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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來人穿着粗布衣裳, 背着背簍,剛從別的道轉過來。
是沈六嬸!
“呀,我老?婆子可?什?麽都沒看見!”六嬸連忙捂住眼睛, 表情誇張:“你說你們這些小小年青就算是情難自禁,也找個安靜的地兒。雖然說現在提倡自由戀愛, 但在這……大庭廣衆之下有傷風化。”
要說人都有顆八卦的心, 其中婦女尤甚,婦女中六嬸又?是佼佼者。只看她一邊咋呼一邊夠着頭, 往沈衛民?懷裏看, 那滿臉喜悅的樣子就知?道了。
六嬸沒有看清楚趙琪的臉?沈衛民?稍稍轉身?,徹底擋住了趙琪,他把人推到大石的另一邊,好?歹有個遮擋,沒被看到最好?了。小姑娘的手還攥着他的衣擺, 沈衛民?稍稍用力才?能掰開, 他無奈, 低聲?嘆息:“你乖乖的,嗯?”
趙琪老?實了。
沈衛把人推到大石頭另一邊, 這才?轉身?看向六嬸:“您誤會了, 剛剛碰見了點麻煩,我們互相幫點小忙。”
“我懂,我懂, 互相幫忙, 你們都是活雷鋒。”六嬸往前湊了兩步, 頗有想去大石頭後面看看的意?思。
沈衛民?當然不能讓她過去,“六嬸出來這麽久,就不怕大隊長找?”
沈六叔前些年在大隊當民?兵隊員的時候, 遇村裏二流子偷糧,英勇鬥敵,腳落下了病根。大隊體恤他,讓他接了村裏趕驢車的活。輕省還有工分拿,養驢的活自然而然也落在了他們兩口子身?上。不過那是尋常,農忙時也都不能閑,現在大家都在村西頭,一看她就是躲懶上山挖野菜來了。
“三?柱子,你小孩家家的懂什?麽,六嬸就是出來轉悠一趟,這就回了。”六嬸讪讪笑,卻沒多慌,沈三?柱又?不上工,能懂什?麽。
“出來轉悠一趟,就有半簍野蒜野果,我倒是想信六嬸的。”沈衛民?跟着笑,“就是不知?道我和平叔還有我堂舅信不信。”
六嬸忙捂住背簍,轉身?就走,“三?柱子,六嬸還有事就先走了。”別人家的事哪有自身?利益重要,再說看不看得見沒關系,她找村裏姐妹好?好?聊聊,沒準就就說通了。
沈衛民?沒攔,他剛剛一直
在觀察六嬸的表情,并未看出什?麽端倪。對方只是個普通農村婦女,碎嘴,愛管閑事,但是并不壞,沈衛民?不相信要是她真看到什?麽,還能隐藏的這麽好?。表現的很從容,沒有一點驚恐不自然。
沈衛民?現在幾乎已經肯定了,六嬸并沒有看見他使用空間。他心裏松了一口氣,這件事歸根底是他考慮不周全,只是當時他只想着救人,倒沒想這麽多。下次可?不能再這樣了,沈衛民?告訴自己,可?是如果事情再發生一遍,他恐怕還會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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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沈六嬸離開時候的雀躍身?影,沈衛民?苦笑,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他在沈家溝的名?聲?恐怕得持續走低。不過,在一張白紙上畫兩條黑線,那是非常顯眼;要是在原本就畫滿黑線的紙上,再加上兩筆,根本就不算突出了。原主的名?聲?已經被他自己霍霍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所以就別怪他了。
沈衛民?按按發疼的太?陽穴,回頭。小麻煩解決了,這邊大麻煩還在。他剛剛救趙琪的時候,身?體比思想先行動,想的着實不夠周全,不過鮮活生命當前,這麽做了就這麽做了吧。要是對方是個有良心的,定會對此事三?緘其口,就算對方沒有,他要是死不認口,對方也說不出什?麽證據,大不了以後少接觸就是了。
“趙琪,”沈衛民?喚道,“……那我就先下山了。”現在的他其實不知?道該和對方說什?麽,解釋?不可?能的。但是不解釋,又?總覺得怪怪的。
石頭後面的小姑娘猛地站了起來,她的小臉紅撲撲的,不知?道是被吓的還是激動的。“你不想跟我一塊下山嗎?”
沈衛民?太?陽穴“突突突”疼,他嘆了一口氣:“趙琪,我們得保持距離,叫人看到影響不好?。”尤其是他在村裏的信任度幾乎為零,跟哪個姑娘湊在一起,好?像都是對方吃虧。
“你欺負我!”
沈衛民?敢肯定自己是一直看着趙琪的,但依舊不知?道那豆粒大的淚珠怎麽就從她美?目中奪眶而出了,根本沒有任何預兆,跟雨簾子似的,一連串往下掉。大多數人哭都是很醜的,偏偏人就哭的梨花帶雨,看上去可?憐巴巴的。
但是這話又?從何說起……
“我娘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果然是這樣。”“我為了救你都把我最重要的秘密給你看了,你竟然還想不理我。”大概是越想越覺得自己委屈,趙琪“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比起剛剛的愁怨娥眉,現在真的就是“哇哇”大哭,傷心死了都。
沈衛民?聽得雲裏霧裏,卻又?覺得這種場景很好?笑。
不過為了不引來更多的人,他剛想開口,就看到小姑娘手裏憑空出現了一塊手帕,再眨眼手帕還在,手帕的一角繡着雍容富貴的牡丹花,筆法?娴熟,看上去跟一朵真花似的。
最……重要的秘密?
