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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都要出宮玩一次,去的是那養着美人的院子,他去尋歡作樂,她自然不能跟着,所以就會被打發着自己玩。通常她是和裴君弘一起被打發的,而如果裴君弘在,她就不好把餘燦喊出來,所以她得找個裴君弘沒出宮的時機。這陣子裴君弘有事在忙,就再好不過!

餘燦不知道裴君若為了見他一面費盡了心機,只有些茫然的問道:“那你喊我出來有什麽事?”

裴君若沒有立即回答,只先讓兩位随從退下。餘燦對此皺了下眉,心想難不成她有什麽重要的事?

“餘公子,我想讓你再幫我調兩瓶香。”誰知,裴君若卻這般說道。

餘燦愣了愣。

裴君若以為他不樂意,忙又從荷包裏掏出幾張銀票,聲音有些焦急:“我不會白讓你調香的。”

餘燦看着上面的數額有些吃驚,五百兩的面額,一共好像有三四張。

裴君若見他盯着銀票不說話,也沒法在他臉色看出什麽表情,心裏就更加惴惴,“我……上次不小心打碎了,算作賠禮的。還有的就是這次的……上次帶回去的那瓶香我很喜歡……我母妃也很喜歡……是……是她讓我找你再調香的……”

生怕自己的心思被看穿,裴君若便紅着臉補了一句又一句,說到最後咬緊了唇,只睜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餘燦。

而餘燦聽着那些話,心弦被撥動了,“你母妃?”

“嗯!我母妃是寧妃,她非常喜歡你調的香,原本她不愛用的,可上次看到後就用上了……”裴君若忙不疊的說着母妃對香的歡喜,試圖來取悅餘燦。

餘燦卻恍若未聞,只變了臉色道:“她知道是我調的香嗎?”

裴君若這會覺察到了他的怪異,聲音更小了,“是……我之前提了一次……餘公子,你怎麽了,是不是不高興?”

“哦,不是。”餘燦趕緊回神,試圖恢複如常神色,生怕被她看出端倪,他別過臉,低下了頭。

“那你願意給我調香嗎?”裴君若小心翼翼的又問。

“……嗯。”雖然不知道那位寧妃是不是,但他終究不能拒絕,因為,如果是的,那這香就是他們**二人這麽多年來唯一的紐系了。

裴君若見他同意,高興快了,想到什麽,又道:“你也不用全部做好了給我,嗯,每個月,每個月月中月底你來這裏,把香給我就好了,做好一瓶給我一瓶……”這樣就可以多見幾次了,“如果我有事不能來,嗯,那就挪到下次,我……”也不是每次都能順利出宮的,“你看,這樣行麽?”

餘燦對上她滿是期盼的眸子,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瞬間,裴君若的目光便如春花般絢爛了。

“呀,都這麽久我也沒讓你坐。你坐吧,要喝什麽嗎?”意識到剛才忙着說話忘了這事,裴君若有些羞愧,見餘燦似乎不願意,她又道,“餘公子,你能跟我說說調香的事嗎?”難得見一次,她有好多話想說。

“不了,我該回去了。”可是餘燦卻有些不解風情,他是偷溜出來的,回頭容蘭找不到他又要問了,那丫頭可好像不怎麽喜歡裴君若的。

裴君若聞言明顯的失望了,可是矜持使然他也不好再說什麽,便只能點着頭答應了,“那你把銀票拿着吧。”

餘燦望着塞在自己手裏的銀票,沉吟一下,拿了兩張放回了桌上,“一千兩夠調好幾瓶了,剩下的……你自己買點吃的玩的吧。”這就算是他做哥哥的一點禮吧。說着,瞅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裴君若心上的漣漪卻又因為餘燦的這句“關懷”而蕩開了,她拿起桌上的銀票握在掌心,抿嘴笑了。

……

餘燦離開茶樓就要坐上馬車回家,可是在經過酒樓時又停了下來,他看到酒樓門前停着蔡将軍府的馬車。

是小蔡來了。

正是午後,酒樓裏客人都散了,夥計也去休息了,只剩下容梅在霹靂巴拉算賬,而邊上,容康跟小蔡也不知在說什麽,一個微微皺着眉,一個眉飛色舞手舞足蹈。

“呀,阿燦,你怎麽來了?”容梅先看到了餘燦,喊道。在酒樓裏待了幾個月,她的蠻橫已少,幹練漸長,說話做事透着股爽利。

餘燦瞅了一眼小蔡,道:“我正巧路過。”

