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章三十五:三人相對
☆、章三十五:三人相對
章三十五:三人相對
方蘭生別扭站在兩人面前,沒精打采的道,“陵越大哥,有什麽事?”
陵越劍鞘一揚,輕碰了他肩頭一下,方蘭生哎呦一聲皺眉去看他。陵越這才笑道,“我沒有不讓你去天墉城,只是如沁不想你修仙,我怕你去了後流連忘返,惹她傷心。”
屠蘇抱臂靠着樹幹,幾枝柳條垂順而下,半遮住他容顏,若隐若現間方蘭生只看到他微微勾了下唇角,似是在笑。他輕哼了一聲,掐腰一掀柳條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道,“屠蘇你給我評評理,陵越大哥答應帶我去天墉城,後來有事耽擱了,我也不是不通事理的人,那不怪他,我也就不計較了。說好要教我天墉城術法,你們即将去皇陵,我也就不攙和了。可你說說,我想你們的時候怎麽就不能去天墉城了。你們考慮我二姐的感受,可曾考慮過我。我就是想去看看你們,就是這麽簡單,你們怎麽就不明白。”
屠蘇目光透過柳條看見了了蘭生身後緊蹙眉心神色嚴峻的陵越,那人握劍的手顫抖,屠蘇眼力極佳隐約看到暴起的青筋。眉心一挑,他面色寧靜的道,“我明白,我想師兄也明白。他不讓你去天墉城是怕你沉溺于修仙而忽視了如沁姐,我和師兄想你時會下山來看你。這樣不也很好麽?蘭生,你和我不一樣,我自小便在天墉城,有師兄在的一天,天墉城便是我的家,我回天墉城是回家。蘭生我們不能陪你一輩子,你有自己要走的路,誰也陪不了。”
“可.....可我們不是朋友麽?是朋友就可以陪你們!”他折了根柳條,側身靠在屠蘇身邊不解的問道。
陵越深吸口氣,攜劍上前道,“可以陪!卻不能一直陪!蘭生,陵越大哥也希望可以一直陪着你,可你有你二姐,有襄鈴,我不能這樣做。”
方蘭生一甩柳條,掐腰不滿反問道,“我上天墉城又不是不回來了,你想啊,要是我想你們的時候你們不方便下山怎麽辦?要是我能去天墉城,那不就可以了。”
蘭生回頭求援,屠蘇雙手一直點着肩部不語,蘭生一張臉險些皺在一起。半晌屠蘇一腳撐着樹幹,一腳前伸,低聲悠然道,“你再多求求師兄,我看他快撐不住了。”
蘭生一喜,眉毛倏然挑的老高,喜悅之色不言而明,“你說真的?”
他似是想到什麽,微有些尴尬的垂下頭,極輕的嗯了一聲。
蘭生扔掉柳條跳到陵越身前,雙手直搓,語氣放軟央求道,“陵越大哥,我就想你們的時候才去。我保證絕不在那逗留太長時間,見到你們我就下山,一定不沉溺其中讓二姐擔心。”
他雙眼放光一臉誠摯,陵越卻仍舊緊皺眉心,蘭生只覺猶似一盆涼水當頭澆下,當即便涼透了心。他自小嬌慣,一直都是別人央求于他,遇到屠蘇他們後,便時時是他求着他們。求屠蘇與晴雪帶他去江都,求陵越教他法術帶他上天墉城,求襄鈴喜歡他,求.....
他以為琴川江都這一路走來,他們早已是朋友,卻原來也只是他一廂情願。
時至今日,他終是明白,即便他再放軟姿态,也強求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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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退後幾步,眼神空洞的看了幾眼陵越,壓下心中失落,強自咬牙冷然道,“既如此,你也不必下山來看我。”
陵越臉色一變雙眼倏然眯起,劍眉一揚間長劍橫鞘攔住他。方蘭生微微一退,拍了拍他劍鞘,扯着嗓子道,“你攔我幹什麽?這劍可不長眼,有話好好說。”
他方才還一臉決然,此時卻是氣勢全無,憤恨的瞪着霄河。
屠蘇見此,疾步上前,看清眼下形式不由楞道,“師兄,你做什麽?”
陵越倏然撤劍回握,目光沉沉的看向蘭生低嘆一聲,這才輕聲斥責道,“你還知道有話好好說,怎麽幾句話一說就發脾氣走人?”
