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C26【三合一】 You light……
本來也失眠, 翻來覆去,睡不着,徐念打開那款游戲。
在一部分認識的單詞裏拼湊規則和游戲指示語的含義, 這款游戲倒是勾起她的興趣,畫風簡約又幹淨, 屏幕中央有個黑色小人, 簡筆畫火柴人,他腦門上飄着一行游戲說明, 徐念打開小夜燈,翻着英語字典, 一邊看生詞一邊在心裏翻譯, 規則倒不難, 就是用手指點擊火柴人,通過按壓時長讓火柴人蹦出去,前面是一條由各個單詞組成的路, 一個單詞對應一個石塊, 單詞長, 石塊長, 單詞短, 石塊短, 而且需要根據每個關卡給出的英文句子, 按順序蹦完這句話,蹦完到終點才算過關。
乍一看這規則非常簡單,但實際操作起來就有些難度,蹦太輕,火柴人摔死,蹦太過, 火柴人也摔死,只有耐心又恰到好處才能蹦準每一步。
第一關難度不大,只有4個單詞。
越往後面越難,徐念死在第三關,又不死心,繼續蹦,導致第三關那個句子在她腦子裏印了無數遍。
她伸手摁壓屏幕,這句話最難的是or和of兩個單詞,因為太短導致石塊很短,她必須穩住心态才能跳到石塊上。
在她第五次跳上去的時候終于沒摔,長舒一口氣。
晚上兩點,她才玩到第十二關,距離5點起床還有三個小時,徐念收了手機,閉上眼趕緊睡覺,腦海裏浮現剛剛玩游戲時候的一句話。
她記得是第六關,非常浪漫的一句話。
You light up my life.(你照亮我生命。)
簡單的游戲卻蘊含着開發者的浪漫。
這一晚又夢見他,他坐在她後桌,老師在前面講課,她聽課,他在她後背寫字,還問她寫的是什麽,她不理他。
他的手就在她背後繼續寫,不停地問她寫的是什麽,老師回頭,目光鎖在她身上,全班人都回過頭,她窘迫得紅透耳根,埋下頭,他的腳故意勾着她的凳子,發出一聲刺耳嘎吱,黑板擦徑直甩向她的後桌。
徐念詫異回頭,那黑板擦落在他桌上,而他嗆得一臉粉筆灰,下一秒她站起來,說:“老師,跟他沒關系。”
全班哄笑一片,老師黑着臉,請他倆出去站着。
細碎的陽光落在走廊上,路铮倚在外頭的牆上調侃她:“喲,好學生,挺護犢子啊。”
徐念擡起頭,憤怒望着他:“你閉嘴。”
路铮勾唇:“哎喲,我真是愛死你這小脾氣。”
說着捧着她的手,親了一口,他的唇柔軟,與掌心相碰,觸感一般,徐念縮手,卻被他壓在了教室門外的牆上。
有種無處可逃的境地。
“你猜我寫的是什麽?”他步步緊逼。
“不…不知道。”她背抵着牆。
“不猜的小朋友要挨打了嗷~”
陽光穿過樹葉落在他背後,教室裏老師正在要求他們背誦課文,朗朗讀書聲在耳邊環繞,他俯下身:“是媳婦兒。”
這個詞兒格外不着調,教導主任從走廊另一側走過來,徐念害怕被發現,伸腳踹過去,結果一腳踩空,蹬到了牆上,腳趾疼得蜷曲。
痛醒是早晨五點,她捂着腳指頭,眼淚都疼出來。
說聲下.流再不為過,真不知道每回夢見他都是這種不着邊際的夢。
她起來洗漱把手機藏好,背誦完兩篇古文才去學校。
忙碌讓時間過得異常快,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周就過去了。
雖說學習緊張,但是距離他們這屆畢業還剩32天,各個班級都開始陸陸續續地有開始準備畢業晚會的風頭。
這個活動算是他們忙碌生活裏難得一絲輕松。
有才藝的率先報了名,反正等考完試才着手準備,沒有才藝的跟着八卦,說誰誰新生晚會時吹了一曲薩克斯帥炸了,今年不知道他上不上臺。
徐念正在做題,前幾周生病以後,人又瘦了好幾斤,看起來更加清瘦,溫溫的性格,從不見她因為考試緊張或者抓狂。
這種沖刺的時候,淡定成了一種稀缺美。
“徐念,你好點了吧?”聶星言在男生的撺掇下走到徐念的書桌前。
她擡起頭就看見男生清俊的臉,她對他印象不深,記得名字,聶星言,好像是校足球隊的。
她回:“嗯。”
聲音溫和。
窗外還有人鼓舞他,似乎為他打氣,聶星言比了個“去去去”的嘴型。
“這周末…”聶星言本來想約她看電影,但又怕太直白,讓女生反感,于是改成,“你有空嗎?”
