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
楚策安眉頭緊緊的皺起,他冷硬着嗓音阻止道:“若是想要撫琴,你的時間多得是,哪裏需要你今日撫?”
說罷,就想要伸手将她抱起。
宋靜嘉直接躲開,抱着琴往後退了退。
勒雲此刻已是心中駭然,依着宋姑娘現在這幅模樣,怕是這事情不能平和的解決了。
他上前低聲勸說道:“姑娘,咱們先回去休息一會兒吧,其餘的事情咱們明天再說。”
宋靜嘉卻是就像是沒聽到勒雲說的話一般,她只顧着将琴放好,接着就在秋月和勒雲驚慌的神色中對着已經冷下臉的楚策安說道:“陛下,靜嘉陪伴您這麽久,也養育您長大,您都有了皇後,快大婚了,都不告訴我一聲,真是讓我傷心。”
楚策安渾身一震,神色先是震驚于她竟是知道了消息,接着又恢複了沉靜,聲音聽不出是默然還是安撫:“封了皇後又如何,于你本無任何關系,你只需要好好陪着朕,沒人能傷害你,或者是欺辱于你。”
宋靜嘉的心如針紮,這麽久了,他說他封不封皇後與她無關,即便是如秋月所言忘記了過去,但最近的時日裏難道就沒有過一絲半毫的真心?真的只是将她當做一個長相豔麗的玩意兒?
“陛下所言極是,只是我今日興致極好,想祝賀陛下,為陛下撫琴。”
楚策安阻止想要在說話的勒雲,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說道:“那你撫吧。”
潺潺琴音不似剛才凄迷,反而是帶着喜氣洋洋,一派的歡欣鼓舞。
秋月卻是知道,姑娘怕是不會留在這裏了。
楚策安同樣探究的瞧着滿頭濕汗,神色麻木,目光冷然的女子。
這萦繞在他耳邊的琴音就像是諷刺,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在聽這琴音,衆人皆是神色擔憂的瞧着彈琴之人。
琴音斷,宋靜嘉瞧着眼前的皎月琴不說話,整個院子忽然就安靜了起來。
楚策安亦不說話,勒雲和秋月悄然退出,整個院子裏就剩下他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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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後,楚策安瞧見她似是有些冷,那瘦弱的身子已經開始微微打顫。
“走罷,回內室。”他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楚策安,你放我走罷。”宋靜嘉說。
楚策安一把将她攔腰抱起,并不回答她,只是說道:“朕,沒有告訴你這件事是因為她并不重要,誰是皇後都不重要。”
宋靜嘉并不掙紮,任由他将自己抱到內室的榻上,她擡首望着男人堅毅的下颚,說道:“對,誰是皇後都不重要,但卻唯獨不能是我對不對?”
楚策安聞言神色一頓,他語氣有些随意的問道:“你的意思是你想做皇後?”
宋靜嘉一時間頓住,瞧着他起身親手倒了杯熱茶,神色皆是随意,似是完全不在意她的所思所想,再開口之時,竟是哽咽難掩:“楚策安,你究竟是把我當成什麽了?”
她問出這句話的每一個字都帶着濃重的哭腔,語氣甚至是帶着些逼迫的意味。
楚策安目光瞧着她,随即将手中的杯子扔在一旁,說道:“朕把你當做了什麽?宋靜嘉,這一切不就是你自己主動得來的嗎?”
“是你主動勾,引朕的,就在那日從玉泉寺下來,也是你不知羞恥的天天粘着朕,當初你不是沒有聽到朕會立薛氏女為後,如今這般你又是在吵鬧些什麽?”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傳入了宋靜嘉的耳朵裏,傳入她的心裏。
“這一切,确實是我不知羞恥得來的結果,讓我如此的難堪。”她的眼眶裏緩緩地流出一課淚珠,接着便是不斷湧出的淚水,讓她模糊了視線,瞧不清男人的面容。
“讓你難堪?”他的聲音隔着濃霧一般,透着涼薄。
“是啊,外面不都說了嗎,我就像是勾欄院兒裏的女人,不過我倒是覺得他們說的不對,我是連勾欄院裏的那些苦命女子都不如。”
宋靜嘉的聲音凄然,她一字一句的說道:“至少她們知道自己處于何種境地,不像我做着最為被人瞧不起的低賤之事,心裏卻想着如雲中飄散的美夢,沒得讓人惡心!”
楚策安臉龐上的耐心一點點的被剝去,只剩下那滔天的怒意,和迫人的壓力。
宋靜嘉卻是不在意了,她問:“楚策安,你放我走可好?”
“做夢!”他伸手捏起她那近日裏圓潤了不少的下颚,說道:“你給朕老老實實的待在這院子裏,你要什麽,朕就給你什麽,其他的,你不該知道,也不該妄想!”
話一說完,他用力将她扔在榻子上,随即闊步離開,出了院門之時,她聽見他怒吼道:“給朕将她看好了,不許出這個院子!”