方蘭生心灰意冷間又聽他斥責,更覺委屈,他哼了一聲只是扭頭不去看陵越。
陵越對他完全沒有辦法,只好妥協道,“随你,若你想去那便去,我和屠蘇在天墉城等你。”
方蘭生一聽,咧嘴一笑,猛地回身抱住他道,“我就知道陵越大哥最好了。”他極為熱情的猛拍後背幾下,陵越被他拍的輕咳幾聲,哭笑不得的皺眉去看屠蘇,雙手亦不知擱哪,只好揉了揉他頭發。
屠蘇面色平靜的站在一旁,看他尴尬無奈的任由蘭生抱着,笑的一臉寵溺,不由掩唇咳了一聲。陵越為難的看他一眼,朝他一挑眉指了指蘭生,嘴角微動。屠蘇看的真切,他那口型分明是來求救。他掩唇偷笑幾聲,微微垂下頭,這才重重一咳。
陵越見識過蘭生抱人的本事,當日為阻他帶走屠蘇便是用的這招,今日又是如此。他試圖推了幾下,奈何眼下蘭生太過激動,手中力道自是不小。他方一推開,蘭生便又抱了上來。陵越無法,頻頻朝屠蘇示意。
屠蘇極為淡然的看着他,似并未看懂他眼中的求救之意。陵越無法只得高聲道,“屠蘇!”
屠蘇抱臂而立,一身紅衣勁裝下襯得少年英氣勃發,兩道濃眉更添幾分硬朗,越發顯得氣度不凡。少年靜立一旁,只是微勾着唇角,專注的看着他。
他揚了揚眉,忽的抿唇輕笑,只見他酒窩淺淺,極快的眨了眨眼。陵越雙眼一亮,心口處撲通直跳。他這動作做來竟有幾分活潑俏皮的味道,這才是他這個年齡的少年該有的活力。陵越微一閃神,竟也咧嘴笑了起來。
屠蘇眉眼中笑意更甚,盯着他不覺露出的開懷笑意,只覺心中處被熨帖的暖意洋洋。他這個師兄怕是不知,他若笑的開懷,便會脫去沉穩顯得有些稚嫩傻氣,讓人毫無招架之力,不覺被他那充滿暖意的笑意深深吸引住。
蘭生仍舊抱着他喋喋不休說若上天墉城定要多看看天墉城的法術,也要與衆弟子切磋一番。屠蘇聞言輕笑不斷,他上天墉城,怕只有被別人切磋的份。陵越看他慢慢走來,笑意又多了幾分。屠蘇走到他眼前,陵越便又指了指蘭生。屠蘇将挂在陵越身上的人拉到一旁,蘭生又想上前,屠蘇身形一轉間人已站在兩人之間。蘭生只覺一陣冷風掃過,人亦轉了幾圈,暈沉沉間便見到了屠蘇。他樂呵呵的道,“我可以去天墉城了。”
屠蘇嗯了一聲,這才道,“想我們時便去。”
“那我可以經常去麽?”他撓撓頭輕聲問道。
陵越義正言辭拒絕道,“不可。”
“為什麽?你是不是嫌棄我?以前也說只要屠蘇.....”
“蘭生!”陵越聽他提及此事,急急打斷道。
屠蘇目光微轉,見陵越并未有解釋的意思,這才繼續道,“師兄是怕你去的太頻繁,如沁姐擔心。”
“不行便不行吧,那我就偷偷去不讓二姐知道。”似是覺得這點子頗為不錯,自得的拍了幾掌。
陵越扶額不語,搖着嘆氣。蘭生心情極佳,神清氣爽的點了幾下屠蘇肩膀道,“我還沒去過天墉城呢。”
屠蘇側首瞥了眼他指尖,蘭生倏然一縮手,對着他露出個傻笑。屠蘇神色木然,轉身便走。陵越看了眼他道,“還有事麽?”
蘭生搖了搖頭。
“沒事便去看看你二姐,我看她臉色不太好。”
“哦,我這就去。”他剛跑出幾步,忽又折回身來抱了陵越幾下,這才笑嘻嘻的跑開。
陵越望着他跑開的背影,慢慢露出一個回味般的淺笑。
前方屠蘇走的很慢,陵越提劍上前追上他,問道,“方二小姐不知可會怪我?”
屠蘇腳下一頓,側身看他道,“你也是對蘭生好,我想如沁姐會理解的。”
“他不适合修仙,我本不想給他太多期望,卻又拗不過他。”
屠蘇聞言只是笑笑,不是拗不過他,只是不知如何拒絕。
陵越面露憂色,擔憂道“這樣做是對是錯,我也不知道,将來看他自個的意願了。”
“蘭生的事,他自己可以做主,師兄也不必太過擔心。”
兩人走了會,陵越忽的拍了拍他肩膀,假意怒道,“方才讓你解圍,你怎麽不拉開蘭生?你別看他平時像是個書呆子,力氣倒是不小,若再被他那麽勒幾下,怕是要喘不上氣來。”
“我看師兄似是很開心,便沒有出手。”他一挑眉,輕笑着說了一句。
即便無法與蘭生相認,眼下兩人關系卻極為親密,蘭生近來更是極為敬重他,陵越心裏确實欣喜無比。然心中再喜,被人勒住脖子狠抱時也有點消受不起。他不想對蘭生對手,一人推不開時便只好求助于屠蘇,倒是不知為何,他卻視而未見。一番僵持下,屠蘇這才出手拉開了蘭生。
陵越聞言一愣,盯着屠蘇半晌未言,須臾忽又笑道,“你這是生氣了?”