這話還沒說完,叫一邊聊天談畢業晚會的女生聽了去。
“聶星言,你可以啊。”姜映說,上次去看籃球的一個女生。
聶星言撓頭,不過是想趁着還沒畢業去努力一下:“你別瞎說。”
薛凝雪看向徐念還有聶星言,想起那個夜晚,徐念手裏的美工刀,現在都有些後怕,她知道徐念現在的模樣不過都是裝的,可她不敢拆穿她。
上課鈴聲響了,大家各回各位,聶星言說:“我有點事等會和你說。”
徐念其實不太懂為什麽聶星言要找她,她跟他很不熟。
何靜小聲湊過來說:“聶星言是不是要跟你表白。”
“怎麽可能,他只是和我說了句話,你不要太敏感。”徐念壓低聲音回。
這個年紀太容易瞎想了,而且就快中考,所有人都繃着神經。
這一堂課又是做試卷,一套兩節課,說是啓東中學月考卷子。
做完後當場對答案,其實也不用交上去批改,初中三年的學習成果就要被驗收,現在的成績基本和中考不會有太大出入。
正好周五,這張考卷激勵了一部分人,也打擊了另一部分人。
臨了放學,徐念忘了聶星言這事,等想起來聶星言已經跟她一起走往校門口。
“徐念,那個…”聶星言走着,起哄的男生還在後面發出一些輕佻的口哨聲。
徐念不喜歡這種被圍觀的感覺。
“我想說,周末新華書店有個英語角活動,你有興趣嗎?”聶星言耳根發軟,怕她拒絕,又說,“楊沁也去,還有班上其他一些人。”
徐念掐着書包帶子:“我周末有約了。”
聶星言略帶失望的垂眉:“那好吧。”
中考完,她應該就不會和他有交集了,這讓聶星言有點不甘心。
不過也只能作罷。
周末一部分同學申請在學校學習,一部分同學找了補課老師,還有一部分靠自覺。
徐念屬于第三種,趙豔茹周末要去公司,她在家反倒自在。
上午複習完幾道常錯的題後,又打開那款英語闖關游戲。
她已經到第30關,距離32關還有2關,為了路铮說的那句“幫他過關”,她這幾天可謂把前30關的句子倒背如流,尤其是後面,真是又長又難記,多玩幾遍記了個七七八八。
其實她不知道路铮為什麽喜歡玩這種游戲,玩法極度考驗耐心,而且還有一堆看起來很讓人頭大的英語單詞,總之這款游戲在她看來就是可以解乏但并不娛樂。
她最近完全做不進去題,距離中考還有32天,下周三是最後一次月考,之後就真正要上戰場了,她最近學習狀态越來越不好,每道題的題型她都會,但考試分數始終維持在穩定的水平很難提上去。
比如一向擅長的數學,最後一道大題目的2、3兩問,她做不出來就是做不出來,比如語文閱讀理解,她不理解就是不理解…
一中就像她面前挂的那塊肉,散發出讓人發瘋的味道,又切切實實夠不着。
做不進去題還不如索性把游戲通關,反正一共才45關,她拿回手機,慢悠悠地看着火柴人一蹦再一蹦,往後的英語句子越來越長,到後面演變成了一段話,五六十個單詞,稍微不留神就死了。
她小心擺弄手機,計算按壓力度,不禁想起物理上的力和力的作用力,好奇心驅使,拿了稱,輕輕一壓,出個力度值再用公式算出一套複雜的算數公式,最終得出每個方塊所需力度,然而這一套遠不如手感來得準确。
游戲過程專注,心無旁骛,反倒是這段時間最輕松的一刻。
夕陽西下,暖黃的光映着卧室,她終于通關了。
伴随着勝利的音樂,她獲得終極大禮包。
——确定解鎖終極大禮包嗎?
