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反守為攻

高考結束恰逢雨後, 空氣濕潤,溫度适宜,人擠人倒也不算太熱。

阿九和宋樾沒分到一個高考校區,她在一中, 宋樾在二中, 考完出來時卻見他就站在一中校門口, 手裏拿着水, 施施然地和謝青絮聊天。

阿九一眼就看見人群裏的他, 甚至沒注意到旁邊的謝青絮, 徑直朝他飛奔而去, 坦坦蕩蕩地撲進他懷裏, 整個人恨不得化身八爪魚挂到他身上。

宋樾一只手拿着水,另一只手松松環住她的腰,她額頭撞到他下颌, 她卻沒有任何反應, 只知道埋頭往他懷裏鑽。

他有點想笑,眼尾餘光掃見謝青絮一臉“孩子大了管不了”的無奈。

阿九太興奮了,交卷前幾分鐘滿腦子都是畢業後就能聽見宋樾的最後一個小秘密, 雙手緊緊抱着他, 從他懷裏仰起頭, 烏黑圓眼注視着他,瞳仁亮晶晶的,滿眼笑意。

“阿月,你最後一個小秘密是什麽呀?”

宋樾低着頭看她,唇角緩緩彎起,手掌輕拍她後背,偏了下頭示意她往旁邊看。

阿九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

謝青絮笑容和藹, 并且貼心提議道:“要不要單獨給你騰個地兒,專門讓你親親抱抱舉高高啊?”

阿九一激靈,吓得連忙把自己從宋樾身上撕下來,老老實實站到謝青絮身邊,乖乖叫了聲:“媽,我考完了。”

謝青絮:“我沒瞎呢。”

不僅看到她考完了,還看到她傻子似的往男生懷裏鑽,真是要氣死人。

宋樾偏過頭笑,被阿九背着手狠狠掐了一把胳膊,他停了一下,雲淡風輕地反手握緊她的,拇指在她手心撓了下。

阿九正在低頭聽訓,感覺到背在身後的手被他抓住,半邊身體都麻了,左耳進右耳出的訓話聲朦朦胧胧,像從天邊傳過來。

高考結束第一天,以阿九被謝青絮訓了一小時而收尾。

當晚,阿九和幾個關系好的女生去吃飯,雲渺憋了三年,今天總算徹底解放,和陸青雲幾人合計了一會,大手一揮直接要了十瓶啤酒,福佳,烏蘇,清酒,青島,雪花,每樣來兩瓶,差不多上頭的時候幾人又開始混着喝。

然後全喝了個半醉。

宋樾接到阿九電話時正和周不醒幾人打游戲,他們的飯局結束的很快,剛吃完他就問阿九結束沒,結束時他去接她,阿九說才剛開始,于是他就被周不醒以“女孩子的聚會你一個男生少摻和”為借口而拉去網吧打游戲,權當打發時間。

這會兒從手機裏聽見阿九明顯有些醉意的聲音,頗感好笑。

“別再喝了,等我過去,聽見沒?”

不知道阿九怎麽回的,隔壁座位的周不醒眼風一掃,看見宋樾利落放下耳機,起身離開座位。

周不醒朝其他幾人眼神示意,一時間唏噓聲起。

“有女朋友的就是不一樣,不像我們,單身狗只能在網吧打游戲。”

“胡說什麽?我們月月還沒追到呢,你們都太高看他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樾懶得搭理他們,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先走一步,轉身就朝門口走去。

他是第一個到的,雲渺她們也給家裏人打了電話,這會兒五個人半醉不醉地趴在桌子上疊紙巾,倒都挺老實,不吵也不鬧,安靜的很。

阿九正在努力把方正的紙巾折成紙鶴,旁邊已經擺了兩個折好的真紙鶴,她手裏的是第三個,已經折好一半,大概是很久沒等到宋樾,嘴裏咕哝着抱怨:“怎麽還不來呢……”

看見宋樾的第一時間,她眼睛一亮,把旁邊兩個軟趴趴的紙鶴遞給他。

宋樾沒接,低下頭看她,她乖乖坐直身體,雙手捧着紙鶴,雙眸濕潤潤的,含着朦胧的醉意,眼巴巴地望着他。

“這是什麽?”他故意問。

“是紙鶴呀。”阿九慢吞吞地說。

他又問:“你送我紙鶴幹什麽?”

