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願意讓我對你負責嗎?

票已經買好了, 可能要用到的工具也都備好了,雲蒹收拾停當, 她把林媽媽給的資料和洛山的地圖都存在了手機裏,這幾天也找很多相關資料,基本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最後在腦子裏過了一遍行程,雲蒹伸了個懶腰,才發現天已經黑沉了下去,屋子裏黑燈瞎火,她忘記開燈了,她摁滅了手機,走過去開燈。

屋子裏靜悄悄的, 熒惑不在。

其實之前他在的時候話也不多, 雲蒹現在都想不太明白他們到底算是什麽關系, 她現在還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麽身份, 但是她能在他身上感覺到一種熟悉感,而且她莫名的相信, 他對她沒有敵意。

就這麽一天天過了下來, 雲蒹其實是個冷心冷肺的人,每天都會見面, 她偶爾也會和他說說學校的事情,夏天給他買冰激淩吃,冬天給他買保暖的衣物。

他每月都會帶來很多東西,偶爾也會出去接接活兒, 幾天半月不回來, 然後雲蒹卡裏就會多出一筆巨款,她退給他也不要,後來雲蒹索性把那張卡放在了自家玄關旁的鞋櫃上, 熒惑沒動,她也沒動,就這麽一直放着了。

受人恩惠,她就也開始投桃報李,熒惑來的時候就身上那麽一身黑衣,最開始他基本不吃什麽,像是餐風飲露的神仙一樣。

後來她給他添置了一些物品,帶他去吃附近各種各樣的人類美食,偶爾出去玩時也會問他要不要一起。

她打開櫃門,這一年裏他留下的痕跡很少,幾件衣服都洗得很幹淨,折好放在了一個小櫃子裏,散發着一股淡淡的皂莢香——雲蒹有些發愣,她以前覺得自己對他算是上心了,但是,她伸手拿起那堆衣服數了數,來回數來數去,也就那麽三四件。

她心裏那種空落落的感覺又浮現了上來。

到底是為什麽?

晚飯雲蒹沒什麽食欲,尤其看到熒惑擺在櫃子裏的餐具後。

兩人吃完飯洗碗,原本是一人一天,她經常說學習累,工作累,心累,腦子累,日常偷懶,這麽久也數不清他比她多承擔了多少收拾的活兒。

好在他也沒有介意的樣子。

雲蒹早早睡了,她想起最後一次見他時的背影,越想心裏越不舒服……這是一種很陌生的情感,她以前算是個說一不二的人,做事很利落,想到什麽就去做了,很少糾結,也很少後悔。

之後如果他一直不回來了,她要去哪裏找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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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山位于北寧省最北的一個小村莊,飛機,火車,然後出租,最後到摩托,雲蒹換了三四個交通工具,終于從縣城到了村莊,村子裏人口很少,年輕人很少,只有老人和一些留守兒童,還有就是來這個極北之地的背包族。

雲蒹在縣城找的導游,是個四十多的中年男人,叫胡剛,因為林家給的經費非常充足,為了方便,雲蒹直接包了他,叫他一路跟着她進村。

“小姑娘,我最多就能帶你到半山腰。”胡剛說,“那再往上可不興去了,再多錢都雇不到人的。”

雲蒹正在系登山靴的帶子,她把鞋帶綁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圍巾和帽子,都是也不意外,“大叔,那山上有什麽,為什麽不能去?”

