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你胡說！”

蘇霜下意識反駁，對上許無似笑非笑的目光。

嘴唇翕合，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語氣很像是在和男友鬧脾氣的女友，蘇霜硬是将沒說完的話咽了下去，扭過頭，重重地哼了一聲。

搞得好像是他無理取鬧一樣。

蘇霜決定不搭理他，自顧自解開安全繩，提起錘子順玻璃棧道往下走。

山腳，蘇霜張望一番，沒看見張致遠。

打電話一問，蘇霜才得知張致遠最近新簽的小明星出了點事，他趕過去處理了。

對方不僅簽了他一個人，蘇霜是知道的，沒說什麽挂斷電話。

游戲結束後，針對每位參與者會有一段獨家專訪，這是沒來的選手享受不到的待遇。

針對之前的意外，鄭自風特地趕來向他道歉，蘇霜接受了。

一切結束後，蘇霜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回去了。一直關注着他的許無，見狀道：“我送你？”

“不用。”

公園門口，一小群粉絲聚集在這裏。蘇霜看他們舉着自己名字的燈牌，不太想過去。

他身邊沒有保镖，擁抱合影肢體接觸是免不了的，蘇霜不喜歡這些。

一輛黑色的加長轎車停在他身邊。車門打開，許無自然地對他說：“上車吧，我送你。”

蘇霜衡量一番，還是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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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無坐在他身邊，臉已經洗幹淨了，頭發也紮了上去，頗為清爽。

其實他長頭發也很好看，洗去妝容後，瞧着一點也不女氣……

“什麽事？”察覺到蘇霜盯着自己看，許無微笑着問。

蘇霜從善如流地轉過頭，就當沒聽見。

車緩緩向前，駛出國家公園。

司機問許無地址，許無看向了他。

傻子媽媽近來無事可做，始終惦念着她那架舊縫紉機，蘇霜打算今天去搬回來——

“橋頭溝馬山巷老王家的馄饨鋪門口。”

蘇霜說出李蓮之前的住址。

司機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你确定？”

許無還以為蘇霜想吃老王家的馄饨，朝司機點了點頭。

車在老王家的馄饨鋪門口停了下來。

許無其實想說：這種路邊的蒼蠅館子可能不太幹淨，還是少吃或者不吃……但是在蘇霜的眼神殺下，他一句話也沒吭。

蘇霜戴上口罩下車，徑直走過老王家的馄饨鋪，穿進旁邊的小巷。

許無狐疑地戴上墨鏡，跟下了車。

面對巷口那灘半凝結的污水，許無猶豫了，心一橫，邁開長腿跨了過去——

“噗叽！”

隔壁老王恰好一桶污水潑下來，污漬擴大了，許無沒能跨過去，正正好好踩在無水中央。

瞬間，老王感受到一股殺氣！

巷口站着一名雌雄莫辨的貴氣青年，透過墨鏡，怒視着他。

老王尴尬地笑了笑，拎着桶滋溜一下躲進店裏。

他不是沒看見停在路邊的加長版豪華轎車——這種人，怎麽會到這個地方來？

老王好奇地伸出頭一看：剛才那名長發青年，已經消失在了巷子口。

……

蘇霜掏出鑰匙開門。

“吱呀——”

年久失修的鐵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蘇霜輕輕推開門，走到堆積雜物的牆角。

許無跟過來時，差點被一個破水壺砸中。

蘇霜蹲在牆角，随手扔開一個破水壺，又扔開一個破水杯，在那堆破爛裏埋頭翻找。

終于，蘇霜扒拉出一個破縫紉機，如獲至寶地抱在懷裏，悶頭往外走。

“借過。”許無攔在門口，他很高，蘇霜不得不擡頭看他。

許無的眼睛，仔仔細細打量了周遭一圈。如果視線有力量，牆灰都能給他刮下來——

“你就住在這種地方？”

“你瞎嗎？看不出這地方沒人住嗎。讓開，別擋路。”

許無跟沒聽見一樣，低低地說：“我有幾套房子閑置，要是你願意……”

蘇霜從餘光裏看了他一眼，依舊沒好氣：“我有地方住，不勞你費心。我說，你到底讓不讓開？”

許無側過身。巷子狹小，蘇霜從他身邊擠了過去。

“勞煩再讓一讓。”蘇霜相當不耐煩，“我要鎖門。”

“哐當！”大鐵門幹脆的落了鎖。

許無跟在他身後，兩邊都是污黑的牆。快要走出巷子時，許無站在陰影中失落地問：“為什麽不來找我？”

我找你，你也要在呀。

蘇霜踏過污水，頭也不回地走出巷口，光與暗在他背後一晃而逝。

蘇霜沒有再坐許無的車回去。他打了個出租，看計費表跳得飛快。到小區附近時，直接飙到了三位數。

蘇霜付了錢下車，前面有一段在修路，挖掘機開得震天響，害得他好幾個晚上都沒睡好。

想搬去安靜一些的地方。蘇霜盤算着卡裏有多少錢：實在不夠，就動用那張李蓮準備給他當嫁妝……呸，準備給他取媳婦兒的卡。

躲避着施工揚起的塵土，等回到家時，蘇霜已經是灰頭土臉，他立刻先去洗了個澡。

躺在床上，蘇霜想着許無打算送他房子的事。

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蘇霜是被李蓮叫醒的，他睡眼惺忪地拿過手機一看：已經快傍晚了。