“阿燦,快來!我正跟大哥說開分店的事呢!大哥說不能這麽着急,你怎麽看?”小蔡精神頭正旺,逮着餘燦就大喊。

餘燦對這酒樓的事不太上心,只聽容蘭晚上嘀咕的時候說賺了不少,但具體的也不知道,見容康似乎不支持,便回道:“再等等呗。”

“還等什麽啊!我在城北都看上一門面了,我跟你說,那地段可好了,十字路口,來往的人多呢,我……”

說到這小蔡戛然而止,等了半天都不見下文,餘燦跟容康都有些疑惑,擡頭一看,卻見小蔡嘴巴還是“我”的口型,眼睛卻直盯着門外,神情極為複雜,似酸楚,似憤然。

餘燦心驀地一跳,轉身望去,卻見門口不知什麽時候停下了一輛馬車,一個神容憔悴的女子正顫巍巍的扶着一個衣着華麗滿臉倨傲的男子下來。

“你要死啊,會不會扶人啊,你想要摔死我是不是!”女子身子羸弱,無甚力氣,在男子跳下馬車時難以撐住胳膊晃了一下,于是男子落地時不穩踉跄了一下,被激起了怒火,男子一腳将女子踹倒在地上,厲聲罵着,同時,手中的鞭子又揮了上去。

“啪”的一聲響,女子擋住臉的胳膊被抽出了一道紅印,頃刻間,疼得臉色刷白,明眸之中溢滿淚水,只是畏懼着男子,她緊咬着唇不敢讓眼淚掉下來。

男子還覺不夠,看着摔倒在地的女子只覺嫌惡,又想揮鞭抽去,而在這時,樓內沖出了一個人,攔道:“住手!”

餘燦一看到那兩人的面孔就有種不好的預感,現在見小蔡沖出去,便知道事情要大不好了。

來者都是熟人,倨傲男子就是早積了前怨的太子殿下,女子則是原來天香樓的紅牌,也是小蔡曾經心尖尖上的人――流蘇!

可是太子跟流蘇怎麽走到一起了?之前在笑閑齋時,太子不是表露出對流蘇不敢興趣了麽?

恍然間餘燦又想起了一件事,那時候孫秀才好像說過,流蘇被人贖身了……

難道贖身的人就是太子?!

餘燦想起了這樁事,小蔡氣急了卻根本沒想到,他沖到兩人跟前就将那鞭子一把拉扯過來丢掉,随後又沖着太子道:“你怎麽亂打人呢!”

“本太子打狗要你管!”太子揚着下巴,嚣張極了。

小蔡大怒,想要再說,卻被流蘇拉住,“蔡公子,別說了,別說了。”

太子一臉得意,“賤-貨,告訴他,你是本太子的什麽?”

流蘇抿緊嘴,淚水難以抑制的爬了出來。

“快說!”太子暴怒,“你要不說看我怎麽收拾你!”

流蘇受了驚吓,眼淚滾滾滴落,“主人,我是您的狗。”

“流蘇!”小蔡驚吼道。

流蘇捂臉,淚水從指間溢出,“蔡公子,你別管我了……主人,主人,賤婢跟您回去好不好,您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我們回去好不好。”

“滾蛋!”太子不耐煩,一腳又将她踢開,

而在糾纏間,流蘇的衣袖掀起,露出了布滿鞭痕的胳膊,青青紫紫,沒了一塊好皮膚。小蔡一看急了眼,“這是怎麽回事?!”

“蔡公子,你別管了!求你別管了!我已經是太子殿下的人了,你快走吧!”流蘇痛哭着哀求,倒像是怕連累了小蔡。

這時,小蔡終于意識流蘇被人贖了身的事了,于是整個人似被釘住了般,沒法動彈了。

太子也不再管她,只對着怒氣沖沖的小蔡道:“我聽說這家酒樓你也有份,那今天本太子就賞一回光!”說着,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流蘇見着,也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跟了過去,走到小蔡跟前時,淚眼婆娑的搖了下頭,低聲道:“別管我。”

小蔡見狀,鬧得又要撲上去,幸好被餘燦死死拉住。

“你放開我!”

