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她的貓貓回來了(二更)……

陸卻在王海洋屁股上踢了一腳, 王海洋一個踉跄,直接撞進了門裏, 發出了哐當一聲巨響。

陸卻扶了扶自己眼鏡,咳嗽了一聲,不過想到這是在人間,而且還當着他喜歡的女孩子的面,他應該會心慈手軟一點。

雲蒹松開了手,驚訝的看着他。

“呃你好,……我是,我是他朋友。”王海洋結結巴巴,指着一旁熒惑, “呃, 不是, 大學同班同學……”

這男人哪裏似乎都長得圓溜溜的, 圓腦袋圓眼睛,皮膚略微發灰, 看着怪憨厚的。

雲蒹莫名的想笑, 也就忘了帽子的事情了。

熒惑呼吸終于平息下來了,他記得這男人, 是在預科班,他隔壁位置坐着的。

陸卻的心靈傳音在這時候響起了,“你趕緊的啊,我都讓小王付出生命的代價來給你解圍了。”

他臉上熱度退下, 體內紊亂的靈力慢慢平複。

……

“就是, 我們下午還有課。”王海洋擦着汗,“我怕他不記得了翹課,所以來過來找人。”

“那你們是同班麽, 你學的什麽專業呀。”雲蒹好奇寶寶。

她自己下半年應該就要上大學了,不過,她好還沒想好要學什麽專業,她只想學賺錢多的,可以快點改善生活,或者去學醫,以後想辦法治雲闌的腿。

但是,她打聽過了,據說學醫需要學很長時間,問題是她是來歷劫的,等分數手機滿了,系統可能就直接讓她回去了,這段時間她進度已經快很多了。

說不定等不到大學畢業,就渡完劫回去了。

“呃,呃……”王海洋自己來人類社會也還就三個月,托了朋友關系才能來上這個預科班,對人類社會真沒多少了解,被她問得臉黑黑紅紅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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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學的海洋和船舶制造。”門口,陸卻推門進來,指着王海洋。

“陸卻?”雲蒹眼睛都瞪大了,看清楚臉,确認是陸卻之後,臉色笑容一下消失了。

她以前還是很喜歡陸卻的,現在連陸先生都不叫了。

“你們到底把我的貓弄哪裏去了?”小姑娘氣紅了臉,“他現在到哪去了?你說他很快就會回來,現在都多久了。”

看她那樣子,簡直就差踮腳揪住他領帶,把他暴打一頓了。

陸卻咳嗽一聲,眼睛不住旁邊看。

熒惑沉默的站在那裏,一言不發,也不回複他。

陸卻能感覺到,他體內妖力應該已經平息了,耳朵尾巴都收起來了。

王海洋感覺到有股無形的拉力,極其粗暴的拉着他——應該就是那妖貓的靈力,把他從屋子裏拉了出去,王海洋哭喪着臉,他最後還順手關了個門,屋子裏就只剩下陸卻和雲蒹。

“那個。”陸卻清了清嗓子,壓低了聲音,“你知道他是靈獸吧,早有靈智了。”

雲蒹,“知道,那有怎麽樣。”

“所以。”陸卻一攤手,“你沒有想過,可能是他不願意回來麽?”

雲蒹愣住了。

“又或者……他是去哪裏化形了?”陸卻舔唇,瞥了眼窗外。

“不可能。”雲蒹說,“小黑臉之前不能化形,妖獸第一次化形那麽難受,周期又長,我沒在他身上看到即将化形的征兆。”

以前在山上的時候,她不是沒見過妖獸化形,大部分都需要族人幫助,她自己也鑽研了幾個小法術,可以幫忙他們在這個過程中減輕痛苦,畢竟整個身體構造都會改變,不痛不難受是不可能的,她自己也是經歷過的,對整個流程都算是很熟悉了。

“就算是真的,他肯定會提前告訴我。”雲蒹抿了抿唇,“我可以幫他減輕痛苦。”

就像之前幾次那樣,她的血和靈力,都可以幫助他。

這次換陸卻沉默了。

畢竟是熒惑自己的事情,他話也只能說到這份上了,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告訴她。

“你不用擔心。”陸卻嘆氣,“他很好,沒問題,是他對不住你,我可以保證,明年八月之前,他肯定回來見你。”

“是卷入什麽事情了嗎?”女孩子很聰明,并不好敷衍,“不能告訴我的?”

