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離開
七日之後,姜父與席衍正式上路,去往邊關。
今日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冬日裏的陽光并不灼熱,照的人心中暖洋洋的,一列列黑影在京城門外排成了長隊,秩序井然地通往遠方。
送行的人站成一列列。人群中的氛圍沉寂到令人窒息,只偶爾傳來幾聲壓抑到極點的抽噎聲,但又很快消聲了,只自己默默垂淚。
自席衍決定離去後,姜艾不哭不鬧,安靜地幫他收拾起了行李。而且她家中還有父親也要一同前去,這幾日姜艾輪番在席府與姜府之間打轉,自己也累壞了,只在今日才歇下來。
她靜靜地站在人群之中。正在這時,肩膀處忽然被拍得一痛。
七月走了過來,與姜艾站在一處。兩人對視一眼,互相點頭致意,又沉默地依靠着。
唐七月也是來送行的。她昨天夜裏哭了一宿,直到力竭才睡。頂着紅通通的眼眶,她匆匆來送別衍表哥。
眼見一個又一個人影經過自己身邊,卻又毫不駐足地漸行漸遠,變成一個個小黑點,最終消失在視野範圍之內,七月一個顫抖,身體不受控制地動起來,終于忍不住想追。
可還沒動作,就已被姜艾制止了。唐七月欲言又止,頻頻回望姜艾。
姜艾将唐七月的手按得更緊了,把自己和七月固執的留在原地。她繃緊了下颔,顯得冰冷到近乎無情。
唐七月也只是一時頭腦沖動,此時也冷靜下來,懂事地留在了原地。只是實在忍不住了,她回首趴在姜艾懷裏嗚嗚哭着。
唐七月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只能斷斷續續地發出泣音,聲音裏充滿了恐懼:“他們……會回來的吧?”
姜艾心中陡然一痛,在戰場上,什麽意外都有可能發生。席衍可能會渾身肆意流淌血液,可能會永久地躺倒在肮髒的塵污裏……只是這樣一想,她就覺腦海裏驟然像被重擊般疼。
可縱然這樣,姜艾也不能制止。她只能沉着聲音像在安慰七月也像在安慰自己:“會的,都會回來的。”
姜艾靜靜地恒久着站着,像是一座沒有知覺的雕像般。雙眼一直努力地張望着,此時終于開始泛起無法忍受的酸意,可她眨了眨,也沒有流下眼淚。
終于輪到席衍離開了。眼見身旁黑影就要離開,姜艾終于忍不住豁然擡頭,遠遠凝望向他。
席衍也正好看了過來,兩人視線隔空相望。他望着姜艾滿含悲意的雙眸,知道她心裏在痛,也知道姜艾為了讓他安心離開在忍着痛。
于是席衍也裝作不知道姜艾在忍,只在縱馬向前時,唇形微動,顯示出幾個字:“等我回來。”
姜艾無聲地點了點頭,視線追随他而去。直到隊伍消失在路的盡頭,再也望不到了,才淚盈于睫,眼淚撲簌簌地滴落,仿佛不斷的線一樣一直流着。
姜艾忽然動了。她拖着七月坐回了馬車,用帷幕擋住了一切。
天漸漸黑了下來。
與姜艾互相安慰交談後,唐七月默默回了唐府。
她走在路上,仍在心裏默默祈禱着。白天裏,她和姜艾一起祈福了好久,就盼着衍表哥他們這一行能夠平安歸來,順順利利地打敗燕族,捉李文恒回來。
一想到李文恒,七月的思緒忽然渙散,想着想着,她就不由想起了李文忱。
自李文恒将他刺傷後,他就一直下落不明……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哪裏,因為他的消失,好不容易安穩一點的朝廷又有些亂了。
你到底在哪裏呢?怎麽還不回來,是傷的太重了麽?不會是……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
唐七月呼吸陡然一促,面色發白,手揪緊了衣服下擺。但是沒注意力道,指甲忽然紮到了手心。
疼痛陡然刺激了唐七月,她這才回過神來。不對啊,她都跟李文忱沒關系了,幹嘛還要擔心他啊。
不能再關心他了。唐七月猛然搖了搖頭,阻止自己繼續想下去,快速跑回了屋中。
誰知剛進屋,還未點燈,就忽聽有人在身後道:“七月小姐。”
唐七月心下一驚,身體驟然繃緊。以極快的速度轉身後,她雙眼陡然大睜:“你,你怎麽在這裏?”