餘燦不聽,拽住他的胳膊就将他往外邊巷子裏拉。

“你上去要做什麽!”等制住小蔡後,餘燦又問道。

“揍不死他!”小蔡狂躁的像只野獸。

“他是太子!”餘燦喝道。

“她是流蘇啊!”小蔡吼的更厲害。

她是流蘇啊,他一直當成寶的流蘇啊,現在竟被糟蹋成了這副樣子!

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将她忘了,他也真的不想再想起她了,可剛才看着那一鞭子被抽下,他的心還是疼了!

“你別拉我!我要揍死那混蛋!”小蔡怒不可遏。

餘燦一把将他推倒在牆上,厲聲道:“你難道看不出來他是故意上門找你不痛快的麽!”

小蔡擡起頭,“什麽意思?”

“流蘇剛才說的話你沒聽明白麽!”餘燦有些生氣,“她讓你別管!”

小蔡貼在牆上,半晌沒說話。

“他知道你在這裏,知道你跟流蘇的關系,所以故意上門來的,就是為了讓你看看現在流蘇在他跟前就是一條狗,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可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啊!”

餘燦垂眸,道:“他心裏不痛快。”

“……”

酒樓的包間內,太子将流蘇壓在桌上,一把撕扯開她的衣裳,使勁掐弄着她滿是傷痕的身軀,“賤-貨!我讓你還想着你的舊相好!你讓我不痛快我就讓你生不如死!我倒要看看,你現在這賤樣,那小子還會看上你!”

“主人,主人,你饒了我吧!”流蘇疼得臉色死白,身子直發抖,而想着他有的那些手段,她更是萬念俱灰想死的心都有了。

在天香院數年,聽過的手段不少,可跟他的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麽!明明一開始他也笨拙的很,為什麽現在一下子變成這樣?

是看到她寫的那些信後被激怒了,還是……他從哪裏學到了……

當粗-長的鞭子的柄狠狠插-人直襲內壁的時候,一陣劇痛襲來,流蘇慘叫一聲,暈了過去。

而看着被自己蹂躏的不成樣子的女人,太子心底突然湧現出一絲暢快,随後解開自己的衣裳,扯開她的嘴,就一把塞了進去。

腦子裏,浮現出的是在老二的書房裏無意看到的那些物什……——

53

流蘇是被拖回馬車的,衣衫不整,步子虛浮,整個人就跟去了半條命似的。彼時小蔡正蹲在樹下聽着餘燦說話,看到後騰地站起,餘燦生怕他要惹事,趕緊拉住他的胳膊。

太子本來要上馬車,無意瞅見巷子裏的他們便停了下來,轉身一望,目光輕蔑,富态的面龐上盡是不可一世的蠻戾。想着剛才她半死不活着還連連作嘔的樣子,心裏又來了火,于是一腳又重重的踹在了她的心窩裏。

流蘇已經虛弱到了極點,被踹到在地也不哼了,只趴在地上咳嗽,而這一咳,血就吐了出來。

“流蘇!”猩紅灼痛雙眼,小蔡推開餘燦就跑了過去,卻被太子的随從攔住又一推,頓時他就摔倒在了地上,同時只聞“哐”的兩聲,兩把劍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小蔡再動彈不得,可是他看着太子的目光卻似淬了毒般,滿是仇怨。

“老子殺了你!”怒極,他嘶吼道。

餘燦驚得臉都發白了,趕緊上前推開侍衛,又捂住了小蔡的嘴,這可是大逆不道要命的話啊!

“小蔡你閉嘴!”他在他的耳邊厲聲道,感覺到他的掙紮,又死死壓住不讓他動彈,小蔡痛苦的不行。

太子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們的狼狽,心裏的氣莫名的沒了,反而感到很愉悅,對于小蔡這話竟也不惱,只是覺得很可笑,他可是堂堂一個太子,就這麽一個低賤的孬種有什麽本事能殺了他,不過就是被氣瘋了口不擇言了!氣瘋了,哈哈哈,這個認知讓太子心情更好了,但他也沒想着就這麽放過小蔡,今日他就是被流蘇這賤-貨惹怒了所以專程過來尋他的!

“來人!給我掌嘴!敢對本太子無禮!”臉一沉,他喝道。

眼看侍衛一步步上來,小蔡也氣得又要撲出去大有同歸于盡的架勢了,士可殺不可辱,跟你拼了!

餘燦身子也繃緊了,攔着,小蔡要被挨打了,不攔着……

正在氣氛僵硬到極點時,突然從不遠處傳來一聲急喚――“哥哥!”

