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她被裹進了厚厚的皮毛裏(……

他臉明明紅透了, 但是也沒有完全喪失理智和定力。

雲蒹現在用的是人類身體,不動用靈力時, 身體和常人無異,而且他們種族一直有個神奇的盲點,靈芝血是無價之寶,他們都可以修習最頂尖的治療法門,但是一旦自己病了,卻都根本沒法醫治自己。

無論她怎麽努力,她展現出來的結果,就是她根本沒法治療自己,什麽症狀都一點不少。

“生病很難受。”他輕聲對她說, “我想讓你舒服一點。”

“怕的話, 我可以和你一起。”他挽起袖子, 露出自己的手臂, 少年看着清瘦,小臂線條卻非常好看, 肌理流暢, 覆蓋着一層薄薄的漂亮肌肉。

“或者,你想打我掐我, 怎麽都可以。”他抿着唇。

他話少,雲蒹還是第一次聽他說這麽長一串話,少年眸子清澈,透着暗暗的紅, 只專注的看着她一人, 她在他眸子裏有兩個小小的倒影。

“你沒病,打什麽打,沒人會給你打。”她嘟囔, 語調卻已經低了下來。

她其實就是暈針,看着就害怕,這是她第一次進人類的醫院,也是第一次見到針管和針頭,并不是怕疼,這種心理也很難和他描述清楚。

不知為何,有他這樣陪着,雲蒹的心,居然也一點點平靜了下來。

“對不起。”她低着頭,乖乖給醫生道歉,“麻煩您了。”

……

雲蒹恹恹的躺在病床上,她想起來了,估計就是因為那天晚上,她肆無忌憚的洗了一晚上涼水澡,好在除了腦袋疼之外,也沒什麽別的症狀。

針打完了,醫生說她血管太細,以後要加強上肢鍛煉。

雲蒹乖乖點頭,表情麻木。

打完針後,過了半小時,效果立竿見影,她體溫降了,頭也不疼了,她症狀不嚴重,到傍晚,精神肉眼就可見的好多了,于是,在雲蒹本人的堅決要求下,她終于可以離開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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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青熒明顯也沒有照顧人的經驗,但是他很耐心,一點不煩,雲蒹打完針,暫時陷入了自閉狀态。

他很安靜賢惠,給她買來吃的喝的,認真的聽完了醫囑,把開的藥都分類收了起來,随後把醫囑整理成了文字版,發到了雲蒹手機上,随後又去幫她倒溫水。

他在耐心細致的學習怎麽照顧她。

他生得俊,沉默着照顧她時,眉目褪去陰郁的戾氣,顯得越發幹淨漂亮,這種模樣和氣質,不知為何,天生好像就有種惹大姑娘小媳婦憐愛的能耐,就這麽短短一個下午,搭讪的,贊美的,都來了老幾個。

不過這帥哥似乎不會講話一樣,冷冰冰的,一心只照顧雲蒹。

他們年貌又相當,所以後來,大家都默認為,他們是對小情侶了,只有雲蒹又心累又身體累,根本沒品出那些人話的弦外之音,後來幹脆就睡着了。

他依舊沉默的忙着,耳朵卻一點點紅透了。

……

雲蒹穿的單薄,一出門,就被他細心的裹在了自己大大的外套裏,貓耳帽子也被扣上,她沒被吹到一縷風。

車開得很平穩,她裹在他衣服裏,格外暖和……衣服上有他的味道,她逐漸安穩的睡着了。

雲闌大學同學創業如火如荼,雲闌這段時間回家的日子也越來越晚,不過,因為家裏經濟稍微寬裕了一些,她可以留在學校食堂吃晚飯,或者直接叫個外賣。

雲闌覺得對不起妹妹,所以,雖然有時候晚飯沒法回來,卻和她保證,十一點前一定會到家。

到雲家小院門口時,裏頭黑沉沉的,雲闌還沒有回家。

“你回去吧。”雲蒹停下腳步,把衣服脫下,還給了他,“我哥哥等下就要回來了。”

女孩面頰還有點蒼白,可能因為極度缺乏睡眠,走路都還看得出困态。

他很久沒回到這裏來了,以前他被封印在那具軀體裏時,每天都會和她一起,從這張門前路過。

如今,他已經不是她的寵物了,确實沒理由再留下。

雲蒹打開門,簡單的洗漱了一下,直奔卧室。

腦子還暈乎乎的,她是真的暈針……紮針的時候,差點因為克制不住恐懼叫出來了,好在忍住了,過程她記憶模糊了,似乎手不自覺地用力,掐着陸青熒的手。

不過,他一直一聲不吭,她又虛弱無力,可能也沒掐多重吧。

雲蒹逐漸睡着了。

好冷。

她瑟縮了一下,她身體很好,以前基本不會覺得冷,可能是因為剛退燒,現在像是被潑了一盆冰水,渾身上下都冷。

醫囑裏說了,要注意保暖,陸青熒給她重複了好幾次。

但是,雲家經濟狀況有限,南城冬天酷寒,又冷又潮,沒有暖氣,她不想給雲闌增加生活負擔,又仗着自己身體好不怕冷,所以一直沒有提過被子的事情。

妹妹十八歲了,雲闌現在也很少進她房間,所以,這麽久下來,也沒有想過給她換被子的事情。

所以一直到現在,她都只有一床薄薄的秋季被子,雲蒹去衣櫃裏拿了校服,蓋在身上,總算稍微暖和了點,她咬牙切齒的想,等她明天起來,一定要去專賣店搬一件鵝絨被回來。

她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覺到,有熱源靠近。

是一雙修長,骨節分明的,男人的手,熱源就是從這上面源源不斷傳來的。

“師父?”恍然之中,雲蒹覺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剛化形的時候,那時候,她還是個小娃娃,紮着雙髻,有時候控制不住腦袋上冒出葉子。

她第一次風寒,也是師父這麽照顧她的。

那雙手手略微僵了一下,但是沒有抽回。

她身子還是因為寒冷而蜷縮着,一雙手能傳過去多少熱度?

