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只能對她以身相許了
陸卻非常熱情,熱情到雲蒹都有些無所适從,他把雲蒹手裏提着的那一摞子書放到了後座,打開車門,讓她上車。
男子大半夜誘拐少女這種新聞雲蒹還沒見過,但是以前師父耳提面命的交待她還是記得的,當下有些遲疑。
畢竟她現在力量衰竭,也不一定打得過這個男人。
不料,一旁的小黑臉一點不客氣,陸卻剛拉開得車門,便直接跳進了後座——雲蒹腦子忽然也繞明白了,她問陸卻,“你們認識?”
青年氣息掩藏得很好,雲蒹現在也看不出來他到底是什麽身份。
陸卻只是笑了下,也沒說到底是還是不是。
雲蒹坐在後座,小黑臉和她并排坐着,依舊很端莊,也不理人,和她之間足足隔着一個座位。
陸卻車技很不錯,開車開的很平穩,他穿着合體的襯衫西褲,略卷的頭發打理得很好看,微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一塊銀色腕表,顯然,是個丢在現在大街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異常端倪的人。
他們居然會認識?
小黑臉蹲還坐在她右邊,沒擡眼看她,也半點沒有要跳上她膝蓋的意思,一雙大大的石榴紅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線裏顯得更加好看,便也顯得格外倨傲。
雲蒹想伸手去抱他,也被躲開了。
到底是怎麽了?
雲蒹想了半天,忽然福至心靈,“難道你還在氣昨天我摸了你的尾巴?對不起,你不喜歡我以後再也不摸了。”
陸卻本來正安靜開着車,聽到後座女孩清清脆脆的聲音,誠懇的說出這話,一下沒止住,笑噴了,然後,在後視鏡裏看到熒惑徹底黑成了一團碳的臉後……陸卻笑聲戛然而止。
他氣得要死,尾巴都不自覺地,從昨天被她摸到的地方,一路炸毛到了尖。
雲蒹偏無知無覺的,有點傷心的問,“那你可以碰哪裏呀?耳朵你也不讓我碰,難道只能摸摸背上的毛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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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卻,“……”他臉都憋紅了。
開車,開車……他只管專心致志的開車。
小黑臉幹脆不說話了,小腦瓜子埋在了自己皮毛裏,一聲不吭,氣息都斂起來了。
雲蒹沒辦法,也只能放棄溝通了,視線轉向窗外。
雲蒹還是第一次坐私家車,只覺得寬敞舒适,窗外風景不斷倒退,征求了陸卻同意後,她打開了車窗,大眼睛看着窗外逐漸昏暗下去的夜景。
霓虹燈接二連三的亮起,新晉小花的大幅廣告牌懸挂在馬路旁,夾着公文包的上班族邊走路邊打電話名,小情侶牽着手在路旁散步……
人間煙火,五光十色,和她以前生存的環境截然不同。
她化形十八年,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仿佛逐漸要觸摸到了,如何當一個“人”的門檻。
很快就到了雲家小院門口,小黑臉先跳下了車。
他神出鬼沒慣了,雲蒹也知道他不需要自己管。
陸卻送她回家,雲蒹在院門口忽然頓住了腳步,女孩瞳孔大大黑黑,歪着頭問他,“你是他朋友?”
“不是。”沒想到陸卻很快否認。
“之前欠過他的,現在來還人情。”青年手抄在兜裏,盯着遠處瓦房和破舊的院子,瞳孔很深。
“他嘛,也不需要朋友。”這神情倏爾消失不見,他腳尖踹飛了一顆小石頭,笑着說。
雲蒹怔了一下。
她自己從小和人接觸非常少,就是山裏的山妖精怪和師父,因為原身的關系,也很難體會到一個正常人能有的喜怒哀樂——當然她也是沒朋友的,只是從詞典裏了解過這個詞的意思而已。
陸卻笑着,忽然彎腰,伸手在她臉頰上輕輕一擰,表情又有點不正經,“因為他性格太差,沒人願意和他當朋友。”
雲蒹,“……”她其實覺得也還好,只要不要動不動離家出走。
兩人在院子門□□談,雲闌轉着輪椅出來了,門口車燈太晃眼,他一眼看到奔馳的車标,又看到那個高挑的青年在門口低頭和雲蒹說話,臉色一下變了。
“哥哥。”雲蒹叫他。
“你好。”陸卻友好的和他打招呼,“我叫陸卻。”
“哥,我今天坐他車回來的,所以今天早一點。”雲蒹還沒注意到他不對勁的臉色。
雲闌把妹妹往身後推了推。
“陸先生,我妹妹年齡還小。”他語氣硬邦邦,說的很生硬,“謝謝你送她回來,她現在高三,任務就是專心讀書,別的有的沒的暫時都不考慮。”
陸卻一楞,顯然也明白過來他意思,“好的好的,念書加油。”他不糾纏,非常配合的舉手,朝雲蒹揮了揮,“那我先走了。”
“謝謝你送我回家。”雲蒹還朝着他揮手。
“這個陸卻是誰?你在白家認識的?你一個女孩子,這麽晚,坐一個男人的車回來。”等車消失了,雲闌臉色難看,“你有沒有一點防範意識?把你拐了賣了騙了怎麽辦?”