衆人轉頭,卻見自斜對面茶樓裏沖出一個人影,正是裴君若。

裴君若自餘燦走後就一個人坐着喝茶想着事,午後安寧讓她有些怏怏欲睡,生怕睡着了,就走到窗口眺望,而這一看,就驚着了,只見對面太子哥哥竟一腳将人踢翻了,而餘燦就在邊上!一看都是見過的,她又知道太子的脾性,生怕事情鬧大,趕忙走下來攔阻。

太子一看到她,眉頭一皺,粗聲道:“你怎麽在這?”

裴君若從沒這麽焦急快速的跑過,站在太子跟前氣都有點喘不上來了,她飛快的掃了一眼餘燦後,回道:“我……我……我只是……只是正巧路過。”

太子看她喘得厲害,緊皺眉頭一臉嫌惡,“你投胎不成!跑這麽快一口氣提不上來死了怎麽辦!”到時候他還不麻煩死!

裴君若臉更紅了,下意識的就要低下頭,只是餘光看到邊上的人,又擡頭道:“太子哥哥,時候不早了,我們趕緊回宮吧,今晚還有筵席呢……”

一提醒,太子想起了還有正事,想着回去晚了母後找不到人又要訓了,便忙喚着侍衛上車,走到馬車邊時,想起小蔡還在邊上跪着,又頓足回頭道:“這回就饒你一條小命!”随後又踢了流蘇一腳,“把她丢上去,本太子還沒玩夠呢!”

小蔡聽得這話,攥緊雙拳,青筋暴骨。

……

裴君若是揣着萬分複雜的心情回到皇宮的。她早就知道太子哥哥在別院養了個女人,卻沒想到竟是流蘇姑娘,那時候在笑閑齋太子哥哥都已經表露了對流蘇姑娘的不屑,按他那驕傲的性子,鄙棄的東西是不會再要回來的,那他怎麽又和流蘇姑娘在一起了?裴君若覺得有些奇怪,便又不着痕跡的詢問。而太子是個藏不住話的人,把流蘇送回別院時又惹了一肚子火,回來途中便逮着她洩氣,打打罵罵間就把事情支離破碎的說了出來,裴君若素來聰慧,連聽帶猜便明白了來龍去脈,然後便有些吃驚。

原來,太子哥哥把流蘇姑娘贖回又養起來,還是二哥出的主意!

裴君若對這二哥很親近,覺得宮裏就他對她好了,所以現在知道了這事,心情就有些複雜,因為那天從笑閑齋回來時,她還疑惑的問他“二哥,你說流蘇姑娘跟那位蔡公子之間有真情嗎”,她記得當時他還猶豫了下,回了個“應該有的”。

那既然知道了他們是彼此喜歡,又為什麽要讓太子哥哥奪人所愛,又不是不知道太子哥哥是什麽人……

裴君若想着這些有的沒的,心情就莫名有些沮喪,走路也沒看前面,以至于當頭頂響起裴君弘的聲音時她猛吓了一跳。

“二哥……”她閃爍着目光道。

裴君弘近日聽着皇後的吩咐忙着給太子收拾爛攤子,焦頭爛額的折騰了好幾日,精神有些不大好,此時見裴君若神色有異,皺了下眉頭問道:“若若,怎麽了?”

裴君若搖頭。

“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裴君弘依然笑若和風。

“沒……沒。”

裴君弘笑了笑,沒繼續追問,只是從袖子中掏出一支釵子,道:“辦事時看到的,心想你一定喜歡。”

裴君若接過那支珠釵,再擡頭看向裴君弘帶着倦意的神容時,心動了一下,随後擠出一絲笑容道:“謝謝二哥。”

――二哥對自己,是真的好。

裴君弘見她面色緩和下來,嘴角一勾,又狀似随意的問道:“今天跟太子哥哥出去發生了什麽好玩的事?”――她是剛從宮外回來,這般心事重重定是在外面發生了什麽事。

裴君若正往前走,聽到這話腳步一滞,感覺到手中珠釵的涼意,又低聲回道:“也沒什麽好玩的,只是太子哥哥又惹事了。”

一個“惹”字,低若蚊蠅。

裴君弘眼睛一眯,不急不緩問道:“怎麽回事?”