“冷,氣壓低,天氣不好,而且有野獸,熊,豹子什麽的。”胡剛說,“我看你也還個大學生,這麽年輕,別為了趕時髦嘗鮮去送命,在山腰拍個照也就夠了。”

“到目前為止,山頂從沒人上去過。”胡剛說,“你也不可能上得去的。”

他看這個小姑娘也就不到二十的模樣,臉白生生的,一看就沒吃過什麽苦,想着估計是為了來這裏獵奇拍照發朋友圈。

“沒事,大叔,那你到時候送我到半山腰就行了。”雲蒹笑了笑。

胡剛見她油鹽不進,也沒辦法。

好在是個七月,沒有冬天彌漫的風雪,白天時路比較好走,等到半山腰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胡剛又勸說了她一次,見她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只能嘆氣走了。

雲蒹開始孤身一人往山頂跋涉。

天色越來越晚,幾乎全黑的時候,竟然開始下去了雨,路況越來越差,護目鏡是全是水珠,雲蒹呼了一口氣,把護目鏡摘了,放進了背包裏,随着海拔越來越高,氣溫也随着降低,這是一場猝然來臨的暴雨,雲蒹來之前查過天氣預報,今天預報的原本是晴天。

她确實不耐寒,更喜歡溫暖濕潤的地方。

雲蒹打開了手電筒,在雨水裏投出一條光柱來。

不知從深山的哪裏,傳來了一陣低低的咆哮聲,混在在雨聲裏,顯得更加可怖。

她打開存在手機,這附近有個叫回石窟的洞窟,按照林家給的地圖,上頭勾繪了幾個月光草可能生長的地方,第一個就是這個回石窟,雲蒹再度确認了一遍方位,朝着那個方向繼續跋涉。

她體能還可以,只是在這種溫度下行走,比平時體力消耗要快不少。

聽到背後樹叢斷裂的聲音和破空聲時,她正站在回石窟的門口,雲蒹瞳孔擴大,動作敏捷,已經扔下了背包,整個人飛快的往左側翻滾,躲開了這致命的一擊。

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淡淡的月光下,倒塌的樹木前,站着的是一頭足足有兩層樓高的巨大黑熊。

是那只熊妖。

雲蒹手裏緊緊捏着藥包,保持着自己和它的距離,這是她特制出來的藥粉,只要讓她近身了,再能耐的妖怪,吸入了也得渾身麻痹至少半個小時。

熊妖的身軀動了,比她的頭還要大幾乎一倍的爪子落了下來,雲蒹屏住了呼吸,她需要把它引誘到最近的距離。

熊妖的爪子沒有落下,在離她頭頂四五公分的地方停下了,像是被什麽一股看不到的強大力量隔絕了,被迫停滞了下來。

熊妖動作遲緩了下來,他圍着她踱步。

“你是誰?”面前高大的熊妖似俯身看向她,努力瞪大黃銅色的獸瞳,雲蒹幾乎可以聞到熊妖身上混着泥土和樹木的渾濁的味道。

他聲音嘶啞,像是不習慣說話一樣,說得緩慢,“我聞到了,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

……

雲蒹警覺的跟在他伸手,左手握着手電筒,右手依舊放在口袋裏。

“我叫熊培。”熊妖人形是個黑黑的,鐵塔般的漢子,雲蒹估計他的身高至少在兩米以上,他步伐沉重,每一步都會在踩起四濺的水花。

她随着熊妖走着,在心裏默默記着路線,最終,熊妖在一間小木屋前停下了腳步。

給她泡了熱茶,不知道是什麽茶葉,杯子邊緣都裂開了,泛着黃,雲蒹不動聲色的嗅了嗅茶水的味道,随即旋轉杯身,避開發黃的地方,啜飲了一口。

熊妖走近了一些,她渾身都緊繃了起來,但他沒做什麽,只是彎腰,在她周身嗅了嗅,雲蒹發現他一直眯着眼,許多熊妖視力極差,基本靠嗅覺認人。

“你是他的什麽人?”熊培問。

雲蒹,“他?”

“我離開西荒太久了。”熊培說,“但記得這味道。”

“他是誰?”

“他沒有名字。”熊培坐回了自己的椅子,龐大的身軀将椅子壓得往下一沉。

雲蒹懷疑他是在這極北之地凍壞了腦子,說話颠三倒四,可能是太久沒和人說話了,他說話很緩慢,發音咬字也有些不準。

雲蒹從背包裏拿出了自己的藥草箱子,把話題拐開,“我需要一株月光草,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們可以做個交易。”

熊培說,“你是他的什麽人?”