他話沒說完,雲蒹養的那只奇怪的貓,又不知道從哪裏蹿了出來,身姿很輕盈,跳到了雲蒹懷裏。
雲蒹把他抱在了懷裏,語氣很輕松,“哥,沒事的,不是一個人。”
“他和我一起呢。”
雲闌,“……”貓算人?
他一直覺得這只貓說不出的詭異,皺眉道,“這麽抱着髒,你要是打算養這貓,最好先帶去寵物醫院看看,把該打的針都打了。”
雖然不知道為何又忽然給她面子了,但送上門來了,不吸白不吸,雲蒹把臉貼着他毛乎乎的頭頂,吸了一口,“哎?”
問題是這不是貓啊,這種級別的靈獸,估計比99.99%的人類都要幹淨多了。
至少小黑臉皮毛從來都沒半點灰塵,爪子肉墊都極幹淨,可能因為靈力恢複不少的原因,雲蒹看他就算從髒的地方踩過去,身上也不會留下半點污漬。
但這個她也沒法和雲闌說,只能含糊着,“好。”
“你這是公貓還是母貓?”雲闌說,“帶它去順便把絕育做了。”
雲蒹,“……”她回答不上來。
她還真不知道,除去那晚上的療傷,恢複了後,小黑臉也不怎麽親人,尾巴都不讓摸!別說去看性別了。
小黑臉原本趴在她懷裏,由着她撓過腦瓜子,現在擡起頭,神情不善的盯着雲闌。
那雙紅瞳直直看着他,在夜色裏更像兩盞幽幽的鬼火。
為什麽會有這種瞳色的貓?這是什麽品種?長相為什麽也這麽奇怪?
雲闌強行按下別扭感,對雲蒹說,“我出門一趟,你好好在家,不要給外人開門。”
“去哪兒呀?”雲闌很少出門,別說這麽晚的時候。
“沒什麽,店裏一點事情。”雲闌不願多說。
“哥,要我送你過去麽?”
雲闌,“有人來接。”
……
院門終于關閉,小黑臉立馬從她懷裏跳下。
雲蒹進屋,放下書包,雲闌已經做好飯菜了,她把飯菜熱了下,給小黑臉也擺了個碗,忽然就想到了之前陸卻說的那些話。
“你們是朋友啊,我第一次見到你熟人哎。”雲蒹托着腮,嘀嘀咕咕的,“你現在傷如何啦?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就直說。”
她雙手撐着臉,越挨越近,眸子大大亮亮,唇紅紅的。
半晌,他忽然又跳開了,依舊一聲不吭。
大而蓬松的尾巴在背後甩了甩,随後,幾下又不見了。
雲蒹已經習慣了,吃完飯,收拾了下,她回自己房間,準備拿出自己的菠蘿手機和輔導老師練習。
忽然發現不對,桌上多了個陌生的盒子,她拿起來,拆開一看,愣住了。
是個水果牌的新手機,似乎是最新款的,觸感光滑,很漂亮的玫瑰粉,雲蒹對手機沒什麽了解,一拿起來,都能直觀的感覺到區別。
是雲闌默不作聲給她買的麽?
雲蒹開機,裏頭已經有了一張新的電話卡,卡裏存了兩個號碼,都是陌生號碼。
“熒惑……”
她輕輕念出聲,是個很陌生的名字。
南城近年發展很快,高樓林立。
這晚是個少見的滿月夜。
位于市中心的黃金位置,遷越大廈的最頂層,屋頂。
在這裏可以俯瞰整座城市,是整座南城的最高點。
晚風拂過臉頰很是舒暢,褐發的青年毫不畏懼地坐着,解開了領帶,一手還拎着個酒瓶子。
“全身都讓人家摸完了,尾巴都讓摸了。”他語帶促狹,“按你們種族傳統,你以後是不是要以身相許了啊?”
身旁響起的是一道很年輕的男聲,語調冷冰冰的,聲色卻很清澈,“還沒死夠?”
是只“黑貓”,蹲在月下,一雙漂亮的紅瞳幽幽的。
陸卻嬉皮笑臉,又喝了一口酒,“死夠了,現在就差再活夠了。”
“不過,我是真的沒想到,你就這麽消失了兩百年,現在居然又出現了,還來了人間。”陸卻感慨。
如果不是他的氣息自己絕對不會認錯,陸卻甚至都會懷疑,他是不是騙子僞裝的。
“你現在是不是還是化不了形?”陸卻說,“配藥要的那幾樣東西,還缺最後一種,我前幾天找了吳大頭,吳大頭說他那兒有,就是要點時間。”
“當然我沒說是給你的。”陸卻說,“不然,怕他直接收攤跑路,再多錢都不賣了。”
他沒作聲,也沒反駁。
“對了,那小姑娘,她是不是還沒見過你人形啊?”陸卻擠眉,“不然怎麽可能還願意抱着睡覺。”
這……到底算是誰占了誰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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