徐念點了【确定】。
——恭喜您成為第21位解鎖禮包的用戶,您将會獲得我們給您寄出的小天才英語學習本一套。
這跟生日禮物收到一套三年高考五年模拟有什麽區別。
前腳說浪漫,後腳就打臉。
她看着這個游戲的通關榜,第一名是個叫L的黑色頭像,看起來很神秘,除了第一名,後面名字都越來越奇怪,第二名叫我要上清華,第三名叫我要出國!雅思要過!第四名叫這次英語一定上110,第五名叫中國人不學英語……
徐念在那一刻隐約明白了路铮的用心,他說32關過不去未必是過不去,只不過是個借口,這個app也根本不是什麽游戲app而是學英語app,雖然以游戲的模式包裝,但本質還是個學習軟件。
徐念看着上條短信的內容,他說:第36關了,這關好難,你過的時候記得告訴我訣竅。
而第36關寫的是——
You can't stay in your corner of the Forest waiting for others toe to you. You have to go to them sometimes.
(你不能在森林的角落裏等待他人來找你,有時候你要主動去找別人。)
分不清他是不是在給她說的,不管是不是,都暫且認為是。
她拍了個剛剛無聊計算力度的公式發給他:按這個公式就可以
也許他在看手機,也許沒再看。
徐念想她應該趁着這個時間去做一道數學題,不做數學題看一篇古文閱讀也可以,可偏偏什麽都看不進去。
時不時瞄着手機期待它能及時回饋。
屏幕閃爍,她看見他的回複。
路铮發了一張手的照片:知道這是什麽嗎?
徐念:手?
短信一毛錢一條,她覺得一個字實在浪費錢,不過好像也不知道回什麽。
路铮:真是你要挨打的預兆
徐念腦子一片混亂,那個夢裏的場景又跑進她腦子,“挨打”這個詞染了一層暧昧讓人有點無法直視。
就像一種暗號,只屬于她和他之間的。
徐念連忙轉移了話題:我…我通關了
路铮看見她通關了,第21名,昵稱還是叫“小糯”,這個名字倒是和她挺搭,糯糯的,想起糯米,雪白軟乎乎。
路铮:那恭喜小同學,送你個小禮物獎勵一下我們聰明的小同學
徐念見“送禮物”以為又是手機什麽,還沒回複完,又進新消息。
路铮:不是貴重的禮物,不要拒絕。
徐念删掉剛剛輸入的“不用”改成了“好”。
她其實挺想問他,他的英語是不是很好,所以才給她推薦了這款游戲,話到嘴邊,又沒問,不管好還是不好,都不想打破這樣朦胧的感覺。
未知更有吸引力。
還有31天中考,她覺得自己考不上一中,煩得厲害,一點都學不進去。
以往學不進去都自己吞咽,現在有了傾聽的人,便又忍不住發信息給他說。
徐念:我其實遇到點困難
路铮:什麽?
