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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姑娘。"楚策安的聲音冷淡而疏遠,腳步卻是頓了下來。
宋靜嘉心裏一緊,但呼吸卻是下意識保持着剛才的模樣。
子碩以前告訴過她,高手總是能察覺周圍環境細微的變化,所以若是一開始就保持原樣,其實反而是最好的掩飾。
“陛下,陛下今夜竟是尚未忙碌?”女子聲音竟是帶着些許的顫抖,但卻依舊是鼓足了勇氣開口說話。
宋靜嘉不由地微微側頭,卻只瞧得見一抹明暗交接的倩影,微風吹拂,那倩影若楊柳扶風,衣衫随風輕晃,勾勒出纖細的腰肢,和少女大膽直視天顏而揚起的頭顱。
楚策安瞧着眼前這膽怯卻又膽大的薛家女子,心想這位也是尚未在帝都長大,在他登基後才來到帝都的姑娘,也是規矩禮儀都不如這帝都之水養大的貴女們。
只是比起眼前這位顫顫巍巍瑟縮着猶如小白兔一般的薛氏女,那位宋姑娘顯然是更懂得如何撩人心腸。
楚策安本欲是出來散散步,昨夜實在沒休息好,今天額角拉扯着疼痛,平日裏熏慣了的香不知為何也難聞的緊,他不耐揮手滅了香,半晌後雖感覺有些緩解,整日間頭卻還是有些昏沉,更別談他方才小憩之時竟夢見一位憑窗而靠的女子背着自己落了許久的淚,那姿色神态竟是像極了今日午後在幽林裏勾。引他的宋氏女。
“更深露重,薛姑娘可得仔細些,別染了風寒。”
楚策安聲音如金珠落玉盤,遠處傳來的喧嚣聲忽高忽低,顯得此處格外的寂靜,那聲音在這夜色裏,伴着潺潺的流水聲竟是顯得有幾分柔情。
宋靜嘉不知道薛姑娘是否紅了臉頰,只瞧着那仰着的頭顱忽的低下,做出一副羞澀難掩的姿态。
她亦不知自己是何想法,她自是知曉的,若是對薛姑娘無意,子碩是不會在孤男寡女的時候和這個女子為這個女子明顯蹩腳而有倉促的搭話而頓足。
她也知曉,若是子碩還記得他當初在玉泉寺那顆大樹下的屋子裏的所承諾之語,他定然不會這樣做。
猶記得當初別的僧人暗暗說了她幾句不是,他都是心疼自己心疼的徹夜難眠,先是教訓了那幾個僧侶一頓,後特意摘了滿山的茶花來逗弄她,讓她歡喜。
如今這位心疼她的男人卻是将她踩在泥淖裏,任由她在這帝都裏無根沉浮。
宋靜嘉思緒不禁飄向了三年前,那年她十七,山下的父母像是終于想起了她,姜氏許久不曾來見過她,這日突然造訪,猛然相見,母女兩人都覺得對方有些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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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盞茶後,姜氏瞧了眼這不大的院子,說道:“你早該在十五歲那年就回家的,你卻想在寺廟裏祈福,我和你爹心疼你,自是不願拘束了你,便依了你。但如今你也十七了,可再也等不得了。”
宋靜嘉自是知曉她來的意圖,只是…說起嫁人,她的腦海裏卻不知為何想到了近日裏下山入朝為官的子碩。
那瘦弱的男孩兒模樣早已消失不見,不知何時子碩在她面前充滿了男子的氣息,本是冷硬俊美的相貌,但那雙漆黑如墨的雙眼每每瞧見她,總是那樣的專注和柔軟。
姜氏眼睛轉了轉,想到了丈夫的囑咐,她又試着問道:“你自個兒覺得意下如何,可願下山?”
宋靜嘉到底還是個女子,她又聰慧,哪裏不懂姜氏的言下之意,耳根子瞬間就紅了起來。
剛打算掩飾一二,就瞧見着一身勁裝,闊步走進門的子碩,兩人目光相對,她一時間竟是慌張難掩,諾諾不知所言。
姜氏也是一眼就瞧見了七皇子楚策安,一眼瞧過去,那冷硬的臉,瞧過來的眸光竟是讓她下意識躲開視線,那股子威壓竟是不亞于她進宮見天顏。
但她并未錯過七皇子在瞧見她這個大女兒時,那柔和而專注的目光。
所以在得到女兒拒絕,不與她立刻下山之後也未生氣,後來也沒有再提讓她跟着回家的事情。
楚策安在姜氏離開後,竟是鬧起了脾氣,向來是宋靜嘉有喚必應的,今天她喚了三聲,那幾尺外背對着她坐着的男子絲毫沒有反應,就像是聾了一般。
按着往日宋靜嘉必然是不會慣着他,只等他自己氣消,但今日不知為何,她瞧見他生氣,心裏卻是十分的開心,甚至有些隐隐的得意。
她故意冷哼了一聲,接着嘆了口氣貌似和秋月閑聊道:“切,定是瞧不上我等住在寺廟裏的人了,那帝都裏瞧見了七皇子,那個不想和他多說一句話,好入他那雙眼睛呢!”
