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別忘了約會
阿九做了個夢,夢到她遇到怪物襲擊學校,甚至差點被黏糊糊的八爪怪物吃掉。
阿九驚醒後看了眼時間,淩晨一點,她摸摸胸口,回憶起和怪物的血盆大口擦肩而過的畫面,心有餘悸地打了個哆嗦。
她越想越睡不着,索性靠着床頭給宋樾發了條微信。
-楚酒:我剛剛夢到我們學校被怪物襲擊,黏糊糊的八爪魚,特別可怕。
淩晨一點,按理說宋樾早睡着了,阿九也就沒指望他會回微信,剛要放下手機卻聽見“叮咚”一聲。
-宋樾:明天請你吃烤鱿魚串。
-楚酒:好耶……你怎麽還沒睡?
-宋樾:夢到你被怪物吃了。
-楚酒:真的假的?
-宋樾:假的。
-楚酒:……
夢裏的八爪怪物變成了烤鱿魚串,學校的同學們圍成一團把烤鱿魚串分吃了。
阿九選擇拒絕野味。
隔天一早,阿九睡得神清氣爽,早忘了昨天的噩夢,睡衣還沒換就要出門。
正在廚房準備早飯的謝青絮回頭問:“幹嘛去?”
“去喊阿月那個懶鬼起床。”阿九聲音輕快。
謝青絮“哎”了聲:“鑰匙,鑰匙在桌上。”
“阿月昨天換了新的指紋鎖,有我指紋。”
謝青絮瞅着自家女兒穿着睡衣的背影,無奈搖搖頭,宋樾就是知道她老忘帶鑰匙才故意換的指紋鎖。
阿九披頭散發地出了門,對面的門緊閉着,她摁上指紋,門鎖響了聲。
“阿月?”
“阿月你醒了沒?
“你再不醒上學要遲到了。”
她熟門熟路摸進去,裏面沒動靜,習以為常地擰開卧室門,小心翼翼伸進個腦袋。
屋子裏窗簾拉得嚴實,幾乎不見光,宋樾喜歡睡懶覺,買的窗簾也是遮光性最好的。
床上的被子鼓起一團,隐約能看見有人蒙在被子裏睡覺。
阿九皺眉,屋子裏都沒光,難怪他老睡不醒,就這環境,閻王爺來了也能一覺睡到中午。
她摸了摸牆,啪一聲打開燈,被子裏的人仍舊一動不動。
“阿月,起床了。”
沒反應。
“快起床,上學要遲到了。”
阿九一把拉開窗簾,順便把窗戶也打開透透氣,接着習慣性地蹲到他床邊,拍拍他蒙頭的被子,碎碎念:“你怎麽睡覺還要用被子蒙頭?這樣睡覺不健康,你看你天天都睡不醒,就是因為你睡覺習慣不好……”
被子裏的人翻了個身,裝聾作啞。
阿九拉住他被角:“起床。”
床上的人不理她。
阿九拽他被子:“快點起床,我媽都準備好了早飯,就等你去吃飯了。”
被子終于被扯開,露出一頭毛茸茸的栗色短發,淩亂發梢下少年睜着一雙漆黑的眼,側着頭,面無表情地盯她。
阿九毫不畏懼,雙手撐着床沿,低頭看他,一字一頓重複:“起、床。”
宋樾瞥了眼她垂落在床邊的發絲,頓了頓,擡手抓起枕頭蓋到臉上,含含糊糊地說:“五分鐘。”
阿九猶豫了一下,妥協了:“好吧,那就五分鐘,只能再睡五分鐘。”
要不然就真的要遲到了。
為了催阿月這個懶鬼起床,她可真是費了極大的心神。
阿九環顧四周,沒有鐘表,只好去拿他手機計時,他睡前把手機放在桌子上,桌邊擺着各種各樣的模型,都是她以前送他的生日禮物。
阿九很滿意他把她送的模型擺在房間最顯眼的地方,暗自決定再讓他多睡一分鐘。
宋樾手機裏有她的指紋,她很容易就解開他手機鎖,然後看着他的手機壁紙,沉默。
半分鐘後,阿九拽開宋樾蓋在臉上的枕頭,憤怒了:“宋樾你給我起來,你竟然用我暑假過生日的照片做壁紙?”
