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10%偏愛

開學測驗過後，虞蔓蔓度過了一個開心的周末。

和程葉晴還有窦雨漩去隔壁市看演唱會，瘋玩了兩天。

到了周一，她打着哈欠剛走進學校大門，稍一側頭，就看到裴洋背着書包，身姿挺拔，擦肩而過。

“......”虞蔓蔓正張着嘴，就像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裴洋眼角餘光瞥了她一眼，随即眉頭輕輕皺起。

她這是什麽表情？

兩人沒有打招呼，裝作互相不認識，繼續往高二教學樓走。

老師們的效率一向高得可怕，周五下午剛考完的開學測驗，今天早上就已經統計好了全年級的排名，就貼在高二教學樓的門口，所以這會兒藍白相間的校服擠了裏三層外三層，在找自己的排名。

裴洋只随便瞄了瞄那邊的人群，并沒有興趣擠過去看。

他從小到大，都沒有考過第二名，而且這次開學測驗的題目比較簡單，寫完最後一筆他就知道自己大概能有多少分，而且也自信不會有人超過他。

所以他從來不會在這種時候去擠着看排名。

相反，蒙雅岚剛看完自己的名次，長舒一口氣後，看到裴洋正從後邊經過。

她眼睛一亮，連忙追上去，“裴洋！這次我還是年級第二，比你差了三十分。沒關系，我會慢慢追上來的。”

裴洋輕“嗯”一聲，好像并不怎麽在意。

只是因為被她叫住，而不得不停下腳步回過頭。

可他的目光只在她的臉上停留了一瞬，就往後方看去。

蒙雅岚好奇地順着他的視線往後看，想知道是什麽能吸引裴洋的注意力，卻看到虞蔓蔓在文科排名榜那堆拼命踮着腳尖，扒開人群，想看她的成績。

蒙雅岚噗嗤一笑，轉頭和裴洋說笑道：“有你幫虞蔓蔓補習了那麽久，想必她這次不會考年級倒數第一了吧。”

裴洋沒接話，只是淡漠地收回視線。

蒙雅岚趁機問道：“要過去看看嗎？看看你的‘學生’到底帶得怎麽樣？”

“不去。”裴洋毫不關心地轉頭，上樓，留下一個冷冰冰的背影。

蒙雅岚一怔，随即唇角勾得更深，也快步追了上去，繼續熟稔地跟裴洋說着話。”

……

午休時分。

大部分的同學們都趴在課桌上午睡，靜谧的教室裏偶爾炸出一聲細微的鼾聲，又随着有人翻身的聲音而消失。

裴洋刷完手頭的試卷，忽然覺得有些悶，決定起身出去透透氣。

這一走，就不知不覺走到了一樓門口的排名榜前。

想看自己排名的，早就都擠進來看過了。

尤其是在中午，這兒就更加冷清，完全和早上那熱鬧的景象天差地別。

裴洋在文科的排名榜前站定，從最後一名往前數。

一、二、三......

有些出乎意料，竟然往上數了幾十名，才看到虞蔓蔓的名字。

他冷冰冰的視線順着虞蔓蔓的名字往右側移動，語文107，數學140，英語98，政治34，歷史20，地理17。

越往後看，越慘不忍睹。

裴洋眉眼微動，視線重新逡巡回虞蔓蔓的數學成績上面，勉強勾了勾唇角。

考得還不錯，滿分150，她居然只扣了十分。

不過文科數學本來就不難，她在他那兒魔鬼訓練整整兩個月，做這種程度的數學試卷竟然還是扣了十分，不太應該。

裴洋掏出手機，找出虞蔓蔓的對話框，快速敲下一行字。

【數學哪裏扣了分，自己找到原因了嗎？】

正要按發送鍵，裴洋卻發現，他和虞蔓蔓的上一次對話，還是十五天前。

那時候他還在每天給她補習，她早上發消息過來說她起晚了，讓他給她買點小籠包。

裴洋皙長的手指又在屏幕上劃動，把剛剛那行字全部删掉。

他不能發，免得她自作多情，還以為他有多關心她，然後又蹬鼻子上臉。

他只是出來透透氣，活動一下筋骨，順便不小心看了一眼她的成績罷了。

這麽差的分數，實在不堪入目。

裴洋按了按冷硬的眉角，轉身離開。

只是剛準備上樓的時候，又下意識側頭看去。

靠近樓梯的右側教室就是文科三班，沒記錯的話，虞蔓蔓就在這個班，靠後窗倒數第二排的位置。

果然，裴洋只是稍一側目，随便一看，就發現了虞蔓蔓的背影。

她正趴在桌子上睡覺，同桌是個男生，不知道在桌子底下悉悉索索幹些什麽，總之有些鬼祟。

裴洋下意識皺起眉，又想起以前和她同桌的時候，她如果午睡得久一點，就會留下晶瑩的口水沾在他的作業本或是試卷上。

幸好，現在她去禍害別人了。

裴洋如釋重負地安慰自己。

至于為什麽是安慰，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就像他不知道，為什麽虞蔓蔓數學考了高分，全是他給她補習的原因，可她卻一點兒都不懂人情世故，到現在都沒有來跟他道謝。

......

