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變化 (1)
南城冬天溫度不是很低, 有零度以上,對面就是雁江, 并沒有結凍。
雲蒹沒有意識到旁邊這兩男人劍拔弩張,水流暗湧的勁兒。
她不想理會則垣,他們煙花還沒放完,雲蒹想挪個窩兒,和他繼續一起放,等到十二點的時候,晚上還會有煙花表演,她從沒見過,很好奇, 也早計劃好了要和陸青熒一起去看跨年煙花。
“別理他。”雲蒹對陸青熒說, “我們走, 你想喝飲料嗎?我等下去幫你買, 然後去看煙花表演。”
陸青熒很聽她的話,見她要他別理則垣了, 便也安安靜靜的抽回視線, 和她一起往廣場走去。
則垣死死盯着他高挑的背影,眉宇間閃過一絲困惑, 他嗅覺非常靈敏,就在剛才那一剎那見,他基本已經确定,這男人絕對不是人, 但是, 到底是何種妖物,他也聞不出來。
這讓則垣很意外,和林雪遇這種養在溫室裏的不同, 他的童年和大部分少年生活都是在妖界度過的,被放養在外頭,見過的各類型妖獸不說有一千,至少也有好幾百種了。
他能用嗅覺準确的區分出妖物之前的區別,比如,他聞得出來,雲蒹是只小靈芝精,小花妖和小靈芝精的氣味是很不一樣的,各種獸類,鳥類,氣息都不一樣。
那個男人,從表面上看不出太多,黑發黑眸,身上沒有任何妖類的特征,甚至靈力也隐藏的很好,則垣甚至摸不透,他到底是什麽實力。
可是,之前他感覺到的那種可怕的威壓,絕對不是假的……他甚至懷疑了起來,他看就是懸挂在妖界論壇裏,被人懸賞高額賞金的兇獸都說不定。
則垣幾年前曾經親自參加過,一次剿滅兇獸的活動,在那裏頭,他在那只一級兇獸的身上,都沒有感覺到過剛才那種壓迫感。
雲蒹是不是還不知道他身份?
則垣在人群裏,随他們一起走動,雲蒹似乎已經完全把他當成了一個需要呵護的柔弱普通男人,關心他冷不冷,問他要這要那不。
那男人似乎也很受用,裝模作樣倒是一把好手。
則垣一扯嘴角,甚至有幾分想笑。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可能在飼養着一個什麽怪物?是不是把他當成無害的寵物了?還是個好看溫順,還可以滿足情感需求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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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蒹對這些渾然不覺,她拉着陸青熒走過廣場,放花炮放了個滿足,陸青熒偶爾消失不見,回來就是給她買了各種小玩意兒,吃的喝的玩的。
随後,就盯着她的眸子,觀察她喜不喜歡,她喜歡的話,他唇角就會微微彎起,露出一個很淺的,羞澀漂亮的笑。
雲蒹很喜歡這種感覺,輕松,惬意,而且,似乎有種她不太能理解的奇異氛圍。
這種氛圍,她和雲闌在一起時感覺不到,和許南鴿在一起時,似乎也感覺不到。
她有些困惑,她側目盯着少年漂亮的面龐,想着,幹脆別管了,就這樣吧,享受當下就好,非要把自己感覺理那麽清楚幹嘛呢。
夜深了,廣場周圍人越來越多,尤其在附近,很多都是小孩兒,拿着各種各樣的煙花玩兒,旁邊隔着一圈圍欄,再過去,便是長長的雁江,江水碧透,在夜空裏顯示出一種深湛的黑,很是寧靜。
“我有點渴。”雲蒹說,剛才叭叭叭說太多了,走的也有點累。
但是陸青熒似乎一點不覺得累的樣子,她在江邊一張長椅上坐下,陸青熒去廣場旁給她買水。
雲蒹伸直雙腿,輕輕錘了錘,心裏忽然有點憋屈,覺得自己被他比下去了。
她有點郁悶的想,自己難道真的這麽弱了,連一個普通人類都比不過?陸青熒明明看着挺清瘦,也不像是那種體力很強,熱愛運動的男生。
雲蒹正亂七八糟的胡思亂想着,一個穿着紅棉襖的小女孩,笑嘻嘻的,舉着一根仙女棒,朝着廣場正中間跑了過來,正好路過她面前,雲蒹無所事事,盯着她。