徐念:我最近不太想學習
路铮知道她用功,在他家的時候就成天埋在房間做題,這部分原因可能在他,盡管他控制自己不去打擾她學習,還是害怕因為自己影響她。
路铮:是我的鍋
她的狀态和他沒有太多關系,其實可以找理由說是手術後沒有精神,可她自己知道真實的理由,因為她這段時間非常努力地學習,但結果并沒有得到到達預期的目标。
第一次努力過後,成績從從第八名到第三名,但是後面的努力并沒有得到很好的反饋。
沒有反饋便讓她對自己産生質疑。
是不是這樣學是錯的?
是不是她只能止步于此?
…
徐念:并不是,就是覺得有點煩。
她打開書桌旁邊的窗,和煦的春風順着紗窗吹進來,并沒有緩解她的躁意。
路铮給她打來電話,徐念握着手機,打字還好,開口就無法說出口了。
有些懊惱自己對他說了煩惱,換做以前她肯定就憋着,沒必要給別人增加負擔,也沒必要讓別人來嘲笑她努力無用,而且路铮和她都要參加中考,他也有自己的麻煩。
“說說怎麽了?”他問她,聲音沉而好聽。
徐念抿唇:“也沒什麽,就是不太學得進去。”
“總得有個緣由。”他不讓她糊弄過去。
徐念手玩弄着窗簾,看着樓下新開出的小花,姹紫嫣紅,頗有春天意蘊,風吻過花,葉子沙沙作響:“因為要高考了,所以有點緊張。”
這樣的理由并不能說服路铮,他見過她膽子多肥,絕不是個因為考試緊張學不進去的主。
“還有31天中考,你可以選擇不告訴我原因,但你總不能這樣糊弄自己。”
路铮的話直擊她的心口,讓她無地自容。
“我…說了其實作用也不大,就像你說的,還有31天中考,其實木已成舟,基本上已經定下了,我考不上一中。”徐念轉過身,背對着滿院春意。
她考不上一中,沒法和他進一所高中,而他會考上一中,然後進更好的大學,他們最終漸行漸遠。
“你還挺會否定你自己。”他戲谑帶着一股惱,“你知道蚍蜉撼樹這個詞嗎?”
徐念點頭:“嗯,怎麽了?”
“螞蟻是不知道自己不能夠撼動樹嗎?”
他的聲音如一陣風吹過她的耳際,蚍蜉撼樹自古以來就是一種不自量力的精神,可是沒人是那只螞蟻。
倘若那只螞蟻知道自己不可能撼動樹呢。
“還有31天,不算晚,你把你最近兩次月考的卷子拍了發給我。”路铮慢悠悠地說。
徐念并不知道他的成績,但可以肯定,一定很好,因為這句話足夠證明他的底氣。
她回:“好。”
挂斷電話。
螞蟻不知道自己渺小嗎?它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和他差很遠嗎?她也知道。
徐念翻出最近的考試試卷,挨個拍圖發給路铮。
晚上的時候,他給她發了計劃表,31天按照語、數、外、理化、政史分成了五個時間段,每個時間段他把計劃發給她。
徐念正在吃飯,還沒看得到信息,趙豔茹照例給她溫了牛奶放在桌上。
等趙豔茹忙完關上她的房門,徐念才看見信息。
非常詳細且有規劃,而他把她的月考試卷題型全都按照優先級整合出來,五星/四星/三星屬于必考題,只要不粗心不會錯,能拉開分的就是二星/一星的題,重要性不高,屬于前排成績好的分水嶺,但其實二星/一星的本質在于它們都屬于三星/四星/五星題目的變形,要做對得分析出用那種套路。
徐念的解題思路中規中矩,會做的一分不落,問題就出在了對難題的解讀,而這些題目他做過,之前奧林匹克競賽的時候。
路铮:我明天給你寄兩本參考書,标注的題目你做一遍,晚上發我。
徐念覺得他這話就不帶感情色彩,而且非常嚴肅,一改往日的吊兒郎當。
可偏偏這樣嚴肅的話讓她起了那天在啤酒倉庫帳篷裏,那個西裝男人的語氣,很嚴肅很冷靜也很迷人,隐隐的誘.惑勾着她的心門。
她回:好
路铮:今天早點睡。
徐念:那晚安
道了晚安,這一覺徐念睡得很踏實,莫名覺得他有些偉岸,本來以為那樣混的人成績應該一般,仗着家裏有錢為所欲為。
第二天一早醒來,趙豔茹已經出門,快遞九點敲門,徐念收到厚厚一疊書,以為送錯了,結果快遞員說就是給她的。
徐念打開看見了好幾本以前沒怎麽見過的參考書,這個點再做參考書,來得及嗎?