陸卻沒有否認,也沒點頭。

王海洋蹲在地上,旁邊這個魔王一直沉默着,貓妖聽力一絕,王海洋聽得屋子裏模模糊糊的對話聲,知道他肯定都聽清楚了。

醫務室門打開了,雲蒹和陸卻并肩出來了。

“我要回家了。”雲蒹無精打采,“估計已經快放學了。”

少年安靜的站在那裏。

冬日黃昏天光之下,他黑發原泛着淡淡的鴉青,瞳孔很沉,唇緊緊抿着,臉色有幾分蒼白。

“今天謝謝你。”雲蒹打起了些精神。

“改天有機會,我們再一起去吃好吃的。”雲蒹說。

和他們告別後,她回了教室。

回宅邸的車上,熒惑一路沉默,陸卻側目,看到他下唇被自己咬出了血——是他以前老早的一個壞毛病了,貓科都牙尖嘴利,他很多時候很容易把自己弄傷。

現在差不多都矯正好了,但緊張,壓抑,情緒激動的時候,還是不自覺會發作。

陸卻提醒,“你不要在人類社會耽誤太久。”

“明年一定要記得回妖界一趟。”陸卻說。

他身體不适合長時間在人類世界待着,最起碼每年的三伏時間,他都必須去北境的冰淵,在那裏待滿兩月,一直泡在極寒的冰水裏,直到讓身體恢複正常。

“那小姑娘也不是普通人。”陸卻說,“雖然我看不透她到底是什麽人。”

“但可以把你的毛病治下來,肯定也不是什麽簡單人物,你要是想要把她帶回去,需要好好準備一下了。”陸卻說,“妖界可沒這裏這麽和平安寧。”

他樹敵實在太多,以他的本事沒人敢惹他,可是現在,知道他有了個這麽大的軟肋,而且還是個身懷異寶的軟肋,陸卻知道他有多麽重視這小姑娘——別人會做出什麽來,就不知道了。

關于他晚熟了幾百年,現在終于開竅的這件事情,陸卻是非常樂見其成的。

畢竟,他從小到大就沒有過一天開心日子,出生不久被族人遺棄,在外頭流浪着長大,後來又背了個魔頭名頭,樹敵無數,幾百年來,無數人都想要他死。

“嗯。”他說,“我知道。”

這輩子,他都只想當她一個人的貓,以後,他幻想過很多次,等他們真的結為伴侶,他可以在她面前化回原身,把她卷入自己的皮毛裏,名正言順的給她rua遍他的被毛,做一些伴侶之間最親密的事情。

他們享受被喜歡的人撫摸,是一種刻在血脈裏的基因。

陸卻警告過他很多次,時機不到,不要在她面前露出原身,否則,他一輩子也休想再進一步,只能永遠當她懷裏的寵物,最後看着她投入別的男人懷抱。

他簡直難以想象,難以忍受,渾身都要被瘋狂的妒火焚燒。

他沒有任何感情經歷,但是,這種風險,他一點也冒不起。

“你嗓子好了?”陸卻說,“為什麽還不說話?”

他沒吭聲。

她聽過他聲音,而這段時間,他那個手機號,一直不斷的收到她發給熒惑的短信,大概就是很生氣,說他言而無信,把她的小黑臉騙走了。

她發給他的每個字他都會認真看,他不會溝通,猶豫了很久,只能一遍遍告訴她,他沒事,以後會回去看她。

可是他這解釋似乎絲毫沒有說服力,她一點不相信。

他不想讓她再擔心了,猶豫着,打算挑個時間,化回小黑貓,回去讓她看一眼好安心。

“這個簡單,随便配個換聲藥就行了。”陸卻說。

“你還是拿先現在這個身份和她接觸好了。”陸卻說,“畢竟,你也不想一輩子當她寵物吧。”

“等以後你身體問題徹底解決了,她也喜歡你了,你就告訴她,然後化回原身給她摸啊,她不就喜歡你的耳朵尾巴……”

“卧槽。”陸卻話沒說完。

少年眸子變成了深紅色,耳朵尾巴是都露出來了,只是陸卻被虛幻之炎燙的跳腳,“你他媽的。”

他怕火啊,這魔頭。

“我下月要回去妖界一趟。”陸卻說。

熒惑嗯了聲,大概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側臉線條很漂亮,也很冷漠,和以前對待大部分事情一樣的态度。

他要去西荒,西荒那家的宗主接任典禮還結束,自然也宴請了東合的陸家。

那個新任宗主,他看了眼一旁少年——長得和他很像,人形看着比他要大四五歲,據說在家裏非常受寵,被寵得無法無天,只是因為妖力高強,也沒人可以置喙。

因為他身體問題,化形總比其他妖族都要遲緩一些,等他即将到來的下個化形期過了,人形也會再變化,到時候,兩個人可能會更像一些。

肖似的相貌和血脈。

完全殊途的命運。

不過因為早出生的一年,一個萬人之上,受人景仰,一路錦衣玉食。

另一個卻背負詛咒,從小被遺棄,獨自在荒野流浪了幾百年,成年後依舊要定期遭遇折磨。

……

雲蒹收拾好了書包,往教室外走,許南鴿風風火火趕過來。

“你不錯啊,你不知道,我一天下午,聽了多少八卦。”許南鴿擰開瓶蓋,把一瓶水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半下去,氣喘籲籲的。

“那帥哥,真的又來找你了?”許南鴿說,她豎起三根手指,“你知道嗎,到現在為止,關于你和那個帥哥的事情,我至少聽過三個版本了。”

雲蒹挂記着小黑臉,心不在焉道,“什麽版本?”