忽然,她臉上平靜的神情就被打破了。
雲蒹視力很好,她清晰可見的看到,不遠處,平靜的江面就在這時被打破,水面忽然激起了巨大的水花,随後,一個巨大的物事從水面蹿出,雲蒹瞳孔瞬間收緊。
“小心。”她站起身,一把撲了過去,把那個小女孩推開,那根長長的觸須直接卷住了她的右腿——小腿被那東西給死死拉住了,纏住不放,拼命把她往水下拉。
她直接落了下去,激起了一片巨大的水花。
小女孩不知所措,還舉着煙花棒,癟了癟嘴,差點哭了出來。
從觸須綁住她的小腿,一直到她掉下去,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那麽快快而利落,甚至連江面都一下恢複了平靜。
“哎,剛是不是有人掉下去了?是不是個小姑娘?失足落水了?”因為是在太黑,周圍人看不清楚情況,只看到似乎是真的有人掉下去了。
“沒有,錯覺吧。”
“我剛才好像也聽到了一聲。”
雲蒹只有100斤不到,那東西纏住了她的腳踝,濕濕滑滑,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東西,随後,她腳踝表皮傳來一陣劇痛,應該是皮膚破了,有某種像麻藥一樣的液體被注入了進來,她渾身氣穴似乎都被封住了,她沒法再動用絲毫靈力。
那東西拖着她直接往雁江深處拽去。
來人間這麽久,雲蒹不是沒有遇到過妖怪,但是她自己本事不差,況且應該是有專門負責這方面治安的人員,被妖怪襲擊還一次都沒有過。
她心裏有點氣,在她擡頭,看到那個下水的身影後,眸子一下睜得更大了,她屏住呼吸,因為水流的關系,視線有幾分模糊,但是這不妨礙她一下認出來那個熟悉的影子。
果然是陸青熒跳下來救他了,雲蒹一瞬間懵了。
你一個普通人類在這個時候下來幹嗎?給這水下怪物送套餐?和她一起送死嗎?
雲蒹心裏又氣又急,但是現在人在水下根本沒法說話,一說話都是咕嘟咕嘟冒泡兒,她的靈力全部被那種奇怪的麻藥封印了,現在根本使不出勁來。
水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甚至,她很快開始感覺到了呼吸不暢。
于是,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少年朝她這個方向撲了過來,他游泳下潛速度竟然都很快,姿勢優美漂亮,簡直像是一尾魚。
随後,他有力的手臂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朝自己懷裏一拉,雲蒹睜大了眼,她努力,想用眼神示意,要他小心,水下那東西。
雲蒹在水下沒有着力點,于是只能就這樣握着他的手臂,終于在一番糾纏後,她躺倒在了他的懷裏,陸青熒握住了她的手,把她往上拉,他游泳的技術非常好。在水下。像是不受到水的阻力一般
可是,就在這時,纏繞她腳腕的觸須可能也感覺到了壓力,一陣顫抖,随後,她腳踝一疼,酥麻疼痛再低湧上,她腦子一陣陣的發昏,不知道到底是因為沒有空氣,還是因為麻藥的原因。
徹底失去意識之前,雲蒹印象裏的最後一幅畫面,就是那只巨大的觸須怪物,盤踞在江底,張開了大大的觸手。
如果此刻有人下來,可能會被吓得失魂落魄,在雁江底下居然盤踞着那麽大的一只觸手怪物,四通八達,到處都是他黑色的觸手,那怪物發出了一陣低低的怒吼,是朝着陸青熒的。
雲蒹昏了過去,他動作很輕,把她的腦袋往自己懷裏放了放,他絲毫不受水的影響。
“松手。”他神情未變,水下人類無法發聲,這聲音直接傳到了怪物的腦海裏,清冷,沒有任何感情波動。
以那怪物發育遲緩的智力,也終于感到了幾分恐懼。
此刻,水下是一副極其詭異而扭曲的場景,少年周身燃起了青黑色的火焰,一點都不受水的影響,明明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但是,水生生物對于水溫的變化尤其敏感,不等那火焰再擴散。
