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還是覺得他很可愛……
黑色奧迪停在小院門口不遠處, 車燈開着,地上被打出了一條光帶。
有男人聲音傳來, “雲闌,你家邊上這破路真該修修了。”
雲闌身上的酒味兒很濃,雲蒹怕他下車不方便,開門出去接她,随後便看到,車上下來了兩個男人,一左一右把雲闌從車上攙扶了下來。
雲蒹從家裏推着輪椅出來了,推門出去接雲闌,左邊男人倚在車門旁, 瘦瘦高高的, 見她怔住, 端詳了一番, 随後一笑,“小雲妹妹?”
雲蒹大眼睛盯着他, 想着可能是之前原身認識的人, 很謹慎的沒回答。
“小雲妹妹回家了啊。”旁邊另一個男人矮一點,很白淨, 臉上也笑眯眯的,“長變了不少,果然女大十八變。”
雲闌果然喝的有些醉了,含含糊糊的, 腦袋往一旁歪着, 兩人應該是還有事,也沒在家多坐,雲蒹推着雲闌輪椅回了院子。
雲闌似乎是真的喝醉了, 說話聲音都是斷續的,“……都是我朋友,他說過幾天,給你送份禮物。”
晚上喝酒的時候,他提起雲蒹丢了貓,前段時間一直傷心欲絕的事情。
本來就來歷不明,雲闌也已經盡最大努力幫忙找了,也一無所獲。
“你妹妹原來的是個什麽貓啊?”雲闌當年的班長問。
雲闌說,“是只……”他也不知道怎麽形容,說實話雲闌一直覺得那貓長得奇奇怪怪的,有點兒不像貓,像個紅眼睛兔子。
他說,“毛是純黑色的,品種我忘了。”
“黑貓?”有人插嘴,“我喜歡白的,白的可愛一點吧。”
“過幾天,我們給妹妹買只新的,就買個布偶吧,白毛藍眼睛的,保證她會喜歡。
這件事情就言盡于此,雲闌也覺得不錯,雲蒹這段時間學習這麽用功,他也想給她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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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蒹忙着照顧雲闌,也沒多管禮物的事情。
今晚小黑臉回來了,确認他沒事之後,雲蒹就放心了,心情非常不錯。
雲闌回屋後沒多久就睡着了,雲蒹把自己的成績單放在了桌子上,等他第二天起來就可以看到。
獎學金暫時還沒發下來,運動會的獎金倒是下來得快,雲蒹拿了兩個金牌,一共得了一千塊的獎勵,班裏和學校的加在一起。
體委這幾天看她的眼神都有點不對。
雲蒹懶得管這些事情,反正還沒半年就高考了,她估計再也不會和這堆人有交集了,不理就不理吧。
白悠她也不想管,只要她不來找她的事。
雲蒹覺得自己算是很佛系的性格,她想快點把這劫過完,這幾天,她發現自己有點懷念雲霧山的生活——其實是有點想師父了,雖然人間很多好玩的事情,好吃的美食。
不知道這個世界和她的世界的時間流速對比如何,說不定,外面都已經過去了一千年了。
周五晚上,雲蒹上完了她最後一節家教課。
雲蒹,“我覺得給你的報酬是不是有點少。”
家教,“少啊,至少翻個一百倍沒問題吧。”
雲蒹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這麽心安理得占人家便宜,于是,她慢吞吞打字,和他商量,“那要不,我給你去學校宣傳宣傳,幫你拉生意。”
家教,“算了,小爺做完你這單,直接關張了。”
雲蒹退出家教app,再點進去,果然,已經搜不到他了。
雖然家教毫不在意,雲蒹自己還是過不去,于是,她找家教問了他家地址,打算給他買個禮物寄過去。
“你平時喜歡什麽東西?”她直來直往。
家教,“睡覺。”
他有時候會連麥給她講題,聲音懶懶散散的,年輕男生聲音,估計也是二十歲上下,很沉磁,拖着點兒尾調,有時候上午講課時,聽起來就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雲蒹第一次聽到時,條件反射,不自覺地就把熒惑的聲音和他對比了一下。
都是差不多年齡的男孩子,聲音都很好聽,但他聲音更沉,熒惑聲音更清澈,兩人說話語調更是完全不同,非要說,她更喜歡熒惑的聲音一點。
……想到這裏,她忽然記起昨天小黑臉回來了,雲蒹有點歉意,誤會了那個男生那麽久,覺得他偷了自己的貓。
她想,要不要什麽時候給他發個道歉短信。
家教喂了聲,不客氣地說,“你幹嘛?忽然斷線,還是不讓人愛睡覺了?”