“據說你還被公主抱了?”許南鴿說,“那哥哥是真的帥啊,被一個這種大帥哥公主抱,感覺如何啊?”

“有說他是來我們這拍戲的明星,有說是你親戚的。”許南鴿扳手指,“還有說是隔壁南城大校草。”

雲蒹木得和人八卦這些的興致,她一一辟謠。

許南鴿說話直接,“我說真的,如果不是那些女的都和你關系不好,肯定都來找你要他聯系方式了。”

雲蒹不高興的說,“沒有,我不會給的。”

她腦海裏忽然閃過,剛才在空蕩蕩的醫務室裏,他被她抵在牆上時,那雙濕漉漉的眼睛,和他那時的眼神。

她并不想給別人看。

從小,她對屬于自己的人或物,都有種極強烈的占有欲。

雖然他還沒有完全被她劃分到“自己的”,這個陣營來。

差不多七點,天已經完全黑了,雲蒹終于到了家。

雲闌不在家,給她桌上留了個條和一百塊錢,說他大學同學聚餐,他今晚不回來吃飯。

屋子裏空蕩蕩的,外頭寒風呼嘯。

雲蒹在桌前坐下,開始算賬。

她打算給家教買個禮物,那家教确實認真教她了,雲蒹當然也知道,那幾毛錢的學費,完全就是白給,她還是不好意思真的就出這麽多錢的。

給雲闌換個輪椅……周末和林雪遇出去吃飯,她需要付的費用。

還能剩下不少。

雲蒹認真的想,不如,再留出一部分,帶陸青熒出去吃飯吧,吃好多好吃的。

屋外,忽然蹿過一個黑影,雲蒹感覺敏銳。

她扔了筆,估計是這輩子最快的跑步速度,蹭的一下,就從室內沖到了院子裏。

院子裏黑壓壓一片,紅牆上,有一道黑影。

“你回來了?”雲蒹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揉了揉自己眼睛。

黑影一動不動。

看着那個剪影,雲蒹更加确信無疑。

是她的小黑臉,他沒出事,真的回來了。

可是,他沒有讓她抱,也沒有跳下來,只是安靜站在那裏,似乎,是要讓她看清楚,他還活着,安然無恙。

路燈灑下微芒,他的瞳孔,像是紅寶石一樣清透,專注的看着她。

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就在剛不久前,在另外一個地方見過一般。

雲蒹微微張開手,按照以前,他一定會跳到她的懷裏來,尾巴搖擺着,纏着她的手腕,毛絨絨的面頰貼着她的面頰,貓貓身子軟軟,又熱乎乎的。

可是,現在,他只是安靜站在那裏。

雲蒹站在門框邊,屋內屋外被燈光切割開來,半明半暗,像是兩個世界的分界。

随後,他身體發生了變化,散發着火紅的光芒,在夜色裏灼灼然,極其顯眼。

一顆被光豔漂亮的赤火包圍着的純白光芒,從他身體裏慢慢浮現出。

漂浮到了她面前,靜靜的停在半空中。

雲蒹愣住了,随後就是錯愕,徹底認出來後,她臉色一下變了,一絲笑意都不帶了,“你拿回去,我不要,一輩子都不要。”

那是他的內丹,妖獸的命門,一輩子都只會有一顆,給了就是沒了。

“我不要。”雲蒹說,“你不拿回去,就一輩子別來見我了。”

不過是給他治過兩次傷,她不需要他拿命來償還。

黑貓停留在她面前,眸色複雜,雲蒹總覺得他似乎想說什麽。

“給我抱抱好嗎?”雲蒹輕聲說。

“我只希望你好。”女孩輕聲說,“無論在哪裏,活得很好,很安寧,有空,按時回來看看我就好了。”

他一動不動,雲蒹彎腰,把他抱了起來,貓貓身子有些僵,她輕撫過他軟軟的背毛,感覺到他背脊的僵硬,動作越發輕柔和煦,很快,懷裏貓貓身子就軟和下來了,軟在她懷裏,一灘水一樣,溫順又綿軟。

不知過了多久,院子外頭傳來了馬達聲,随後,便是人說話的聲音,是雲闌回來了。

懷裏貓貓半眯着的瞳孔一下睜大,似乎從夢裏一下醒了過來。

“該走了麽?”雲蒹知道他意思,松開了手。

月色下,她彎着眼,朝他擺擺手。

他輕輕一躍,月亮高懸,雲蒹仰起臉,看着他的影子逐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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