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長大了

經歷了這場荒謬的抛繡球招親後, 祁谙突然覺得自己的的腦袋瓜裏千頭萬緒, 亂成一團, 像是一團亂麻,頗有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感覺。

祁谙有什麽事情想不通的時候,向來不會放在心裏, 本着船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的想法,從小到大還沒有多少事情能夠影響她的情緒。

可是自從那日榕桓說了他日後也是要成婚的之後, 祁谙便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 一想到以後她要與兄長分開,兄長身邊會有另一個女子, 比如說像沈書夏這樣貌美有才的姑娘,她的兄長會像對她這般去對待另一個女子, 祁谙便心慌的難以入眠。

月谷見她這幾日晚上好似睡得不太好,有些擔憂,“公主, 要不然喚大夫來瞧瞧吧?老奴見你這兩日臉色不太好。”

祁谙搖搖頭, 有些恍惚的趴在桌上,心不在焉的翻着卷宗,“不用,對了,兄長呢?一大早便沒見他。”

“醉音樓那裏出事兒了, 爺說過去瞧瞧。”雲蓮上前道。

“醉音樓?”祁谙直起身子,眉頭微皺, “醉音樓出什麽事兒了?”

“好似是說溪棹跑到醉音樓去大鬧了一場,說岑香月在醉音樓與人茍合,一夜未出。”

“啊?”祁谙坐直了身體,有些驚訝,“茍合是什麽意思?”

月谷,“......”

雲蓮,“......”

雲蓮求救的視線看向月谷,月谷覺得越發無奈了,在祁谙耳邊輕聲解釋了一番,祁谙聽後了然的點點頭,“原來如此,走吧,雲姐姐,咱們也去瞧瞧。”

雲蓮跟在祁谙身後往外走,有些疑惑嬷嬷到底是如何與公主解釋的,公主這次倒是懂得很快。

醉音樓斜對面的茶樓上,一人負手而立,靜靜注視着下面的發生的一切。

醉音樓外溪棹正拽着岑香月的胳膊不撒手,臉紅脖子粗,“你說,昨夜你為何在這裏過了一夜,那個男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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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香月面色鐵青,眸子冷冷的看着他,壓抑着自己的怒火,“你放開我。”

“放開你?”溪棹怒火滔天,“你這還沒嫁給我,就給我帶這麽大一頂綠帽子,這讓我以後怎麽做人?”

岑香月冷笑一聲甩開他的手,“你可以不娶,沒人求着你娶我。”

“你...”溪棹恨不得一巴掌甩在她臉上。

兩人在這裏鬧了已經有些時候了,雙方拉拉扯扯,岑香月想走,溪棹不許她走,這時候岑軒傑也來了,看自己妹妹被欺負,挂不住臉,鬧得更大了。

直到溪棹他爹氣呼呼的跑來硬把溪棹拖走,這件事兒才算告一段落。

“爺,您看那裏。”衛葉指向醉音樓的拐角處。

榕桓望過去,眸子微微眯了眯。

醉音樓前的人群已經散開,但是自今日起在這泉州城裏,岑香月的名聲算是臭了,怕是再也無法擡起頭來做人了。

溪棧秋轉身,渾身一僵,這人是何時來到他身後的,他竟是半點兒察覺都沒有。

“我們家爺想請你飲茶,請随我走一趟。”

溪棧秋只開始時被驚了一下,此時已鎮定下來,淡淡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篤定的開口,“你是王爺的人?”

十四倒是有些吃驚,他從未在溪棧秋面前露過面,他能一眼便瞧出來,可見這個人城府很深。

溪棧秋随着十四來到茶樓的二樓,榕桓在那裏等着他。

溪棧秋對榕桓行了一禮,便沉默不言了,一如以往,清凜沉郁。

榕桓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番,“今日之事是你告訴溪棹的。”

榕桓的語氣很平靜,以溪棹的秉性,若無人挑撥,怕是做不出這種事情。

在榕桓面前,溪棧秋自知無法隐瞞,也就不加掩飾,“這是家事,若沒有影響到王爺與公主,還望王爺能高擡貴手,莫要插手。”

“你想做什麽?”