屠蘇暗想生氣倒是不至于,蘭生天性活潑好動,遇到親近之人更是想要時刻黏在一起,對着師兄更是如此。他與師兄一般喜歡蘭生,将他當做朋友親人,蘭生此舉他亦是見慣了,卻仍舊有些抵觸。
他也未隐瞞,直視陵越微一聳肩承認道,“有點。”
陵越擰眉深思半晌,屠蘇目光未躲,靜靜的看着他。陵越眉心緊皺,語氣有些低落道,“為什麽以前不和我說呢?”
屠蘇微抿着嘴唇極輕的一笑,只道,“我看師兄确實開心,便沒說。”
陵越緊皺的眉心舒展,一雙眼睛褪去銳利漸漸的盈滿柔情。他的眼中含情,猶如三月春風勝似五月飛花。屠蘇目光平和,不顯山不露水,眼中卻彌漫了同樣的柔情。
“你關心我!”
“是!”
“我想也是!”
“.......”
“也生我的氣?”
“有點!”
“即便只是一點也該告訴我。”
“我只是覺得自己的那一點生氣與師兄的開心相比,并不重要。”
“可師兄想要你開心。”
“師兄,其實看你那樣我也很開心。”
他笑了笑,露出臉頰處的酒窩來,望着陵越的目光誠摯多情。
陵越看着眼前清俊淡笑的少年,扯了扯嘴角輕笑出聲。他的笑聲清朗,帶着特有的溫情有着令人沉醉的魅力。他挑着眉勾着唇,一副開懷不已的模樣。屠蘇望着他,并不說話,陵越斂住笑道,“我是有點縱容嬌慣蘭生,那是因為......”
屠蘇卻伸手打斷他道,“無論原因為何,都沒關系。我知道師兄對他好,并不求什麽,就猶如對我一般。我還記得,小時候我剛上天墉城的時候,師兄給我做過雞絲粥。”
陵越嗯了一聲,“你還記得。”
屠蘇勾了勾唇又道,“你明知道不該因為我挨不住餓便帶我下山去偷雞,卻還是做了,就是因為我那時央着你求了好幾次。師兄雖然平時看起來極重戒律恪守門規不通情理的樣子,其實屠蘇知道你極易心軟。若是多求你幾次,你即便口中不說,心裏早已軟了,然後便開始盤算如何處理妥當。”
“所以你就給蘭生出點子,讓他多求我幾次。”他挑了挑眉,頗為不贊同的道。
“這法子也不一定适用,畢竟我央求師兄已是許久前的事了。”似是想到當年的事,他倒是有些感概。年華如水,當年不覺得什麽,而今任時光飛逝,才知過往美好已難再歷。
“也是,你小時候倒還會纏着我帶你下山,現在倒是學會跑下山不願回了。”陵越聽他提前小時候,不由調侃道。
屠蘇聽他話中語氣輕松,知曉他并無責怪之意,卻仍道“師兄,你知道我不回天墉城是有原因的。”
陵越抿唇淡笑,須臾才道“當時離開天墉城是形勢所迫,而今不回亦有緣由。你不必說,我都明白。”
屠蘇凝視他許久,這才點頭。
他自是明白,師兄不問,便是信他。師兄自小便偏着他,起初是看他一人孤苦又身負焚寂煞氣,對他有幾分憐憫。這十多年來的相處,憐憫早已淡去,師弟對他是信任。因一同經歷焚寂煞氣發作時的兇險,一起潛心修煉劍道術法,更知他心性堅定不為焚寂所控而對他全然信任。
信任一旦紮根,便再難消除,任他再受世人诋毀,亦不改其心。
陵越舒口氣,正色道,“少恭出去多時仍舊未回,我出去找他。”
“我也去。”
“我一人去便可,勿需擔心。少恭做事向來講究分寸,這次亦不會讓大家失望。”陵越看他焦急萬分,出言安撫道。
屠蘇微微定下心來,“既如此,大師兄快去快去。”
陵越揚劍在手,急急奔出幾米遠處,忽的頓住道,“屠蘇,我對你如何,不會因蘭生而變。”
即便他背對着屠蘇,屠蘇猜想他此刻必定是蹙眉神色微顯緊張的說着這句,也許帶着一絲尚未被人嗅出的尴尬。
陵越未待他回答,便倏然離去,他那耳根處又滾燙如火燎般。
待人離去半晌,屠蘇這才緩緩轉身,須臾輕道了聲,“我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和朋友吃完飯回來緊趕慢趕的把這一章寫完了,下章就寫他們去始皇陵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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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