裴君若沉吟片刻,回道:“流蘇姑娘心裏還有蔡公子,他氣的很,便找去了,差點又打起來。”

“哦?”一抹精光掠過雙眸,裴君弘看着裴君若,頓了頓,又笑着問,“若若可是吓着了?跟二哥說說當時的情況吧。來,我們進去說,這裏風大,你身子不好小心着涼了。”

感受着少之又少的關懷,裴君若心裏暖暖的,便将聽到的看到的事說了出來,有些事情她本想隐瞞,可裴君弘不動聲色的巧妙問詢,那些隐瞞的事就被他一點一點的套問了出來,包括她知道了把流蘇姑娘圈養起來是他的主意這件事。

“所以,你之前見到我有些緊張是因為這件事了?”裴君弘是個聰明人,一下看出了裴君若的心事。

這時候裴君若也不想着隐瞞了,只點頭道:“二哥,你既然知道他們是一對,又為什麽拆散他們呢。你都不知道流蘇姑娘現在好可憐……”

“若若。”裴君弘出聲打斷。

“嗯?”裴君若擡頭,看到他目光變得憂傷時,心一下有些沉。

“若若這是在怨二哥麽?”裴君弘的聲音有些難過。

“沒有……”裴君若怯了。

裴君弘擡起頭看向遠方,俊秀的面龐上全是哀戚,“二哥也不是有意為之的……你也知道太子哥哥的性子,那天他雖然當着衆人面說了不喜流蘇,可心裏還是惦記着……畢竟……宮中無顏色,太子哥哥身邊的人姿色都平庸,他見着這麽個貌美的,肯定動了心。看上了又得不到,他心裏就氣,就想想法子尋蔡德全晦氣,我生怕他又惹了事,遷怒衆人,所以就想了那個法子……一個是貴族子弟,一個只是青樓女子,那天他們鬧僵了,二哥便想他們逢場作戲,蔡德全回頭就會忘了這人的,那倒不如讓太子哥哥滿意了,也就不會再生端倪了……”

“可是二哥,你那天說他們之間是有真情的啊?”裴君若質疑道。

裴君弘嘆了口氣,又是哀傷又是無奈,二哥之所以這麽說,不過就是想讓你看到的都是美好的東西……”

這話一說,裴君若無言了,只看着裴君弘,心起漣漪。

裴君弘見狀,拍了拍她的頭,又道:“只可惜,二哥到底還是想錯了,他們之間确實是有真情的……是二哥錯了呀……”

“二哥……”看他那麽自責,裴君若心疼了,“二哥,這也不能全怪你……太子哥哥從來是想得到就會不折手段的得到的,真怪不得你……”

裴君弘聞言,目光一轉,嘴角噙出一絲笑意。

半晌後,他又随口問道:“那個蔡德全真的對太子哥哥說了‘我要殺了你’這話?”

“嗯。”這時的裴君若又已對他一副依順的樣子。

裴君弘眼睛一彎,嘆道:“倒真是膽大的很。”

“誰說不是呢。”裴君若低頭應和道。

裴君弘看了她一眼,柔柔一笑,随後又擡起頭望向天空,嘴角的那抹笑也在擡頭的那一刻變得意味深長……

54

船舫裏,小蔡靠着欄杆仰着頭,手裏端着酒,心裏有些悶,天上白雲瞬息萬變,化成千奇百怪的模樣,他看着,莫名想起自己曾經養着的那只狼。

那只狼他養了好久,誰知被咬了一口,他的父親知道了一把将它打死了,他難過了好久,不是難過自己被咬了,而是難過它就這麽沒了。那是他養的第一只寵物,他對它寄予了很深的感情,所以他忘不了。可是到後來他再也不敢流露出任何不舍的感情,因為那些玩伴知道後一個個過來笑話他。

他們是京城裏公子哥的翹楚,一個個都身份非凡,怎麽可以為了一個玩物傷懷呢,多丢身份,多傷臉面!

是的,玩物,在他們的眼裏,小白狼只是玩物,可以玩耍,可以戲弄,就是不能當成夥伴,當成朋友。

小白狼是,流蘇也是。

所以當他知道自己又被咬了一口後,哪怕心裏痛苦的要死,卻也要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不追究,不詢問,怕失了面子又被人笑話。

可是,心底的那些事瞞得了別人,又怎麽能夠瞞得了自己呢?