雲蒹回神,“……”
喜歡睡覺?難道給他買個枕頭?即使是基本沒有社會經驗的她,也覺得女生給男人買個枕頭當禮物不是那麽的适宜。
她懶得再問他了,之前他給她講題目,叫她去買參考書的時候,嫌麻煩,給她直接拍了自己書櫃,雲蒹把圖放大,看到旁邊挂式電視的一角,下頭連着一臺主機,旁邊散亂丢着好幾份游戲碟。
幹脆就買這個算了,他确實好像很喜歡玩游戲,雲蒹去了解了下游戲相關,決定就送他一份游戲算了,四百五一份,價格正合适,別的她也買不起。
南城附出來不遠,門口是一條繁華的商業街,就有游戲店。
雲蒹進了游戲店,老板見她還挺稀奇的,雲蒹看到門口貼的海報,看得眼花缭亂,也不知道要買什麽。
老板是個大肚子中年男人,見她一副外行模樣,自告奮勇給她安利,“這款星際召喚今天剛發售,我們店絕對是整個南城第一個到貨的,保證口碑,而且還很耐玩,随便玩上兩三百小時游戲時間不成問題。”
雲蒹對游戲毫無了解,聽他說得這麽好,幹脆就拿下了。
一份游戲花了她五百。
給她包起來時,老板見她對游戲一問三不知,明顯外行人,“小姑娘,是給別人買的禮物?”
雲蒹點頭。
“送男生的?”一旁收銀的小姐姐也笑。
雲蒹,“是。”
收營員也是個年輕女生,于是,她別出心裁,幹脆拿了布滿粉紅相連愛心的外包裝,給她嚴嚴實實包了起來,外頭裹了一層淺粉色的熒光紙,打了個端正的蝴蝶結,包裝得非常好看。
雲蒹付完款,把禮物裝進了書包裏,便離開了。
明天,她和林雪遇有約,她準備一起出門把禮物寄了。
……
林雪遇第一次主動約女孩子出門,很緊張,他不知道自己明天該怎麽出門,平時穿的衣服似乎也都覺得不滿意,他房間很大,他坐在椅子上,一遍遍在腦子裏過着明天的流程,總覺得哪裏會有纰漏。
則垣在旁邊玩手游,一挑眉,慢悠悠的說,“你說你約會就約會吧,為什麽還要帶着我?”
林雪遇說,“那家蟹館老板和你熟。”
則垣,“我和他交待一聲,怕他不給你們上最好的?”
林雪遇抿了下唇,“……其實,我就覺得緊張,怕出問題。”
則垣聳肩,“那你是真把你們種族天賦白白浪費了。”
他扔了手機,“你放心吧,我給你把關,明天先看看那妹子怎麽樣,不過那反正不管怎麽樣,總比白悠強點。”
林雪遇淺淺笑了下,“阿垣,你肯定也會喜歡她。”
“你說那妹子是個草木妖吧,小爺愛吃肉,對樹葉不感興趣。”則垣不置可否,“不過你找她也好,正好能把白悠拒了”
則垣一直也不怎麽喜歡白悠,更重要的是,白悠是個人類,談戀愛也就算了,以後林雪遇怎麽可能真的去和她結婚,等生了孩子下來,一切就都完蛋了。
周五到了,預科班也放假。
少年在電腦上看視頻,大尾巴豎在身後,蓬蓬松松,晃晃蕩蕩,黑發裏伸出的耳朵尖尖偶爾抖動一下。
他在看人類社會常識,什麽都看,他學東西很快,消化這些課程不成問題。
讓他有點煩躁的就是僞裝課程。
在她面前,他妖力經常沒來由的紊亂,耳朵尾巴經常摁不住,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麽,也沒法控制住,只能強行喝下了更多抑制劑。
寬大的宅邸空無一人,布置和他在妖界的住處很相似。
看完視頻,少年長腿盤坐在沙發上,終于拿起了手機,在手裏拿了半天,終于打開了置頂的消息欄。
他給雲蒹發消息,修修改改了好多次,才終于發了出去。
——“周末,你想出去吃好吃的嗎。”
雲蒹一直沒回複。
他确定她們已經下課放學了,再三檢查了自己的的短信,确定沒什麽不得體的地方,心裏七上八下。
雲蒹的回複就在這時跳了出來,“我現在在外逛街!剛看到。”
他心一下放回了肚子裏,“在園路街?”
“嗯,剛在游戲店。”雲蒹回答。
他很意外,猶豫了半晌,“……你喜歡玩游戲嗎?”