觸手怪物已經開始瘋狂地收回了觸手。
它竭盡全力,朝着湖底游去,閃電一樣,想逃脫他。
陸青熒沒有想和它糾纏的念頭,他抱緊了懷裏女孩,開始上浮。
少年很快從水裏探出頭來,黑發濕漉漉的,他抱着她從雁江的另外一邊上來了,人群被隔絕在雁江南岸,遠遠的看這裏,還在争論要不要報警,還有人覺得剛才根本就沒有人掉下去,只是幻覺。
他從南岸上岸,和北岸徹底隔絕,旁邊是一條馬路,他給紙人發了消息,随後,抱起她,準備去公路旁上車。
“雲蒹!”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則垣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遠遠在兩人身旁頓住了腳步。
陸青熒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便當沒有看見。
則垣看清他們現在的狀況後,眸子深處的神情考試逐漸變化
“你不是人,對吧?”則垣盯着他的眼睛,緩緩說。
“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則垣盯着他,“我看不出你的原身。”
他自認為嗅覺極其靈敏,修為也不低,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陸青熒顯然并沒有回答他問題的興趣,他抱緊了懷裏女孩,她頭發濕漉漉的,雲蒹不怕冷,但是他還是覺得不行,把自己外套脫了下來,給她裹了一裹,把她濕漉漉的頭發撩起,放在帽子外,動作很輕,細致又熨帖。
月下,光暈閃過……對面男生身形消失。
陸青熒視線沒什麽變化,甚至沒有轉過頭去,多看他一眼。
則垣換回了人形,“給你看過我的原身了。”
“可是,我聞不出你……”他一字一頓,“這不正常。”
陸青熒生平最厭惡的,就是別人追着詢問他的身世,他情緒不太表現在臉上,他給雲蒹擦幹面龐上的水,依舊一句話都沒說。
“你是喜歡她?還是喜歡她的靈力?”則垣說,指着昏迷過去了的雲蒹。
大妖怪越往上修煉,突破所需的靈力越多,這種時候,通過攝取外界靈力,是最簡單快捷的辦法,而可以化為人形的靈芝,一旦真的現世,會遭到多少妖的惦記,可想而知。
“如果你要傷害她的話,我不會饒你,而且,我會把你的真實身份告訴他,我知道你在他的面前一直在僞裝是吧。”則垣輕輕一笑,“裝成一個需要呵護的人類男人?
“你是不是也怕被她知道這件事情呢。”則垣說,“如果你不想告訴我,我總有辦法,可以查出來。”
陸青熒終于擡起了頭,第一次正視他。
則垣渾身緊繃。
又來了,那種感覺。
像是被叢林裏蟄伏着的兇獸,用那樣的眼神,在這種距離盯着。
……
那一瞬間過去之後,則垣襯衫已經被冷汗浸透。
可是,陸青熒什麽也沒有做,甚至,表情都沒有太多變化,沒有被戳穿的氣急敗壞,也沒有目的敗露後的狗急跳牆。
月色下,他模樣顯得越發清透漂亮,沉靜如水。
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有一輛通身漆黑的小轎車停在路旁,他抱起一濕漉漉的女孩從車上拿起了毯子,輕輕的裹着她。
則垣死死盯着那輛已經離開的黑色轎車,緊繃的背脊,在這一刻,才終于松懈。
紙人很快化為青煙消失了。
他打開門,把她抱了進去,暫時放在客廳的沙發上,雲蒹還處在昏迷狀态,臉色蒼白,但是精神頭兒已經好了很多,呼吸至少是均勻的。
此刻,正好,午夜十二點鐘聲敲過。
外頭升起無數五光十色的煙花,新年到了。
雲家小院,雲闌正和雲蒹一起在院子裏看煙花。
雲闌今天晚上精神頭好了很多,他和妹妹都在一起看電視,給她包了一個鼓鼓囊囊的大紅包,語氣也終于透上了喜悅,他淡淡道,“今天你可以晚一點睡,這一年辛苦了,想吃什麽,想要什麽都可以和哥哥說。”