阿九想不起來為什麽會折紙鶴送他,還是用紙巾折出來的爛紙鶴,皺着眉頭想了半天,想不出理由,只好理直氣壯地說:“我折不好其他的東西,我只會折紙鶴。”

宋樾這下是真的笑了起來。

“那你喜歡嗎?”她試圖站起來,湊到他身前,被他用一只手按着腦袋又給摁了回去。

他好笑,從她手中抽掉那只軟趴趴沒骨頭的紙鶴:“喜歡。”

阿九眯眼:“真的喜歡嗎?”

“真的喜歡,你喝了多少?”

他把紙鶴放到桌子上,桌上殘留酒漬沾濕了紙巾,他看了眼,将紙鶴拎起來放到幹淨的地方。

桌上十個空酒瓶,雖然都只是啤酒,但混着喝的話确實容易上頭,她們膽子真不小,竟然敢混着喝。

有個酒瓶被人胳膊不小心碰了下,滾下來,宋樾擡手接住酒瓶放到一邊。

阿九眼也不眨地看着他,雙手捧住臉得意地笑起來:“可是我沒問你喜不喜歡紙鶴。”

他回頭。

阿九眨眨眼,赤///裸///裸的目光落在他若有所思的臉上,似乎是有點不好意思,抿了下嘴角,含蓄地淺笑:“我是問你喜不喜歡我。”

喝醉了還知道給他設置陷阱?

宋樾啼笑皆非,停了一瞬,慢慢俯身将她抱進懷裏,挨着她的耳低聲答:“嗯,喜歡。”

阿九安心地趴在他懷裏裝睡。

很快剩下幾個女生的哥哥姐姐趕來把人帶走,最後一個到的是雲渺的哥哥雲瀾,他直接把妹妹粗魯地抗到肩膀上,一臉嫌棄。

“明天起來頭疼死你,臭丫頭。”

說着,他轉頭看向宋樾:“剛才麻煩你了,你現在還不走嗎?”

宋樾倒是想走,但阿九不想動,拉着他非要再坐會。

雲瀾懂了,打完招呼便帶着雲渺走了。

宋樾将阿九從懷裏拉出來,看見她鼻尖紅紅的,還有一條淺淺的印子,他皺了下眉,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外套,她鼻尖壓到了他衣服上的銀色拉鏈。

他将外套脫下放到一邊,又将阿九淩亂的頭發撫順,捏捏她酡紅的臉,還是忍不住地想笑:“說吧,為什麽不想走?”

阿九卻沒有任何感覺,她沒有醉到不省人事,只是喝了個半醉,能認人,能思考,雖然思維比平時遲鈍了些。

她黑白分明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聞言緩緩歪了下頭,認真思考了十幾秒鐘,遵從本心地答道:“因為想和你在一起。”

“回家也能在一起。”

“那不一樣。”阿九搖搖頭,牽起他的手,呆滞的腦子開始緩慢轉動,她呆呆地盯着他的指尖,喃喃自語,“牽手了,阿月。”

他沒聽清,側耳過去:“什麽?”

阿九沒理他,兀自将自己的五指擠入他指縫,牢牢抓緊,滿足地笑:“我和阿月牽手了。”

他微怔。

她舉起手貼到自己臉上,一本正經的樣子:“阿月肯定不知道我寫了多少關于他的小秘密,因為我藏得很好,他看不見!”

宋樾想起去年在她房間看見的那個充滿少女心的手賬本,當時她的表現格外慌張。

所謂的小秘密,就在那個手賬本裏?

