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閻悅冰還沒來對‘農村這些事’的消化,晚上茵子又跑來了:“二伯母,你快去大伯母家,我娘叫我來叫您。”

劉氏急忙問:“茵子,是不是大伯母家有什麽事麽?”

茵子喘着氣說:“好象是大堂姐出事了!我不太清楚。”

劉氏交待說:“嗯,我先過去,小九你跟茵子慢點。不過你們兩人不要大聲叫喚,讓別人聽到了總歸不好,要影響你大堂姐的名聲的。”

閻悅冰急忙應道:“嗯,我們知道了。娘先去,我關好門再跟茵子一塊來。”

劉氏也“嗯”了一聲:“你們小心點,別摔跤了。”就急忙出了門走了。

閻悅冰邊鎖門邊問:“茵子,你真的不知道大堂姐出了什麽事?”

茵子輕輕的說:“聽說大堂姐要跟人私逃,被大堂哥抓回來了!還抓到了與她一起逃走的男子!”

“什麽?私奔?大堂姐的膽子可真不小!這未婚女子私奔,可不是小事呀!”閻悅冰失聲叫到。

茵子拉拉她的說:“小九,你輕聲點,別被人聽到了,我們快過去吧。小九,你說大堂姐會不會被浸豬籠呀?”

閻悅冰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不過村裏不是說那閻三娘跟謝寡婦也這樣麽?怎麽沒有事?”

茵子笑話她說:“小九這都不知道?還說你讀了很多書了呢,婦人這種事村子裏倒不是太過在意,只是未成親姑娘可不行!”

閻悅冰這才知道,為什麽這農村這些事這麽多,也沒有見過人浸豬籠,原來是有這樣區分的呀!

兩人飛也似的出了門,跑過田埂,就到了大伯母家的院坪上,大門半掩着,大廳裏閃爍微弱的燈光。

茵子把頭湊到門縫裏往裏面一看,然後讓閻悅冰把頭也湊了過去,只見大廳裏站着幾個人,那是大伯三叔及堂哥們,還有一個男子跪在地上,一聲不哼!

只聽大堂哥說:“裘東明,你是想讓我們閻家子孫都被人看不起呀!你怎麽能這麽過份?如果我們閻家出了個私奔的女兒,叫我們閻家的兒女怎麽找人家?你這是成心不讓我們活呀!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讓你活了,我要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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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大堂哥火生就要撲上去打人,三叔攔住說:“好好,火生,你再打又什麽用?打死他你難道真的想償命?還是好好談談吧,省得真的出丢人現眼的事。”

二堂哥牛生不平的說:“三叔,怎麽能這麽便宜他!就打這幾下他哪能做記心!得把他的腿給打殘了!看他還敢不敢拐別人家的閨女跑!”

大堂哥狠狠的說:“就是,不打死他也得打殘他,看他還跑不跑!”

聽到兩個哥哥惡狠狠的話,屋內的大堂姐蘭子瘋了似的跑出來,抱住地上的男子說:“大哥、二哥,你們要打就打死我吧!是我以命相挾要他帶我跑的!一切都是我的過!我把命給你們,求求你們讓他走吧!他還有兩個孩子,他們已經沒了娘,再也不能讓他們沒了爹,那樣兩個孩子就沒得活路了!我給你們磕頭,我給你們磕頭!”

說着只見蘭子對着自己的兩個哥哥“砰砰砰”的磕起頭來!

男子見蘭子磕在地上“砰砰”的響,他急忙把手墊在地上,讓蘭子的頭磕在了他手上。

火生不解恨的說:“他自己都不顧自己的兩個孩子有沒有活路,我跟他們又沒有關系,為什麽要顧及他的兩個孩子?就是活不成了,也只能怪他們自己這個不要臉的爹!”

牛生走上前去又狠狠的踢了地上的人一腳:“既然敢做這事,哪裏還會在乎孩子活與死的?放過了他,就是讓我們家丢人顯眼,被人指椎梁骨!”

蘭子見狀豪陶大哭:“大哥,二哥,你們放了他吧!我求求你們了!爹、娘,你們放了他吧!我不跑了,再也不跑了!以後再也不跑了!”

火生狠狠的盯着自己的妹妹說:“你這個自私的人,你也知道害怕了?可是你知道,你這次要是真跑了,我和你二哥怕就得打一輩子光棍了!現在知道要不跑了?我才不相信你呢!”

蘭子抱着火生的腳哭着說:“大哥,我知道錯了!我給你磕頭行不?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做這種傻事了,再也不會讓你們為難了!爹,您發個話呀!我真的知道錯了。”

百般無奈的大伯磕着煙筒說:“火生、牛生放他回去吧!你以後不要再來了,回去後就當作從沒有過這事!蘭子也起來吧,要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不要再給爹娘丢臉了!唉!真是孽債呀!”

蘭子哭着給大伯磕了一個頭:“爹,您放心,我不會了!我記住了,再也不會這樣做了!”

當爹的發話了,做兒子的也只好不再說話了,蘭子急忙跪爬着到男子身後,給他把繩子解開哭着說:“東明哥,你回去吧!你的孩子在等着你!今生我們無緣,來生你要記得等我!”

