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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姑娘倒是和朕一般,都做了不甚美好的夢。”他說。
宋靜嘉總覺他話裏意有所指,她皺了皺眉頭,卻是未曾接下話頭,轉而是說道:“陛下,此處天寒,最是容易染風寒,陛下龍體最是要緊,宋氏女就退下了。”
說完了話,又依着禮儀規矩行了禮,低着頭,只等着他發話。
當才出門時她倒是沒覺着冷,可現在垂着眼眸瞧着地上那被踩過的青草地,卻覺得身子發冷的緊。
楚策安瞧着眼前身姿婉約,纖長削瘦的女子,心裏竟是想的是她跳舞定然是很好看。
“你可擅舞?”
宋靜嘉聽見他這麽問,竟是瞬間呆了頭,只顧着心裏那沒來由的驟然燃起的怒火,她突的直起了身子,冷聲問道:“陛下何故戲弄與我?”
楚策安瞧見她這副怒容,只覺此女性情難辨,甚是無禮,他眼神冷淡的瞧了她一眼,徑直轉身離開。
冷風夾雜着他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落入宋靜嘉的耳裏。
“宋氏女,若是沒有教養,朕可以賜下宮中教養嬷嬷來教你,何為尊卑。”
這一句話聲音并未壓制,甚至帶了幾分怒意,不遠處早就關注着這邊的世家子弟們聽的一清二楚。
連遠處拿着鬥篷的秋月和跟着來尋她的宋靜允也是聽的一清二楚。
天子一怒,流血漂杵。何況是這樣以鐵血手段登基的楚策安,周圍在外風流倨傲的世家子弟們紛紛臣服跪于他的腳下。
秋月本是想直接去瞧姑娘,卻被宋靜允一把拉住,踉跄着跪了下來。
楚策安腳步未有一頓,徑直離開。
宋靜嘉在楚策安離開後,也帶着秋月離開,剛走到宋府門口時,她瞧着背後默默跟着的宋靜允,到底是頓住了腳步,她說:“妹妹,今日夜深了,姐姐不好招待于你,往後若是有空,姐姐設宴款待于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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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靜允不是傻子,哪裏聽不懂堂姐的話呢?這是在變相的拒絕她今日的示好,好讓她有個臺階遠離堂姐,不為別的,只是為了陛下今夜裏的那句話。
陛下的這句話直接将堂姐陷入絕境,別說嫁給皇帝做皇後了,就是日後的議親恐怕都是要耽擱了。
帝都的貴女們哪裏還會和她交好,只怕是家家都會耳提面命的讓她們遠離她罷了。
瞧着在這半亮的燭光下,臉色蒼白,神色卻是淡然的女子,宋靜允不禁産生了濃重的憐惜之心。
“姐姐,你知曉我的,我是不會在意這些的。”她上前說道。
“靜允啊,姐姐知道,但是...還記得我今日白天說的那席話嗎?”宋靜嘉肆意笑言:“只有雄鷹才能肆意追逐自由。”
話說完,就瞧見姜氏身旁一個粗壯的嬷嬷從屋內腳步匆匆走了過來,語氣也頗是有些埋怨,不見了往日的尊敬:“哎喲,大姑娘啊,您竟然還有什麽閑情逸致在此處聊天,家裏都快被您連累的過不下去了啊!”
說着竟是想要上前一把子拉住宋靜嘉,秋月一把揮開,說道:“這位嬷嬷可得注意一些。”
“母親在何處?”宋靜嘉冷淡的問道。
那嬷嬷瞪了一眼秋月,但手臂上疼的緊,也不敢使蠻力了,說道:“還能在哪裏,太太是心口疼的快要咳血了,都不願意喚太醫,說府裏如今可還不夠丢人的,哪裏敢請太醫呢,現下二姑娘和大爺服侍着在堂屋裏等着您呢。”
宋靜嘉颔首,并未在意嬷嬷的态度,她不似這帝都裏的女子都颔着背,她的背脊從來都是挺直的。
秋月在身後緊緊的跟随着,姑娘在何處,她秋月定是也要在何處的。
嘭。
宋靜嘉剛走到堂屋門口,就瞧見一盞熱茶直直的朝着她的門面打過來。
她側身,那茶杯擦過她的身旁,沾濕了她的衣袖,接着碎了一地,裏面的熱茶鋪灑在地上,冒着氤氲的熱氣。
“你還有臉回來!”姜氏的嗓音帶着沉重的怒氣,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顫顫巍巍的指着她,瞧着就像是要昏過去一般。
“不是您找了這位嬷嬷讓我進門的?”宋靜嘉問。
一旁扶着姜氏的宋靜書立馬瞪圓了眼睛,責罵道:“姐姐這說的什麽話呢?方才飯桌上你就不樂意和我說話,在屋子裏随便打罵我兩句也就罷了,可您便要仗着曾經照顧一二陛下的情分就不懂尊卑,目中無人,你自覺臉面大,在外面大肆宣揚你養大了陛下,可你也得瞧一瞧陛下可是容得下你放肆的嗎?”
這話一說完,不光姜氏,就是一旁的宋靜帆也是一臉震驚的瞧着自個兒妹妹。
宋靜嘉皺了皺眉,她不欲就此和宋靜書争辯,她也不想在此處看這情誼深厚的母子三人演戲,直言道:“母親意欲何為?”