“不是哦。”阿九還是搖頭,擰眉想了想,伸手去拿手機,“秘密不在筆記本裏,秘密在另一個地方。”

她試了幾次,想登錄小號,手滑登陸不上,有點委屈,幹脆把手機塞他手裏,指揮道:“你登!”

宋樾替她登陸小號,她将腦袋湊過去,眼睛離手機屏幕很近,手指戳了幾下,這兩年記錄的小心情便全部暴露在他眼前。

她往下翻,翻了很久才翻到最初的那條記錄。

“我想和阿月牽手。”

她指着那行文字,又指了指和他牽在一起的手,自己給自己點了個贊:“這條實現了。”

她沒注意到上面一條補充記錄的是“我想親阿月”。

宋樾沒有再往後看,目光在這兩行文字上停留很久,慢慢擡起眼,幽幽的黑眸一寸一寸地摩過她的臉,最後停留在她抿起的唇角。

第二天阿九醒的時候頭疼得要命,癱在床上裝死大半天,最後實在渴的不行只能起床去倒水。

謝青絮今天還要上班,一早便出了門,廚房留了蜂蜜水,阿九喝完水靈魂出竅似的重新躺進被窩,意識愈發清醒。

三分鐘後,她騰一下坐了起來,愣了好半晌才找到手機,小心翼翼點開自己的小號,在看見“我想親阿月”這條底下被自己點了個贊時,整個人都傻了。

一共只有兩條點了贊的,一條是牽手,已完成,她雖然喝醉了但沒斷片,還能記得昨晚幹了什麽。

另一條是“想親阿月”,為什麽也點了贊?

阿九實在想不起來昨晚究竟有沒有将這件事辦成,沒辦成的話她怎麽會得意洋洋地給自己點了個贊?

點贊代表她完成了這個小目标,可是她一點也不記得她幹過這事兒!

如果辦成了,她現在卻完全想不起來,那不是更虧嗎?

阿九把腦袋埋進枕頭裏,雙手抱着枕頭兩端開始在床上翻滾,快要滾下床時手機突兀地響了幾聲。

-雲渺:你昨天沒耍酒瘋吧?

-雲渺:我跟你說我簡直要羞愧而死,我昨天耍酒瘋了,拿着鳳梨當話筒,還把我手給紮破了!

-雲渺:我哥竟然還給我錄了視頻,我要被氣死了,我現在看一次就想殺了他一次!

阿九回憶着昨晚回來之後發生的事,謝青絮帶她去洗澡,她坐在浴缸裏玩浴球……除了給自家親媽弄出一身泡泡外,似乎就沒幹過太誇張的事。

幸好,幸好。

阿九無比慶幸昨晚的收斂,但她還是想不起來她有沒有親宋樾。

雲渺對此感到難以置信,直接打了個電話過來:“你都喝醉了,還不趁機占他便宜确定關系嗎?”

阿九:“可我喝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說的也對哦。”雲渺又說,“要不然你直接去問他,他不可能不承認。”

阿九臉紅了,捂住臉:“我怎麽好意思問這種事啊。”

雲渺慫恿:“那你就再親一次,反正不管怎麽算你都不虧。”

阿九本來想堅定地拒絕的,但話到嘴邊竟然說不出口,心口怦怦跳,她确實有些蠢蠢欲動。

謝青絮上班前叮囑宋樾早上去看看阿九,順便讓她把廚房裏的蜂蜜水喝了。

宋樾醒得早,一早就去隔壁坐在沙發上一邊折紙鶴一邊等阿九睡醒,然後他就看見阿九夢游似的飄到廚房喝了蜂蜜水,又夢游似的飄回卧室。

從頭到尾都沒往客廳多看一眼,自然也沒看見他坐在這裏。

他忍不住笑。

折完最後一只筆記本紙頁折成的紙鶴,阿九的房間也傳來一些動靜,沒多久她光着腳拉開門,風風火火地往外跑,跑了一半才想起來沒穿鞋,又跑回去穿上拖鞋,再出來時終于看見客廳多了一個人,剛邁出的一只腳急忙收回,險些絆倒自己。

她睜大眼睛望向他,嘴唇微微張開,實在是想不通剛才出來時沒見着他,怎麽一轉眼的功夫他就跑到自己家了。

半晌。

阿九猛地轉身,把自己嚴嚴實實藏進沙發後面,連腦袋也沒露出來,像一只陷入自閉的貓。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對他做的那些不可言說之事,以及至今沒想起來的“親親”。

親了嗎?