小青藤眨巴眨巴了大眼睛,終于可憐巴巴問了句,“……哥哥,我還想吃。”
“等下還有元宵。”雲闌忍不住想笑。
現在兩兄妹的生活都在慢慢走上正軌,他參與的創業公司也開始盈利了,雲闌目前已經放棄要治療自己腿的想法了,他現在就想好好把工作做下去,和妹妹兩人相依為命,一起撐起這個家。
明年上來,雲蒹再過四個月就高考了。
“今年,你就好好學習,家裏的事情都不用你管。”雲闌放柔和了語氣。
小青藤聽不懂,還是迷迷糊糊的把腦袋大大往下點。
在她離開之前,雲蒹姐姐給她告誡了,“盡量少說話,哥哥和你說什麽,你按着去辦就是了,和你說話你只能回答是就可以啦,別的都不需要做。”
現在看來,似乎還挺管用。
但是人類的東西好好吃哦,她吃了一肚子,洗漱完後,回了卧室,幸福的在絨毯上躺下了。
感覺毯子軟綿綿的,她特別的心滿意足,不知道明年還有沒有這種好差事。
她年齡小,只喜歡吃東西,小肚皮都吃得圓滾滾的。
就是不知道雲蒹姐姐什麽時候回來,她躺在軟軟的被子上,心滿意足的入睡了。
雲蒹渾身上下都濕透了,陸青熒在沙發旁坐下,臉有點兒紅,不知道該做什麽好,有幾分無措。
“我去給你買衣服。”他一下站起來,臉色一時半會兒有點紅。
因為他不怎麽注意打扮,所以家裏的衣服還都是路,陸卻置辦的那些都是男裝,兩個人身高差了20厘米,體型相差的也比較大,他的衣服給她穿都不合适,而且他實在是沒有臉給她換衣服。
換衣服……
他緩緩舒了口氣,忽然覺得自己好傻帽。
随後,他輕輕地握住她的手腕,把自己的靈力輸送了過去,随着一陣輕微的滋滋聲,白色的水蒸氣升騰起來,她衣服開始飛快變幹。
他輕輕地呼了一口氣,想着自己剛才莫名其妙的想法是什麽,這樣就好了,為什麽還覺得需要換衣服呢?
他的手lulu桜ん坊放在她的頭發上,輕輕的,慢慢的一點一點,把她頭發上的水氣也蒸幹,雲蒹睡着了。
其實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她吃了四頓,吃的比較飽,眼下面色紅潤,睡得也很香,怪物的毒素沒有侵入。
其實,是他耍了個小花招。
他想起那個男生說的話,倒是也不是很擔心,
那個叫則垣的男人,是他特別讨厭的族類,但是,對于那些威脅的話語,他也不是特別的害怕,他不覺得雲蒹會相信他,也不覺得他可以對他們造成什麽威脅。
或許是因為實力相差過大,很多年,他都在和一堆老妖怪打交道,磋磨出來後,遇到這種年齡相仿的妖族,完全沒有壓力。
于是,他就這麽看着她安靜地睡眼。
他在沙發旁坐下,兩條長腿伸着,把臉搭在了扶手上,安靜看着她的睡眼,忽然就感覺很幸福。
這算是他們兩個一起跨過的年末,他感到極其惬意,甚至,有那麽一絲想要化回原身的沖動。
可是,還是顧忌着她的實力,怕她忽然醒來,他還是維持住了人形,一直這麽看着她。
雲蒹翻了個身,一只白皙柔軟的小手,從沙發側邊就這麽垂了下來。
,
他終于,拿面頰輕輕的貼了上去,在她手背輕輕蹭了蹭,現在,這個由他掌握的空間,完完全全只有他們兩個,誰都進不來,誰都無法打擾。
他感覺到了一種無與倫比的滿足,與一絲,不知從何而來的,隐秘的快感。
……
這一晚上過去得很快,晨光微熹,雲蒹再睜開眼時,看到的就是新年第一縷和煦的陽光。
她居然就這麽快快樂樂的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雲蒹迷迷糊糊地醒來,揉了揉眼,轉動了僵硬的脖子,随後,看到的就是一張放大的俊臉。
他睡得很熟,腦袋耷拉着,柔軟的額發垂下,長而濃密的睫毛被陽光度上了一層金色的影子,顯得愈發漂亮。
雲蒹回憶還短暫的停留在昨天晚上,被那只莫名其妙的東西襲擊給拉到湖底下。
可是現在為什麽他就上來了呢?她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四肢,似乎沒有明顯的傷口,又活動了一下關節,感覺身體內靈力充沛,一切都特別的好,沒有任何不适的地方。
