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性格惡劣

白悠安靜站着,旁觀着這一幕。

不知道是為了針對她,還是因為真的喜歡,以前的雲蒹瘋瘋癫癫,四處對人宣稱自己喜歡林雪遇,還動不動寫些字都看不懂,狗屁不通的情書給他,在他教室門口蹲點……雖然林雪遇平時看着沒什麽脾氣,白悠也鬧不懂他在想什麽。

不過,就以前雲蒹對他的所作所為,誰都會讨厭吧。

“雪遇。”她想把他攔在自己身後,給林雪遇解圍。

不料,雲蒹站穩了,無比正常的和他打了個招呼,收起自己的小本子,拉着許南鴿就繼續往教學樓走。

林雪遇還站在原地。

那種清澈綿遠的味道又飄遠了一些,讓他想起家鄉的森林,河流和看不到盡頭的綠意,在她周身,城市裏鋼鐵叢林間濃稠污濁的空氣,似乎都會變得幹淨一些。

這些年,他衰弱了很多,他對在人類社會的生活,遠沒有自己以前以為的那麽适應,可是,為了陪伴“他”的父母,踐行自己以前的諾言,他只能年複一年的留下。

眼看女孩越走越遠,少年像是鬼迷了心竅,從白悠身後繞過,邁開長腿随上去,情急之下竟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雲蒹!”

林雪遇性格其實很羞澀內斂,很少有什麽大的情緒波動,白悠從小到大都沒見過他這模樣,當即愣在了原地。

雲蒹困惑的頓住了腳步。

其實林雪遇總讓她覺得有些特別,但也說不上來為什麽。

不過在這個世界,現在她力量也只有不到以前的十分之一,有不正常的地方看不出來也正常。

“對不起。”林雪遇總算也反應過來了,意識到自己的失态,臉通紅的後退,松開了她的手。

雲蒹倒也沒怎麽介意,白悠臉色卻有些詭異,低聲問,“雪遇,你是不是身體又不舒服?”

“沒事。”他也不知道剛才腦子犯什麽抽了,現在依舊還亂哄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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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南鴿臉色也很精彩,“草,你們什麽時候那麽熟了?難道你背地裏發功,已經泡到林雪遇了?”

雲蒹還在惦記着自己的小本本和補課費,“沒。”

只在地鐵上見過一面而已。

她一顆沒心竅的草木,化形也才十八年,天生就感覺不到多少七情六欲,抓下手腕而已,能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許南鴿端詳了她半晌,“不是我和你那麽熟,我都覺得你這皮囊換人了。”

雲蒹,“……”

她忽然說,“換了的話,你會信麽?”

“那你是誰?整容頂替的通緝犯?”許南鴿說。

“……其實我不算人。”雲蒹糾結着該怎麽形容,想着好像系統也沒規定不讓她洩露身份,她懶得撒謊,也不喜歡瞞着瞞着。

許南鴿哈哈大笑,“那我也不是人,我是鋼鐵俠。”

雲蒹,“……”

算了。

兩人繼續往教室走,雲蒹左耳聽課,邊寫數學題,她從書店裏買了小學數學課本,打算從小學看起。

雲蒹老刺頭學生了,座位被安排在第二排,老師嚴防死守的地方。

這節是地理課,剛模考完不久,老師正在講解試卷,一眼就看到了雲蒹,全程低着頭不知道在寫什麽,看都沒看他一眼。

“雲蒹,上課幹什麽呢!”地理老師放下試卷,一拍講臺。

雲蒹擱下筆,不知道忽然怎麽了,有些困惑的左右看了看,

“她在做數學。”雲蒹左邊的男生伸長了脖子。

衆人嘩然,上甲課做乙事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是大神的特權吧,至少你得這門學的溜溜的,上課去寫別科的題才讓人信服,雲蒹這門門考幾分的有啥資格。

那個男生定睛一看,看清了內容,笑噴了。

“老師,這還是小學五年級的數學。”何陽輝捏着鼻子陰陽怪氣,“雲蒹可認真了,在刻苦練習列豎式呢,老師你就原諒她吧。”

沉默了一瞬後,班裏哄堂大笑,有人眼淚都笑出來了。

地理老師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用力拿教鞭抽了下講臺,“雲蒹,上張ppt,我剛說什麽了?”