而且還是臉上被塗滿奶油的醜照片。
宋樾壓枕頭的手一頓,枕頭就這麽被她丢了出去,她氣急敗壞地瞪着他,等他給個說得過去的解釋。
他緩緩眨了下眼,終于清醒了。
靜默片刻,他若無其事地坐起身,拎了拎睡衣領口,淡定說:“你認錯人了。”
“我能認錯我自己?”她指着自己的鼻子。
宋樾看她:“晚上請你吃火鍋。”
“我要吃烤肉。”
“哦,那就吃烤肉。”他重新躺回去,安詳閉眼,“我再睡五分鐘。”
“……”
看在烤肉的面子上,這次就不跟他計較了。
阿九和宋樾從小一起長大,關系極好,衣食住行除了“住”其他三個全齊了。
阿九父母早年離異,她跟了母親謝青絮,這麽多年也沒想過要爸爸,反正有謝青絮就夠了,而且外公外婆姨姨舅舅對她也很好,她不缺愛。
相比起來,反倒是宋樾可憐些,宋樾父母常年不在家,這夫妻倆和謝青絮早年就認識,把宋樾丢在家他們也放心。
宋樾算是謝青絮帶大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說宋樾是謝青絮半個兒子也不為過。
謝青絮替阿九買新衣服時也會給宋樾帶一套,于是在別人看來,很多時候,阿九和宋樾總穿情侶裝。
阿九抗議過:“是兄妹裝,兄妹裝!”
沒人信。
阿九也就懶得再說了。
宋樾今天穿了件白色印貓短袖,藍色校服沒穿,放在椅背上挂着,額前的栗色短發微卷,稍稍遮眉,長睫毛耷拉着,黑色的眸半睜,沒睡醒的模樣。
阿九低頭看看自己穿的白色印狗短袖,苦惱地嘆了口氣。
宋樾擡了下眼皮。
謝青絮剛從廚房盛了粥,聽她嘆氣,狐疑瞥她:“大早上的嘆什麽氣?”
“媽,你明天給我買件別的顏色的T恤吧。”
“怎麽,白色配不上你了?”
“不,是我配不上白色這麽高貴的顏色。”阿九揪着自己的衣服說,“你看,筆墨都掉到衣服上了,難洗。”
“那你就注意點別總把筆墨弄到衣服上。”謝青絮眼皮都沒擡一下,放下粥和筷子。
“可是阿月衣服上也有。”阿九蹭到滿臉怏怏的宋樾身邊,拎着他胸口的衣服說,“你看,他衣服上的筆墨比我還多。”
宋樾偏了偏頭,避開她挨過來的頭發。公 舉號:秘 桃 基 地
“小樾衣服又不要我洗。”謝青絮拍掉阿九的手,停頓了一下,眯眼盯着她,“小樾衣服上的筆墨是不是你弄出來的?我昨天看你做作業的時候筆掉小樾身上。”
阿九臉色一僵,老老實實坐回去低頭喝粥,轉移話題:“哈哈,媽,今天的粥真好喝,好喝。”
謝青絮沒和她計較這點小事,阿九出門的時候才想起來另一件事,戳戳宋樾的背。
“阿月,你穿的還是昨天那件衣服?”她指指點點,“你昨天竟然沒洗澡。”
宋樾正蹲着解自行車的鎖,咔噠一聲,他單手拎着鎖扔車簍子裏,沒什麽表情地睨着她:“我就這一件衣服?”
“啊?”