“拿回本應屬于我的東西。”溪棧秋語氣有些陰郁,黑眸中閃過一抹狠厲。

溪家的事情祁谙有對榕桓提過,榕桓也讓人查過,這溪棧秋絕不是表面上這麽沒用的,要細說起來,這溪家到就屬溪棧秋城府深了。

他怕是想借溪棹和岑家小姐的婚事把溪家攪成一團亂。

榕桓想到那日他對他說的話,擡眸看他,“這醉音樓裏,你還知道些什麽?”

溪棧秋搖搖頭,“草民只知這醉音樓的老板身份不簡單,而這岑家小姐與他走的很是親近,是以提醒一下王爺。”

“你可見過這醉音樓的老板?”

“沒有,這個人太過神秘,草民之所以注意到他,完全是因為這岑香月。”

“嗯,本王知道了,你的事情本王不會插手,但是你也好自為之吧。”榕桓擺擺手,讓他退下。

溪棧秋退出房門,便瞧見了站在門口的祁谙,祁谙将屋內的談話聽了個清楚明白,此時看到溪棧秋,祁谙有些狐疑的多看了他幾眼。

溪棧秋行了個禮,便迅速下樓,祁谙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兄長對這個溪棧秋看起來格外仁慈。

祁谙進到房內,榕桓一點兒沒有詫異她的到來,拍拍身邊的位子,“過來坐。”

祁谙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了下。

榕桓的手不動神色的收了回去,給她斟了一杯茶。

祁谙臉上有些發燙,不知為何,她有些不太敢坐在他身邊,總覺得有些不妥。

“如今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溪棹那裏你要幫他嗎?”榕桓開口,聲音裏意味不明。

祁谙托着腮,嘆了一口氣,“其實溪棹這個人挺單純的,只是,溪棧秋也挺可憐的,什麽因結什麽果,看造化吧。”

榕桓擡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你這是真心話?溪棧秋很不簡單,他要做的事情,也許會讓溪家不複存在。”

祁谙有些沉默,溪棹這個人并不壞,還幫過她許多,可是又想到溪家大房在溪家過的日子,祁谙嘆了一口氣。

祁谙眸子突然眯了眯,對十三招招手,十三上前,祁谙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十三點點頭,“知道了,小公子。”

榕桓并沒有問祁谙對十三說了什麽,只将桌上的包子夾到祁谙面前的盤子內,“用早膳吧。”

兩人沉默的吃着飯,過了沒多久,有人進來,在兩人面前輕聲道,“爺,昨夜岑香月确實是入了醉音樓,在裏面住了一夜,但是屬下在醉音樓內暗暗查了一番,沒有看到所謂的醉音樓的老板,等晚上,屬下再去一趟瞧瞧。”

“不用了。”榕桓搖頭,“他要不是早就走了,便是醉音樓裏有暗室,你找不到的,我自有分寸。”

兩人用完早膳,便出了茶樓,醉音樓內依舊莺歌燕舞,笙簫不斷,祁谙探了兩次腦袋都被榕桓扯了回來,語氣中帶着警告,“想都不要想,不許去。”

祁谙推開他,哼哼唧唧的上了馬車。

兩人回到王府,便看見溪棹站在王府前來回走動,見到祁谙,一下子沖了過來,“祁兄...”

不待他說話,榕桓一步擋在了祁谙身前,“那日說要溪公子進府飲茶,不若就今日吧。”

溪棹被他打斷,想到祁谙的身份,有些話其實也不是很适合跟她抱怨,但是只要見着她,他心裏的火氣便消散一些,是以沒有拒絕,跟在兩人身後入了王府。

王府內很熱鬧,熙熙攘攘的像個市集,祁谙有些納悶的看着那日她抛繡球的高臺,“衛管家,這是做什麽?”

“聽戲,嬷嬷說公主這幾日不開心,所以找戲班子唱戲給公主解悶。”

“聽戲?”祁谙嫌棄的撇撇嘴,她并不怎麽喜歡聽戲,“還不如找個說書的來呢,戲有什麽好聽的,咿咿呀呀的沒意思。”

“今日聽西廂記,谙兒可聽過?”榕桓看她一臉的哀怨,不由勾了勾嘴角。

“聽過啊...”祁谙頓時又少了三分興趣,“很小的時候跟在母後身邊聽過,聽不懂。”

榕桓拍拍她的腦袋,“那是以前,現在一定會聽懂的。”

“為什麽?”祁谙仰頭看他。

榕桓垂眸,低低道,“因為谙兒長大了。”

莫名的,祁谙臉一紅,別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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