他只猶豫了一秒——屋子光線很暗,修長的身影被籠入了黑霧裏,随後,逐漸變化。

人形逐漸消失……身影越來越大,巨獸的身影隐沒在了黑暗裏,幾乎與黑暗化為一體,黑金色的皮毛,此刻呈現出一種晦暗的黑。

她被裹進了厚厚的皮毛裏,把她緊緊的包裹了起來,在貼近自己心口,最柔軟溫暖的地方。

雲蒹自然而然的,把面頰埋入了他厚厚的皮毛裏。

很暖和,觸感比最上等的天鵝絨還好,更為厚實細軟,而且很熱,散發着源源不斷的熱度,包裹着她,她把面頰貼了上去,終于覺得身體發寒的跡象好多了。

他溫順的由着她蹭過,蜷在一旁地板上,毛絨絨的尾巴尖,卻不自覺地,因為緊張而完全繃直,只有在女孩柔軟的面頰輕輕蹭過時,便會難以抑制的一顫。

……

第二天清晨,雲蒹是被外頭小麻雀的叫聲吵醒的。

她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被裹在了一床厚厚的羽絨被裏。

怪不得,昨晚會覺得那麽暖和?睡得那麽香甜,可能是雲蒹來人間後,睡得最香甜舒适的一覺了。

她燒完全退了,身子爽利幹淨,力氣似乎都回來了,靈力也運轉舒暢。

她直起身,奇怪的捏起了羽絨被,不知道是哪裏來的,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哎。”雲蒹換好衣服,趿拉上拖鞋,披着頭發就去開門了。

是雲闌,他說,“我做了早餐,起得來就去吃。”

雲蒹指着床上的鵝絨被,“哥,這是你買的嗎?”

雲闌,“嗯,昨天別人送的禮,順路帶回來的,你以前蓋那麽薄的被子,怎麽一直不和我說?”他聲音變嚴厲了,一雙眼看着她。

雲蒹吐舌,“我不是覺得不冷嘛。”

小姑娘長得很甜,大眼睛瞳仁清亮,一眨一眨的。

雲闌果然抵擋不住妹妹這模樣,也不追究了,聲音緩了過來,又問她,“新被子怎麽樣?舒服嗎?”

雲蒹笑眯眯的,“特別舒服,特別暖和,謝謝哥哥。”

她好想一直有這種被子蓋哦。

雲蒹裹着被子,早上起床去了趟對面快遞點,把昨天買的禮物給家教寄過去了。

她黑頭也沒紮,就這麽披散着,濃密又柔軟的散在單薄的肩頭,小臉兒皎白,趿拉着拖鞋就去對面寄快遞了,女孩子細細的腳踝露在外面,幾乎一手可握。

随後,越過院子的籬笆,雲蒹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你怎麽又來了?”雲蒹站定。

他沉默的站在籬笆那頭,個子高挑勻稱,很安靜,垂着長長的睫毛,黑發上似乎還挂着淡淡的霜,不知道在那裏站多久了,也不清楚是什麽時候來的。

依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連帽衫和長褲,他向來穿得單薄,身體卻沒什麽出問題的跡象。

雲蒹自己有了前車之鑒,也不想再讓他大冷天一直站在外頭了。

而且她現在身體好了,又有了新的鵝絨被子,心情也好了,想着昨天的事情還是自己不對,果然及時治療後,還是舒服多了。

于是,她從籬笆上摘下的一朵小花,悶聲不語的遞給他。

他接過,看着她,得了信號,才終于推開院門進來。

确認她一切安好後,他才終于定了心,眸底劃過喜悅,又開始偷偷看她,随後,就想起了昨晚的事,臉上一紅,于是又收回視線,看地上。

雲蒹在院子裏的竹凳上坐下,纖細的雙腿上下踢踏着。

“手給我看看。”她忽然說。

他沒反應過來,條件反射一樣,就聽話伸出了手,然後,雲蒹看到他小臂位置,白皙的皮膚上,有塊顯眼的青腫。

“對不起。”她小聲說,指尖輕輕拂過,“我掐得太用力了。”

“很疼麽?”她仰臉看着他。

是人類身體太不中用,這點傷,對他從小到大受過的傷而言,提都沒什麽好提的,他自己甚至根本沒意識到。

一瞬間,他心裏又軟又酥,手臂被她觸到的位置都麻麻的,他忍不住就又開始咬唇,一直到被刺痛了,方才如夢初醒。

“不疼。”少年微紅着臉,聲音有點徹夜不眠後的沉和啞,還帶着小鼻音,急忙地說,“一點都不疼。”

說完後,他心裏驟然一涼,才意識到自己今天沒喝化音劑,用的是自己原本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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