姜氏聞言更是怒火攻心,她瞧着宋靜嘉這副頑靈不化的模樣,破口罵道:“你這寺廟裏長大的野丫頭,你若是想死,可別連累上我這雙好兒女。”
話一說出口,宋靜書眼底閃過明顯的得意和不屑。
這較之永寧侯府的堂屋顯得有些狹小的屋子裏,宋靜嘉立在地上,瞧着這似是要置她于死地的親娘,只是覺得可笑,心裏覺得荒唐。
以她聰慧,她自是知曉若是沒了永寧侯府的庇佑,她這般的名聲,還有她這般的容貌,怕是要被踐踏到泥濘裏了。
可她卻忍不了這口氣,彎不下她的自尊。
也是因着她的聰慧,她知道她不是勾踐,只等着□□之辱過去,便可以卧薪嘗膽,奪回帝位。若是她今日低了頭,那麽等待她的便是無邊的黑暗,父母的冷漠,弟妹的厭惡,這将自己命運交托出去後,等待她的怕是更大的羞辱。
“母親意欲何為?”她問。
這也是她對于親生母親最後的期盼了,她究竟是否還對她有那麽一絲屬于舐犢之情,哪怕是一點點。
“我意欲何為?宋大小姐,這偌大永寧侯府怕是教養不好你了,先是不愛妹妹,後沖撞陛下,如今更是不尊你老母!”
宋靜嘉立在原地,聽着這一層一層的罪名加在她身上,不發一言,依舊是挺直着背脊,目光直視着那哭花了臉的姜氏。
宋靜帆此刻上前拉住怒極的母親,說道:“母親,姐姐如此不受教,您是管教不好了,只得讓父親前來了。”
姜氏聞言,只顧讓人去喚老爺前來,随即閉上眼睛,一副快要昏死過去的模樣。
永寧侯此刻拿着手裏的一個信物,手指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着,甚至額角冒起了冷汗。
這是三皇子以前最愛的垂于腰間的玉佩,他是多次确認過的,安卓上還胡亂的放着一張紙,上面只寫有一句話。
孤待永寧侯情誼如舊,不知侯爺可還似往日?
當初誰不知道先帝最是愛仁厚儒雅的三皇子,在三皇子行冠冕之禮那日就封他為太子。永寧侯自是跟随在後,頻頻朝着三皇子示好,但那時已然是太子的楚莊賢身旁那裏還有他的位置,在太子跟前最有臉面的是哪南岳候張恩。
他心裏不忿,于是在先帝偶然提起了一句在玉泉寺為母親贖罪的七皇子之時,他就順水推舟的誇贊了一兩句,果然,先帝就将那已滿十五歲的少年召了回來。
先帝本以為回來的是握在手裏對付其他長大了不聽話想要奪他皇位的兒子們的刀,誰知卻遭到了奪命的反噬。
而他永寧侯瞧着七皇子越發沉穩,心思難測,也暗地裏暗暗助了七皇子一二,但明面上他永遠是三皇子黨派。
瞧他如今的回報,所有的三皇子黨羽幾乎被滅門,只有他,依舊是風光的永寧侯。
這樣的事情他做了不止一次,如今張恩死了,那薛貴妃宮裏的老人都死了,誰能知道他當初也和三皇子謀劃了逼瘋薛貴妃的事情呢?
他極力的安慰自己,心裏想着近日裏須得循規蹈矩,莫要在陛下面前出風頭,寡言少語才不會出錯。
誰知道剛安下心,就聽見了他那大女兒幹的好事!
竟然惹了陛下震怒!
怒極攻心之下,他的額角都發着痛,他簡直不能理解他那個大女兒。
再聽着下人說她竟是拒不認錯,快要将姜氏氣的吐血,心裏大怒,現在別提讓她嫁給陛下了,依着目前的光景來看,此女怕是要不得了。
陛下顯然是不承她恩情,更加現在對她很是厭惡,不若....不若....一杯毒酒...
畢竟當初那和尚也說了她該有血光之災。
剛要吩咐,就想到了此處不是在帝都的永寧侯府,周邊到處都是眼睛盯着,稍微有風吹草動,定然會有人察覺。
幹脆将她還是送到寺廟裏任由她自生自滅,伴着青燈古佛,也算是還了佛祖庇佑她免受血光之災之苦了。
那下人得了命令,拿着老爺寫好的信,連忙跑了回來。
姜氏連忙接過下人呈上的信,一打開,饒是她瞧見了那信紙裏所寫,都有些猶豫。
但那雙胞胎卻是瞧着大為爽快。
宋靜書更是直接連念了出來:“今有長女宋靜嘉,一不孝父母,二不愛弟妹,三不敬陛下,唯恐辱沒祖先清譽,亦恐毀了祖宗基業,今日兒孫不孝,只得将其于族譜中此女除名,保留宋姓,即可前往玉泉寺長伴青燈。”
宋靜嘉坐在馬車上,聽着車轍碾壓着馬路的聲音,心底溢滿了茫然,天地生她,竟是要讓她承受這樣的苦楚嗎?
此刻,勒雲立在明黃色的案桌旁,低聲說道:“陛下,那宋姑娘杯永寧侯逐出家譜,說是攆去寺廟裏做帶發尼姑了。”
楚策安手裏的朱砂筆一頓,腦海裏第一反應竟是可惜了那容貌,偏偏去做了尼姑。
随即,他像是反應了過來一般,問:“你是說那永寧侯将宋靜嘉逐出了族譜?”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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