沒親嗎?

究竟親了沒?

如果親了,她不記得,那就是虧大了。

可如果沒親,她也感覺很虧。

所以究竟親了還是沒親?

她腦子太亂了,心中的想法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從口中自言自語了出來。

“親了。”宋樾的聲音從沙發背上飄下來。

阿九呆住:“真親了?”

“嗯。”他雙手交疊搭在沙發背上,将下颌置于手背,低垂着纖黑的睫毛,笑吟吟地注視着她,重複道,“的确親了。”

可是她一點也不記得了呀!

阿九又是害羞又是氣憤,那麽好的一次體驗竟然就這麽錯過了嗎?可是她究竟什麽時候親的?

她糾結地抓抓拖鞋上的兔耳朵,悄悄仰起頭看着他,目光和他相撞時不由地閃爍。

突然,他低下頭。

臉頰上柔軟的觸感一觸即逝,阿九條件反射摸摸臉,怔愣地望着他:“就、就這樣?”

“不然呢?”他反問。

阿九臉憋紅了,拽着兔耳朵的手指用力,嘴上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原來是她想多了,只是親了臉……

然後她一愣,更懵了:“昨天也是你親的我?”

她這幅樣子實在有些呆,眼角眉梢含了淡淡的喜悅,讓人忍不住想再碰碰她。

宋樾重新将下颌搭上手背,微微側歪頭瞧着她,慢悠悠地答:“不好說。”

“什麽叫不好說?”

“不好說就是,分不清是你親的我還是我親的你。”

阿九:“?”

只是親臉頰而已,為什麽分不清誰親的誰?

宋樾沒有再多說,擡手摸摸她額頭:“頭還疼嗎?”

“不……”阿九眼珠一轉,雙手扶着腦袋,浮誇地開始裝病,“啊,好疼,感覺頭都要裂開了。”

宋樾佯裝沒看出來:“是嗎?那怎麽樣頭才不會疼?”

阿九眨眨眼說:“要聽阿月的小秘密。”

就知道她在這等着呢。

宋樾失笑,雙手伸出去攏着她雙腋輕松把她從沙發背後抱了過來。

轉眼就是懸空的失控感,阿九被他突然這一出搞得心跳紊亂。

宋樾雖然瘦,但并不是無力的那種瘦,單手抱阿九都沒問題,更別說只是把她從沙發後抱到沙發前,她并不擔心會掉下去。

阿九順應慣性跌在他懷裏,兩條腿伸出去都沒他的長,體型差顯而易見地暴露了出來,沒來得及打理的長發鋪在他胸前。

她呼吸不太順暢,下意識想拉開距離,卻被他一只手緊緊按住後腰,微一用力,她又被摁了回去。

“不是想聽我的小秘密嗎?跑什麽?”他抱着她在她耳邊低聲說話,“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啊。”

“……”

阿九想說這麽重要的事,她當然想打扮得美美的聽他表白,可她現在還穿着一身睡衣,連回去換身衣服都不行。

阿九有點喪氣,猶豫半晌還是雙手摟住他頸項,把腦袋埋進他懷裏只讓他看自己的頭頂:“那你說吧。”

“你看起來很不情願的樣子。”他又說。

阿九貓似的拱了拱他肩窩:“你快點說,說完我要回去換小裙子,上次買的小裙子一次都沒穿過呢。”

從小到大沒有人比宋樾更了解她,她這話一出口,他大概就能猜到她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想了想,将她橫抱起來走到對面的沙發前,放下她。