雲蒹八風不動,眼睛還停留在自己的草稿上,“您剛在講地貌,講到了丹霞地貌的外觀,如何分辨,世界典型分布和各自成因……”

她把老師講課內容複述了一遍,一直講到五分鐘前,一個字沒差,說完後,雲蒹問,“還需要再講上上頁麽?”

教室再度安靜了下來,笑聲也慢慢停止了。

地理老師也沒想到她竟然還記得這些,語氣緩和了,“你把數學收起來,上課還是要認真聽的。”

雲蒹把草稿收進抽屜,“哦。”

見她聽話,地理老師也沒再多批評,繼續講起了試卷。

雲蒹覺得數學也沒有很難,她能學懂,就是以前沒接觸過,等她多花點時間,再上完那個家教的課,估計就能趕上高三進度了。

現在看來,她英語問題還大點。

可能因為她是本土産的靈芝,說不慣外語。

中午,雲蒹和許南鴿一起去食堂吃飯,許南鴿還在罵罵咧咧,“何陽輝真不是個東西,以為讓你出醜白悠就會喜歡他是吧,什麽爛人。”

雲蒹倒是越來越喜歡她了。

她自己也是個直性子,沒什麽彎彎繞繞,許南鴿這種情感外露,有什麽說什麽的性格,倒是和她很合得來。

兩個小姑娘親親密密一起往食堂走去。

那個家教好像又和她聯系了,語氣還是很冷漠,就給她扔了個鏈接,叫她照着買書。

許南鴿點餐去了,雲蒹點好了,坐在位置上等飯,她翻開手機,在心裏計算一共要花多少錢。

“卧槽,都什麽年代了?還有人用這種手機?”旁邊忽然響一個陰陽怪氣的粗嗓子。

“這得多少錢啊?300?30?路上撿廢品的?”

一大堆人圍着她,為首的就是何陽輝,語氣裏滿是挑釁,“你說,你以前死皮賴臉在白家賴到的手機怎麽不用呢?”

旁邊一個男生湊近一看,笑到不行,“我奶奶都不用這種了。”

雲蒹自己不在意這個,記好了書名和價格,她關上手機,對旁邊最近的那個男生說,“你給你奶奶都買了手機麽?好厲害,你真孝順。”

雲蒹是真覺得手機是個稀奇的高級裝置,她家裏都只能買得起一個,給奶奶都安排上,确實是很孝順。

她眸子幹幹淨淨的,瞳孔烏黑,纖細個頭,連語氣都是軟軟的,沒什麽情緒在裏頭,很真城,沒半分陰陽怪氣。

那個男生嘲笑止住了,臉噌的一下紅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被嘲諷了,要不要還嘴。

她是真的半分不在意的樣子,根本不生氣。

何陽輝見她這樣,也讨了個沒趣,眼見許南鴿端着托盤來了,他不想惹許南鴿,帶着一堆人先走了。

“就窮逼一個,裝什麽裝。”他邊走邊嘀咕,是真的看雲蒹不爽。

“剛何陽輝沒和你說什麽吧?那一堆人就喜歡纏着白悠,裏頭好幾個追她的。”許南鴿有些不放心,看着那堆人背影。

雲蒹根本沒把剛才事情放在心上,掰開筷子,“沒說什麽。”

南城附是貴族學校,食堂飯菜非常好吃,還免費。

今天有香噴噴的回鍋肉,蒜蓉茄子,小龍蝦炒飯,還有一罐贈送的芒果酸奶。

雲蒹吸溜着酸奶,吃的心滿意足。

真的很好吃,以前和師父一起在山上,都是師父做飯,頓頓粗茶淡飯的,她以為自己不喜歡吃東西來着,現在看來,可能只是因為師父手藝太差!