就在這時,少年睫毛顫了顫,他也醒來了,他黑發黑眸,在陽光下被映照成了淺淺的蜜色,整個人顏色都比平時清淺,顯得越發溫順漂亮。
“你醒了?”沒想到,第一句話,居然是他說的。
“我昨天是怎麽了?”雲蒹順理成章的問他,“對了,昨天,我記得,你跳下來救我,你也太草率了,下次別這樣了,先顧好你自己。”
在她的潛意識裏,陸青熒當然是需要她保護的。
他那麽漂亮,溫順,又是個柔弱的人類。
陸青熒一點沒反駁,乖巧的點頭,才慢慢給她解釋,“昨天有專業救援人員來了,把我們救了上來,但是我不知道你家裏人的聯系方式,也打不開你的手機,我家就在附近,所以把你帶了回來……”他似乎不知道她介不介意,說話都小心翼翼,語氣很軟。
“那怪……”雲蒹倒是不太care這個,她想說怪物,話說到一半,被她硬生生吞了回去。
“你想說這個麽?”少年似乎一下看透了她的想法,他拿起遙控,打開了電視,南城都市正在播放本市的晨間新聞。
“是一只從水族館裏逃出去的章魚……”他輕聲說,“已經被解決了。”
電視屏幕正在放映,幾個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員,将那只巨型章魚押解回去。
雲蒹盯着屏幕,仔細看了好多遍。
她知道,南城是存在和人類社會合作,專門負責處理妖物相關事故的機構的,而且會在遇到妖怪襲擊人類事件後,處理現場,并且給人類社會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那麽看,昨天那只怪物,應該是被解釋成章魚了。
“我剛下去不久,就被拉上來了。”少年輕聲說,“和你一起、”
“對不起。”他漂亮的眸子很剔透,語氣很輕,雲蒹心一下軟了。
他臉實在是長得特別好看,仔細看起來,這種神情,居然還有點淡淡的我見猶憐的氣質,于是雲蒹想了想,也就相信了他說的話。
她其實思想挺單純,平時不是特別愛想事情,也不喜歡糾結,尤其是對于他,雲蒹覺得他怎麽可能騙人呢,很幹脆的把他設為自己信賴的人,所以對他說的話也不予懷疑。
沒和陸青熒說幾句話,雲蒹拿起自己的手機,忽然想起一件事,差點跳了起來,“糟了。”
她飛快解鎖,随後,松了半口氣,沒看到雲闌的奪命連環call。
她給小青藤發了條短信,她回複得很快,還給她拍了一張琳琅滿目的早餐照片。
看來她過得還不錯,于是,雲蒹告訴她,要她再僞裝她一上午,小青藤興高采烈答應了。
雲蒹這才放心,升了個懶腰,笑眯眯對陸青熒說,“我可以再待一會兒。”大年初一的時候,和他再繼續出去逛一逛。
她看到小青藤發的照片,忽然覺得自己也餓了,陸青熒正看着她,唇一彎,雲蒹從那雙漂亮的眸子裏讀出了笑,随後,他說,“我們去吃早餐吧。”
雲蒹這才注意到,自己渾身幹燥,頭發都已經被吹幹……她視線挪動,看到了茶幾旁的吹風,電烤爐,都擱在一旁,看起來剛移開不久。
陸青熒正好從烘幹機裏拎出了她的外套,雲蒹一摸,也幹幹爽爽。
他真的很細心,也避免了她的尴尬,做這些事情也無比自然。
他家住的地段非常不錯,兩人一起帶早餐鋪吃了早點,然後看到外頭剛剛升起的太陽,她心情忽然就變得特別舒适,扭頭問陸青熒,“明年還一起跨年嗎?”
他當然說好。
兩人一起都在早點鋪子上吃早餐,點好早點之後,雲蒹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昨天收到的短信,大部分都是她朋友們給她發來的拜年短信,祝她新年快樂,許南鴿的,今月的,林雪遇的……雲蒹一一回複。
然後,在這些短信當中夾雜着一條非常不合時宜的,雲蒹一看,發件人果然是則垣。
他的短信很簡單,就問她回家了嗎?
雲蒹覺得莫名其妙,為什麽要給她說這樣的話,她回複了一個到了,就不想再理會了,不料那邊回複特別快,且莫名其妙。
“你還好?沒被吃掉?”
“胳膊腿都還在?”