秋月哪裏不懂姑娘的意思,順着她的話說了幾句。
果然那原本故作漠然的背影,猛地僵了一僵,接着轉過身來,帶着莫大的委屈開口道:“你那勞什子母親來做甚?”
宋靜嘉心裏更是高興的緊,但面上卻是不顯分毫,那張俏麗的面容故作酸意,語氣也是帶着無奈:“我又不是七皇子,哪裏等的了呢,家裏那心裏沒了我的父親和母親也不知怎的,竟是想開了,說我這歲月瞧着很是大了,要我下山給我準備親事呢。”
果然,蕭策安頓時臉色難看的緊,身上的氣勢逼人,要是被那離開的姜氏瞧見了,指不定得被吓死,就連一旁的秋月都吓了一跳,下意識的站在了宋靜嘉的身前。
宋靜嘉卻是不怕,她懶散着身子坐在炕上,就這麽目光直直的怒意沖沖瞧着朝着自己走過來的男子。
她的心砰砰跳動着,腦海裏猶如一團漿糊,目光卻是不舍得錯過他一絲一毫的神色變化。
還嫌棄在一旁忠心護主的秋月礙事兒,将秋月趕了出去:“秋月你出去等着。”
秋月似是有些不願,但她隐約覺着姑娘和公子的氣氛有些不對勁,于是警惕的站在了門口,側耳聽着動靜。
“姐姐,你不怕?”楚策安壓着嗓音冷聲問。
宋靜嘉反問:“我該怕?”
楚策安拉了個繡凳,坐在她身前,視線平視着她,他像是有些不确定,又像是帶了巨大的決心,接着開口問道:“姐姐…你,你怎麽想的?”
“想,想回去成親嗎?”
原本也瞧着他坐下,平視着自己的視線,宋靜嘉也開始有些緊張,甚至是快要壓抑不住的羞澀,心裏那說不清的東西在她胸腔裏胡亂撞着,鼓動着她,甚至一度想要立刻逃離,但等着她壓住自己快要跳出的心髒之時,卻瞧見他竟是如此的緊張。
忽然的,她就不慌張了,飄着的心瞬間就定了下來。
“你這是什麽意思?”
她問。
楚策安一瞬間覺得她在戲弄于自己,但面前清麗無雙的面容卻是略帶疑惑,并無其他之意。
他心裏更是慌張,但他從未想着逃離,反而是這慌張促使他愈發的堅定,他直言道:“寄芙,我心悅你。”
宋靜嘉瞧着面前緊緊盯着自己的男子,得到了想要得的話,她心裏是全然的欣喜。
宋靜嘉沒有言語,向來聰慧善言的她竟是說不出一句話,一個詞,她只是伸手拉住了他因為緊張而緊握的手。
宋靜嘉靠在松樹下,腦海裏浮現那令她這一身最快樂的言語:“寄芙,這一輩子我都将敬你,愛你,我楚策安只為宋靜嘉而活,這一輩子我楚策安無論是何身份,都只會有宋靜嘉一位妻子。”
他當時的神色是那樣的開心,語氣是那樣的鄭重,被她拉住的手甚至是在不受控制的顫抖。
她一手養大的子碩啊,她春心萌動之時就心心戀戀的子碩啊,那一刻她覺得自己是這世間最幸福的女子。
只是時光匆匆兩年,這一切随着他登基之後,猶如那寺廟裏悠長的時光,終将離她遠去。
楚策安方才就察覺到了古松背後藏着一人,等着薛氏離開後,他本欲離開,卻剛走兩步就瞧見了那熟悉的繡鞋。
這一瞬,他從方才就壓抑着的思緒猶如洪水,控制不住的浮現了夢裏那哭泣的背影。
擡步上前,卻猛地瞧見了閉着眼睛淚流滿面的面容。
楚策安下意識擡手想要給他擦幹,但卻又猛地停在空中。
這是永寧侯的女兒,參與了逼死他親母的逆賊之女。
于是他站直了背脊,俯視着眼前如梨花落水般旖麗的女子。
出聲喚道:“宋姑娘。”
宋靜嘉怔然睜開雙眼,那本就妩媚的雙眸,眼角帶了一抹紅,更顯嬌媚。
楚策安在夜色的雙眸不由得縮了縮,他負在身後的手猛地握拳,劍眉一皺,再次開口的嗓音卻是格外的冷硬:“宋姑娘在此處做什麽?”
宋靜嘉緩慢的起身,随即往後推了幾步,行了個規矩的禮,這才說道:“宋氏女給陛下請安,回陛下話,我方才出門散心,等着丫鬟那鬥篷,不小心就睡着了。”
楚策安瞧着她這副矜持規矩的模樣,冷笑道:“哦?睡的可好?”
宋靜嘉垂着眼眸,并不直視天顏,回道:“不甚美好。”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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