許南鴿要減肥,沒動幾筷子,見她吃的那麽香,都有些羨慕了,目光往校服裹着的纖細的一把小腰上看,“你那麽能吃,怎麽還那麽瘦啊?”

皮膚還很好,許南鴿以前都沒注意到過,雲蒹素顏皮膚那麽好,簡直吹彈可破,嫩生生地,還雪白雪白。

雲蒹自己倒是從沒注意過,她想起了師父做的黑暗料理,心裏話一下就漏了出來,“可能因為我從小沒吃過好的,營養不良。”

許南鴿,“……”想起雲蒹的身世,她羨慕一下變為憐憫,輕輕拍了拍她背脊,以示安慰。

放學,雲蒹跑了幾個書店,才把書買齊,足足花了半個月生活費,雲闌昨天剛給她的。

雲蒹回雲家後,雲闌就看過她穿校服,她以前衣櫃裏一共也就那幾件,睡衣和校服,在白家的那些什麽都沒帶回來,連紮頭發的頭繩都不知道哪裏翻出來的,看着灰撲撲的。

十八歲的女孩子,正是愛美的時候,雲闌心裏也很不舒服。

雲蒹倒是完全沒意識到。

她現在在想,還好吃飯不用花錢。

等她靈力再回複一點,獎學金到了,就可以開始存錢理財了。

小小個頭的女孩,費力的拎着那麽大一袋書,朝地鐵口走去。

路過一段紅磚牆的時候,一個熟悉的黑影從眼前掠過。

隔壁路忽然傳來幾聲隐約的犬吠,雲蒹趕路,沒怎麽注意。

對面路口的何陽輝可是看見她了,他手裏牽着繩子,盡頭是一條巨大的黑色獒犬,他家就住在附近,一放學就出來遛狗了,倒是沒想到會在路上碰到雲蒹。

正好。

他現在看雲蒹就橫挑鼻子豎挑眼,不爽到了極點。

這般年齡的小姑娘,見到他家養的威武,說不定就吓到尿褲子了,何陽輝不懷好意的想,打算驅趕威武,“威武,往那兒走,給她瞧瞧去。”

大狗卻忽然頓住了腳,見鬼了一樣,尾巴都垂下來了,死活就是不肯走了。

“威武,威武。”何陽輝蒙了,他家狗性子烈,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

“汪。”話沒說完,狗狗已經轉身狂奔,何陽輝猝不及防,只能順着他的方向,完完全全被帶跑了。

馬路對面,紅磚牆上跳下了個小身影,動作輕盈。

“你怎麽來了?”雲蒹眸子一亮。

小黑臉站在紅牆上,看着她,姿态很矜持,夕陽下,漂亮的紅眸呈現一種暗沉的赭色,折着的毛絨絨耳朵尖尖輕輕抖了抖。

“我要搬書,沒手抱你。”雲蒹以為他又要抱抱。

小黑臉偏頭,跳了下去。

似乎根本不稀罕被她抱,當然,也可能還記着着昨天晚上她對他做的事情。

一輛黑色奔馳在路旁停下,下來了一個高挑的赫發青年,單眼皮,頭發有些卷,雲蒹手裏一輕,青年接過了她手裏的書,殷勤的問,“雲小姐?”

雲蒹怔了一下,再度确定自己不認識這個人,但她不确定是不是原來那個雲蒹認識的人。

“我正好順路,所以來接您回去,回雲家。”青年笑眯眯的,很自來熟的樣子,“我知道,你不喜歡擠地鐵吧。”

他殷勤的拉開車門。

“哎,我不認識你。”雲蒹,“你是?”

“我叫陸卻。”青年說,“沒事沒事,我認識你就夠了。”

他說着,目光卻往蹲在一旁的小黑臉身上晃。

小黑臉沒吱聲,紅瞳冷冷的。

……其實最開始見到他的時候,如果不是氣息他百分百不會認錯,陸卻都難以相信,他真的變成這個樣子了。

怎麽好像還挺可愛的,和他性格半點不符嘛。

不過想到他長相……行吧,和性格也半點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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