雲蒹回了個疑問號過去,順便從此給他在性格不好之上,又加了一個腦子不好的人設。
她合上手機,不再理他。
就在這時,陸青熒端着托盤回來,在明淨的日光下,他長身玉立,臉更加顯得白的透明,顯得格外乖巧溫順而漂亮,他把盤子在她的對面放下,給雲蒹遞過來一杯溫熱的豆漿,雲蒹摸了摸,拿手捧着,彎起眼睛給他回複了個謝謝
“昨天我掉下江,是不是吓壞你了?”雲蒹說,“還有那個章魚。”她覺得是因為自己,讓他收到了驚吓,她上下打量他,“你還好吧,沒受傷?”
他搖了搖頭,特別乖巧的樣子。
雲蒹,“對不起,我下次再也不要到水邊去玩了,我好像和水八字不合。”她嘀嘀咕咕。
陸青熒笑了一下,笑的很好看,雲蒹随後站起身,腳步特別輕快,“我們再四處轉一下吧,中午我要回去陪我哥哥了。”
“新年快樂啊。”她轉臉,手背在背後,笑的甜甜的。
這是他們一起度過的第一個跨年。
那時候雲蒹還自信滿滿,等着明年和他的約定,兩人要繼續一起跨年,一起吃新年的第一頓早餐。
……
新年上來之後,馬上就開學了,離高考只剩下三個月。
學校現在也沒什麽課外活動了,就是學習學習再學習。家裏的事情現在哥哥都不讓她做了,幾乎把一切都包辦了,每天就只要她看書,但是雲蒹自己記性好,掌握了應試方法之後,他每天在學校裏基本上就學習半天,剩下的時間就用來看各種各樣奇怪的書。
她最近還迷上了上網,可以看好多東西,她比較喜歡看論壇刷視頻,甚至還找了幾個游戲,開始初次嘗到了游戲的快樂,不過這些都是背着雲闌搞的,怕他覺得她快要高考,還沉迷于網絡。
不過學習她也沒有放下,幾乎每次都可以保持全校前三的成績,拿不拿第一看自己心情。
那次獎學金事件之後,白悠像是一下萎掉了,再也不找她麻煩了,雲蒹之後還順順利利拿了好幾次獎學金。
她現在和白悠路上遇到都互相不說話,獎學金事件之後,見着面,都似乎有一種尴尬的氛圍彌漫在之間。
雲蒹想等上了大學,兩個人反正就徹底不見了,就當不存在這人了,她心胸還是挺開闊的,也不介意她之前坑她了。
她依舊保和陸青熒的聯系,大學生似乎比高中生要清閑多了,他每天有相當多的自由時間,因為兩個人學校隔得近,所以在哥哥沒有來接他的時候,有時候陸青熒也會專門過來接她。
不過他很安靜,沒有什麽太多存在感,也沒有攻擊性,每天會耐心聽她傾訴,然後然後送她回家,因為雲蒹不太想讓雲闌看見,所以每次在她家門口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他就會停下來,和她道別。
雲蒹很喜歡這段路程,算是每天最輕松愉快地時間了。
她想着,等高考完,她也要報南城大學,正好,可以每天和他繼續在一起了,她很喜歡和陸青熒相處。
陸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帶着這個傻逼大少爺回到人間的,他看了看日歷,發現現在是三月底的時候,看到熟悉的街景。
他百感交集,不禁感慨。
爺終于回來了。
立春早已經過了,每天都比前一天熱,比他想象中到底要早一些。
但是他現在有一個更為棘手的問題,他需要安置重珮,這個大少爺重珮,第一次來人間,可能在妖族呆久了,現在到了一個新的世界,他打量着周圍的高樓大廈,倒是沒有出現陸卻想象中的不适應。
他這人氣場很奇怪,似乎天生就是居高臨下,頤指氣使的,即使遇到了什麽和他自己不相配的地方,他也能理直氣壯,讓你産生一種錯的是這個世界,而不是他的感覺。
所以當陸卻帶着他走在大街上時,這種感覺達到了巅峰。
重珮個子修長高挑,五官極其惹眼,走在街道上,回頭率極高,他一頭長長的黑發就很惹眼,那股氣質,更是顯得無比鶴立雞群。
“好帥哦。”
“帥哥是哪個明星?在拍電視劇嗎?”
重珮對這些視線完全置之不理,他倒是對商業街裏頭的店面挺感興趣。
他品味很高,覺得自己還需要一點人類用品,拿了就走了。
店員都傻眼了,想着這麽一個大帥哥,肯定不可能偷東西,絕對是忘記給錢了吧,“那個,客人,你是不是忘記結賬了?”