裴洋等了三天。

這三天，他遇見過虞蔓蔓五次，不知道是不是她故意的偶遇，但她一看見他就轉頭跑，實在讓他心裏有點不舒服。

尤其是想到她的數學進步那麽大，居然都沒有對他說一個“謝”字，這實在很不懂禮貌，越想越氣人。

就在裴洋想，萬一等到周五放學，她還不會做人的話，他就去教教她的時候。

周五，裴洋等到了虞蔓蔓......轉來她們班。

當班主任呂老師站在講臺上通知大家的時候，虞蔓蔓也彎着那漂亮無害的眉眼，很熟絡地和大家打招呼。

也确實，虞蔓蔓和大家都很熟。

基本都是高一的同班同學，她的小弟小妹們，所以看到她回來了，那掌聲叫一個雷動，整棟樓都被掀翻了似的。

而且大家也一點都不意外。

都知道虞蔓蔓家裏能量足，老師口中截止改選文理科的日期對她來說，都不算限制，她虞蔓蔓這種蓋世大魔王般的人物，還不是來去自如？

再說了，都知道虞蔓蔓喜歡裴洋，她不選理科，不和他一個班，那才叫人意外。

至于虞蔓蔓在文科班待的這兩周，大家都只當她是在體驗生活，或者和裴洋鬧了點什麽小別扭。

這不，人還是回來了嘛。

除了蒙雅岚臉色有點複雜地坐在裴洋身後，盯着裴洋的後腦勺，又瞄一眼虞蔓蔓的表情之外，全班氣氛都很和諧。

原本坐在裴洋旁邊的巢凱樂，立刻抱着自己的書包，起身朝虞蔓蔓喊道：“蔓總，你坐這兒啊！我已經收拾好了！立刻滾！”

“......”虞蔓蔓朝他翻個白眼，眼神裏滿是【我才不要坐那裏】的抗拒，随後轉頭看向呂老師，笑得眉眼彎彎，“呂老師，我坐哪兒啊？”

呂老師想了想，解釋道：“座位确實要換一下，不止是你，全班都要換座位。”

呂老師埋頭翻了一下手上的名冊，推推眼鏡道：“開學太忙，又剛搞完開學測驗，我還沒來得及給大家排座位表，不過反正現在也放學了，大家都先回家。周一早上，我會把新的座位表貼在講臺上，到時候大家對號入座就行。”

他這話一出，全班都熱鬧起來，議論紛紛，有高興期待的，也有沮喪擔憂的。

熙攘聲中，裴洋提起書包，面無表情地走出教室。

與虞蔓蔓擦肩而過時，再次确認了一眼。

她的眼睛裏沒有他，也是确實，不想和他坐同桌。

……

周末，裴洋一如既往地學習、刷題，沒有耽誤一分一秒的時間。

不過每晚睡覺之前，都下意識打開和虞蔓蔓的聊天框。

沒有絲毫動靜。

她是真的沒有良心，費心費力教了她一整個暑假，還讓她白吃白喝，到頭來連一個“謝”字都沒有。

到了周一，裴洋不知為何，醒來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還要早。

他洗漱完，換上校服，吃了早餐，到教室裏也才七點半，好像是第一個到的。

講臺上，貼着嶄新的座位表，可能是呂老師昨天加班排出來的。

裴洋表情冷靜地走上去，目光掃視幾圈，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靠窗的第四排裏邊，偏是偏了點，但可以安靜學習，不被同桌的進進出出打擾。

還不錯。

裴洋迅速地判斷了一句，随即看向他同桌的名字。

只見那白紙黑字，赫然寫着——虞蔓蔓。

裴洋的視線停留在這三個字上面，緊緊盯着沉默幾秒後，忽然鬼使神差的，翹起了嘴角。

意識到自己的笑容後，裴洋又迅速板起臉，表情冷靜自然地坐到了他的新座位上。

攤開詩句摘抄，裴洋默默早讀。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背着背着，忽然又忍不住，勾唇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