結束漫長的午覺，蘇霜拿上外套和口罩，準備出門。

“快吃、快吃飯了，你上哪兒去？”李蓮握着鍋鏟追到門口。

“我不吃了。”蘇霜一邊穿鞋，一邊解釋原因：“有個朋友過生日。”

“哦……好。”李蓮傻傻地站在原地，蘇霜等了一等，果然又聽她問：“那晚上、晚上還回來嗎？”

“看情況，你先睡。”

蘇霜起身，分明是打算走了，可他突然又轉了回來，伸手在李蓮發間一抹。

李蓮呆呆地看着他。

一顆翠綠的小蔥花被蘇霜抹了下來。

“走了。”

“哦……噢！注意安全，早、早點回來。”

還沒下樓，蘇霜就接到了壽星電話：“希希！”

許衣大壽星已經到了小區門口：“我到啦！你該不會還在睡午覺吧？你先下來，咱上車再睡……哎呦！”

“怎麽了？”蘇霜加快步伐。

“車胎陷進坑裏了。”許無帶着哭腔。

“你往裏開了？”門口在修路，許衣還把車往裏開，真不知他是不是傻。

“我想進來接你嘛。”

“你待那別動。”

蘇霜趕過去時，許衣已經在拖拉機大哥的幫助下把車拖出了泥坑。

許衣差點沒認出他：“希……希希？”

蘇霜上了車，摘下口罩和雨衣，朝他點點頭：“走吧。”

許衣望了望外面的黃沙漫天，朝他豎起大拇指。

此刻許衣身上也被弄得灰撲撲，他作為壽星，原本不應該大老遠趕來接自己的。

是許衣執意要來——也許自己該去考個駕照了。

“什麽？希希你問我哪裏可以考駕照？”許衣歡快地開着車：“我幫你找找。我的駕照是在國外考的，國內的駕校不是很清楚……”

“對啦對啦！我送你一輛車吧，希希？”

許衣的思想總是很跳脫，蘇霜緩緩打出一個問號：“……啊？”

“希希考了駕照的話，不是就需要一輛車了嗎？要不然駕照不是白考了。”

……聽上去很有道理。

“我可以自己……”買。

“希希不用跟我客氣！我的車庫都快裝不下了，你随便挑一輛帶走！”

說得好像是挑大白菜一樣。

不過，這兩兄弟，一個要送他房，一個要送他車，還真是心有靈犀。

透過後視鏡，許衣看見蘇霜唇角微勾，心情也跟着飛了起來。

原來希希喜歡車？他有的是啊，太棒了！

……

生日宴會在許家舉行。

到了宴會現場，蘇霜便感受到今日與往常格外不同。

許家莊園的門平常是合攏的，今日則朝兩邊大大的打開，各式各樣的名車流入其中。

許衣在門口遇見了初中同學，兩人隔着車門打了個招呼。

車開進停車場前，蘇霜要求先下車：他不喜歡停車場的氣味。

“那你先進去吧，你的房間還是那間。”

蘇霜在許家住了兩天，對房子布局還算熟悉。不用別人領路，自己回到了之前住的房間。

傍晚的陽光從陽臺灑進落地窗，照耀得地毯暖烘烘的，蘇霜早已脫了鞋，踩進柔軟昂貴的長毛絨。

整個房間都鋪上了地毯，蘇霜最喜歡坐在地上玩手機。

沒有了拖拉機日以繼夜的轟隆聲，耳朵仿佛來到另一個世界。

桌上放了一籃鮮花，已經過了一天，花瓣上的水珠卻仍然嬌豔欲滴。

蘇霜凝視着窗外，表情很放松。指尖突然被蓬松而輕飄飄的東西碰觸，癢癢的。蘇霜了然地低下頭，果然看見了布丁。

布丁湛藍如地中海的眼睛直溜溜看着他，嘴巴張開，露出粉紅色的小舌頭，一聲小女生似的撒嬌滑出喉嚨：“喵～～”

“布丁！”蘇霜抱起布丁，按在懷裏狠狠揉了幾下。

剛才搭住他指尖的，是布丁雞毛撣子似的大尾巴。

布丁又叫了兩聲，聲音比剛才還嗲。

要說許家有什麽是蘇霜最喜歡的，那毫無疑問是這只漂亮的布偶貓。

乖巧、黏人、任由蘇霜玩弄，聲音還特別嬌。

在布丁臉上親了好幾下，蘇霜才放開它。布丁圍着蘇霜繞了一圈，又鑽回了他懷裏。

“真乖。”蘇霜又親了親它，撸着布丁柔順無匹的皮毛，心想真是來對了……

手上一僵，蘇霜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忘了給許衣準備生日禮物。

這時，門外的走廊上，傳來一陣鈴铛聲。

懷中的布丁立刻興奮，掙脫蘇霜的懷抱跳上桌。

看得出來：布丁是想借力跳到門口，但它顯然不太聰明，沒發現桌上還有個大花籃，這下直接撞翻了花籃，籃子飛起又掉下來，布丁剛好被扣在裏面。

“喵！！”瞬間的黑暗令布丁叫得撕心裂肺，門外搖鈴铛的人聽到叫聲，推開門道：“布丁？”

“喵喵喵！”

沒看見貓，倒看見個人。

小時候，許無曾經看見許衣一手指着布丁、一手指着電視上的審判者月，中二地命令布丁：“給我變！”

貓怎麽可能變成人呢？就算許衣再怎麽喜歡審判者月。

現在，許無看着蘇霜，目光平靜，開口卻不太肯定——

“布……丁？”

作者有話要說： 蘇霜：媽的智障！

許無：Σ( ° △ °|||)︴

布丁：(=ФωФ=)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