她還攬着他頸項,圓眼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随後才注意到茶幾上放了好些千紙鶴,腦子裏再次浮現昨晚幹過的蠢事,臉都麻了。

宋樾伸手拿過來一只千紙鶴放到她掌心,黑眸直視着她,意有所指道:“昨晚不小心看了你的小秘密……”

空間日記幾乎全被他看完了,阿九頭皮發麻,雙手搭在膝蓋上,眼睛盯着地板,想找條縫鑽進去度過餘生。

宋樾繼續:“所以禮尚往來,你也應該看看我的小秘密。”

阿九擡頭。

他擡了擡下颌,示意她打開千紙鶴。

阿九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手上這只千紙鶴,在他的暗示下緩緩拆開折好的紙鶴。

褶皺清晰的紙一點點展現在她眼前。

“2019.7.21,阿九生日,滿臉奶油,可愛。”

她再次擡頭看他,有些不可置信。

他倒是不以為意,又拿起一只紙鶴放到她手上。

“2018.7.3,她以為我不知道最後一盒哈根達斯是誰吃掉的。”

“2019.4.8,阿九被籃球砸中腦袋,人不會變得更傻吧?”

阿九狠狠踩了一腳宋樾,他面色不變,再遞給她一只紙鶴。

“2020.9.16,游戲通關幸運數字九,這個游戲還不錯。”

“2018.2.14,情人節,阿九回老家過年,沒回消息。”

“2020.10.25,她以為我喜歡紮辮子,買了兩盒彩色的發繩,我怎麽可能喜歡給自己紮辮子?”

“2020.11.20,無聊,學了兩個編頭發的方法。”

“2020.11.21,還是無聊,又看了幾個新教程。”

……

拆開的紙鶴越來越多,上面寫的時間也斷斷續續,有時候是一幾年,有時候是二幾年,他随手寫下的東西并不多。

5年的時間,一共1825天,他只寫了39張紙,2%而已,然而每張紙上全是她,100%,只有她。

最後一張紙上沒有寫明時間,不知道什麽時候寫的,只有簡單的六個字,筆鋒很重,紙上的凹槽清晰分明。

“原來我喜歡她”

連個标點符號都沒有,不知道他當時寫下這句話時在想什麽。

周圍漸漸變得寂靜,甚至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不知過了多久,阿九後知後覺聽見耳朵裏有什麽在響,恍惚半晌才意識到那可能是心髒的跳動聲。

怦怦。

怦怦。

阿九緩緩低下頭,躬下身,一言不發地把臉埋進手中褶皺的紙張裏。

原來他喜歡她這麽長時間啊。

阿九緊緊攥着這張紙,心口的情愫幾乎要把她淹沒,眼睛酸酸的,轉身撲進他懷裏把他壓在沙發上,臉埋進他肩窩不讓他看見自己的臉,聲音悶悶的。

“我昨天晚上喝醉了。”

“我知道。”他摸摸她後腦勺的頭發,有點手癢,想給她編辮子。

阿九微微擡起頭,一臉認真:“所以昨天做的事說的話都不算數。”

宋樾輕微地挑了下眉,不太贊同:“喝不喝醉都是你,為什麽不能算數?”

阿九噎了一下:“我的意思是,昨天的不算數,今天的才算數。”

宋樾眼睫微微動了下,似乎是想到什麽,黑瞳很慢地轉動,嗓音很低,尾音輕輕的:“嗯?”

阿九抿了下嘴角,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心裏還是沒有那個膽子,畢竟是清醒着第一遭,多少有些臉皮薄。

最後,她還是連蒙帶猜把昨天可能對他做過的事又重複了一遍,直到被他指尖摁着後頸,漸漸呼吸不勻時才恍惚着反應過來,他之前說的那句“不好說”是什麽意思。

反守為攻,确實不好說責任在誰。

但是不管怎麽說,她肯定不會再繼續虧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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