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師兄弟倆回到樊村已是傍晚,茵子見了她立即跑了過來:“小九,娘一直在問,你和表哥有沒有回來。”

閻悅冰問臉紅彤彤的茵子:“三嬸等我們好煮飯了?”

茵子立即說:“這不是的,娘早知道你們今天要回來的,飯已經開始做了。她是想問你想吃紅燒肉還是想吃肉湯,今天爹送楊梅幹到鎮裏,結了不少的銀子,買了兩斤肉回來了!”

閻悅冰皺皺眉說:“又買肉了?前幾天梅子姐出嫁不是剛吃過肉麽?”

茵子嘟着嘴說:“一點肉早在桌子上都吃光了,等我們自家吃的時候,肉片都沒看到兩塊呢!娘說,今天買回來是專門做點給你吃的。”

閻悅冰感動的說:“告訴三嬸,用把和我那天泡的筍幹一塊炖了,今天晚上我們全家人一塊吃一頓!”

茵子眼睛一亮:“好哩,我還真怕娘燒成紅燒肉,每人分不到兩塊呢!這樣一炖,就是菜也好吃的。”

閻悅冰看着一臉喜歡的茵子笑着說:“今天晚上我的份量給你一半!讓你今天吃個足!”

茵子一聽滿心喜歡,仿佛肉就在嘴邊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可是總算還記得這肉是娘專門買回來給小九吃的:“小九,我不要吃你的那一份,我們一人吃一份,我就很滿足了!我先去了,一會你和表哥回家吃飯啊!”

錢琛羨慕的看着師弟和表妹的親昵,他心頭很是失落,師弟以前對他也是這麽親昵的,可是現在實在不得已才回答他一句!

看茵子出了門,錢琛試探着說:“小九,是不是嘴饞了?明天我們上山的時候,到村頭鋪子裏買幾斤肉回去好了!”

閻悅冰搖搖頭說:“七月初就要下山了,我就不上去了!”

錢琛失聲道:“你不上山了?”

閻悅冰點點頭說:“嗯,我就不上山了!”

錢琛一聽心頭大急:“小九,這怎麽可以?這山上還有這麽多的要你幫忙的,你不上山那可怎麽辦?前天嬸嬸走時再三交待,一定要讓回寨子裏去,她說還要讓你再做做菊妹的工作。”

閻悅冰悶聲不哼,錢琛哀求說:“小九,我知道你生師兄的氣,可是師兄是個大男人,為什麽會這樣,以後等你長大了你就會理解了!跟師兄回去吧,你不在家,師兄覺得在家裏好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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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悅冰淡淡的說:“這麽多年你也是一個人這麽過來的,習慣了就好了!”

錢琛傷心的問:“小九真的不要師兄了?真的嫌棄師兄?難道師兄對你這麽不重要,就因為一件小事,就讓你讨厭到底?”

小事?這是小事?可閻悅冰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确定對于男人與男人之間,那只是一件風流事。

可是對于她來說,那是一種窒息心靈的痛!更有一種自己的牙刷被人偷用的感覺!

解決心裏隔應的方法——換牙刷!可這把牙刷是絕無僅有的,她要怎麽辦?兩世都沒有做過真女人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計劃還要不要堅持!

可錢琛那樣子,她也難受,他也許真的沒錯,他不知道她的感情,更不知道她的打算,他是一個正常男人,也許正當他所說的那是件小事,自己太大驚小怪了!

生活還得繼續,總不能為了愛情或者說只能算得上是打算,就不顧掙銀子了,銀子不是萬能的,可沒有銀子是萬萬不能的。閻悅冰終于淡淡的開口多說了幾句:“我…我不是讨厭你,是自己愛別扭罷了!明天我跟你上山。”

一前一後的兩人相顧無語,雖然錢琛知道師弟嘴裏說不讨厭他,可是他明白知道,他真的嫌棄他了!

閻悅冰擦擦額頭的汗,看看天色,再看看前面的山路,無奈的拍了拍雙腿。

錢琛把身上的包袱取下來挂在閻悅冰的脖子上,然後蹲着等她爬上去。

閻悅冰木然的推拒着:“不用了,我能自己走上去的,謝謝你。”

錢琛掉轉頭認真的看着她問:“小九如果真的準備以後不認師兄了,那就自己走上去!”

閻悅冰看着眼前認真而又執着的男子心中暗暗難過,從來不知愛是不知何滋味的她,終于知道原來它是苦的!她不想去想像自己的男人趴在別的女人身上做那種惡心的事,最後她還是閉了閉眼睛穩了穩心情才說:“真的不用了!師兄,就讓我自己走吧,人生的路很漫長,總得自己一個人走的。”

錢琛深深的盯着她的眼睛問:“你就真的這樣把師兄拒出你的心門之外?就因為師兄找過女人,你就連兄弟就不願意做了?”

是呀!他想的只是她做兄弟,閻悅冰苦笑了:自己這是鬧的哪門子的拐扭?如果說真的只是做兄弟麽,那就做兄弟吧!

無奈的爬上錢琛的背,閻悅冰別扭的捏着他的雙肩,搖搖晃晃的趴在背上,幾次差點滑下去。

錢琛難過的說:“小九要小心,不要掉下去了,這兒路陡容易滑脫。就算你不喜歡師兄了,也不要讓自己摔着了!”