“我不知道你在說誰。”雲蒹警覺的說。

“他。”熊培不知道從哪個抽屜裏翻找出了一張泛着黃的白紙,男人粗大的手指握着炭筆,很別扭,在紙上勾勒着什麽。

那是一只巨獸,身軀遮天蔽日,有黑雲一般的長毛,九條尾巴,在烏雲密布的空中越過。

他拿起筆,在巨獸的瞳孔位置點上了一點猩紅,暗紅色的瞳孔,他仿佛像是睜開了眼,凜冽寒涼的眸光冷冷凝視着着紙張之外的人。

“那是他全盛時期的模樣。”熊培竟然像是在懷念着什麽一般,他指着自己右臉上那道深深的劃痕,“這就是幾百年前,那時候留下來的。”

雲蒹手握着茶杯,“他到底是什麽?”

“不祥之物。”熊培說,“是他們族人說的,為了全族的安全,所以被流放到了西荒。”

“我認識的他,大部分時候說自己是孤兒。”

——我沒有親人。

雲蒹腦子裏浮現出熒惑說這句話時的神情,她盯着紙張上的巨獸,說不清自己心裏是什麽感覺。

或許是把她當成了什麽人,熊培說話語氣越來越溫和。

雲蒹才知道,月光草五十年才會生長出一株,一直是由熊培培育着,用山頂雲池的雪水灌溉,沐浴山巅最純淨的月光,細心呵護而成。

“很多妖怪打它的主意。”熊培說,“想偷走搶走我的月光草,所以我必須強硬一些。”

他像是在和朋友對話一般,這麽客氣和藹的态度,雲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再詐她。

她原原本本把林雪遇的事情講了一遍,熊培仔細聽着,“所以,你是為了救你那位朋友才來的?”

“對。”雲蒹點頭,“實不相瞞,我本體也是一棵藥草,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可以保證不傷到它的靈根,只需要再過十年,又可以長出一株一模一樣的月光草,你如果不相信……”

“我相信你。”她沒有想到,熊培竟然沒懷疑她的意思,雲蒹想給他立一張字據甚至都被拒絕了。

雲蒹在山上戴了三四天,給熊培看了看身體,對于妖怪而言,其實還在壯年,但是因為往年動蕩的生活,積累了不少沉疴,雲蒹給他留下了不少靈草。

三天之後,她拿到了月光草,和熊培告別。

“我送你下山。”熊培說。

“不用啦,謝謝您,這路上很安全,我是一個人上來的。”雲蒹婉言謝絕。

“安全?”熊培奇怪道,“山腰以上就開始有很多小妖栖息了,你這種體質,一個人走太不安全了。”

像是一株行走的延年益壽的靈藥。

雲蒹,“……”可是她來時确實順順利利,什麽都沒有遇到過。

熊培沉思了一瞬間,似乎了然了什麽,“罷了,我還是送你到半山腰。”

這場旅途就這麽結束了。

暑假過去了一半,她把月光草給了林家,林家對她千恩萬謝,雲蒹沒要他們任何報酬,只要求他們按照合同辦事,确保好雲闌之後的生活。

随後,她在家休息時,接到了一個意外的電話。

來自則垣,上大學之後,雲蒹再沒和他聯系了。

則垣,“雪遇最近身體養好了很多,他要我來和你說謝謝,我自己也想說聲,非常感謝你的幫忙。”

雲蒹,“按約定辦事,沒什麽好謝的。”

她癱在陽臺上一把躺椅上曬着太陽,提不起半點勁來,也不想和他多說什麽。

則垣,“方便什麽時候見個面?我現在就在S大附近。”

“不方便。”雲蒹一口回絕,“不想出門。”

則垣聽出她話裏濃濃的倦怠,“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沒有。”

“沒事我就挂了。”雲蒹說。

家裏空蕩蕩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她腦海裏忽然響起了一道久違的聲音。

“宿主,宿主,你已經離完成任務不遠了。”竟然是系統的聲音。

雲蒹說,“那你有沒有什麽報酬?”