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吧,沈衛民?失笑。
趙琪聽見了,偷偷睜開一只眼觀察着沈衛民?的表情,被沈為民?抓了個正着。她又?立刻閉上了眼,低頭哼哼唧唧。
沈衛民?眼中閃過一抹深沉,他垂眸感受自己空間內的場景,大野豬确實在,身?後一連串的小豬崽卻一個沒有,包括趙琪手裏的那個都憑空消失了一般!
很神奇!
靠!
沈衛民?什?麽都沒說,轉身?就走。這種事還是不說破為好?,等回過神來就什?麽都懂了。
“走吧,一起下山!”沈衛民?走出十餘步停下,回頭招呼委屈巴巴的小姑娘。
趙琪撇了撇嘴,到底邁出腳步跟了上去。本來以為接下來的下山路會一路沉默寡言,氣氛僵硬,事實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尴尬。
到小山坡道,兩人分開一人往東,一人往西。
沈衛民?抱着趙三?臨走之前塞給他的筐子,野菜、野果、還有風幹的雞肉條,大概是自覺自己的秘密被發現了,所以懶得裝了?沈衛民?想着應該是這樣。
趙琪看上去在賭氣,一臉委屈巴巴的還不忘支付給他封口費,真真是……讓他不知?道說什?麽了,怎麽這麽讓人心軟呢。
李招娣已經回來了,正在廚房裏忙活。沈衛民?走近看了看,他上午拿回來的雞,被切成丁,放了大醬爆炒,拿回來的一刀肉也都被都熏成了肉幹兒。
廚屋裏煙熏火燎的,李招娣看他進來就往外攆,“趕緊回屋收拾收拾去,這一下子要在廠子裏呆五六天,連個
行李都不收拾。明?早你能起得來嗎?”
李招娣今兒專門請了假回回家來的,卻沒看見老?兒子,去東屋一瞅上午拿來的包裹連拆都沒有拆,這孩子是越來越懶了,永遠長不大似的。這讓她這個做娘的怎麽能放心他在外能照顧好?自己喲。
“知?道了。”沈衛民?嘿嘿一笑,他只把自己挖的野蒜放在了廚房,野蒜坑坑窪窪的,一看就出自他的手筆。至于剛剛趙三?遞給他的,都被他扔進了空間。想也知?道那水靈靈的菜、嫩嫩的雞肉,他們山裏是長不出來的。
沈衛民?幾乎已經确定趙三?身?上有奇遇,至于是什?麽不得而知?,不過看小姑娘平時大手大腳的樣子,應該是極不錯的。為啥人家一個姑娘足不出戶就能活得有滋有味,他累死累活,還得時常靠爹娘大哥救濟。
人比人,氣死人!
此時,鎮上嚴家。晚飯桌上,沈秀說了今天她弟托付給她的事。
桌上七口人,三?個小的啥都不知?道,繼續吃飯。嚴父和嚴母立刻放下了筷子,明?顯不樂意?。
“你嫁到我家這麽多年,娘自問待你不錯,你想拉扯娘家弟弟,慶林不說啥,我沒意?見。但要說因?為你拉扯娘家弟弟,把你兩個姐姐扯進來,我和你爹不能答應。”嚴母是鎮上小學老?師,帶着銀框眼鏡,看着很嚴肅。
沈秀放下手裏的筷子,“娘,你想到哪去了?三?柱是想訂玻璃罐,他又?不是不給錢,就當給二姐夫拉訂單了,有什?麽不好??”
“你娘家弟弟現在在做什?麽?前些日子不是說當上了機械廠的臨時工,怎麽又?不幹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他能幹成個什?麽?下了單子做出來,他要反悔不要了,怎麽你吃掉?”嚴母句句切中要害。
沈秀不樂意?聽了,“娘,我敬你是長輩,下次我可?不讓你。”說完站起來就回了房間。
“娘,你這是幹啥,少說兩句!”嚴慶林趕緊跟着回屋。
嚴母臉色鐵青。
“秀兒,”嚴慶回房間,聲?音裏帶着讨好?。
“你看看你娘說的啥話,我今兒是給你面子不和她一樣,她要再說我就還嘴了。”沈秀壓低聲?音警告。
“我的錯
,你還不知?道我娘,等仨小子開學他們就回去住了,這幾天你讓讓她。”嚴慶林哄着。
遠香近臭,婆媳關系乃千古難題。這件事情上,嚴慶林不想掰扯誰對誰錯,各有各的道理,但是要媳婦和娘家徹底隔離肯定是不對。他媳婦吧,什?麽都好?,賢惠講道理,對同父同母親哥親弟親妹也只是一般,唯獨幼弟,那是說不得碰不得。
在一起生活十多年,誰不知?道誰。人無完人,他找媳婦兒,過得舒服就行了,對現在的生活嚴慶林是很滿意?的。
“那二姐夫那?”沈秀接着問。
“我去說。”嚴慶林讨好?應話。
沈秀哼了一聲?。
當晚嚴慶林睡的地鋪。
作者有話要說:(作收破千加更章)
關于金手指,就當個行李箱、保鮮箱看就是了,兩個都是。
——奮鬥還是要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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