宋靜嘉就這麽躺在榻子上,任由淚水不争氣的流下,沖刷着她這張臉。
“姑娘,姑娘!”秋月竟是站立不住,連滾帶爬的沖進了屋子,跪在宋靜嘉的面前,哭着說道:“姑娘啊,您可別這樣,您這樣要吓死奴婢了!”
“秋月,這世間本就不容我,我猶如浮萍,可沒想到啊,我竟是自個兒也不争氣,如此輕賤自個兒。”宋靜嘉聲音低喃。
她很疲倦,眼前逐漸陷入了昏沉。
秋月瞧着姑娘昏死了過去,又連忙起身去尋大夫,勒雲立在門外瞧見她一身污穢的模樣,心中難受,讓她回去休息看着宋姑娘,親自去尋了太醫前來。
在得到姑娘只是氣急攻心昏迷了過去之後,兩人都松了口氣。
不過太醫又說:“這位姑娘如今已然有了身孕,還得仔細調養着才好。”
一句話驚了兩人,那勒雲甚至等不及,直接跑去前院書房裏告訴陛下。
楚策安本極是惱怒,聽見她說什麽要離開,什麽低賤,什麽勾欄院之人,那股子無名的火氣得他腦仁兒生疼。
他原本是想着,等着天下定了,到時候兩人肯定是有了孩子,他是不會讓薛氏或者其他女人在他沒有準備的時候懷上孩子的。
到時候她有皇長子傍身,日後讓她位列中宮又如何?
反正她現在也算不上永寧侯府邸的女子了。
就在此時,突然石破驚天的消息從勒雲口中知曉,她懷孕了,就在這個時候。
一時間歡喜與憤怒交織在他的腦中,他一時混亂,起身之時竟然将他面前得案桌掀翻在地,案牍和大檠落了一地。
他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為了這女子失态至如此地步。
一時間惱怒不已,只告訴勒雲派人将她看好了,接着便踏着夜色騎馬回了皇宮。
他也需要冷靜一段時間。
宋靜嘉醒來後,精神萎靡,神色更是難看,秋月不敢告訴她懷孕之事,只能更加用心的伺候。
這就麽無所事事的過了兩日,在那日和楚策安吵了一架之後被囚禁的第三日,又是一個豔陽天。
秋月這兩天想着法子的給她做好吃的,她的精神也虧得秋月,好了很多,瞧着洞窗外那灑滿了地的日光,還有碧藍如洗的天空,她難得自個兒有興致起身,将自己好好地浣洗了一番,選了件好看的衣服穿上,秋月也上前,費心費力的挽了個好看的發髻。
在這滿園的花簇中,她拿起狼毫,鋪好了宣紙,立在花簇裏揮墨,畫出了一副山水畫,畫中有三人。
一位白發老人,牽着一個穿着杏色衣衫的小女孩,小女孩兒身後跟着一個大一些的女子,三人走在山底,似是沿着岖崎的山路走向山頂。
秋月知曉姑娘恐怕是想她的外祖父了。
她心中最近慌得厲害,如今瞧見這幅畫,心中更是慌張。
宋靜嘉卻是不在意,任由她把畫收了,端過她遞過來的桂花糕,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近日裏不知為何,她的胃口總是很好。
日光西斜,圓月逐漸掀開面紗,替代白日間的日光,用薄光柔和的籠罩着大地。
“秋月,過來。”宋靜嘉端坐在屋裏,揮手讓一衆丫鬟退下,只留下他們主仆兩人。
秋月目光有些忐忑,宋靜嘉卻是不顧,直接将她一把拉過來,坐在身側。
“秋月,這天下我但凡有其他能依靠之人,我就不會來為難你了,但如今這般我活着卻是不如死了一般。”宋靜嘉聲音決絕。
秋月心裏害怕的緊,她說道:“姑娘你這是要做什麽?”
宋靜嘉不慌不忙的将一把匕首對準了自己的喉嚨,秋月吓得臉色慘白,立馬就跪了下去,哀泣着嗓音說道:“姑娘....姑娘,你可不要這樣!”
宋靜嘉聞言,嘴角輕輕地勾起說道:“秋月,難為你了,跟了我這樣的主子,臨到了頭,我還得麻煩你。”
秋月此刻已是渾身冒冷汗,她哪裏能感受不到姑娘的絕望呢,這樣滿身才幹的女子,如今卻猶如一只金絲雀,被人囚禁在此處,以後若是誕下了孩子,怕是也不能自己教養。
“姑娘,你若是去了,奴婢絕不獨活,那路上冷,得我陪着姑娘一起去找您的外祖父呀。”秋月擦了擦眼淚,這一生她雖然圍着姑娘而活,但也快活,足夠了,只要她能陪着姑娘。
“那裏需要如此呢?”宋靜嘉知道秋月一定會答應自己的,她伸手放下匕首,說道:“你可知我前兒我一直在研制的龜息丸?”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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