“可以幫我找一個人嗎?”她緩慢的說,“哦,不是人,是個妖怪。”

系統說,“對不起,我們沒有這個服務喔,但是你要是把任務進度達到了百分之百,可以自由選擇一個獎勵。”

沒等她再多說什麽,系統已經消失了。

暑假過得很快,轉眼九月開學,雲蒹能聞到樓下桂花的香氣。

雲蒹獨自回家,有一道影子從她身邊竄過,雲蒹沒來得及反應,迅速追了上去,她腦子裏什麽都忘了,追着那道身影,穿過大街小巷。

……終于追上了

“喵嗚。”

是只完全陌生的小黑貓,綠眼睛,輕盈的站在牆上。

雲蒹沉默的站着,看着它輕快的翻過那面牆,朝着遠處去了。

她慢慢往巷子外走,夕陽把她的影子越拉越長,她差點撞上一個人。

雲蒹心情不好,面無表情,準備繞開他。

“……等等。”等她反應過來後,雲蒹瞪大了眼睛,“喂,你給我等着。”

“熒惑!”

她叫出他的名字,聲音大得難以置信。

……

“你又受傷了。”雲蒹說。

差不多三個月不見,他沒什麽太大的變化,基本還是記憶裏的模樣,只是略微消瘦了一些,清瘦的下颌線條顯得更加分明。

“沒有。”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

金目給他留下的詛咒的是持續性的,永遠不會愈合,因為他身體的衰弱,最近發作的頻率變高了,每次他來找她之前都會刻意隐藏好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不知道是她的感覺變敏銳了,還是因為他力量更加衰竭。

雲蒹在他身旁坐下,遞過一杯茶。

“是我本體葉子泡的茶。”她正兒八經說,“很大補的,別人我都不給。”

熒惑握着杯子的手僵住了。

“逗你的。”雲蒹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熒惑,“……”

“你最近是不是又沒有好好吃飯。”雲蒹說,“之前你就不吃東西。”

也不知道為什麽,她之前煩悶的心情一掃而空。

“對不起,我上次不該這麽對你說話。”雲蒹看着他,“是我不對。”

似乎是有生以來,在她記憶裏,還是自己第一次對人心甘情願的道歉。

她以前不在乎別人,也不在乎別人的心情,做事遵循着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規律。

倒是也沒想象中不甘心。

她走到沙發對面,在他身旁坐下,他輕輕說了聲,“不用。”

不用道歉。

“是我不該那麽問你。”他說。

他側臉很漂亮,眉睫深邃,燈光下有種脆弱的美感。

這個男人力量明明很強大,獨立且堅韌,也從不對任何人袒露自己的痛處,可是,她每每看着他,心裏都會浮出這種感覺。

雲蒹手忍不住握了握他的手,他手掌比她大一圈,指骨修長分明,皮膚微涼,雲蒹輕輕的握着他的尾指,拉了拉。

熒惑由她握着,手指覆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觸碰了一下。

雲蒹就知道了,他不在意這件事情了。

“你臉怎麽那麽紅?”雲蒹說。

她站起身,拂開他烏黑的額發,手覆蓋在他的額上,用一種宣判般的語氣說,“你發燒了。”

她讓他躺在自己床上,給他煮了粥,妖怪身體比人強很多,發燒于他們而言就是個小毛病,可能很多妖怪都不會注意到,就自己過去了,一般都不會超過一天。

但是雲蒹現在就想照顧他。

熒惑也并沒有反抗,他身高腿長,她的床顯得有些狹窄,只能微微曲着身子,雲蒹提出去找個旅館,能更好的休息,被他拒絕了,寧願這麽湊合着。

雲蒹下課就回來了,第一件事就是去卧室看他,正好看到他睜開眼,在四處找她。

雲蒹放下書包,在床邊半蹲下。

不知道熒惑醒來了多久,一直定定的盯着她。

他頭昏腦漲,聲音沙啞地說,“那天,你摸了我的尾巴。”