男子站起來留戀的看了蘭子一眼堅定的說:“我會的!蘭子,我是真心想娶你的,如果說這一生沒機會,那麽以後我不會再娶親了,等着我們的下一輩子!”說完轉身往門口走來。

聽了裘東明這似誓言似表白的話,閻悅冰眼都直了!這村子裏還有這樣的癡情漢子?

見人快走到門前了,閻悅冰和茵子慌忙讓開,大門“吱呀”一聲就開了,閻悅冰借着微弱的燈光看了看男子,中等個頭,五官清秀,一個看起來老實本份的農民。

閻悅冰弄不明白,這男子有哪方面出色的呢?一個有兩個孩子的二手男,要不然這大堂姐那會這麽要死要活的要嫁呢?難道真的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等裘東明離開後,蘭子癱在了廳子裏,劉氏走上前扶起好說:“蘭子,不是二嬸要說你,你為什麽要這樣糊塗,你一個黃花大閨女,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來呢?這叫你爹娘的臉面往哪擱?”

江氏也走過來拉着蘭子坐在凳子上說:“是呀,蘭子,你是大姐,還有妹妹們都看着你呢?你這麽糊塗,叫弟弟妹妹們看到了,她們會不會有樣學樣呢?”

蘭子抽泣着說:“二嬸、三嬸,對不起!可我是真心的喜歡他,他也是真心的要娶我的!”

江氏批語她說:“如果是如此的話,那你也應該先跟長輩說,讓長輩出面,咱們明媒正娶的嫁過去不比你這樣氣壞父母好?”

蘭子大哭:“可是爹娘根本不會同意!”

劉氏罵她:“真是個糊塗的孩子,明知道爹娘不會同意,你還這麽做?那你不是挖你娘的心肝麽?”

蘭子聽了兩個嬸子的話,只會一個勁的說:“我就是想嫁給他!為什麽爹娘要攔着我們呢?他除了有兩個孩子外,也沒什麽不好的地方,我為什麽不能嫁給他?”

大伯姆在屋內聽了蘭子固執的話,跑出來狠狠的說:“你為什麽不能嫁給他?一個大姑娘,自己找個死了婆娘的男人,你讓咱家的臉往哪擺?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好了,明天火生偷偷的到鎮上撿付藥回來,好把那個孽障給解除了!”

火生一聽要讓他去做這事,非常火大:“去什麽鎮上,娘,到後山摘把雷公藤好了,這樣不要臉的妹子留在世上,哪還有什麽面臉活着!”

蘭子凄涼的笑了:“我知道我給爹娘哥哥們都丢臉了!大哥,您不要擔心,我明天一早自己去摘雷公藤,會找個地方把自己解決掉!決不連累你們!”

火生并不是個真正心狠之人,看到蘭子這神情,知道自己确實過了份,于是他憤憤不平的只得轉個彎說:“不會連累我們?你死到外面了,難道別人就不會猜測麽?算了,你的事我不說了,再說又有什麽用,反正做的都做下了!”

大伯姆恨不得吃了自己女兒:“好,你有志氣!為了一個男人,連養了你十六年的爹娘都可以不要!行,算你有種!”

閻大勇看說來說去也不會有結果,只得吩咐:“大家都去睡吧?明天還得早起幹活!蘭子,你不要動不動就尋死尋活的,想想養大你的爹娘!還是按你娘的法子,明天就那麽辦了吧!”

回家路上閻悅冰擔憂的問劉氏:“娘,我看大堂姐那臉色很不對,會不會她真的去尋死呀?”

劉氏嘆息說:“今天晚上你三嬸會讓你梅子姐姐看着你大堂姐,只是這人真的鑽到了牛角尖裏,真要拉出來,怕是不太可能了!唉,都說兒女都是爹娘的債,看來這話不假呀!”

閻悅冰提出自己的看法:“娘,您還是勸勸大伯姆,就成全大堂姐吧!肚子裏的孩子總是無辜的,大伯家也就大堂姐一個女兒,要是真的好想不開出了事,大伯一家都會後悔的!”

劉氏摸摸女兒的頭:“唉,你大堂姐還沒有我的小九懂事!這事最後怎麽辦,也只有你大伯姆作得了主,她那個性子,也不是個能聽人勸的!沒事多去陪陪你大堂姐,多多開解開解她吧!省得她做傻事!”

閻悅冰真心的說:“好的,娘,我明天和梅子姐姐一塊去看大堂姐!”

欲話說:沒有倔得過兒女的父母,大堂姐自大伯父說放了那個男子後,就乖乖的回了房間,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最終大伯母同意了大堂姐嫁給裘東明,要了十兩銀子的聘禮,什麽嫁妝也沒做,就選了個日子,讓裘家用牛車接走了!

那天,閻悅冰看着帶着滿臉喜悅的大堂姐遠去的背影,默默祝福她真的幸福,同是她發現,就這短短的一個月,大伯母明顯的老了!從前那個精明強勢的大伯母,仿佛成了一個老妪,她才四十三歲!

大伯姆惘然嘟喃着:“為什麽孩子就不能體量一下父母的心呢?這世上有不是的父母麽,我難道不是為了她好?”

劉氏安慰着她大伯姆說:“大嫂,人各有命,你也不要想得太多!只要蘭子自己覺得過得幸福就好。”

閻悅冰想這大姐夫應該會珍惜大堂姐的,這來之不易的愛情,應該會有了個好結果的,她只是擔心,這大堂姐孩子生下來,會健康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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