背上的人沉默無語,錢琛只得繼續說:“師兄自戰場上九死一生回來後,似我親娘的師娘又沒了,我這心裏當時難過得不知怎麽才好!當時在死屍堆裏唯一想到的就是家中親人在盼望,所以我堅持着不讓自己死。”

“參軍的第二年,與兄弟中了埋伏,背上挨了一刀高燒了三天三夜。參軍第三年,與将軍出去打伏擊,被自己的人員出賣了,替将軍受了一槍,左肩上穿了個對穿,咬着牙護着将軍沖出了埋伏圈,昏迷了一個月。每次都是想起家中的親人在等我,硬是挺過來了!死過多回,師兄我什麽也不在乎了,在乎的只有這唯一的親情!”

“去年這個時節,想早點下山,就盡力的把地上的東西收拾好,那天實在熱了,就去了山下河裏泡冷水,碰上了正在河裏的玉枝,你知道師兄是個大男人,從來沒有碰過女人,她主動的來,我…”

“不過,也就此一次!後來我下山了,直到與你一塊回到山裏來,我沒有再找過她,她找過我兩次,可是我根本沒有答應她,因為我覺得那種不應該,更不知道那天她這麽說是為了什麽。”

“小九別讨厭師兄,以後我不會跟女人亂來了,在師兄心裏,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一直都把你當親弟弟,而且是唯一的親弟弟。你不理我,我心裏真的好難過。”

一滴、兩滴…閻悅冰再也忍不住了,那雙靈動的大眼早已溢滿了淚水,一連串地流了下來,無聲的淚水全部滴入錢琛的脖子。

明明僅是五月中,可脖子裏的淚水确灼人!錢琛心慌的說:“小九,不要哭,師兄可不是說出來吓你的,只是想跟小九說,師兄很怕小九不再喜歡了,這才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你!”

“好好好,如果你不想聽,師兄不說了,如果真的不能再喜歡師兄,師兄就不逼你了!只要你不哭,師兄都開心。”

“師兄…”閻悅冰哽咽的叫着:“師兄,小九沒有不喜歡你,小九只是太喜歡你了,所以才會生氣的!”

錢琛連聲應答:“我知道,我知道,我的小九最喜歡師兄了,是師兄做錯事了,讓小九生氣了!”

重生在這個世界,把她當命根子的父母為了她把命丢了,錢琛似她的師兄其實更似她的救命草一樣,給了孤獨的她,在這人異世的依靠,可當她把他當成人生目标之後,玉枝的出現,崩塌了她的世界!

一直以來,她憑着一股不去想不去問的思想維持着自己的自尊,她以生氣來支持自己快樂生活,因為是閻氏夫婦的心願,錢琛的一番發出內心的話,頓時讓她無措。

閻悅冰把臉貼在錢琛的後背上蹭了幾下,雙手緊緊的抱着他的脖子哭訴着:“師兄是小九的!師兄只是小九一個人的!那個不要臉的女人竟然敢來搶小九的師兄,小九生氣,很生氣!要不是殺人要償命,我當時就會殺了她。”

聽了閻悅冰的哭訴,錢琛內心酸酸,他不知道應該覺得甜蜜還是不安,師弟對他這樣的感情,會不會不太正常?

可是想起他才十四歲,還是個意氣用事的孩子,錢琛只得放下心中的那份不安,疼愛的說:“嗯,師兄只是小九一個人的,以後哪個人來也不會讓他搶走!小九不要哭了,一會兒哭成個大花貓,讓人看到了,可就惹人笑話了!”

明知道錢琛把她當個孩子在哄,可閻悅冰并不想放下這個話題,于是她沙啞着聲音非常認真的問:“師兄,你說你是小九一個人的,哪個人都搶不走你,你不是故意哄哄我的?”

見閻悅冰如此認真,錢琛心中又一楞,可是一想起這段時間來他的別扭,他心中害怕了!只得鄭重承諾:“不是,師兄堅決不哄騙小九,師兄就只是小九一個人的!”

閻悅冰又問:“那要是又有女人來勾引你怎麽辦?你能做到心裏和身體都只是小九一個人的麽?”

好奇怪的感覺!

錢琛的心中有點忐忑不安了,可是背上的人還在等他的回答,要是他猶豫了,會不會再次把剛剛緩和的局面弄僵?

小九還真的是個孩子吧?還是那種小孩子霸占玩具的心裏吧?也許等他長大幾歲後,他就不會如此問他了,想到此錢琛再次承諾:“我能堅持!”

不管是真是假,閻悅冰此時也沒辦法去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又是誰能猜得到的呢?也行不能要求得太過,才能讓自己開心起來?

而錢琛更不知道,就因為今天的承諾,幾乎讓他心神俱裂百受折磨!

得到了自己想聽的東西,閻悅冰心情頓時好了起來,她趴在他背上撒嬌:“那今天回到家,師兄一定洗三盆水,把身上的髒東西給洗幹淨行不行?”

聽了閻悅冰的要求,錢琛一頭黑線,他這是帶師弟還是養女兒?可看着認真的在等他回答閻悅冰,只得無可奈何的答應了,只是在心中暗暗搖頭:這都洗了一年了,難道還沒洗幹淨麽?這個師弟的要求真的是越來越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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