男人額發被汗濕了,臉微微紅着,瞳孔顯出了原來暗紅的顏色,是一種漂亮剔透的紅,烏黑的睫毛眸子,或許是因為發熱和汗水,那雙眼顯得清淩淩的,純澈又惹人憐愛。

這句話像是從嘴裏硬拽出來的,他唇有些發白,手上力氣也難以控制的變大了。

在他來看,這已經算是私定終身了,他不是那種随便的妖。

可是她一點也不覺得在這種情況下去為林雪遇拼命有什麽不對,何況他半點都聽不得她這麽輕賤自己的生命,所以才會那麽不高興。

雲蒹心裏仿佛有某個地方被輕輕觸到了。

“那你願不願意和我談個戀愛?”雲蒹握住他的手,輕聲說,“我會負責的。”

熒惑,“……”

他第一次懷疑起了自己耳朵。

“不願意嗎?”雲蒹又重複了一遍,她知道他耳力很好,八百米之外的動靜都聽得一清二楚,別說是當着面大聲說了,莫非是因為發燒?

他暈飄飄的,整個人載倒,躺回了床上,耳朵瞬間紅透了。

野貓被撿回了家。

下課後,雲蒹哼着歌兒,收拾完書包,就往家跑。

顧南鴿本來想問她周末要不要出去玩,差點都拉不出她,“你最近是不是交男朋友了啊?”

雲蒹,“嗯?”

“還是你家是藏了什麽寶貝?”顧南鴿忍不住吐槽,“一下課就回去,周末也家裏蹲。”

雲蒹只是笑了笑,“他臉皮比較薄。”

随即,留下目瞪口呆的顧南鴿,她繼續往家裏趕了。

雖然其實現實情況是,熒惑還沒答應她。

雲蒹覺得很奇怪,他是喜歡她的吧,藏也藏不來,感覺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在散發着這種氣息,在表達出喜歡。

根據雲蒹對他的觀察,他交際圈很簡單,沒有任何別的異性,無論是人類還是非人類——至少她沒有見過。

要說他是什麽那種不想負責的渣男,他似乎也沒想占她便宜的意思,根據雲蒹為數不多對戀愛的了解,都能看出他約摸也根本沒談過,比她都放不開。

兩人現在還停留在拉拉小手的階段,很多時候還是她主動的。

他尾巴還是不讓她摸,但是經常會偷偷出現,高興了會晃來晃去,纏在她的腰上,把她的腰纏得死緊的,比主人誠實多了,按他的說法,這是一個縮小版,雲蒹越發想象不出來他原身體型到底有多大了。

就連陸卻也發現了蹊跷,忍不住問,“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麽好事?”

認識熒惑這麽多年,陸卻第一次看到他過得這麽開心,雖然他依舊不習慣在別人面前表露情緒。

“哦豁。”陸卻想想就明白了,“什麽時候辦婚禮告訴我一聲,我去随個禮。”

他原本舒展的眉宇又壓抑了下去,“你之前那種消除記憶的藥,還有嗎?”

陸卻張大了嘴,半晌只擠出一句話,“你是不是瘋了啊?”

他舍不得了,之前原本只是想多和她見面,也不敢奢望親近一些,但是現在他越來越喜歡她,每天從早上到晚上都在想她。

看她對他笑,他的臉就發燙,想像他以前最看不起的狗一樣,化回原身,對着她搖尾巴,讓她盡情的撫摸他的皮毛。

這可能就是熱戀的感覺吧,他生平第一次嘗到這種感覺,只想待在她身邊,待在他們的巢穴裏。

可是他快死了。

金目臨死前的詛咒,他體內多年來壓抑的力量,和他為了來她身邊在自己身上施下的禁咒,都是以他餘下的生命為代價的。

他不想讓雲蒹再記起自己了,只讓她繼續當快快樂樂,沒心沒肺的小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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