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李文忱身邊的大太監。
大太監苦笑地指了指榻上,那裏正躺着一個人影,簾子遮擋地看不見臉,但是唐七月一看身形便知,那人定是李文忱。
大太監躬身解釋道:“七月小姐應該也聽說刺殺的事情了吧?太子身受重傷,急需一個地方歇息。”
他傷的很重?唐七月心中思緒急轉,然而面上還是強硬道:“那也不能在這裏,你們随便去哪裏都好。”
大太監臉上出現哀求:“七月小姐,太子現在不便挪動。”
這……唐七月心中猶豫了瞬,還是想拒絕。
大太監繼續求道:“而且李文恒雖然逃了,但京城中還不知有多少他的手下藏在暗處,萬一被他們發現了蹤跡,那太子就真的危險了呀。”
以太子的身份,實在不能落于他們之手,所以大太監帶着李文忱東奔西藏,處處小心不留蹤跡。
可是李文忱畢竟身受重傷,他呼吸越來越微弱,不能繼續藏在偏僻角落,急需一處地方安置。大太監急了,顧不上許多,忽然想起之前太子經常來唐府與唐父商議事情。
雖然唐府上下也不待見李文忱,但是大太監知道他們足夠信賴,不會對太子不利。而且誰都知道太子與唐府鬧翻了,三皇子的那群手下應該也不會想到太子會藏身在這裏,所以才緊急來到了這裏。
唐七月雖然內心依舊不情願,然而她也知道太子的身份有多貴重。衡量許久後,最終決定道:“那等他醒了,你們必須盡快離開。”
“诶。”大太監知曉唐七月這是答應了,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連忙應了:“謝謝七月小姐,七月小姐心真好。”
唐七月垂下了眼睫,沒有繼續搭話,轉身向屋外走去了。
此後三日,唐七月一直在給席衍等人祈福。只偶爾累時過來看看,見李文忱仍是昏迷未醒,撇撇嘴又走了。
也不知他多會兒才醒,聽父親說,今早朝堂之上又吵鬧不休。倘若他還不醒來,這朝堂怕是又要亂起來了。
這樣一想,唐七月不禁長嘆了一口氣。轉過身來,她雙手撐着臉趴在床頭,越看李文忱越不順眼。
你說說你,不能好端端地待在府裏麽,在外面瞎轉什麽。明明從小就是個病秧子,身體才好就四處亂逛,這就被人逮住機會,往你身上戳了一箭吧。
唐七月知道自己是在故意遷怒李文忱。誰也想象不到李文恒會做出這種事來,又談何避免呢。就算李文忱一直待在府裏,李文恒怕也不會善罷甘休,而是會換另一種方法害人。
而且李文忱也不可能永遠待在府裏,他出府也不是四處游玩,而是有正經事做,要聯系大臣招攬人才等。
但是那又怎麽樣,唐七月承認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樂意生李文忱的氣,就是樂意嫌棄李文忱。
見李文忱還是躺得無知無覺的,唐七月等得無趣,忽然伸出手狠狠捏向李文忱的臉。
揉來擰去的,将李文忱的臉拽出了紅印子。眼見李文忱被她擺弄出一副龇牙咧嘴的猙獰表情,唐七月這才噗嗤一笑,松了手。
捂着笑到抽疼的肚子,唐七月狠狠出了一口惡氣,心情愉快,轉身離去了。
她悠哉悠哉地哼着歌往外走,卻沒察覺到床上的李文忱雖然仍舊閉着眼睛,但眉毛已經微微皺起了。
才剛出門,就見唐父正朝這裏走來。他也是閑來無事,來看看李文忱的。
一見七月,唐父驚訝地眉梢微挑,警惕問道:“七月,你來這裏做什麽?”
唐七月不知唐父心中擔憂,她心情尚好地回答道:“我來看看太子啊。”
看李文忱?他有什麽好看的,長得還不如自己呢。唐父心中不屑,自李文忱退了婚事後,他看李文忱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着實面目可憎。什麽混賬玩意兒啊,還敢嫌棄起他的女兒了。
雖然唐父為江山社稷考慮,默許了李文忱在這裏養病,可這并不代表唐父心中隔閡已消。
眼見唐七月從屋裏走出,唐父心中突然一個激靈,他可不想讓李文忱做自己女婿。于是唐父試探道:“七月來看他做什麽?”
唐七月察覺到唐父的眼神,心裏有些疑惑,父親這麽緊張做什麽?
想了想,她恍然大悟,明白父親恐是怕她還在意李文忱吧。唐七月忍俊不禁,像父親斬釘截鐵地保證道:“爹你就放心吧,我沒那個意思,只是來看看太子還有多會兒醒,還要多久就能離開了。”
唐父立時笑得眼睛眯起了,他斜眼瞟了眼躺在床上的李文忱,心中得意起來。七月這樣說他就放心了,對,就是要讓李文忱趕緊醒來,然後趕快離開他們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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