陸卻臉色難看,掏出了自己黑卡遞給店員,“刷這個。”
陸卻簡直丢臉,覺得自己完全不想和這個人走在一起了,他板着臉對重珮說,“我還有點事要去公司看看,你自己先在這裏逛逛。”
他倒是不怕重珮走丢了,重家在人間當然也有産業,不過重珮不想去,想讓他當導游而已,以此來顯示,重家比陸家的地位。
想到這裏,陸卻咬牙切齒,額上青筋暴起。
越發覺得,他和那人簡直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他想到熒惑第一次來人間,兩人表現簡直天差地別。
那邊被襯托得簡直像個清心寡欲的神仙。
至于到底什麽時候讓他們相見,想到這個問題,陸卻心裏有些慌。
雖然熒惑平時話很少,但是陸卻知道,他是個特別有主見且固執的性格。
他和重家的幾百年的恩怨也都擺在這裏了,所以陸卻一點都不想貿然帶重珮去和他見面。
他怕兩個人見面打起來……好吧,會不會打起來其實也有待商榷,不過至少就重珮單方面看來,他倒是很有興趣和熒惑或打一架。
其實,如果把周圍這一切抛掉。陸卻居然忽然都有幾分好奇,他們之間到底誰會贏。
于是陸卻這麽一走,就神隐了,哪裏找他都找不到。
重珮走得也有點無聊,幹脆在一家飲品店門口停下了腳步。
他看了菜單,點了一杯特調雞尾酒,他對這些光澤豔麗的東西天生感興趣。
人生一大樂趣就是喝酒。
他在椅子上坐下,周圍人來人往,很多人在看他,大部分都是年輕女孩,只要他在人群裏,不吸引別人視線才叫不正常。
他出現在哪裏,都會成為目光的焦點,這是有的人與生俱來帶來的特質。
重珮對這些事情也早就習慣,他還是那副樣子,雞尾酒上來,他嘗了一口,感覺和家裏的酒比不了。
實在是太寡淡了,他有些嫌棄,喝了一口就不想喝了,陸卻一直沒回來,但是他也知道他耍了小滑頭,不過懶得和他計較這些事情。
他是來觀光的,他能給他帶路也行,不能就算了。
同時,他也知道這位陸卻,和他家那位失蹤已久的魔頭挺有淵源的。
他虎牙輕輕磨了磨,提起了不少興致。
其實這次來人間,除了觀光之外,他還有一個另外的目的。
他想見見那位魔頭,畢竟,他們兩還算得上是有一層血緣關系……還不遠,可以說是很親,特別親了。
重珮從小衆星捧月,做任何事情都拔尖,且輕而易舉,
久而久之,他就養成了一個這樣的毛病,看別人都是拿下巴看人,他誰都看不起,也覺得那些人不配和他交往,不過因為他自己的本事,一直到現在,也沒有人能夠教他改過這種性格
所以當他知道還有一位和他血脈這麽親近的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時,由不得就生起來一種興趣。
他想知道那個和他相似的人會是什麽樣子呢,會值得他平等相待?另眼相看?
他想知道他現如今是什麽樣子,不過,他想起那次在水鏡裏頭看到那只弱雞的小貓崽,興致一下滅了大半。
如果還真是這樣子,那他倒是不介意順手把他除掉,給家族消除一個敗類。
重珮從椅子上站起身,懶洋洋的,這時候,卻看到陸卻又回來了,站在面前,重珮一挑眉,露出了個有些戲谑的視線。
他瞳孔顏色都沒遮掩,還是深湛的紅,面孔生得漂亮卻毫不女氣,這一切使得他面容顯得更加妖異,熟悉又陌生的錯位感。
“走不走?”陸卻皺眉。
“走啊。”重珮懶洋洋說,“晚上請我吃飯,找你能找到的,最好的餐廳。”
去人類世界都是需要享受的,他在家待的也夠久了。
陸卻沒給他當向導的癖好,額上青筋直跳,
“能給我個聯系方式嗎?”一個女孩羞答答的過來,目光卻沒有看向陸卻,而是看的一旁的重珮。
他那張臉實在引人注目,可惜重珮眼高于頂,對這種人類女孩,簡直看都懶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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