路铮給她發了信息:每本書裏有标注,你把标注題型做好,晚上和你對答案,不許自己看答案
前面一個階段是數學,徐念翻開奧數,裏頭标注的題并不多,一本才标了四五十道題,有五天時間做完,一天10道。
她以前沒嘗試過奧數題型,以為跟考試差不多,結果愣是在一道題上磕了一個小時還沒解出來。
只能繼續往下,到晚上天黑,10道題才做出了5道,還沒有做全。
趙豔茹催她吃晚飯,看見她趴在桌上撓頭,想她是學習太認真:“小念吃完飯再做。”
徐念頹喪吃完飯,其實可以翻答案,路铮又不在,總不能監視她,可她偏偏就習慣聽話,不過還是抵不住不會做的難受,翻看了答案,只看了兩道,忽然有些頓悟,難倒是不至于太難,就是思路問題,還有一些新知識點。
奮筆疾書記錄消化着,等十一點趙豔茹睡下,路铮準時打來電話,這時她已經對着答案把五道題消化完了。
“做得怎麽樣?”他問。
徐念躲在被子裏,壓着聲:“太難了,一天就做了這幾題,什麽都沒有複習。”
路铮嗤了一聲:“複習你根本不會錯的題等于浪費時間,來吧,說說今天做題的想法。”
“真的挺難的,你都會嗎?”徐念反問他,她在她家那幾天可沒看見他學習,難不成他天天關着房門躲在裏面偷偷努力?
“還行吧,以前做過。”
以前這個詞用得妙不可言。
以前他們都只知道聽老師上課講的,買跟教程一樣的參考書,而一中的學生以前就開始做這種奧數題。
路铮調整好狀态:“你把你今天的題目拍給我,連帶草稿紙。”
徐念草稿紙并不像試卷那麽規整,而且很亂:“草稿紙有點…亂。”
“亂也要拍,給你1分鐘。”他說得嚴肅認真。
這種語氣是徐念抵抗不來的,她耳朵被這聲音燙得發軟,長這麽大,趙豔茹雖然管她,但從不命令她,徐硯清更是管都不太管她。
雖在枷鎖中卻也算是自由生長,忽然間出現了個教她的人,便有種心口說不出的感覺。
像是缺失了很多年的寵愛,即便語氣嚴肅,也讓她無法拒絕。
等徐念發過去,他又說:“遲了20s。”
徐念覺得他有點過于苛刻,她剛剛把寫得亂的擦了幾筆,也沒怎麽耽誤時間。
“你講點道理。”她說。
路铮不管她語氣的埋怨:“下次見面一頓打是少不了的。”
“好了,言歸正傳,這道題的你思路可以粗略講下。”路铮及時止住剛剛的話題,仔細看着草稿紙上的字體。
人小小一只,性格溫溫吞吞,草稿紙上的字倒是龍飛鳳舞,字如其人,骨子裏的倔強通過字的勾筆展現。
徐念慢慢說着自己的思路,第一道題她做的時候思考了很久,只有一半的解法用到現在學的知識點,另一半是新知識。
路铮聽着她軟綿綿的聲音,和他預想得差不多。
因為她沒接觸過奧數,所以思路多少有點複雜化,于是他開始慢慢地從零給她分析這道題的思路,以及出題者的意圖,這道題是障眼法,乍一看很複雜,本質上還是方程式的知識點。
他說的方法和參考答案不一樣,比參考答案少一個步驟,出來的結果是一樣的。
“現在你可以去看答案。”他說。
徐念已經看過答案,數學并不只有一種解法,而答案的解法也非最優解,她那一刻恍然明白了數字間的魅力。
而說話的人也讓她感覺到散發着無與倫比的魅力。
