的人,也沒有女朋友。”
蔣惜沒想到他否認得這麽徹底,她緩了繼續問:“那跟我冷戰的時候,你有沒有一點點難受?”
陳越沉默半秒,承認:“有。”
蔣惜跟着開口:“我也是,很難過很難受。”
“那你有想過跟我和好嗎?”
“嗯。”
“有次上體育課,許靜妍說我穿假鞋,罵我矯情,你是不是聽到了?”
“嗯。”
“你曾經有沒有覺得跟我做同桌很丢臉?”
“沒有。”
“如果回到高中,你想做什麽?”
“想給17歲的蔣惜說一聲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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