“專門供你尊貴的筆塗塗畫畫。”
“……”
聽懂了,他是在嘲諷她每次轉筆都會把筆轉脫手,然後筆掉到他衣服上……總之,他衣服上的筆墨都是她搞出來的,還不只一件。
他的确是換衣服了,但幾乎每件衣服都有她造作的痕跡。
這麽一想還挺對不起他的。
為了表示歉意,阿九決定今天她騎車載他,被他拒絕了。
阿九坐在後座,單手抱着他的腰說:“是你不要我載你的,不是我不載你的哦。”
宋樾沒搭理她,過了會兒才說:“周末去給你買輛新車。”
“幹嘛買新的呀?多浪費錢。”
“你自己騎車。”
“為什麽?”阿九摸摸自己肚子上的肉,“我長胖了?太重了,你載不動了?”
宋樾垂眼看了看她從後面繞過來的手,神色莫測:“嗯。”
“嗯什麽?你說我胖?”
“那你得問我的車。”
“你的車又沒長嘴。”
“回頭給它畫張嘴。”
“那它也不能說話啊。”
從家到學校頂多十分鐘的車程,沒有紅綠燈就八分鐘,遇上紅綠燈就十分鐘。
恰好紅燈。
阿九還在追問為什麽要買新車,旁邊有人騎車停下,興致勃勃打了聲招呼。
“喲,早啊,你倆又穿情侶裝呢?”
阿九聽着這聲音就知道是誰,沒好氣地強調:“我們穿的是校服,校服!”
“那就是校服款情侶裝。”
“周不醒!”
周不醒做了個閉嘴的動作,笑嘻嘻地扭頭看向宋樾:“阿月今天又沒睡醒啊?”
阿九小聲嘀咕:“他天天都睡不醒。”
周不醒神秘兮兮地暗示:“昨天那兩部電影好不好看?”
阿月熬夜看電影?什麽電影?
阿九立刻豎起耳朵。
宋樾冷淡地看了眼周不醒,周不醒誇張地比劃了一下:“《死神來了》,刺激。”
阿九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綠燈亮起,宋樾直接騎車走了,阿九下意識重新抱住他的腰。
周不醒追上來後問:“阿月,晚上我去你家一起看電影。”
阿月家裏有一間單獨的電影房,有錢人才有的待遇。
宋樾懶洋洋吐出倆字:“不看。”
“為什麽?”
“費電。”
“……”
周不醒無語了:“我給你付電費行不?”
“不行。”阿九插嘴,“阿月晚上要和我一起去吃烤肉。”
“那就吃完烤肉再回來看電影呗。”周不醒計劃得有條有理,“又不耽誤事兒,正好晚上看電影才有氣氛。”
為了白蹭宋樾家的電影房,周不醒将他的三寸不爛之舌發揮到極致,還是沒能說服他倆一起看電影,最後幹脆破罐子破摔:“你倆怎麽回事,吃烤肉有這麽重要?又不是沒吃過,搞得好像第一次約會……不會真的是去約會吧?打擾了,別管我,你們今晚好好玩,盡情玩。”
正好到學校門口,阿九跳下車,朝着周不醒丢了個書包。
周不醒順利躲開,跑得極快。
宋樾擡手摁住阿九腦袋,把她臉掰過來,黑眸直勾勾盯着她,似笑非笑提醒:“阿九,你丢的是我書包。”
阿九:“……”
阿九乖乖把書包撿回來拍拍,樓梯口分開的時候突然想起周不醒的話,忍不住開口叮囑宋樾:“阿月,你別忘了晚上要和我去約會的。”
宋樾上樓的動作一頓,緩緩回頭看她,單肩挂着的書包壓在扶手上,邊上挂着一只粉色月亮的挂墜,是阿九上個月套圈送他的。
樓梯口經過的兩個同學滿臉“卧槽”,左看右看,八卦之心熊熊燃燒。
阿九也是話說完才意識到剛才說了什麽,張了張嘴,試圖解釋:“我、我是說不帶周不醒。”
我究竟在解釋什麽啊?
阿九要被自己氣死。
都怪周不醒那個家夥說的什麽約會,害得她嘴都瓢到十萬八千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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