這似乎不在他搜集的情報裏。
“不喜歡。”雲蒹實事求是,“是在買給別人的禮物。”
少年一下警覺了起來,警鈴大作。
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從旁邊衣架上扯下一件衣服,是件黑色連帽衫,帽子連頂端依舊帶着貓耳形狀,他把帽子拉上,換了鞋,人已經消失了。
雲蒹買了游戲,正準備回家。
園路街非常繁華,街邊很多小攤販,還有各種店面,香香辣辣的,酸酸甜甜的,什麽都有,她兜裏揣着小錢錢,又不急着回家,幹脆就一走一停,把想吃的試吃一遍。
她感知非常敏特,總覺得身後似乎有人在看着她。
感覺越來越強烈,雲蒹把手裏的竹簽扔了,一回頭。
人群裏,他站在那裏,高挑修長,雖然戴着帽子,雲蒹一眼就認了出來,還有那帽子頂上标志性的貓耳。
“你怎麽來了?”她擦幹淨手,朝他跑去。
陸青熒似乎也沒有想躲開的意思,他安安靜靜,站在那裏,對她笑了一下,笑得很好看。
……
雲蒹把書包放下,兩人肩并肩坐在石凳上,這是個小公園,裏頭有秋千,大象滑滑梯,孔雀跷跷板,幾個七八歲的小孩在玩耍。
雲蒹也想玩,她都從沒玩過,很好奇。
陸青熒對她這幼稚的決定也全盤支持,他幫她拎着書包,她玩滑梯他就在一旁護着,她蕩秋千,他幫忙推,他力道控制得很好,很溫柔,不會讓她有半點不适。
旁邊跑來一個小女孩,奶聲奶氣的說,“大姐姐這麽大了,為什麽還和我們搶。”
剩下的小男孩小女孩也都刮着自己臉頰,對她吐舌頭,還指着一旁的陸青熒,“你看大哥哥,就不玩。”
“我才十八。”雲蒹一點不心虛,笑眯眯的,指着一旁玩具的使用說明,“上面寫了,六到十八歲哦。”
“他比我大,超過了十八,所以不能玩。”雲蒹扭頭看少年,“是不是?”
他專注的看着她,毫不猶豫的點頭。
小孩子也喜歡模樣漂亮的大哥哥大姐姐,沒多久,雲蒹就和他們打成了一遍。
陸青熒很安靜,幾個小孩經常偷眼看他,但也很少去找他,雲蒹回頭看到他,才發現,他不笑的時候,其實是有些冷的長相,眉眼并不是無棱角的柔和,即使安靜的站在那裏時,看着也不好接近。
只不過,大家都不知道,他性格其實很好相處吧,雲蒹想。
玩累了,雲蒹去旁邊的棉花糖店,買了三朵棉花糖,給三個小朋友一人分了一朵,分別是淺紅,淺黃和淺藍。
就在差不多一個小時前,她第一次試吃了棉花糖,雖然味道沒有特別出挑,但是她覺得這種口感很新鮮。
随後,她從背後又變出了一朵白色的,雲朵一樣的,遞給陸青熒,“吃麽?”
她玩得有點瘋,出了點汗,面頰粉白粉白,夕陽下,笑得眼睛彎彎,把大大的棉花糖舉到他眼前,“這是給你的。”
給他的,她願意和他分享食物。
他心跳加速,半晌,才接過。
他沒吃過這種奇怪的食物,此刻,盯着自己手裏的棉花糖,咬了一口。
少年唇紅紅的,很薄,唇角旁沾了沒化開的棉花糖糖漬,他自己渾然不覺,然後,鼻尖上也沾了一點,他鼻梁高挺,側臉線條分明,精致卻毫不女氣的長相,雲蒹看着,卻只覺得此刻的他有種說不出的可愛。
都快吃完了,他還沒發現。
雲蒹從兜裏拿了紙,沖他招招手,“低頭。”
他有點懵,卻聽話的低頭。
雲蒹把他鼻尖和唇旁的糖漬輕輕擦幹淨,笑彎了眼,“你也是第一次吃嗎?”
他臉一下通紅。
雲蒹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嗯……”半晌,他一手還舉着棉花糖,居然說話了。
雲蒹楞了半晌。
想起他之前說是因為嗓子受傷,所以不能出聲,現在,應該是恢複了?
明顯是已經變完聲的聲線,沒殘餘下半點變聲期,或者因為受傷留下的喑啞,但聲音……不能說好聽也不能說不好聽,非要說,就是沒半點特點,非常平平無奇的二十歲男生的聲音。
雲蒹總有種很奇怪的錯覺,覺得他聲音不該是這樣。
“很,很甜,很好吃。”他似乎很久沒有說過話了,有點結結巴巴。
說長了,就發現,他說話帶着點小鼻音,語調很軟。
雲蒹心裏也軟軟的,一下又不介意他聲音的毫無特點了,還是覺得很可愛。
雲蒹扯他衣袖,踮起腳,想把他臉掰正,“你說話,為什麽不看着我呀?”
他臉紅透了,長長的睫毛顫了一下,兩人面孔挨得很近,呼吸相聞。
他眼睛很漂亮,沉黑裏似乎透着一抹淡淡的暗紅,像是背後夕陽沉澱下來的顏色。
雲蒹踮腳,把他連帽衫的帽子拉下,手指反複捏搓着上頭的貓耳朵,又問,“你忙麽,要不要和我一起再走一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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