天上的雲吹散又聚攏,小白狼最後慘死的景象變成了那天流蘇被拖走時氣息奄奄的樣子,想着她最後看向自己那抹無助又絕望的眼神,小蔡的心刺痛了。

她會不會已經被折磨死了,會不會……早就陰陽相隔了?想到這種可能,他的拳頭又攥緊了。

他很想找到流蘇,也已經讓人暗地裏幾番打聽她的下落,可是太子将她藏得太好,誰都不知道她究竟在哪裏了。

太子……想到這個人,小蔡的眼睛裏又燃起了憤恨的光芒。

這時,身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請問是蔡公子麽?”

小蔡轉頭,卻見邊上不知何時停着另一艘船,一個年輕的俊秀男子正站在船頭笑意吟吟的看着他。認清是誰後,他站起了身,“二殿下?”

……

“你找我?”搭了船板,上了同一條船,坐定後,小蔡問道。

“嗯。”裴君弘回答的很幹脆。

小蔡疑惑了,他一個皇子找自己有什麽事?

裴君弘沒有立即說明,只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為難樣子,這大大的勾起了小蔡的好奇心。想到他剛才所想的,心裏猛一跳,別不是流蘇出事了吧!他又是個心直口快的,于是想到什麽便立馬說了出來,渾然沒在意自己的心思暴露無餘。

裴君弘沒料到他反應的這麽快,錯愕一下後抿唇淡笑,“如果流蘇姑娘知道蔡公子對她的事如此焦急,一定頗感欣慰。”

“什麽意思?”小蔡身子繃緊了。

裴君弘安撫道:“你且放心,流蘇姑娘暫時沒事……”

話雖這麽說,小蔡的心卻更揪起來了,“這個‘暫時’是什麽意思!”

裴君弘沒有回答,只是從邊上拿出一個信封放在了小蔡的面前,“這是流蘇姑娘寫給你的。”

小蔡聽得這話,擡起頭,眼睛裏滿是驚疑,而後他連忙将信打開,一字一句的看下去。

信上,訴說着一個女人滿滿的深情以及無奈。

她是天香樓的紅牌,沒曾想有一天會被将軍府的少爺一眼相中并長日疼愛,一開始她覺得自己命再好不過,也堅定的相信他終有一天會将她贖出去并且結為夫妻然後白頭偕老,可是很快,耳邊有了質疑的聲音。他們說,名門豪族,如何會娶一青樓女子為妻,就算給你贖身,也不過是為妾為婢,他日有了主母,下場會凄慘無比,更何況,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他今日能寵你為寶,他日玩膩了,便棄如敝履,人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得給自己做個長久打算。

最初聽到那些話時,她還不信,可漸漸的,她的心動搖了。小蔡是個慷慨的恩客,但不是有錢的金主,而且玩心太重,根本無法安心托付。她嘗試着勸導他做些正經事,可是他常常當成耳旁風,一來二去,她的心漸漸冷了,但依然不死心。接着,她開始聽媽媽的話接些客人,并非賣身,只是獻藝陪酒,她想着攢些銀兩好給小蔡幫她贖身,可是沒想到,就這麽走錯一步,什麽都毀了。

笑閑齋那事,并不是她自願去的,而是迫于太子的威勢無奈而為,所以被小蔡看到後,她想要解釋的,奈何他已不信,

絕情的話說出,傷了兩人的心,她黯然離去,卻依然奢望也許明日他會回來,可是一日日過去,他再未踏足一步天香樓,而到最後,她終于等來了有人相贖,卻不料,那只是個地獄……

信的最後,字跡模糊,卻是一句――“從來情深,奈何緣淺。甚幸之,彼時佳年,與君親密無間……願只願,後會無期,好自為之……”

吾幸之,彼時佳年,與君親密無間……願只願,後會無期,好自為之……看到最後,小蔡淚流滿面。

那麽多事,她從不說起,他便從來不知……

從來不知!

騰地站起,想要去尋,卻被攔住。

“我要去找她!”小蔡吼道。

裴君弘道:“你應該已經知道,流蘇姑娘被我大哥圈養起來了。這是早先日子她背着我大哥偷偷寫的,我想,原本是要派人送交給你的,只是……還是被我大哥發現了……”

轟,一盆冷水從頭澆下,透心涼。

裴君弘看着他的目光帶着些惋惜跟同情,“我大哥他……他的性子你應該見過,看到流蘇姑娘偷偷給你寫的這封信後就暴跳如雷,然後……”

然後流蘇就被蹂躏得不**樣!小蔡渾身的血液都凍結了!