“偷看答案了?”他猝不及防來了這句。
徐念被突然地問句問住了,她不大喜歡說謊,可一想到他嚴肅時候的模樣,發慌:“沒。”
這個詞兒說得聲音更小,很明顯做賊心虛。
“我知道了。”他回,語氣帶着一絲讓她聽得出來的笑意,似乎在等着拆穿她,不過他沒有拆穿她,繼續說,“消化好,我們繼續。”
那語氣和“知道了”三個字讓人心慌慌,還沒來得及細想那語氣裏的深意,就已經繼續講題了。
他講題簡單直觀,再複雜的題目在他的橫縱向解構中都變得無比簡單,聽他講題徐念很少分心。
十道題從晚上11點一直講到淩晨3點,徐念卻不覺得困,反而越聽越精神,甚至在挂完電話後,把第二天的十道題拿出來做,比第一天思路更加清晰一些,十道題有七道可以解出,還有三道有點思路。
如此往複,周三最後一次月考時,數學試卷她先去做了最後兩道大題目,這些題型比奧數題簡單很多,而她有過前面五天的魔鬼訓練,基本掌握了難題的解題思路,剛下筆就腦子裏就響起路铮的聲音。
好像他跟着她一起解最後一道題,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
思路打開以後,題目也變得簡單起來。
這回月考成績隔天出來,徐念前進了一名,排到班上第二,而她是班級裏唯一個數學拿滿分的人,也是全年級唯一一個拿滿分的。
這對她來說無非是最快的肯定,她得承認路铮的厲害,就像他說的也許以前真的是用錯了方法。
薛凝雪這回考試倒退一名,當天成績下來趴在桌上哭。
最後一次月考無疑是一塊石頭,考得好的有信心,考砸了的心理壓力大,放晚學時,班裏有個後排的男生在後座發生一聲嘶吼,然後跑出去。
後來得知是心理壓力太大調節不過來,第二天就辦了休學手續。
越是往中考靠近,越是有根無形的繩繃着。
反倒是徐念,前段時間心理壓力巨大,自從給路铮說了以後,心裏開始踏實起來,就像他說的蚍蜉撼樹,并非因為蚍蜉不知,而是明知難而不退縮。
當她晚上給路铮說數學考第一的事後,他問她:“小同學,你怎麽謝我?”
這一問,徐念想起之前說給他補課的感謝方式,自己真的太傻了,而路铮那時候也不糾正,就随她錯下去,難怪他會問她哪科最差。
“不知道。”徐念這回學聰明了。
“欠着,等考完一并還。”他不打算為難她,畢竟要中考,不想她分心太多。
“什麽一并?”
她天真的語氣讓他不得不欺負她:“一頓打。”
徐念“tui”一聲。
“嘿,小丫頭片子脾氣倒是大,又愛撒謊又愛鬧騰,你等着吧,早晚要你哭着叫哥哥。”他威脅起來,語氣輕松。
沒羞沒臊的話也就他說得出口,下.流而不自知。
徐念也學他輕松的語氣,仗着隔着手機:“好奧~”
“給你輔導了那麽久,叫聲“好哥哥”不為過。”
徐念被這個詞說得面紅耳熱。
“不要。”
路铮也不為難她,誰叫她要考試,要考試的小孩不能逼,逼急了考砸了,他還得負責任。
徐念并非沒有想好怎麽樣感謝,畢業晚會征詢名單的時候,她報了名,寫的是獨唱,當時她們幾個一起唱過K的人都驚呆了,覺得徐念是學霸這些天把腦子學壞了,竟然想當衆出醜。
薛凝雪問:“徐念,你真要唱歌啊?”