裴君弘拍了拍他的肩,又道:“這封信是我從太子那拿到的,看了之後很是唏噓,我也曾與流蘇姑娘有過幾番交談,是個很好的女子,所以……我也不知将這封信交予你合不合适,不過我想,流蘇姑娘當初給你寫這封信除了跟你道別之外,也是想解釋自己的清白,那麽如果到最後你都對她心存誤解,她一定會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小蔡緊張的不成樣子。

裴君弘張了張嘴,好似懊惱自己失言了。

“你快告訴我!”小蔡厲聲道。

裴君弘為難道:“你不用擔心,她現在還活着,只是,只是不大好而已,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太子他……唉。”

又是意味深長,又是嘆惋之氣,小蔡終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衣襟就問:“她現在在哪裏!我要去找她!”

邊上随從見狀,拔劍欲上前,裴君弘趕忙攔阻,喝令他們退下,随後又對小蔡道:“蔡公子,稍安勿躁。”

“我怎麽可以不焦躁!那混蛋太子就是個禽獸,說不定下一刻流蘇就會被他弄死了!我要去救她!你快告訴我,她到底在哪!”

裴君弘見他躁動到了極點,嘴角一勾,随後臉色一變又攔着道:“蔡公子!你先坐下!”

小蔡憤然。

裴君弘繼續道:“我想流蘇姑娘也是不願意你牽扯其中的,你還是罷了吧!”見小蔡不聽,嘆了口氣後又道,“哎,看來我當真是多管閑事了,就不該将這信拿給你看……不過,為了你好,我是不會告訴你流蘇姑娘的藏身之處的,太子殿下不是誰能惹得起的……”

“我不會讓別人知道是你告訴的!”生怕他不信,小蔡又道,“我只要去看她一面就好了!”

裴君弘搖頭:“蔡公子,你是蔡老将軍的獨孫,是我大延國未來之棟梁,我不會讓你陷于危境的!至于你與流蘇姑娘的一片深情,着實讓人感動,可是如今也只能報以遺憾了。流蘇姑娘是個好女人,只是命不好,所以她的一份真情注定被辜負了……哎……”語畢,裴君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過身去。

小蔡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沒有言語,許久之後,他神情一肅,握緊拳頭厲聲道:“我不會辜負她的!你不告訴,我自己去找!哼!”說完,甩袖離去。

裴君弘看着他跳下夾板憤然離去,嘴一抿,輕輕吐出了兩個字――“蠢貨。”

……

小蔡開始瘋狂的尋找流蘇,越找不到,越想找到,連日連夜,寝食不思。忙于此事,他也不再前來酒樓,不過他時不時的就會消失上一陣子,酒樓裏的諸人早已司空見慣,所以這次大夥也不感到奇怪。

天氣越來越冷了,樹上的葉子枯黃掉落,衆人也脫了單衣換上了夾襖。

因為天冷,容蘭晚上就愈發不願動彈了,此時感覺到餘燦往自己身上蹭,手伸進自己的裏衣裏,呼吸也變得局促時,便揮手撣開了。

“不要,好冷。”

餘燦聽到這話卻是郁悶的不行,“都好久啦!”

半個月前,餘老侯爺受了風寒又小病了一場,容蘭便忙前忙後伺候着,還要顧着酒樓,于是到了晚上就累得不行不想動了。好不容易餘老侯爺病愈,她又來了月事,于是一下又五六天過去了,現在算算,差不多都半個月了!

“好久就好久呗,現在天這麽冷,會着涼的……”每次都變着花樣來,動來動去不凍着才怪!

“那我不鬧太大不就行了。”餘燦聲音有些可憐。

容蘭瞅了他一眼,道:“我才不信你呢!”說着被子一卷,翻身睡去了。

餘燦看着她晾給他的後背,有些生氣,“你怎麽這樣啊!”她可是他的妻子啊,都不給行-房的!

容蘭不搭理他,扭了扭身子徑自睡得歡。

餘燦氣不過,掀開被子扳過她的身子就壓了上去。容蘭被壓疼,也氣了,推着他不說,還咬上他親下來的嘴。餘燦吃痛松開,臉色更不好看了。

容蘭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也吓着了,支起身就問:“你沒事吧?”

這時候的餘燦已經氣到極點了,也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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