徐念點頭:“嗯。”
她要出醜別人可攔不住,巴不得她上臺贻笑大方。
不過薛凝雪不這樣認為,她覺得徐念就是在羞辱她,她高考要是考去一中,畢業晚會上臺的目的就是想告訴所有人,她徐念考上一中了,要是換成她自己是徐念,肯定上臺第一句話就是: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我考上一中了,謝謝我的母校給我這麽好的教育,下面我要為大家帶來一首XXXXXXX
一定是這樣的。
唱歌出醜不是關鍵,關鍵是徐念有這個機會讓所有人知道她考上一中了。
嫉妒的種子在心裏發芽,可又無可奈何。
憑什麽呢?
薛凝雪想,憑什麽她徐念道貌岸然能夠什麽都擁有呢。
臨考試前一天晚上,徐念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緊張,這一步,她離他更近。
她從被子下面拿出路铮的白色夾克,那件她從路家偷的衣服,撫摸着第二顆扣子。
想起很久以前看見的一條傳說,在畢業的時候得到心愛男生的第二顆扣子,就可以得到他的愛。
她輕輕低頭,親吻着白色塑料紐扣,如同親吻他的胸口。
“我會加油的。”
考試在六月中旬,出梅季,難得的晴天,陽光代表着希望,對考試來說是個不錯的兆頭。
聶星言和她一個考場,隔了三排座位,徐念洗過頭,頭發在腦後束成簡單的馬尾,後排恰好看見她雪白的脖頸,作為剛好離窗很近,一片陽光打在她的脖子上,襯得皮膚白得雪。
他發現自己好像錯過了整整三年,如果不是因為她猛然考到前三名,或許他永遠都注意不到這個低調又沉默的小姑娘。
考完那天。
聶星言如釋重負,跟在徐念後面回班級。
他走了兩步上前,問她:“徐念,考完你有什麽計劃嗎?”
徐念跟他不熟,如果上次他不主動找她說話,她對他就沒有任何印象。
“沒什麽計劃。”她回。
“我聽她們說你要參加畢業晚會,是真的嗎?”
沒話找話,錯過三年,總不想在最後留下遺憾。
徐念點頭:“是報名了的。”
閑談着就到了教室,裏頭的人紛紛談論着考試的情況。
有些人已經開始從窗戶往樓下扔書,班主任走進來,手裏握着他萬年不變的保溫杯:“張俊,你給我從凳子上下來!”
被點名的學生立馬跳下凳子,手裏還拿着物理書準備扔下樓。
“你留下打掃完衛生回家,其他人放學,下周畢業晚會準備參加的同學可以來學校排練。”班主任說道。
他們紛紛叫嚣着解放,殊不知中考只是人生最小的一關,往後還有高考、考研、走上社會。
有幾個沒有寫同學冊的學生開始遞他們的同學冊,水筆在冊子上寫下這個年紀的青春感言,徐念也收到好幾本,看着前面大家的座右銘:前程似錦、一帆風順、我命由我不由天…
她打開筆,在座右銘一欄寫下:蚍蜉撼樹
晚上徐念躺在小床上和路铮發短信聊天。
她說:下周我們學校畢業晚會,你來嗎?
路铮也剛考完,腳還帶傷,房門外保安時刻不離,窗戶也已被釘死。
他回:我盡量。
徐念有點失落:可是,我很想你來。
她這發的話,多少帶了點撒嬌的意味,路铮能想象到小姑娘那雙濕漉漉的眸。
路铮:叫聲好哥哥,我就去。
考完,沒了心理負擔,說話更嚣張。
徐念:你來我就叫
等了幾秒。
路铮:好,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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